突然,我包裏傳來一道聲音:“我要去給楊煌吊唁。”
這是上次被我收走的儒服的鬼大哥,當時從楊煌的墳墓離開後,就一直在忙,也沒顧上他。
我把封着他的符紙從包裏拿出來,想了想,把他放出來,說:“行,你注意安全,吊唁完楊煌要是還想回來,就回來,不想回來就找個地方好好的待着,别再被别人抓住了。”
說着,我把符紙撕碎。
下一刻,眼前出現一道虛影。
他對我點點頭,身形消失。
我站在原地,心中有些怅然,突然想起好久沒有去看瘸子,隻是,我連他的屍體都找不到,去什麽地方看他呢?
韓正寰把我摟在懷裏,輕聲道:“我們會找到他的。”
我點點頭。
楊煌的死訊傳出來,道士界一片嘩然,誰都沒想到這站在巅峰的人物,竟然死的這麽慘。
短暫的驚訝過後,開始大批人前往楊煌的家裏,并不全是爲了吊唁,而是爲了他的遺物。
除了資金和房産之外,道士們更加重視的是楊煌手裏的各種道法秘籍,甚至還有他自己撰寫的道士筆錄。
就中上等的道士來說,他們會的隻是道法中的皮毛,在現在大部分的道士組織都把道士當成個賺錢工具的大環境下,他們根本沒有機會接觸更高層的道法。
就連陸長風都不想放過這個機會,知道楊煌去世之後,惋惜之餘,立馬叮囑杜衡派些得力心腹去吊唁,看看能不能帶回什麽東西來。
本來他是想要讓我去的,但我沒同意。
這段時間,組織内也是一堆的事情,趙家和潘岩這一派的骨幹基本上被處死,剩下的大部分表示歸順杜衡這邊,也有一些骨頭硬的,帶着手下的人或是投到其他的門派,或是自立山頭。
所以,這幾天杜衡和趙庭偉一直忙着後續的清理工作。
趙庭偉在解決了他父親之後,用分家産的借口把趙家的人聚集起來,然後一起滅了。
據說他還錄了像。
我聽說這件事後,後背一陣冰涼,我是真的沒想到那個整天跟我嘻嘻哈哈的男人出手竟然這麽狠。
韓正寰這幾天也很忙,早出晚歸,而且我經常看見那穿着黑披風的鬼來找他。
而我,卻成了難得的閑人。
反正閑着也是閑着,我白天就經常在首領閉關的山洞裏研究那幅畫。
齊林看過這幅畫,她說從專業的角度來說,判定不出是哪個朝代的事情。
按照跪着的人身上的裝扮來說,她說有可能是部落時期,但高台上又站着個道士,這前後的跨度實在是大。
我看着這畫,突然發現畫上擡頭滿是震驚的看着前面的人,他的眼睛似乎在看着我。
我試着換了幾個位置,隻要往下看,總會覺得他在看着我。
“你果然在這裏。”
我正想的入神,趙庭偉突然進來說,把我吓一跳。
“你想吓死我?”我瞪他一眼,真的把我吓夠嗆。
他笑着,走到畫像前,“你看了這麽多天,有沒有研究出什麽來?”
我搖頭,歎氣說:“沒有,我這麽笨,能研究出啥,就是閑着沒事過來打發時間。”
他歎口氣,跟我說:“陸冉,陪我去喝一杯。”
我有些驚訝,想了想,還是點點頭,跟着他去了。
我以爲按照他砸錢的套路,他所說的喝酒就是找個優雅的餐廳,開一瓶紅酒,然而這哥們兒帶我來個燒烤攤,點了十瓶啤酒。
這還不算,丫的就弄一盤花生米。
燒烤老闆同情的看我一眼,轉身離開。
我坐在小凳子上,看着不聲不響的悶下兩瓶啤酒。
“陸冉,你是不是也覺得我特狠?”他說。
我搖頭,說:“有一點,但也能理解。”
他苦笑着道:“理解?你們沒人能理解。”
他說完這句話,眼眶紅了,說他媽媽是被他父親親手給淹死在河裏的,隻因她媽沒有把他爸想要的寶物從墓裏帶出來,當時他也在場,就被他爸一塊扔到河裏。
“你當他爲啥有那麽多的孩子,那都是他當初用來控制組織裏女道士的手段,那時他沒錢,就想出這麽龌龊的法子,哄騙那些女道士生下孩子,在利用孩子,要挾女道士給他賣命,這就是他前期資金的來源。”他恨聲道。
我暗暗握拳,竟然有這麽不要臉的人。
說完這些,他已經幹掉七八瓶啤酒,口齒不清的說他當時在河裏,抱着******身體浮了一個多小時,才遊上岸。
我暗暗皺眉,問:“可是,你不是說是韓正寰救了你麽?”
他打了個酒嗝,“是呀,就是他救的,我被扔下河之前就被掐死了,我媽媽把東西縫在身體裏,沒被發現,才引得韓正寰出來,救了我一命。”
“什麽東西?”我追問。
他一怔,趴在桌子上,說:“陸冉,有時候這人呀,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變态,比如我。”
說完,他沒了聲息。
我看着他,眨了半天眼睛,他好像還沒付賬。
卧槽,他坑我。
我歎口氣,頂着老闆更加同情的目光,付了賬,老闆人很好,贈送我兩根串兒。
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把他扶到車上,可是看着這車,我犯了難,不會開。
給杜衡他們打電話,都沒人接。
最後無奈,我隻能打開車門,讓他在後座上躺着,我去跟燒烤店老闆借了個小馬紮,坐在他的豪車旁邊,看着别人喝酒吃串。
這一瞬間,我隻覺得陣陣冷風卷着落葉從我腳下吹過,說不出的凄涼。
不過,他剛才說的東西到底是什麽?
他媽媽甯願冒死把那東西縫在身體裏,也不願意交給他父親,碰巧的是那東西能把韓正寰叫出來。
等到半夜,距離他喝醉已經過了四個小時,杜衡終于給我打過電話來,聲音有些啞,聽着也是累的不行。
我把我現在的處境跟他說了,他說會找人過來接我。
我忙着跟他道謝,然後繼續坐在小馬紮上面思考人生。
隻是,我沒想到杜衡說的人竟然是韓正寰。
韓正寰來時,看見睡在車上,不省人事的趙庭偉,臉黑的像鍋底。
“你留下來看着他。”他沉聲說道。
我一愣,讷讷的從凳子上站起來,我以爲他在說我,剛要應一聲,就從他身後走出個黑影來,默默的站到車旁邊。
韓正寰看我一眼,說:“還不走,留下過夜?”
我摸摸鼻子,低頭跟在他身後,看着他現在這樣,心裏有點委屈。
等到上了車,他也沒理我,開車就走,速度很快。
我咬唇,靠着車窗,不知道他爲什麽突然變成這樣。
突然,車猛地停下,我沒有準備,直接向前撞去,胸前被安全帶勒的很疼,還不等我反應過來,已經被韓正寰往後一薅,撞進他懷裏。
他目光沉沉的看着我,“丫頭,你知不知道我晚上有多擔心?”
“擔心什麽?”我愣愣的問。
“擔心你,現在組織的内亂還沒平息,你就敢跟着他出來跑,知不知道縣城裏躲着多少人等着殺你們?”他說。
我直接被他說愣了,後背一陣冷汗,當時跟趙庭偉出來的時候的确沒有考慮這方面。
而且,看見韓正寰這麽嚴肅,我心裏更加害怕,也很内疚,抓着他的手,低頭說:“對不起,我當時沒想那麽多,以後不會了。”
良久,他歎息一聲,在我額頭親一下,說:“你好好的,千萬别出事。”
我點頭。
他這才松開我,準備重新啓動車。
“韓正寰,其實想要殺我的人,不止是趙家和潘岩的殘餘勢力是不是?”我問他。
如果真的是他們,講真的,我們現在沒把那些人放在眼裏,畢竟那些不過是烏合之衆,不會讓韓正寰這麽緊張。
車子響了聲,沒啓動成功。
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還有别人,是不是?”
他抿唇不語。
“韓正寰,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是什麽人?現在聽命于你的,又都是誰?”我含着眼淚問他。
好吧,我承認我有些矯情,但我現在真的很沒安全感。
我一直覺得韓正寰就是勢單力孤的老鬼,凡事都是靠自己,但現在才發現自己想岔了。
他這哪是勢單力孤,他這是藏得深,就那天那七個鬼的身法,絕對不是一般鬼。
他這樣,像是直接颠覆了我的世界。
這種突然的動蕩,我一時間沒辦法接受。
我總有一種感覺,他會不屬于我。
韓正寰沉聲說:“丫頭,無論我是誰,無論我手下有多少能驅使的厲鬼,我都是你的。”
“嗯,我知道,我就是……”我強笑兩聲,說:“你知道我你的,我經常沒安全感,我自己想想就好,沒事兒。”
他看我一眼,倒是沒再說啥,再次啓動車子。
他帶着我回家,跟着我一起回房,到門口的時候,我笑着轉身:“你去忙吧,我在家裏挺安全的。”
他抿唇不語。
我看着他的臉色,心想難道我又說錯話了?
他現在是挺忙,已經好幾天晚上沒回來。
突然,他上前一步。
我慌忙後退,卻被他摟住腰,他挑着我的下巴,凝着我說:“丫頭,生個孩子罷。”
我一怔,反射性的摸向肚子,苦笑着說:“我……我宮寒。”
他放在我腰上的手收緊,把我推進房間裏,踢上門,“沒關系,多幾次,總會成功。”
這是什麽邏輯?
“有了孩子,你有安全感,我也有。”他低聲說着,神情晦暗。
我驚訝的看着他,他需要什麽安全感?
還沒等我想明白,他已經把我扛到床上,開始新一輪的生孩子必備動作。
等到折騰完,我已經累得腦筋都會不轉,昏昏欲睡,他抱着我,在我耳邊輕聲呢喃着,“乖,記住,不管我變成什麽樣子,我都是韓正寰。”
還能是啥樣?
我有點摸不着頭腦,剛想問他,他的手在我頸後一按,我沒了意識。
等我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韓正寰已經離開。
我在床上呆坐好半天,才緩過來,剛穿好衣服,就接到趙庭偉的電話,埋怨我昨天把他扔到路邊,車門都不知道給關,多虧現在治安好,沒丢東西。
但是,昨天夜裏降溫,他直接給凍感冒了。
我替韓正寰背下這鍋,跟他道歉,哄他好半天,他才挂了電話。
吃完早飯,杜衡和齊林急匆匆的過來。
杜衡猶豫着說:“小冉,我這裏有個事情,暫時找不到其他合适的人,想要拜托你的齊林一起去處理一下。”
這次,我長心眼了,沒急着答應,雖然我的确很閑。
“什麽事情?”我謹慎的問,看見他這樣,我覺得不是個小事。
他和齊林對視一眼,最後是齊林說:“皇都那塊出事了,需要組織派人過去處理一下。”
“是,皇都是幹啥的,你也知道,這事派别人過去,我實在不放心,思來想去還是你跟齊林去好些,畢竟是自己人。”杜衡說。
皇都,組織錢财的重要來源,還有煉制道鬼的地方。
我心中一沉,這次一定不是個小事,“到底是什麽事?”
杜衡歎息道:“你也知道皇都的客人不僅僅是人,雖說聽着吓人但以前都還安全,但最近卻出現了好幾起厲鬼傷人的事件,受害者都是皇都的公主,現在皇都那邊人心惶惶。”
說完,他忙着補充說:“其實,事情不大,就是因爲皇都太過特殊,所以我才不放心讓别人去。”
本來我把這件事給忘了,但他現在這麽一提,我嚴肅的問杜衡:“杜衡,皇都你們還打算開?”
他笑笑,“小冉,我知道你的意思,皇都要開,如果不開了,組織拿什麽來給成員發工資,但我們會好好商量一下,把他的業務規範一下。”
我一怔,半晌後點點頭,“行,那我今天就和齊林過去。”
等到杜衡離開,我久久不語,不知道該說什麽,還記得以前杜衡曾經跟我說過,皇都就是個毒瘤,如今他當權,卻要繼續把這毒瘤養下去。
齊林對我笑笑,抓住我的手,“小冉,别想太多,其實這就是所處位置的差别。”
我不解的看着她。
“以前,杜衡和咱們一樣都是中下層,他自然是站在中下層的角度考慮問題,但如今他是高層,他看待問題的重點就跟我們不一樣,畢竟他要養活組織這幾千号人,這說一筆大開銷。”她解釋說。
我細一想,也是這個道理。
他能堅持一步一步規範皇都的業務,已經是很不錯了。
我呼出口氣,跟着齊林往外走。
我和齊林來到皇都,皇都的經理已經等在門口,看我們來了,忙着對我們道歉,說這是他能力不足,工作疏忽。
齊林擺擺手,讓他别說廢話,介紹這裏的情況。
他擦擦額頭的汗,說這事已經發生七起。
我一聽,明白了,已經死了七個人。
自從上次三層發生火災之後,皇都就把三層關閉,不再開放,沒想到在七天前,突然有人聽見三層有呼救聲,等到道士沖上去的時候,就看見一個公主被吊在房梁上,身上穿着紅裙子,裏面沒衣服,而且身上是被侵犯的痕迹。
他們以爲是人幹的,接下來的幾天一直重點排查人,沒想到接下來兩天不斷的有公主遇害,屍體都被吊在三樓,沒人發現。
後來經理出重金,從潘岩那裏請了個道士過來,可這道士進了三樓後,整整三天都沒出來。
等到第四天,也就是昨天,他們冒險進入三樓的時候,那道士已經死了,在他的上方吊着四具屍體。
“都是組織的人,爲什麽讓潘岩派人過來,還要花重金?”我納悶的問。
經理歎氣說:“我們這跟潘岩不是一個部門。”
我和齊林對視一眼,直接讓經理帶我們去三樓。
他把我們送到三樓門口,就不再進去,我和齊林隻好自己進去。
牆壁和柱子上還是火燒的痕迹,地上也是黑漆漆的,看來把火撲滅後,這裏就沒收拾過。
我走到吊過人的房梁下,往地上仔細看,發現拖拽的痕迹,我忙着順着那痕迹走,最後來到當初關押道鬼的房間前。
現在那些房間的門已經毀掉了,裏面很黑。
我拿着手電,小心翼翼的往裏走,但,就在我的一隻腳邁進去的時候,我隻感覺一道陰風吹過來,面前出現一個繩套,高度到我的鼻子處,隻要我一仰頭,就能套住我的脖子。
從兜裏拿出一張鎮魂符,我盯着那個繩套,等着它動。
“小冉,你幹啥呢?”齊林突然走到我身後,在她過來的時候,那繩套突然後退。
它怕齊林。
我索性讓齊林站在門口,然後拿着鎮魂符走進去,等到我離齊林有四五步遠的時候,那繩套居然也朝着我過來。
我冷笑一聲,鎮魂符朝着它拍過去,它急速的向右躲,與此同時我用鬼扇抵住繩套,狠命的往下一拉。
一個男鬼被我從房頂上拉下來,他在地上滾一圈,想要穿牆離開,我忙着跑過去,按住他。
可是,等我碰到他的時候,手上一熱,他身上竟然是燙的。
就這時間,他已經鑽入牆裏。
我拿着鬼扇,展開貼在牆上,然後用力的往後一拽,那鬼直接被我從牆裏給弄出來。
然後趁着他沒反應過來,我用鎮魂符收了他。
從房間裏出來,我拿着他來到柱子下,“殺害那麽多的女孩,今天我也讓你嘗嘗魂飛魄散的滋味。”
“别别,她們不是我殺的。”男鬼聲音發抖的說。
“仔細說說。”我恐吓他說:“要是敢說一句假話,我立馬讓你魂飛魄散。”
其實,我也覺得這鬼不太像,他實在是太弱了,充其量也就是三四個月的怨鬼。
就他這麽點本事,還真的沒啥本事來對付潘岩派過來的道士。
他忙着說:“我姓黃,你叫我小黃就行,在皇都着火的時候,我是在四樓,想要趁亂從窗戶上爬出去,誰知道路過三樓的時候,突然被一股大力給吸進來,直接給我燒死在這裏。”
“等到我有意識的時候,已經是這幅樣子,我出不去三樓,隻能在這裏待着。”
我聽着有些不明白,“你爲什麽要逃跑?”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我其實是來……借東西的。”
我秒懂,聽他這語氣,他所說的借應該就是偷。
“那他們是誰殺的?”我問。
小黃沉默半天,小聲說:“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以前三樓一直很平靜,除了我沒其他的鬼魂,前幾天突然來了一個很強大的鬼,他知道我在這裏,卻沒對我怎麽着。”
說到這裏,他聲音滿是害怕,“他這幾天都是夜裏過來,他一來,就把我關在那房子裏,我看不見外面的事情,也聽不見,等到後半夜他走了之後,我才能從房間裏出來。”
“我出來的時候,那女人已經挂在這裏,第一次那女人實在是漂亮,我沒忍住,本來我還提心吊膽的怕他生氣,可是後來他每殺個人離開時,都會敲敲我的門,尤其是後來那道士在這裏時,他把女人吊死後,就會困住道士,讓我出來。”
“所以你就跟他配合,在這三樓作惡?”齊林生氣的說。
小黃十分委屈的說:“其實,我就前兩次動了歹心,之後我都不想,但我不敢不去啊,我怕他一怒之下把我弄得鬼都當不成。”
我看了齊林一眼,把小黃超度。
看了看時間,我說:“咱們再等一下?現在六點,估摸着那人出來也是十點或者十一點左右。”
齊林說行,然後我們讓經理送上點吃的,簡單的吃了晚飯,就蹲在橫梁下,等着那人出來。
我抱着手臂,故作輕松的說:“林子,你說會不會等下我面前突然出現個繩套?”
“别瞎說。”她也挺緊張,聽見我這話,身子不由得往我這邊靠。
蹲了半天,我站起來活動的時候,不經意轉身,瞬間睜大眼睛,卧槽,我面前真的有根繩套。
還不等我反應過來,那繩套已經勒住我的脖子,拖着我往後跑。
而且,他還逐漸升高,到了最後,我隻能腳尖着地。
我用手拽着繩套,腰上用力,直接翻上去,擁腿纏住繩子,然後用鬼扇狠狠的打在繩套上。
拽着我的力氣一松,我忙着從上面跳到地上。
餘光像齊林看去,發現她還在原地,而且好像再跟别人打架,隻是,她的對面卻一個人都沒有。
就這麽一會功夫,繩套突然收上去,我擡頭看去,什麽都沒看見。
正當我疑惑的時候,砰地一聲,我後背遭受重擊,直接摔在地上。
隻是一招,就卸了我所有的力氣。
我趴在地上,掙紮好幾次都起不來。
“唔……啊。”
一隻腳踩在我的背上,我感覺整個脊背都要斷了,可怕的是我扭頭看去,什麽都看不見。
但我能感覺到那人從我的身體踩過去。
我咬着牙,用血畫了到通陰符,通陰符要比牛眼淚好用,能看見很多用牛眼淚看不見的東西。
念咒,起勢。
那人的背影逐漸清晰。
等到看清楚後,我渾身一僵,這背影跟瘸子好像。
“瘸子!”我拼盡全力大喊一聲,先前爬去。
那人一頓,片刻後又開始往前走。
我紅着眼睛,眼淚不自覺的往下掉,“瘸子,是你嗎?不要走,求你了。”
他緩緩停住,卻沒轉身。
我心中一喜,也不知道從什麽地方來的力氣,從地上站起來,踉跄着朝着他走過去,每走一步,後背都是錐心的疼。
“瘸子,真的是你回來找我了麽?”我又哭又笑。
快要走到他身邊的時候,我朝着他伸出手,卻在我要碰到他的時候,小腿被狠狠的踢了一腳,我再次摔在地上,這次我沒有任何準備,臉朝下。
砰地一聲,等我把臉從地上擡起來時,鼻血混着額頭的血流了一臉。
但,我更加堅信這是瘸子。
因爲在我摔倒的時候,他伸手扶了我一把,不然我這麽摔下來,鼻梁估計都得斷。
我還想說話,小腿處被狠狠的踩住。
“啊……”
我慘叫一聲,眼前陣陣發黑。
但我還是哭着往前爬,雙手胡亂的摸着,眼淚、鼻涕和血糊了一臉,“瘸子,我知道是你,你别不理我。”
沒人回答我。
我摸了好半天,也沒摸到什麽東西。
腿上力道漸松,我緩過來些,等我看清眼前的東西後,發現瘸子已經不見。
“瘸子,瘸子……”我趴在地上,哭喊着,想要起來,可腿上根本沒辦法用力,就跟廢了一樣。
内心驚駭不已,剛才暗算的到底是人是鬼?
是人,我卻感覺不到他的氣息;是鬼,也沒有任何的鬼氣。
并且,出招都是無聲無息,讓人防都不知道防。
我在地上趴了三四個小時,直到我設置的半夜十一點的鬧鈴響起,我身上才有些力氣,勉強坐起來。
齊林扶着腰,走到我跟前,看我這副慘樣,吓得不行。
“小冉,你沒事吧?”她緊張的看着我。
我眼神呆滞的看着她,空洞的笑了聲,然後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該做什麽。
現在我腦子裏還是剛剛看見的,瘸子的背影。
他就這麽離開了?
他還好好的,爲什麽不來找我呢,他說過,無論如何都不會不要我。
我大吼一聲,從地上爬起來,不要命的往外跑,但是因爲我的小腿還沒恢複,跑兩步就摔在地上,起來再跑,還是摔倒。
最後是齊林看不下去了,把我給抱住,不讓我再起來。
“小冉,到底發生什麽事了?”她緊張的問我。
我抓着她的手,似哭似笑的說:“我看到瘸子了,我真的看到他了,我要去找他。”
她皺眉,“你是不是遇見鬼打牆了?”
我劇烈的搖頭,堅定的說:“沒有,真的沒有,我看得清清楚楚。”
“小冉,在這裏作惡的厲鬼已經被我收了,你看。”她拿出一張鎮魂符來。
我往上一看,果然是有道淡淡的紋路。
可是,我剛剛看齊林的時候,她對面明明沒有任何鬼呀。
“林子,不會的,我看得很清楚。”我哽咽着說。
她摸着我的頭,安慰我道:“别哭,這事很蹊跷,咱們回去自己研究一下,好不好?不要再去追了,就算瘸子真的回來,他現在也已經離開。”
我把頭埋在她懷裏,嚎啕大哭。
最後,我跟齊林從三樓離開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經理親自開車送我們去醫院,正好跟齊爺爺養傷的醫院是一家。
醫生給我檢查後,很是驚訝,因爲我腿上和後背隻有一點淤青,根本就沒到妨礙正常走路的地步。
他足足檢查兩遍,才終于确定,那人用的是巧勁,雖然我痛的不行,但實際受到的傷害很小。
都沒到要住院的地步。
後來是齊爺爺不放心,跟醫生商量在他的病房裏加張床,讓我留在醫院觀察一晚上。
我躺在床上,眼前浮現的還是瘸子的背影,他似乎走路都不瘸了。
我在床上翻來覆去,臨到天亮的時候才睡着。
當天下午,我的身體就已經恢複,陪着齊爺爺在醫院待到六點多,我收拾好東西,打算去賓館找齊林。
走到樓下的時候,我突然聽見有人叫我。
循聲看去,楊煌的身影一閃而過。
我小心的跟上去,同從從兜裏拿出鬼扇。
他走路步子很慢,但速度卻很快,總是落我一段距離。
他走到馬路邊,四處張望幾眼,然後不顧來往的車輛,直接往馬路上走。
我停在一邊,沒再過去。
這裏面肯定有問題,楊煌已經死了,就算是他的鬼魂還在,也不應該大白天的出現。
想到這裏,我心裏更加沒譜。
一聲尖銳的喇叭聲響起,一輛小轎車眼看着就要沖楊煌撞過去。
這時,我胳膊一痛,被人硬生生的扯到一邊。
“你沒事吧?”一個長得還挺俊的青年皺眉看着我。
我一怔,傻愣愣的往四周看,發現自己正站在馬路邊緣,在我不遠處停着一輛小轎車。
司機開門下來,生氣的說:“你這姑娘,你不想活别連累我,想要撞車自殺也不知道選個值錢的車。”
我虎軀一震,後背登時出了一身的冷汗,我什麽時候跑到馬路上來了?
我剛剛明明躲的很遠。
想到這裏,我立馬朝着我剛才站着的地方看去,看見楊煌佝偻着腰,緩緩離去的背影,而他的身下,是沒有影子的。
我本想讓葉勳昊去追,但細一想,現在周圍都是人,葉勳昊走了,我也沒影子,不得吓死他們。
“你沒事吧?”把我拽到一邊的青年遲疑着問我。
我強笑着,沖他道謝,“謝謝你。”
說完,也顧不上看他,直接追着楊煌而去。
跑了兩步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忙着轉身,發現剛剛救我的青年還站在原地看着我,淡淡的笑着。
“陸冉,你不過如此。”他說。
說完,轉身離開。
我站在原地沒動,這次不敢去追。
他的包裏裝着刀,是用道法開過光的刀子。
我皺眉想着,突然看見旁邊有人舉着手機在錄像。
從那人手裏把錄像要來後,我蹲到角落裏看。
這段視頻是從醫院門口開始的,我神情呆愣的走出來,臉上的肌肉不住的抽動着,眼珠子瞥向中間,弄成個鬥雞眼。
走路的雙臂垂着,根本不擺動,而且邁步的時候,我雙腿彎的幅度很小,很多時候都不彎。
我就以這種姿勢走到馬路中間,然後停住不動,臉上的抽動突然停下,面無表情的看着迎面過來的轎車。
卧槽,這是怎麽回事?
我吓得差點坐到地上,我明明沒有任何中招的感覺。
我現在雖然不是頂厲害的那一挂,但也是有點本事的,但怎麽會這麽容易就中招呢?
還是毫無感覺的情況下。
現在回想起我跟着楊煌往前走的情景,後背滿是冷汗。
“丫頭……”
我正蹲在地上,突然聽見韓正寰的聲音。
我忙着起來,看見韓正寰站在不遠處。
“你怎麽來了?”我笑着跑過去,撲到他懷裏,“韓正寰,我昨天看見瘸子了。”
昨天事情,真不像鬼打牆。
他嗯了聲,溫柔的摸着我的頭,聲音很溫柔,“我來接你,咱們回家。”
“好,那咱們去叫齊林。”我應了,攔着他要走。
他沒動,輕聲道:“我們回的不是那個家。”
“啊?那是什麽地方?”我好奇的問。
他緩緩笑了,笑容很溫暖,我看着心裏暖洋洋的。
他低頭凝着我我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我帶你回我們的家,隻有你跟我的家。”
我聽着他的話,看着他的眼睛,腦筋越來越不清楚,心裏隻剩下滿滿的開心。
“我們回去,生個娃娃,好好過日子。”他誘惑我說。
我的行動仿佛不受我的控制,“好,我們回家。”
他緊緊地牽着我的手,帶着我往前走。
我愣愣的跟着,一陣涼風吹過,突然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心中一凜,緊張的問:“韓正寰,我們回哪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