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腦袋完全露出來的時候,屋裏的燈突然滅了,下一刻那東西從她的衣服裏鑽出來,直接撲向我。
我忙着後退避開,同時把手裏的扇子揮過去。
那東西很靈活,跟貓似的,在空中轉了個圈,落到牆上。
在他落下來的一瞬見,等亮了。
我這才看清牆上趴着個不大的小孩,正對着嘻嘻的笑,嘴裏還在往下掉口水。
不過,我越看越覺得他的頭有點怪異,總是向着一邊歪着。
我揚起扇子剛要往那小孩身上揮,就聽一聲怪笑,黃女士拿着菜刀沖我砍過來。
杜衡把我拉到身後,幾下就把黃女士制服。
我從兜裏拿出一張鎮魂符,剛要貼上去,從她的懷裏又跳出一道黑影,爬到牆上,跟之前的小孩融合在一起。
我一驚,鬼魂竟然也能相融?
那小孩怪叫一聲,從窗戶竄出去。
“看好她。”我跟杜衡說了聲,急忙追出去,我循着那股陰氣追到樓後面,看着那小孩站在一顆樹旁邊,瞅着我。
等我走近,不由得吃了一驚,這小孩從腰往上竟然有兩個身子兩個頭。
這是個畸形嬰兒。
我歎息一聲,本來還想着把他打散,但一看見這樣心就軟了。
“我送你走,怎麽樣?”我軟着聲音說,看着小孩眼中的恐懼,我怕吓到他。
小孩面上有些猶豫,靜靜的看着我。
我把扇子收起來,笑着說:“你這樣下去總不是個事,我送你們離開,好嗎?”
小孩的兩個頭互相看看,剛要過來,就被一撮黑頭發打在身上。
“呀!”小孩大叫一聲,驚恐的看我身後一眼,搖晃着身子跑入黑暗中。
我拿出扇子,反手把扇子揮出去,同時從兜裏掏出桃木釘拿在手裏。
一看那黑頭發,我就知道是蓮香來了。
她一來,是不是容想也過來了?
扇子打在那撮黑頭發上,一聲悶哼響起,蓮香退後幾步,捂着心口,死死地盯着我。
我上前幾步接過扇子,看着緩緩而來的容想。
她還是上次那副裝扮,黑裙,頭上披着黑紗,就是在晚上還是遮得挺嚴實。
蓮香低頭退到她身後,幸災樂禍的笑着。
她走到我跟前,目光在我的扇子上停頓片刻,道:“****寰在什麽地方?”
“這話應該我問你才是,前段時間可是你把****寰帶走的。”我冷聲道,心裏也有點着急,不能這麽耽擱下去。
剛剛那小鬼已經被打傷,八成回去吸取人的陰氣,太容易出事。
容想面色一冷,“不要以爲你有了這扇子就能對付我,老老實實的告訴我****寰的下落,不然,你這次不會再像上次那麽好運。”
這家夥,小三上門,居然這麽理直氣壯,明明就是她在搶我的男人,咋像我搶了她的男人一樣?
我後退兩步,暗暗蓄力,“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就算我知道也不會告訴你。”
她目光一厲,下一刻竟然直接出現在我面前。
饒是我早有準備,也被吓得心肝一顫,擡手就把扇子呼上去。
她的動作看似慢,卻直接把我的扇子接住。
我用了巧力掙脫,同時把手裏的桃木釘拍過去。
她根本不怕我的桃木釘,所以根本沒躲,但在當桃木釘碰到她身體的那一刻,她臉上閃過震驚,悶哼一聲,揮開我,後退幾步。
我哼笑一聲,我可是特意把這桃木釘改良過,花了半個月,用針在上面刻上鎮魂符文,還專程拿到祖師爺面前供奉過,專門對付厲害角色。
她冷笑一聲,伸手把頭上的黑紗拂下,我這才發現她的頭發竟然比蓮香的還黑,而且隐隐的泛着紅色。
像是有什麽東西在上面流淌。
好像要放大招,我咽口唾沫,琢磨着退路,還是不能硬拼。
我正想着,隻見她緩緩擡起雙手,黑發飄揚,濃烈的煞氣在她身邊盤旋。
我害怕之餘,更多的是不開心,爲啥人家打架那麽美,像跳舞一樣,到了我這裏就要跟個男人一樣靠着拳頭解決事情。
我深吸口氣,緩緩展開扇子,在心裏說:“小川,幫幫我。”
扇子突然抖了下,在上面蔓延出一股子陰氣。
“去!”容想大喝一聲,一股勁風朝着我襲來,我咬着牙揮出扇子迎上去。
轟的一聲,扇子和勁風碰撞在一起。
我被那股氣流震的後退幾步,還沒等我站穩,已經被容想掐住脖子,扇子被她拿在手裏。
終究還是不是對手。
我苦笑一聲,靜靜的看着她。
她似乎對這扇子很感興趣,翻來覆去的看。
我想要掙脫她,卻發現根本動不了,雙手連擡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這扇子雖然神奇,但如今已經被封,你想靠着它對付我,簡直是癡心妄想。”她輕蔑的說着,拿着扇子拍打着我的臉。
“我本以爲你不過是他在寂寞時找的消遣,卻不想他竟有些認真。”
我用力的掐着手心,心裏憋着一口氣。
我以爲她還會繼續羞辱我,不成想她竟然松開我,随意的把扇子丢在我身上。
還不等我松口氣,心口驟然一痛,她的手直接戳進我肩。
這人,有毛病。
我疼的直掉冷汗,渾身的肌肉都繃進了,手上一使勁,直接把手心劃了道口子。
咬着牙把手按在她的胳膊上。
一碰到我的血,她臉色一變,着急的想要抽回去,卻被死死的抓着。
“不能每次都被你欺負,是不?”我冷笑道。
她面容有些猙獰,一腳踢在我的肚子上。
我悶哼一聲,迫不得已後退幾步。
容想的右手沾上我的血,一直不住的發抖。
蓮香沖過來,想要對我下手,我直接抓住她的頭發,把她摔在地上,隻聽她幹嚎一聲,躺在地上半天起不來。
“還來麽?”我冷冷的看着容想。
她道:“你傷成這般模樣,他都沒出現,看來他還沒來找你,罷了,我也不再與你計較。”
說完,她轉身離開。
裝,不就是現在沒把握直接弄死我麽。
我身上疼得不行,但爲了在情敵面前保留自己最後的尊嚴,我拿着扇子,直挺挺的站着,目光淩厲。
蓮香從地上起來,狠狠地瞪我一眼,轉身跟上容想。
等到她們的身形消失,杜衡從樓上匆匆跑出來,詫異道:“小冉,你站這裏幹啥?”
我看他一眼,再也忍不住,嗷的叫了聲,“疼死老子了。”
肚子疼,肩膀疼,哪哪兒都疼。
杜衡臉色一白,把我抱起來,“我送你去醫院。”
“不用,送我去師父哪裏,醫院沒用。”我疼的雙眼冒金星,想不明白,爲啥被容想揍這麽疼呢?
我也不是沒被鬼揍過,但真沒這麽疼。
等到了杜紅光的家裏,他給我處理好傷口,最後點評說:“該,誰讓你去招惹那麽厲害的鬼了。”
“哪是我去招惹他,明明就是她來招惹我。”我委屈的說,可不是這樣麽,她來跟我搶男人,還來揍我,我也很無奈啊。
杜紅光搖頭歎息,讓杜衡出去買些藥酒。
我把今天晚上跟容想打架的事情說了,然後問杜紅光:“師父,你說我好好的學本事,能打敗她嗎?”
“想聽真話?”他挑眉道。
我點頭,“當然是真話。”
“沒可能,你就是學一輩子也打不過她。”他這話很真,很紮心。
我蔫了,趴在床上裝死,永遠都打不過小三,真的好悲傷。
“你跟她是質的差别,她是鬼主,可不是千年厲鬼那麽簡單,别說你,就是我也不敢與之一戰。”他又說。
我有些驚訝,原來容想這麽厲害。
“師父,鬼主是啥?”我好奇的問。
杜紅光道:“據說世上有九大鬼主,統領世間厲鬼,我原以爲不過是說說,沒成想竟然是真的。”說到這裏,他看着我,神情頗有些激動,“以後你再見容想,一定要提前告訴我,我也跟你去,一睹鬼主真容,此生也算是無憾了。”
我無語的看着杜紅光,節操呢?
“師父,你是個道士。”我提醒他說,道士以滅鬼爲己任,怎麽能這麽崇拜一隻鬼呢?
他翻了個白眼,“道士怎麽了,道士也能有偶像。”
我不知道該說啥了。
他拍着我的肩膀,感歎道,“小冉,對于這種事情你要想開,咱們做道士也就是收拾一下一般的厲鬼,像是這種能存在千年甚至更長時間的,那都是有機緣的,不是道士能動的,懂麽?”
我似懂非懂的點頭。
機緣?什麽機緣?
我百思不得其解,心裏很憂傷,永遠都打不過,這人生啊,我現在這樣算不算說輸在起跑線上?
等到杜衡回來,我拿着藥酒把肚子上的淤青搓了下,就說要再出去找那個小鬼。
誰知,我們剛從杜紅光家裏出來,就接到黃女士的電話,她哭的嗓子都啞了,跟我們說家裏嬰兒哭聲特别大,而且門打不開,她都沒法子躲出去。
我跟杜衡對視一眼,忙着往她家跑。
“現在已經淩晨三點多,那小鬼天亮的時候定會離開,今天先撐過去,等到天亮再想辦法。”我跟杜衡說。
本來我還想着要把小孩超度,可現在一想根本不成。
蓮香功力不弱,那小鬼挨了她一下子竟然還能出來,怨氣太深,我若是強行超度,會損傷他的魂魄。
還是要想法子調查處小鬼的由來,解鈴還須系鈴人。
去黃女士的家正好路過趙庭偉住的醫院,我惆怅的看着四樓,歎息一聲,本來還想快點解決這小鬼去見****寰,現在是不可能了。
再次來到黃女士的家門口,我一靠近就感覺陰風陣陣,屋裏面是嬰兒凄厲的哭聲。
我拿出一張鎮魂符貼在門上,又給杜衡一瓶狗血,讓他拿着。
然後才開門進去。
我一開門,房内的哭聲戛然而止。
黃女士背對着我們坐在沙發上,肩膀不住的抖動着。
我看了眼表,已經四點,現在天亮的早,基本上五點就已經大亮。
捏着一張三昧真火符,我悄聲的走到黃女士的身後,剛要把符紙貼在她身上,她突然站起來要往前面跑。
我拉住她,把符紙按在她的頭上。
她叫了聲,倒在地上,身體不斷抽搐。
一道黑氣從她身上鑽出來,我早有準備,一張鎮魂符呼過去,黑氣消失,符紙上出現一道印子。
我這才松口氣,坐在沙發上,由着杜衡把黃女士扶起來。
肩膀越來越疼,真是要命。
“小鬼收走了?”杜衡問我。
我搖頭,“沒有,隻抓到了一個,這是畸形嬰兒,共享半截身體,但魂魄卻有兩個,我抓到一個,還有一個在逃。”
“這是怎麽了?”杜衡突然驚呼道。
我朝着黃女士一看,發現她臉上出現一道道紅色的裂痕,像是玻璃的裂紋一樣。
“沒事,這是陰氣大失。”我從兜裏掏出一張聚陰符給她貼在腦門上。
等到黃女士醒來後,我問她真的沒有打過胎,她指天發誓,說真的沒有。
我皺眉,想了半天,又問她:“那你的熟人有沒有流過産打過胎的?也不一定是惡意打胎,例如嬰兒畸形被迫打胎,這也算。”
“有。”她抓着的手,說:“我表侄女,她比我小一歲,前段時間懷孕,後來檢查出胎兒發育不正常,是個畸形兒,被迫打胎。”
我點點頭,笑着說:“看來你跟這個表侄女關系不大好。”
黃女士驚訝的看着我,“你怎麽知道?我跟她關系是不好,畢竟她老公是我前男友,這關系能好麽?”
果真如此。
問出她表侄女的家,我叮囑黃女士不能出門,不能曬太陽,額頭的符紙絕對不能揭掉,窗簾也不能拉開。
見她記在心裏我這才跟着杜衡去找她表侄女。
車上杜衡問我爲啥斷定那小鬼的媽媽是黃女士相識的人。
我解釋說:“一般小鬼都是喜歡騎在人肩膀上,因爲肩膀上有人的陽火,他騎在肩膀上時,陽火熄滅,身上的陽氣散去,對他的傷害會減小。”
說到這裏,我頓了一下,才說:“但是那小鬼是躲在黃女士的腹部,這是一種尋母行爲,他把黃女士當成自己的母親,能讓怨氣這麽重的小鬼把不相幹的黃女士當成母親,定要通過法陣,需要黃女士的生辰八字和住宅位置。”
說着話,我的手不由自主的放在肚子上,心中有些苦澀。
怪不得****寰三魂回歸這麽久,我都沒能懷孕,原來是宮寒。
先前我幾乎忘了這件事,上次也沒顧得上細想,現在說起這這小鬼的事情來,我心裏突然有些觸動。
孩子,之前不想生,現在動了生孩子的心思,卻發現身體不适合。
杜衡恍然,笑着說:“我這個門外漢跟着你們這些道士一起幹活,總覺得自己是個智障。”
“咦,世上怎麽會有你這麽帥氣的智障。”我打趣他道。
我們來到黃女士表侄女家時,他們才剛剛起床,聽說我們來意之後,直接把我們給關在門外。
我把扇子拿出來,跟小川說:“去,吓吓他們。”
反應這麽激烈,明顯心裏有鬼。
小川穿門進去。
我在門外等着,沒過一會,屋裏傳來一陣尖叫。
門被打開,一男人要往外跑,我擋住他,手抵着門,笑着說:“讓我們進去,我就讓他回來。”
男人一聽,臉色陰沉,說:“我要告你。”
我聳肩,無辜的說:“你要怎麽告我?我可是好公民,一沒打你,二沒威脅你。”
“你養小鬼。”他咬牙說。
“呵,你這話說出去誰信呀。”我笑着說,一副無賴的模樣,向他表明一種态度,不讓我進去,我就讓我的小鬼吓死你。
“你快讓她進來,我受不了了。”屋裏傳來一道女聲,有氣無力的。
男人狠狠地瞪我一眼,側身讓開。
我昂首挺胸的進去,十分喜歡這種吓唬人的感覺。
屋裏,小川正趴在女人的背上,壓得那女人佝偻着腰,臉色漲紅。
我對着小川一招手,他的身形消失,一道陰風吹進扇子裏。
一進這屋,我就感覺這屋裏家具的擺放很有門道,竟有些八卦陣法的影子。
我心一沉,也不再管他們兩個,直接推開次卧的門。
登時愣住了,隻見這房裏床頭靠着的牆上塗成紅色,床頭寬,床尾窄,上面鋪着純白的棉麻被褥,被褥裏放着兩個木頭人。
這地上,布置的跟靈堂一樣,那床可不就是棺材麽?
我走到床邊,拿起那木頭人一看,脊背一涼,立馬轉身出去。
“你們認識齊陽?”我抓着女主人的衣領子,冷着臉問。
跟齊陽一起住那麽多年,他雕刻的木頭人我一眼就能看出來。
“你幹啥呀?”男人急了,想要過來揍我,卻被杜衡擋住。
看着我殺氣騰騰的模樣,女主人有些害怕,讷讷的搖頭,“誰……誰是齊陽?”
“你這地方是誰給你布置的?”我冷聲問。
女人臉色慘白,說:“這是我在網上找到的道長,他說我的孩子怨氣重,不會離開,一定會來找我,唯一的方法就是找個替身。”
我松開她,再次走進次卧,從枕頭底下拿出一小撮用紅繩綁着的頭發,不用想,這一定是黃女士的頭發。
我把木頭人翻過來,背面寫着黃女士的生日。
掀開床上的被子,一小截骨頭躺在褥子上,應該是那小鬼的。
我把骨頭和紙人都收起來,再次走到客廳,冷笑着說:“你們現在的确是把孩子的怨氣轉移到無辜的人身上,保了自己的平安,但同時也斷了自己的子孫緣。”
“你胡說。”男人明顯不相信,神情有些猙獰,一直要過來揍我。
我笑笑,“愛信不信,房子收拾了吧,以後也用不着,孩子我會替你們超度。”
我叫上杜衡,下樓離開。
我手上攥着木頭人,沒想到這事竟然跟齊陽有牽扯。
杜衡看我幾次,像是有話要說。
我收起木頭人,笑道:“咋了?有話就說嘛。”
“也沒什麽,就覺得你現在膽子大了不少,處事也章法了,雖然有些無賴。”他說。
我白他一眼,說:“你就是想說我無賴吧,我剛剛是生氣,其實這孩子本來不會這樣,雖然有怨氣,也不一定會回來,但他們這麽一弄,說是把孩子的怨氣轉到黃女士身上,又何嘗不是把那孩子困住,讓他無法離開呢。”
他贊同的點頭。
我心裏很感謝杜衡沒問我齊陽的事情,現在還是把這孩子超度,然後想法子找到齊陽,看他到底是要幹啥。
同時,我心裏也有個荒唐的想法,那個小鬼不會也是齊陽的試驗品吧?
回到黃女士的家裏,我從包裏拿出一塊畫着八卦圖的布,把小孩的骨頭放在上面,在四個角落放上一面黃旗,擺上供品插上香,盤膝坐在地上,手上拿着一張招魂符。
那小鬼不知道跑到了什麽地方,找起來太困難,我隻能用招魂陣把他給拽過來,然後超度。
我閉眼默念符咒,手上的扇子竟然慢慢打開,與此同時手中的招魂符突然燒起來。
一聲嬰兒的啼哭響起。
居然這麽快!
我壓下心中的驚訝,忙着拿出一張鎮魂符,朝着哭聲響起的地方扔過去。
然後又把先前封着另外那魂的鎮魂符拿出來,兩張疊放在一起,默念往生咒。
我明明是閉着眼睛,但眼前竟然出現個女子,身穿青色道服,盤膝而坐,自有一種威嚴。
隻是,我始終看不清她的臉,總有淡淡的霧氣擋着。
我似乎聽見她也在往生咒。
突然,我手上的往生符燒了起來,把我驚醒。
我睜眼一看,兩隻小鬼已經被超度。
我呆呆的坐在地上,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剛剛那女人到底是誰呢?爲什麽我會看見她?
我若有所思的看着手中的扇子。
事情解決,黃女士确認訂單完成,網上支付了報酬,我和杜衡才從她家離開。
真黑,解決個小鬼居然要一萬塊,真黑!
杜衡笑着說:“這單你也是有抽成的。”
我眼前一亮,滿是期待的問:“多少錢?”
“百分之十,一千多吧。”他道。
更黑!
我忙死忙活,居然才給百分之十,這是要逼死人。
杜衡臉上的笑容漸斂,笑着說:“這就是潘岩和趙家能壯大的原因,組織裏的普通道士一單抽成百分之十,但他們手下的道士除了獎金和抽成之外,每個月根據業績還會有補貼,最少也有一萬多。”
“這麽多?”我驚呼道。
他點頭,“是啊,所以你姥爺手下沒啥人。”
我想起陸長風那打着補丁的秋褲,歎口氣。
我沒回齊宅,直接讓杜衡把我帶到醫院,忍不住了,想看老鬼。
醫院裏,趙庭偉正躺在床上,吃着葡萄,旁邊還有萌妹子給他剝皮。
我看的直咬牙,直接推開門,沒好氣的說:“趙庭偉,我有事找你。”
我現在有些分不清這人是****寰還是趙庭偉,我一想到****寰在他身上,而他正跟個萌妹子打情罵俏,我就生氣。
他一愣,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我,“你這是吃槍藥了?”
我把路上買的水果放在他的床頭櫃上,“有正事。”
他瞪我一眼,十分溫柔的跟萌妹子說:“乖啊,你先出去,等我出院了去找你。”
萌妹子眼含淚水,委委屈屈的看我一眼,在趙庭偉的額頭上親了口,這才離開。
我看着更生氣,恨不得再在他腿上劃一刀。
等到萌妹子走後,趙庭偉道:“大姐呀,你給我留點面子行不?那可是我父親給我相看的老婆,要是惹惱了她,我也得從趙家滾蛋。”
我扭過頭,不理他。
心裏就是過不去這個坎,總覺得是老鬼跟那萌妹子打情罵俏。
趙庭偉笑着說:“陸冉,你不會看上我了吧?”
“鬼才看上你。”我翻個白眼,轉頭看他正笑嘻嘻的瞅着我,但目光很亮。
我仔細一想,剛剛行爲确實不妥,有點像争風吃醋,“那個,剛剛真對不起,我最近沒睡好,脾氣大點。”
雖然我就是在吃醋吧,但我吃的是老鬼的醋,也不是趙庭偉的。
他低聲應了,臉上有些失望,拿過水果籃,埋怨說:“這水果你怎麽買的,都是我不愛吃的。”
嘴上這麽說,卻拿起個梨啃的挺開心。
我去把門鎖好,拉上窗簾,從兜裏一張幽冥符,慢慢走近趙庭偉。
他抱着被子,饒有興緻的看着我:“陸冉,我本來以爲你是個害羞的女孩,沒想到挺開放,不過你選的時間不對,我現在腿用不上力氣……”
我沖他笑笑,直接把幽冥符貼在他額頭上。
他翻着白眼暈過去,沒過一會****寰的出現在床邊。
我撲到****寰的懷裏,“老鬼,我好想你。”
他含笑抱住我,跟我說:“黑眼圈這麽重,一夜沒睡?”
我委屈的點頭,訴苦說:“我接了個任務,整整忙活了一整宿,好不容易弄完了,就馬上來看你。”
他摟着我坐到椅子上,“我抱着你,睡會?”
我搖頭,“不要,我跟你說會話,然後就回去睡覺,等晚上我再來看你。”
“好,說會話,等晚上我去看你。”他寵着我說。
我笑的更開心了,在他的手心畫圈圈,“****寰啊,我今天遇見的那個小鬼是被齊陽留下來的,你說他要幹啥呀?”
****寰臉色有些凝重,“仔細說說。”
我把畸形胎兒的事情都說了,尤其那房間的布置,還有那兩個木頭人。
“看來他還是沒放棄。”他沉聲道,“我懷疑齊陽已經知道我的身體在什麽地方,隻是沒有合适的祭陣人,所以他又開始找祭陣的。”
我從他懷裏起來,有些詫異的說:“他爲什麽不來找我?我不是最合适的麽?”
****寰搖頭,“你現在是半鬼,陽氣缺失,無法祭陣。”
我撓撓頭,有些想不通齊陽爲啥要把我變成這樣,留着我祭陣不是更好?
祭陣,我心裏一涼,突然想起一個人。
“****寰,小寶他是不是很适合祭陣?”我抖着聲音問。
我記得在獨然真人的墓裏,潘岩跟錢利民說過這樣的話,而且在市裏碰見小寶時,錢利民是費了很大的心思小寶藏起來。
“小寶确實很合适。”他看我一眼,道:“其實小寶比你還要合适。”
我背上包,跟他說:“我去看看小寶,上次我還在市裏見過小寶,我不放心,我得去看看。”
****寰沒攔我,在我額頭親了下,“你現在有扇子護着,一般的人也傷不了你,但還是要小心,知道麽?”
我緊緊地抱他一下,“嗯。”
說完,把趙庭偉額頭的符紙揭下來,拉開窗簾就想往外走。
誰知,我一開門直接沖進幾個人,爲首的就是剛剛離開的萌妹子。
她往床上看一眼,瞧着趙庭偉衣衫完整,臉色才好看一些。
我看他們一眼,也顧不上搭理他們,忙着往外跑。
王星已經沒了,我不能讓小寶再出事。
我剛到樓下就接到齊林的電話,她讓我回家一趟,說是有個中年婦女找我,她說自己是王星的媽媽。
我心中一涼,有了不好的預感。
等我匆忙趕回家,就看見王星媽媽坐在客廳裏,一直在抹淚。
見我回來,她直接跪到我面前,“丫頭,你要幫幫我,小寶出事了。”
我手裏的書包直接掉在地上。
“出什麽事了?”我把王星媽媽扶起來,手都有些發抖。
她把事情詳細的說了一遍,就在我和趙庭偉從市裏離開的那天,小寶也不見了。
當時王星媽媽出去買菜,回去後怎麽也找不到小寶,門窗都關着,大門也鎖着,好好地孩子就這麽不見了。
“嬸,那你怎麽想到來找我?”我問她。
她動作一頓,哭着說:“我也是沒辦法,小寶他爸知道這件事後把我罵了一頓,就再也沒音信,我給他打電話也沒人接。”
她緊緊地抓着我的手:“丫頭,你看在王星的面子上幫我一次,小寶他還是個孩子,這麽多年病病殃殃的已經挺受罪,我……我是真心疼啊。”
聽她說這話,我反而有些生氣,爲王星抱不平,他也是她的孩子,怎麽不見她心疼呢?
不過我也沒說這些,讓她把錢利民的聯系方式給我,說這件事會盡力。
我給錢利民打電話時,他聲音沙啞,聽着情況不大好,我問他知不知道小寶在什麽地方,他沉默半晌,跟我說他來齊家找我,就挂了電話。
“小冉,你爲什麽要幫錢利民?”齊林不解的問。
我解釋說:“我不是幫錢利民,我是幫王星,小寶是王星的弟弟,雖然他那時候動過歪心思,但我知道王星比任何人都在乎小寶。”
王星,我始終記得他那會帶我上樹下河,爲我打架的模樣,他本應該活的好好的。
我眼睛有些幹澀。
錢利民來的很快,滿臉的胡茬,看這樣子也是好幾宿沒睡。
他沉默的坐着,好半天才說:“我真沒想到你會幫我。”
我冷聲道:“我不是幫你,我是幫王星。”
“一樣,都是爲了小寶。”他扯扯嘴角,說。
我審視着他,問道:“你很重視小寶?既然舍不得他,又爲什麽要把他變成這樣?”
他在臉上抹一把,淡淡地說:“小寶是我這輩子唯一的孩子,我總要給我們老錢家留個血脈。”
我跟齊林對視一眼,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到熊熊的八卦之火。
“你這幾年不行了?”我試探着問。
他臉上有些譏诮,“對,我早就不行了,王星死之前暗算我,直接把我廢了。”
說實話,我聽見後莫名覺得很解氣。
怪不得他現在這麽重視小寶,合着再也生不出來了。
錢利民說他懷疑小寶被杜芙給搶走了,因爲現在杜芙需要解開八五二隊員身上的詛咒,小寶是合适的選擇。
我提醒他道:“除了杜芙還有齊陽,我今天還碰見齊陽弄出來的小鬼。”
他臉色更沉,半天後說他可以用陣法找到小寶,但需要我去救,因爲他用一次這秘法少說也得半個月才能緩過來,嚴重的話有可能癱瘓。
“行吧,你找出地方來,我去救他。”我應了。
就算他不說,我也得去。
錢利民很是感激,開始從包裏往外掏東西,我這才反應過來,他這是吃準我一定會去,東西都準備好了。
他走到院子裏,先用雞血在地上畫出一個八卦圖來,又割破手指,用他的血畫了張符紙,最後拿出一件衣服,應該是小寶常穿的。
然後坐在八卦圖中,從兜裏拿出一顆血淚珠來吞下。
他閉着眼,嘴裏念念有詞,但口型極爲怪異。
過了好久,他猛地停止脊背,手中的符紙冒出點點火光,他的手顫抖着放到地上,就着之前的傷口在地上寫下一行字。
是縣城的殡儀館。
我推起自行車往外走,齊林說她送我去,我沒讓,讓她去找陸長風回來看着錢利民。
這趟過去,八成要打起來,齊林去了也沒用,而且我不相信錢利民,怕他在背後動手腳。
我匆匆趕到殡儀館,就發現這裏鬼氣森森,大門緊閉。
右手拿着扇子,左手拿着桃木釘,跳牆進去。
還不等我落地,兩道黑影朝着我撲過來。
我把扇子朝着一道黑影飛過去,直接迎着另一道黑影過去,桃木釘按在他的頭上。
他來不及叫一聲,身形化成一道黑煙消散。
扇子劃過另一道黑影的脖子,飛回我手上。
我落在地上,姿勢十分完美。
要擱以往我一定要嘚瑟一下,但現在是真沒心情,忙着往裏面跑。
走到門外的時候,我看見門邊放着兩個陶俑,頭大身子小,面容猙獰。
果然是杜芙。
我推門進去,心裏卻犯了難,上次****寰放過她們,其中肯定是有什麽隐情,杜芙這一時間是殺不得的。
看來,我今天還不能下狠手。
……當然,我想的是我能把她制服的情況,還有可能我根本弄不了她,反被她給揍的很慘。
這樓裏,每走幾步就有陶罐引路,四周靜悄悄的,一點聲音都沒有,頗有種走陰間路的感覺。
我一路來到頂樓,一出樓梯頓時驚在原地,天台上滿地的陶俑,很是吓人。
“你終于來了。”杜芙的身形緩緩出現,比起之前幾次,這回她身上少了些戾氣。
我冷着臉道:“把小寶放了。”
她走到天台的一角,掀開那上面的黑布,小寶蜷縮在地上,眼睛紅紅的,正在掉眼淚,看見我的時候,他眼中閃過異樣的光彩。
“陸冉,我可以放了小寶,但你要幫我解開詛咒。”
“我?”
“對,實話告訴你,我雖然抓了小寶,但我不知道該怎麽啓動這祭祀大陣,我這麽做不過是想把你引過來。”杜芙很誠懇的說。
我不解的看着她,“爲什麽要兜這麽大的圈子?直接來找我,不是更好?”
她苦笑着搖頭,“不能直接找你,現在我誰都不信。”
原來她也知道齊爺爺可能在騙她。
說到這裏,她把小寶從地上提起來,冷聲道:“陸冉,啓動祭祀陣法,我放過這孩子,不然我會拉着這孩子一起陪葬。”
“别,别。”我上前幾步,着急的說:“我也不知道怎麽啓動。”
她很肯定的說:“你會,你肯定會,扇子在你手上。”
我納悶的看着她,不明白她爲啥對我這麽有信心。
“啊!”
就在我猶豫的時候,杜芙的手指直接戳進小寶的胳膊裏,赤紅着眼睛說:“不要拖延時間,快一點,過了今夜他們就要魂飛魄散了。”
小寶死死地咬着牙,沖我搖頭。
我對他笑笑,看着地上的陶俑,緩緩閉上眼,手裏的扇子慢慢展開。
眼前再次出現那女子,她背對着我,正在地上走,走的是八卦方位。
坎四,離五……
我看着她走的方位,跟着走。
除了小寶在她手上之外,我也很同情杜芙,何況她還是杜衡的姐姐。
隻是,我一開始走,就聽見地上的陶俑全部炸裂,四周憑空吹起道道陰風,好像都在往我的身體裏鑽。
我搖頭歎息,得,又是黑氣回收。
“丫頭,别動!”我聽見****寰着急的喊聲。
可我根本控制不了自己,隻能随着眼前的背影機械的往前走,以此同時,我的扇子慢慢脫離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