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中帶笑,把我放在床上,輕聲道:“現在體力不錯。”
我迅速領會他的意思,怕他指的是那晚的奮戰。
“你還有臉說,敢晚上來找我,白天爲啥不出現?你知不知道,我現在很擔心你。”我埋怨他道。
他點頭,認錯的态度很誠懇,但手就……
“是我的錯,我應該早來找你。”
“唔……”
我忍着體内熟悉的感覺,餘光看了眼還躺在地上的趙庭偉,覺得現在這種情況很怪異。
想要讓****寰把他給弄出去,但這厮已經不管不顧,絲毫不理我的抗議,直接把我壓倒。
說是要檢查一下我的體力現在好到什麽程度。
于是,這一晚,我被逼着解鎖了許多新的技能,等到結束後,那感覺就像是被杜衡給特訓一次。
某人慵懶的躺在床上,摸着我的背,笑着說:“不錯。”
我在他胸口捶一下,紅着臉說:“不正經。”
他沉聲笑了。
我看着他,虎着臉問:“你就這麽出來,那個女人沒攔着你?”
“你是說容想麽?我跟她不過是合作者。”他解釋說。
容想,原來她叫容想。
“你們在合作什麽?你把我們後山的魂魄都收走,是要幹啥?”我問。
“後山的鎖魂陣本就是強弩之末,我把魂魄收進五瓣蓮中更安全些,待我找到方法便把他們超度。”他道。
我看着他,其實是滿腹的疑問,但最終沒咋問啥。
經過這麽多天的分别,現在能靠在他的懷裏,已經很滿足。
這段時間,我想明白了,隻有我靠着自己的能力站在他身邊,不用再靠着****寰的保護,我才有資格知道他的事情,若是還像以前總是拖累他,我就算是知道再多也沒意義。
在我要睡着的時候,****寰突然輕聲道:“丫頭,你在這裏的處境的很危險,回去好麽?”
我苦笑着,“回不去了,我的退路都被堵死。”
他歎息一聲,沒再說别的。
清晨,他起身的時候,我眯着眼睛看過去,他在我額頭親了下,說是晚上再來找我,後面還說了幾句話,我實在是困得難受,胡亂的應了。
等到鬧鍾響起,我一看,已經九點多。
剛要起來,就看見趙庭偉臉色複雜的站在客廳裏。
我往身上一摸,衣服都已經穿好,心裏喜滋滋的,還是老鬼貼心。
從床上起來,走到客廳,十分自然的拍了下趙庭偉的肩膀,“老鬼,早。”
本來還想親他一口的,但是一想這是趙庭偉的身體,我就下不去嘴。
桌子上已經做好早飯,我一邊盛粥一邊跟趙庭偉說:“别愣着,吃飯啊。”
“我昨天在地上躺了一宿?”他皺眉問,臉色挺難看。
我動作一頓,腦子裏突然想起老鬼清晨說的話。
他說他晚上再過來,白天的時候他控制不了趙庭偉的身體,隻能小範圍的影響他,讓我小心些,别露餡。
晚上過來,他真當自己是聶小倩麽?還要跟我夜晚幽會!
現在,趙庭偉明顯是感覺到不對勁了。
我輕咳一聲,十分自然的坐下,“對,你在地上睡了一夜。”
他臉色更黑,聲音透着一種咬牙切齒的意味:“你晚上對我做了啥?我明明在這裏準備了兩個房間,根本不可能自己睡在地上。”
我剛想回答,他又問:“老鬼是誰?”
我臉不紅心不跳,毫不心虛的看着他,“老鬼就是老鬼,你昨天被鬼上身了,你知道麽?”
他眉頭緊皺,審視着我,倒是真的有幾分威嚴。
這要是擱以前,我準保露餡,但這段時間,我的臉皮厚度跟我的本事是成正比增長的。
我很嚴肅的說:“昨天你被色鬼上身,要對我行不軌之事,我費了好大得勁才把色鬼從你的身體裏打出來,後來怕你自己去睡覺不安全,就勉爲其難讓你留在這屋了。”
他眼珠動了動,坐在凳子上。
我給他遞過一碗粥,道:“我是鄉下人,在我們那塊竟然有人睡地上,何況現在是夏天,溫度高,不會感冒。”
我這話剛說完,趙庭偉就打了個噴嚏。
我識趣的閉嘴,默默吃飯。
他目光沉沉的看着我,冷聲道:“不要仗着你比我懂道法就能對我爲所欲爲,我……我可是個正經的人。”
我無語的瞅他一眼,靠,他想啥地方去了。
“好,我也很正經。”我皮笑肉不笑的說,“今天去什麽地方?”
“去偷聽,不過去之前需要僞裝一下。”他終于笑了。
看着他的笑容,我總感覺他很狡猾。
吃完飯,他從房間裏拿出一個化妝包,裏面各色化妝品應有盡有,讓隻擦雪花膏的我很受傷。
他熟練的給我化妝,卷了頭發,然後又給自己花了個妝,讓我換上他提前準備好的衣服。
等到一切弄完,我看鏡子裏的人,總有一種這根本不是我的錯覺。
不愧是四大邪術的化妝術,怎麽說呢,人還是那個人,但是就算是****寰站在我跟前,他沒準無法立刻認出來。
而趙庭偉的變化更大,原本白皙的皮膚塗黑,臉上點上好些痘,跟之前的貴公子形象天差地别。
“好神奇,你是不是學過?”我感歎道。
他收起那些化妝品,笑着說:“我曾經的夢想是做一名化妝師。”
“哦。”我不知道該怎麽接,按照趙家的情況,他這夢想真的隻能說是曾經。
準備好後,他帶我去做公交車。
等車的時候,他突然把手機遞給我,“看看。“
我疑惑的拿過來,是條新聞,說是市裏已經接連三天,連續三人失蹤。
“什麽意思?”我不解的問。
他解釋說:“失蹤的都是趙家養的道士,也是組織裏的人。”
我想了想,明白他的意思,“是齊浩抓走的?”
他點頭,“但我總覺得齊浩跟杜芙有聯系,光憑齊家,他們是不敢跟趙家對抗的,自從齊陽出事,齊家原先養着的道士都已經離開。”
我聽着他的話,怎麽感覺他們這些人把道士當成工具一樣。
心裏有些不舒服。
趙庭偉帶着我轉了好幾趟公交車,來到一個城中村。
然後又走了半天,來到一家廢棄的煉油廠。
“就是這裏,我跟你說實話,這次咱們一方面要找到齊浩,一方面要把那三個道士救出來,趙家話花重金培養出來的道士,決不能這麽容易被他們弄死。”他說。
“好。”我應了聲。
我們本來是往前走的,但是我說了這話之後,他突然把我給拽到一邊,盯着我:“不高興?”
他怎麽知道?
“在你們眼中,道士隻是個工具麽?”我小聲問。
趙庭偉搖頭,“不是工具,是賺錢的工具,賺不到錢的連工具都稱不上。”
我語窒,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
“組織要盈利,道士要生活,都是人,誰不是爲了錢?”他笑容有些涼薄,“如今道法衰落,組織裏的很多道士都是特地培養出來的。”
我點點頭,突然想起陸長風,突然有些心疼他。
他沒再說啥,我倆偷偷的潛入煉油廠,躲在一邊,爲了保險,我特地催動隐身符。
廠房裏很空曠,也沒個人,看到這裏面的布置,我心裏一涼。
廠房的地上畫着個八卦圖,擺着桌案,看樣子是要做法。
瘆人的是,在案桌上竟然供着一個頭大身子小的陶器,而且陶器的臉是對着我們這邊,不知道爲何,我總感覺它看見我們了。
沒過一會,門突然被打開,幾個黑影拖着三個人進來。
我不由得咽口唾沫,這幾個人可都是道鬼。
他們把那三個人扔到地上,就安靜的站在一邊,而地上的三個人就是今天在趙庭偉手機上看見那三個道士。
他們身上都有上,出氣多進氣少。
我剛想問趙庭偉要不要把人救下來,廠房的們再次被打開。
齊爺爺領頭,後面跟着齊浩和杜芙。
看着地上的三個人,齊爺爺臉色閃過不忍,”真的要如此殘忍?”
“殘忍?”杜芙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現在說這話不覺得晚了麽?現在鬼嬰已經熬不住,你不忍心犧牲他們,難道要學佛主割肉喂鷹?”
她往前走兩步,冷漠的看着地上的人:“你要知道,沒有這麽三個魂魄,鬼嬰很可能就此魂飛魄散,我之前的努力都付諸東流。”
齊爺爺歎口氣,佝偻着背,走到案桌前,一邊點香一邊說:“你真的決定要帶着鬼嬰回去?現在潘岩和趙家把控着組織,就連首領都奈何不了他們。”
杜芙寒着臉,說:“那麽多兄弟的仇必須報,這麽多年,晚上我隻要一閉眼就會聽見他們滿是痛苦的聲音,趙家和潘岩一個都不能少。”
“可是,他們都是無辜的。”齊浩猶豫着說。
“難道我們就是罪有應得?”杜芙尖聲道:“上次我說用陸冉來飼鬼嬰,你不肯同意,最後****寰趕來,不但救下他們,還把鬼嬰打傷,如今你要是再猶豫,隻能是死路一條。”
我心中愈加沉重,對趙庭偉的感覺更加複雜,尋思着要找機會跟齊浩好好談談,他們這邊到底在搞啥。
齊浩沉默不語,杜芙卻像是找到了發洩口。
“如今的組織再也不是當年的模樣,完全變成潘岩和趙家的天下,變成他們賺錢的工具。”杜芙生氣的說。
我看趙庭偉一眼,他十分淡定。
杜芙說這些話時,齊浩羞愧的低下頭,而齊爺爺的臉色卻毫無變化,隻是在有條不紊的準備做法。
我看着齊爺爺的動作,心中十分驚訝,他竟然也會道法。
他拿起案桌上的銅錢劍,邁着太極八卦步,繞着桌子走,邊走邊念:“天則靈,地則靈,左手指北鬥……”
随着他的話,桌子上的香燭突的冒出一道火星,然後燒起來,他把銅錢劍在空中轉了一圈,挑起桌子上的符紙,揚到那三個道士身上。
本來已經快暈過去的三人猛地睜開眼睛,身上青筋暴起。
我閉上眼,朝着他們看去,發現他們的魂魄竟然隐隐有分開的勢頭。
分魂?
我猛地睜開眼睛,驚在原地,齊爺爺竟然會分魂。
就在那幾個人的魂魄要分開的時候,趙庭偉突然打了個噴嚏。
齊爺爺停住,目光如刀,看向我們這邊。
四周一片寂靜,我呆呆的蹲着,不知道該如何的形容我此時的心情。
下一刻,一陣陰風吹過來,杜芙突然出現我們旁邊。
我把趙庭偉推到一邊,拿着扇子把杜芙逼退,慢慢的從角落裏走出來。
趙庭偉跟在我身後,捂着鼻子,眼睛有些紅。
“你們……”
“阿嚏……”
杜芙剛要質問我們,趙庭偉就打了個噴嚏。
我愣愣的站着,心裏想的是,這難道是他昨天睡地上,感冒了?
“他們不能留。”杜芙看向齊爺爺。
被趙庭偉的噴嚏打斷,她已經放棄質問,直接動殺機。
我尴尬的站在原地,幹笑着說:“齊爺爺,叔。”
齊浩着急的說:“趙庭偉可以除掉,不能動丫頭。”
杜芙根本不聽他的話,隻是目光淩厲的看着齊爺爺。
“動手吧。”齊爺爺避開我的視線,雙手背在身後,道。
杜芙這才看向我,“用你來飼鬼嬰,更好。”
說着,就朝着我沖過來,原本站在四周的道鬼更是不要命的奔過來。
我手裏的扇子輕輕地抖動着,它很興奮,我心裏也有一種嗜血的感覺。
嘴角不受控制的勾起一抹淡笑,手裏扇子揮出去,又返回來,動作行雲流水,仿佛已經做過無數遍。
道鬼哀嚎不止。
杜芙臉色更加陰沉,突然視線一移,要去殺趙庭偉。
“救命,阿嚏……”趙庭偉被杜芙一腳踢在心口,後退的同時還打了個噴嚏。
我一咬牙,也顧不上把飛出去的身子收回來,直接奔過去,替他擋住了杜芙的第二腳,順勢給了杜芙一拳。
我護在趙庭偉跟前,發現這裏的道鬼越來越多,從兜裏拿出一張三昧真火符,像昨天一樣以扇爲劍,催動符咒。
讓我驚訝的是,這符紙被我跑出去後竟然直接燒起來,威力是我之前用的好幾十倍。
顧不上驚訝,我拉着趙庭偉趁亂往外跑。
本來門是關着的,是齊浩看着我們跑過去,提前給我們開開門,他對我笑着,沖我擺擺手,讓我離開。
而齊爺爺就那麽站在案桌前,目光一直放在我扇子上。
杜芙領着鬼要追上來,卻被齊浩阻止。
我忙着拉着趙庭偉往外跑,路過一個商場的時候,趙庭偉把我拉進去,重新買了身衣服,換好,這才又各種轉公交車。
轉公交車轉的,我回到平房後,怎麽都想不起來那煉油廠在市裏的哪邊。
我坐在凳子上,捂着肚子,話都不想說,我真的沒想到這麽成功的一次聽牆角竟然敗在噴嚏上。
趙庭偉一直在打噴嚏,燒水沏藥,忙活好半天。
“對不起,我有鼻炎,一感冒就容易打噴嚏,還不通氣。”他說。
我趴在桌子上,忍着肚子上的疼,“沒事,我要不讓你睡地下,也不會出這事。”
也不知道杜芙踢我那一腳用了多大力,疼死我了。
“趙庭偉,你們趙家真的在把持組織?現在我幫你們,好像是在助纣爲虐啊。”我說,話裏有些打趣的味道,更多的是在試探。
他無辜聳肩,“不是趙家,準确來說是我父親跟潘岩兩個人,可沒我啥事。”
“那這次拿到鬼心,那麽要幹什麽?”我好奇的問。
他說不知道。
我一陣無語,想着還是晚上問****寰吧。
現在我也是尴尬,這事聽着像是齊爺爺他們和趙家、潘岩三方的内鬥,我不想跟齊爺爺作對,但趙家又抓着我的小辮子。
我心裏一陣發愁。
“找到了。”趙庭偉拍拍手,跟我說:“我齊浩身上放了追蹤器,你先休息一下,晚上再去找她們。”
我沉默片刻,問他知不知道杜芙說的那話是啥意思,她們當年的任務到底出了啥事。
他笑呵呵的,沒接我的話。
我臉色一冷,拿起盤子上的水果刀,朝着他走過去。
趙庭偉想要往外跑,卻被按住,壓在凳子上,我膝蓋盯着他的背,刀橫在他的臉上,冷聲道:“想讓我給你賣命,就老實說。”
他收起臉上的笑容,把事情說了一遍。
我這才知道,原來當年八五二隊伍的二十人竟然是被騙去祭陣的。
據趙庭偉所說,組織是十年前發現我上次去的那片沙地,本來以爲是坐墓,可派人進去一看,竟然是個露天祭祀場所,四周擺着許多陶器,每件陶器都養着厲鬼。
當時組織已經被潘岩和趙家把持着,他們不知道在什麽地方聽說那種古老的祭祀台需要以人爲祭品,才能打開,于是就派了杜芙幾人進去。
名爲勘探,實爲祭品,不過在屠殺他們的過程中,有三人逃跑,其中一人是杜芙。
我一聽,估摸着還有一個就是前陣子在賓館被暗殺的那人,陸長風還說就是他把鎖魂棒給帶入市場裏。
事後,杜衡也跟我說,那人他見過,的确是他姐隊伍裏的。
我這才松開他。
“組織的首領是個很沒有能耐的人?”我皺眉問,能讓潘岩和趙家爲所欲爲,他卻毫無反應,我懷疑這首領就是個傀儡。
趙庭偉搖頭,語氣竟然有些崇拜,道:“首領道法高深,隻不過他這些年一直在閉關,才會變成這種局面。”
原來如此。
我沒再追問,捂着肚子坐在凳子上,身下一濕,臉色瞬間爆紅。
原來不是杜芙踢得重,而是我例假來了。
趙庭偉擔憂的看着我,“你怎麽了?”
“我……那啥……那個……”我猶豫着,不好意思說。
“我懂了。”趙庭偉輕咳一聲,讓我等會,然後匆匆出門,沒一會他就提着一袋子東西回來。
我讓他出去,然後開始收拾。
心中懊惱,怎麽這時候來了呢,現在肚子這麽疼,動一下都覺得難受,還怎麽去找杜芙他們。
我剛換好衣服,就聽外面一聲悶響。
我暗道不好,還不等起身,一道黑影已經出現在我跟前。
下一刻,門被踢開,杜芙帶着人走進來,趙庭偉已經被他們抓住。
她冷笑一聲,伸手在我脖子上一砍。
我眼前一黑,沒了意識。
等我在醒來的時候,是被小川的哭聲吵醒的。
我一睜眼,就看見杜芙拿着我的扇子,站在火盆旁邊,時不時的把扇子在火上晃悠一圈。
小川站在我旁邊,吓得瑟瑟發抖,一直在哭。
這火盆不就是上次在沙地裏那個,他們居然給你搬到這裏來了。
見我醒來,杜芙冷笑一聲,把玩着扇子,“本想直接用你飼鬼嬰,卻不想你正來例假。”
我剛松口氣,就聽她說:“那就隻能用趙庭偉了。”
說完,趙庭偉被兩個道鬼押上來,杜芙冷哼一聲,直接把他給摁到火盆旁邊。
本來火盆裏的火隻是小火苗,但趙庭偉一過去,那裏面的火勢陡然加大,漸漸的變成個嬰兒形狀。
一陣陣笑聲響起,一隻火手朝着趙庭偉抓過去。
趙庭偉的嘴被膠帶粘着,說不出來話,隻能嗚嗚的叫着。
不能傷了趙庭偉,****寰的魂魄還在他的身上。
我赤紅着眼睛,跟小川說:“愣着幹啥,給我解開繩子。”
小川委屈的說:“我也想動,可是我動不了。”
我仔細一看,發現他身上竟然貼着一一張定魂符。
眼瞅着那隻火手離趙庭偉越來越近,我死命的掙紮着,卻怎麽也掙脫不開這繩子。
情急之下,我咬破舌尖,把血水吐到小川的符紙上。
符紙緩緩飄落,小川忙着給我把身上的繩子解開。
杜芙發現時,已經晚了,我對着扇子一抓,它就自動的回到我手裏。
我又吐出一口血水在手上,直接沖到火盆前,拍到火上。
一聲嬰兒的慘叫響起,火勢突然變小,最後變成個小火苗。
杜芙臉色陰沉的瞪着我,我剛要迎上去,後背心驟然一痛,被人狠狠的踢了一腳,直接撲到地上。
我就勢在地上滾了一圈,這才看清剛才踢我的人竟然是齊爺爺。
他冷冷的看着我,“你竟然讓這魔物認你爲主?”
我一怔,這扇子是魔物?
“啊!”
我往杜芙那邊一看,原來她把離她近的道鬼給扔到火盆裏。
那道鬼逐漸被火勢包圍吞噬,等到他消失後,火盆裏的火旺了些。
看來趙庭偉所說的鬼心就在火盆裏。
我想要往火盆裏走,卻被杜芙擋着,而齊爺爺走到火盆前,扔了張符紙進去。
裏面的火突然燒起來,傳來一聲嬰兒的吼叫,下一刻,一個小孩直接沖到我跟前。
而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在他面前,我手裏的扇子形同虛設,而符紙也不管用,沒幾下就被那小孩撞到肚子上。
我悶哼一聲,後退幾步,扶着柱子上,後背全是冷汗。
特殊時期,我肚子本就疼得厲害,現在又被踢了好幾下,根本沒啥反抗的力氣。
我餘光往趙庭偉那邊看,發現他已經躺在地上,又暈了。
杜芙冷笑着,剛要往我這邊走,突然停住,不可置信的看着我的身後。
我一愣,剛一扭頭,身體就落入熟悉的懷抱。
****寰摟着我,看着杜芙和齊爺爺,道:“收手吧,你們這麽做毫無意義,就算那麽殺了潘岩和趙家的人又能如何?遭殃還不是組織裏的人,何況這鬼嬰是邪物,你們這麽飼養着,會釀成大禍。”
杜芙眼神有些閃爍,梗着脖子說:“不行,我一定要給我的兄弟們報仇,潘岩和趙家的人都該死。”
“你真的那麽肯定幕後黑手隻是他們兩個?”****寰意味深長的看齊爺爺一眼。
杜芙現在滿心的憤怒,根本沒有注意到,但我卻看得清清楚楚。
難道這件事裏,齊爺爺也參與了?
“讓我們走。”齊爺爺突然說。
“不行。”我立馬拒絕。
齊爺爺沉了臉色,摸着火盆,随着他的手在火盆邊緣移動,我注意到鬼嬰似乎更加焦躁。
“你們若是不讓我們走,那便玉石俱焚,****寰,這不過是你的一魂,我拼死能與你一拼。”
杜芙雙手緩緩擡起,四周響起一聲聲陶器碎裂的聲音,轉眼之間,我們已經被那種頭大身子小的厲鬼圍住。
我咽口唾沫,現在形勢的确不大好,而且我現在也不想被趙家當成槍對付齊爺爺。
而且,趙家讓我過來,也并沒有說非要成功,大不了我離開組織。
隻是有些對不起陸長風,我總覺得我要是把鬼心帶回去,以後趙家和潘岩會更加嚣張。
想到這裏,我輕輕碰了****寰一下。
“走吧。”他淡淡地說。
齊爺爺在火盆上輕輕一拍,鬼嬰直接跳回去。
杜芙拿着罩子把火盆罩住,讓人擡着,轉身離開。
我看着他們的背影,微微眯眼,手裏的扇子對着齊爺爺一揮。
一道陰風朝着他襲去,而他淡定的往旁邊一躲,就避開那道陰風。
齊爺爺到底是什麽人?
****寰走到我身邊,說:“現在組織很亂,你要小心。”
我點點頭,轉生剛要說話,他的身影已經消失。
他一消失,趙庭偉就從地上起來,“他們人呢?”
“走了。”我聳肩道,蹲在地上,肚子又開始疼。
他歎口氣,蹲到我旁邊,“我來之前就知道憑咱們兩個根本做不到,我真不明白爲啥我父親非要你跟我來。”
我心想,我也好奇。
會不會他們就是成心讓我被杜芙他們抓住,喂了那鬼嬰?
肚子疼,頭也疼,真沒精力想這些事。
趙庭偉突然站起來,找到一把杜芙他們留下來的刀子,深吸口氣,跟我說:“陸冉,一個月後我又是一條好漢。”
我一擡頭,就看見他用刀子狠狠在腿上劃一刀,很深。
“你這是幹啥?”我忙着過去給他按住傷口。
他從兜裏拿出根煙來,不慌不忙的點燃,吐出一口煙圈,說:“我自己不劃一刀子,回去之後我父親能揍死我,不用捂着,我學過醫,這一刀避開大動脈,你五分鍾之後打電話叫救護車。”
我愣愣的點頭,真的被他給鎮住了。
真沒想到他對自己竟然這麽狠。
“那個,我用劃一刀子不?”我打完電話,問他。
他搖頭,“你不用,我父親能做的也就是威脅你跟我過來,他要是做的過分了,杜紅光和陸長風也不會放過他。”
我點點頭,蹲在一邊等着人過來。
父親,這幾天趙庭偉似乎都沒叫過爸。
跟着救護車一起來的還有杜衡,我問他怎麽找到這裏的,他說是跟着趙庭偉的手機信号。
看着趙庭偉被救護車拉走,我才跟着杜衡上車,路上就疼的直不起腰,等到回到縣城的時候,意識都有些模糊。
杜衡把我送回家,我躺在床上直接睡了過去,直到第二天早上才醒。
我起來的時候,杜紅光正坐在客廳裏。
我挪到他旁邊坐下,笑着說:“師父,你咋來了?”
他臉色有些凝重,欲言又止,半天後說:“丫頭,你小時候是不是着過涼?”
我松了口氣,還以爲他要說啥。
“嗯,小時候掉進河裏過。”我說。
“這就難怪。”他喃喃地說,“你睡着的時候我給你把過脈,你身上的寒氣太重,簡單來說就是宮寒,得好好調養,不然影響子嗣啊。”
我一怔,突然想起這回事來,當時齊陽也說過,我得好好的調養,不然長大了不好生孩子。
後來瘸子死了,齊陽失蹤,我帶着虎子哪能顧得上這個,而且當時也沒錢調養。
“好,我今後一定注意。”我笑着說。
杜紅光瞅着我,納悶的說:“我本來還以爲你會哭鼻子,沒想到弄竟然這麽淡定。”
我笑呵呵的說:“我老早之前就知道。”
“子嗣可不是小事,輕視不得,明天我給你開幾副藥,你要按時吃,忌冷。”他叮囑說。
我忙着應了,又把在市裏發生的事跟他說一遍,他聽後眉頭緊皺,片刻後冷笑着說:“咱們這位首領啊,總是異想天開。”
我詫異的看着他。
他解釋說:“首領道法高深,這些年多數在閉關,雜事就交給潘岩負責,但他後來怕潘岩一家獨大,又提拔起趙家來,後又怕趙家和潘岩勾結在一起,便把齊家收入麾下。”
說到這裏,他目光中閃過深思,“你爺爺是首領的人,這次他出現在杜芙身邊,八成是首領授意。”
我恍然大悟,終于有些明白了,現在潘岩、趙家和杜芙這三方的混戰,應該就是首領在玩弄平衡之術。
我暗暗撇嘴,他這是既不想自己出來幹活,又不想替他幹活的人權利超過他。
“小冉,你知道你爸的師父是誰嗎?”杜紅光突然說。
我爸……我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他說我的我爸應該是齊陽。
“不知道。”我隻在陰山的時候聽齊陽提過一回,其他時候他從來沒提過他的師父。
杜紅光意味深長的說:“你爸的師父就是首領,他是首領的第一個徒弟。”
我從凳子上站起來,驚訝的看着他,齊陽的師父是首領?
那就是首領把齊陽當成祭陣童子來養?
我記得齊陽在陰山裏說過,是他師父騙了他,先是把他當成祭陣童子,後來又哄騙他把****寰放出來。
要是這麽說的話,首領早就知道****寰了。
“師父,我姥爺跟首領啥關系?”我試探着問,如果首領就是齊陽的師父的話,那他應該是很重視****寰這事的。
陸長風負責這事這麽多年,應該也是首領的親信吧。
杜紅光搖頭,歎息道:“不知道,這事真不知道。”
我舔舔嘴唇,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先前我還當首領是個傀儡,現在一想,他完全就是把所有人玩弄在鼓掌之中啊。
這也太吓人了。
“小冉,我今天來跟你說這些,是希望你以後多長個心眼,我畢竟是以祖師爺的名義發誓要效忠組織的,所以很多事情我無法幹涉。”杜紅光歎息道:“但你是我唯一的徒弟,我不想你出事,所以知道這層關系,埋在心裏,以後遇事多想幾層,知道麽?”
我連連點頭。
杜紅光又跟我說了不少宮寒需要注意的事項,中藥什麽的他回去配好,讓我明天去拿。
我發懵的把杜紅光送走,心裏掀起了驚濤駭浪。
首領,他會不會知道把****寰分魂的人呢?
突然有些期待下個月年會了。
我在家休息兩天,等到例假結束,先去醫院看望趙庭偉。
他的日子過得很是悠閑,還漲了幾兩肉。
從醫院出來,我接到杜衡的電話,讓我去訓練的别墅,說是有人要見我。
我過去一看,是個三十來歲的女人,長得很和藹。
“陸冉,你的東西做的不錯,無論先前的古物驅鬼,還是荒地尋墳,表現都很好。”她很溫柔的說。
我禮貌的笑着,總覺得她會來個轉折。
果然,她下一句話就是:“但是你這次市裏的任務表現的實在是太糟糕,直接影響到你的業績。”
“市裏這次,是我的失誤。”我淡笑着說,等着她繼續往下說。
她點點頭,“我們開會讨論很久,最終還是覺得應該給你個補償的機會。”
說完,她遞給我一張紙,“這是前幾天來找組織下單的一個雇主,據她所說,她晚上總是能聽見嬰兒的哭聲,懷疑家裏有不幹淨的東西,你把這件事解決,算是補上你市裏的失誤。”
我歎口氣,心裏十分鄙視,他們這是榨取我的免費勞動力。
市裏的事情,我算是幫趙家忙的,現在倒好,所有的責任都落在我這邊。
“好,我會把這件事處理好。”我笑着說。
這事聽起來挺好解決。
女人很滿意我的表現,又跟杜衡寒暄幾句,轉身離開。
我靠着牆,總覺得被趙庭偉坑了,他劃了一刀子,何止不用被趙家責難,就連失敗的責任都用承擔。
這奸詐的人。
不過,我今晚解決這事之後還要去醫院一趟,****寰還在他身上。
不然,我今天去看清趙庭偉,他不會笑的那麽蕩漾。
我正想着這事,杜衡突然說:“晚上我跟你一起過去。”
“不用,我自己能解決,就是件小事。”我忙着說,開玩笑,杜衡要是一起去的話,我還怎麽做甯書生去幽會我的小倩。
“這事不簡單。”杜衡歎氣說,“你剛來組織不知道,這樣的案例已經不止一個,也有道士去過,但都無功而返。”
我一怔,低頭看着手裏的地址,在頭上拍了一巴掌,我真是傻了。
前幾天杜紅光剛跟我說讓我多個心眼,今天就犯蠢。
一定是剛剛那女人聲音太過溫柔,蒙蔽了我。
他們之前能三番四次的把我往死路上推,這次怎麽會給我個簡單的任務呢?
“好,我又犯蠢了。”我靠着牆,有些悲傷。
杜衡安慰我兩句,開始準備東西,我看他這麽重視,覺得自己閑着也不是個事兒,就回去畫了幾張符。
等到晚上,我跟杜衡來到地址上的小區,找到那戶人家。
開門的是個中年婦女,姓黃,臉色慘白,黑眼圈很重,我一看就知道她這是熬夜加陽氣大失。
她把事情跟我說了一遍,我這才知道她是這房子的租客,才搬來不到一個月,但從十天前開始晚上就經常聽見嬰兒在哭。
她吓得不行,在家裏找了很多次,也沒看見小孩。
我有些尴尬的問她有沒有打過胎,她搖頭,發誓說絕對沒有。
我在她的房裏走了好幾圈,也是一點陰氣都沒發現。
“沒辦法,隻能等到晚上看看到底是個啥情況。”我跟杜衡說。
他點頭。
趁着白天有時間,我在這房子門口和窗戶上都拉上紅線,墜上鈴铛。
熬到十點多,一點動靜都沒有。
我問黃女士以前都是幾點聽見哭聲,她說就是十點左右。
又坐了會,她說自己渴了,要去廚房喝水。
等到她走進廚房,我看着桌子上的水杯倏地睜大眼睛,不對,她的水杯還滿滿的,她跑廚房幹啥去?
我拿着扇子走進廚房,黃女士背對着我,低着頭,不知道在幹什麽。
“黃女士,能給我倒杯熱水嗎?”我說。
“能。”她聲音有些啞,緩緩轉過身來,直愣愣的看着我,一顆腦袋從她的領子緩緩鑽出來,同時,屋子裏響起嬰兒凄厲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