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抖了一下,咽口唾沫想要把這扇子還給杜紅光,就聽他說:“這是我送給你的見面禮,以後就是你的武器。”
“呵呵,師父,您别逗我。”我幹笑着說,讓我拿把扇子當武器,這不搞笑麽,就我這樣的水平,給我個大砍刀我都不一定能揍得過鬼,何況是一把扇子,我去給他們扇風麽?
杜紅光瞪我一眼,笑罵道:“不識貨,這可不是普通的扇子。”
我點頭,心想,這當然不是普通扇子,這是人皮扇子。
“這扇子是一位高人所制,制作扇子的皮是他費盡心思從僵屍身上弄下來的,扇骨是千年桃木,裏面的鐵針又在黑狗血裏浸泡過,做好後在祖師爺面前供奉了十來年,而且這扇子裏面封着厲鬼,本身就有驅鬼的能力,多少人想要這樣的武器,你知道不?”他虎着臉解釋說。
這麽神奇的東西?
僵屍的皮哎,我仔細看着這薄如蟬翼的扇面,瞬間覺得這扇子特别好看。
忙着把扇子攥在手裏,笑着說:“謝過師父。”
杜紅光無奈的笑了聲,也沒繼續寒碜我不識貨。
本來我很心急,想要下午就開始他們所說的鍛煉,現在也不知道****寰怎麽樣了,我心裏不放心。
但杜紅光跟陸長風喝酒喝得挺開心,我又不好說啥,吃飯的時候杜紅光讓杜衡準備拜師的東西,說是明天要正正經經的舉行一次拜師禮,他這一輩子就收一個徒弟,絕對不能馬虎。
我在旁邊猶豫半天,跟他說我以前拜過齊陽當師父。
這件事挺多人都知道,瞞着也不是回事,說完我又很忐忑,萬一他因爲這就不收我當徒弟可怎麽辦?
姥姥那會就說她不能跟齊陽搶徒弟,死活我不收我當徒弟,不教我道法。
杜紅光卻毫不在意,喝得滿臉通紅,大着舌頭說:“沒事,這更加說明我有眼光,再說齊陽早死了,沒啥。”
我這才放了心,正好下午沒事,我就擺脫杜衡送我回村子裏一趟,也不知道現在村子裏變成啥樣。
路上,杜衡笑着說:“真沒想到你竟然會拜我二叔爲師。”
“是啊,還挺巧。”說到這裏,我好奇的看着他,“你二叔這麽厲害,你怎麽沒學道法呢?”
他臉色有些不正常,半天才說:“我不适合學道法,按照我二叔的話來說就是毫無慧根,像根木頭,不過我姐學道法特别厲害。”
說到最後一句時,杜衡的神情頗爲自豪,“當年,我姐可是組織裏年輕一輩的佼佼者。”
原來如此。
我也沒再追問,沉默的看着道路兩旁。
如果我也是杜衡一樣,會不會就不會落入今天的境地?
想到這,我苦笑一聲,我若是跟杜衡一樣怕是十來歲的就死了,哪還有機會長大。
齊陽當年那麽多孩子做實驗……不對,當年的孩子,真的隻有我活了下來嗎?
“小冉,現在你們村後山都是潘岩的人,組織裏不許我們們插手這件事,等下你小心些,千萬别得罪他們,現在你姥爺已經夠難的,别再給他惹事。”杜衡叮囑我說。
我點頭,“好,放心吧。”
我和杜衡在村子外面下車,發現村口停着一排的車,還有推土機和挖掘機正往山上走,我暗中搖頭,那麽陡的坡也敢開上去,也不怕翻車。
杜衡問我要不要上山去看看,我笑着搖頭,現在山上有啥好看的,除了樹就是一地的屍骨,原本困在鎖魂陣上的孤魂早就被****寰收走了。
村子裏一片喜氣洋洋,很多人家都在放鞭炮,看見我之後,臉上的笑容當即就凝住了,恨不得直接咬死我。
我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瘸子,這就是你拼死守着的地方。
等我走到我家門口,我死死的咬着牙,雙手隐隐在發抖,我就離開這麽幾天,院門口竟然被人當成了養馬養驢的地方,地上都是糞便。
大門已經被人撬開。
“太特麽過分了。”杜衡爆了句粗,從院子裏那個鐵鍬想要把地上的糞便鏟走。
我拉住他,大聲道:“這馬和驢是要送給我嗎?正好缺錢,這兩個加起來,也能賣個兩千多,挺好。”
我說着,扯下繩子,牽着馬和驢往村外走。
“小冉,你這是幹啥去?”杜衡詫異的問我。
我笑着說:“賣掉呀,人家都給我送到門口來了,我能不收嗎?”
我這話剛說完,就有好幾個人跑過來,讪讪地說馬和驢都是他們的,家裏正在修院子,放在我家門口養養。
我看着這些人,到底是沒說啥,把繩子給了他們,等到他們要轉身離開的時候,我冷笑着說:“門口的糞不清清嗎?”
兩個男人互相看看,認命的過來清理。
我直接無視他們,領着杜衡進院子關門,等到門關上的那一刻,眼睛不受控制的紅了,臉上卻是笑着,喃喃地說:“瘸子,你覺得值得麽?”
杜衡在我肩上拍拍,歎氣說:“别哭,或許他們真的在修院子。”
我哼笑一聲,苦澀的說:“杜衡,是我對不起****寰。”
他皺眉看着我,“這話怎麽說?”
如果不是堅持要護着村子,或許****寰早就能把後山的鎖魂陣解決,就想雲南東山那樣。
說到底,還是我拖累他了。
我張張嘴,卻怎麽也沒說出口。
剛想讓杜衡回去,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姥姥屋裏好像有東西盯着我。
我心一沉,忙着往裏走,等到我進去後,卻沒看到任何人,難道我看錯了?
“已經跑了。”小川突然出現屋子裏的陰暗處,說。
“你看見了?”我皺眉問。
他搖頭,說他隻看見個黑影,但是他很肯定的說那是個道鬼。
道鬼,難道是潘岩的人?
“杜衡,我今晚在這裏住一宿,有些話我想要跟瘸子說說。”我轉身跟他說,其實我心裏想的是,那道黑影晚上還會不會回來?
杜衡說他留下來陪我,我沒讓,催着他去準備我明天拜師的東西。
剛把他推到門口,燕子媽紅着眼睛沖過來,擡手就要扇我,還是杜衡把我那拉開。
她恨恨的說:“陸冉,你個煞星,你爲什麽要害我家燕子,你把燕子還給我,還給我……”說着,她又要過來打我。
我往後躲幾步,皺眉問:“燕子怎麽了?”
“還能怎麽,不見了,給我留個紙條,讓我好好活着,她就走了。”燕子泣不成聲,坐在地上大哭,“燕子啊,你咋這麽狠心啊,扔下我一個人,我可怎麽活……”
燕子真的走了?
我呆呆的站在院子裏,心裏挺難受,這麽多年,我最對不起的就是燕子。
後來是杜衡把燕子媽給弄出去,然後關好院門,“我看我還是留下來吧,你現在倒是能打得過一般的鬼,但碰到人,你可就是歇菜了。”
他說的确實有道理,我也就沒再說啥。
這一下午,我和杜衡站在院子裏,看着錢利民指揮着人崇山山上一車一車的往下弄骸骨,足足十來車。
晚飯随便吃了點,我和杜衡各自回房,看着熟悉的房間,我心裏越來越堵。
“小川,明天從這裏出去,我就再也沒有家了。”我的聲音有點啞,咬牙踢了床闆一腳,該死,明明不想哭的。
小川低頭坐在一邊,“我也沒有。”
我歎口氣,不經意擡頭,窗戶外面竟然貼着一張臉,面無表情,臉色慘白,眼珠黑漆漆的,就那麽一動不動的瞅着我。
詭異的是,我隻能看見上半邊臉,根本看不見她的鼻子和嘴。
我被他看得後背發涼,剛要從包裏拿出桃木劍,那人動了,伸出手指在玻璃上一筆一劃的寫,她寫到一半,我就看出來,她寫的是我的名字。
“陸冉,出來。”
聽見這聲音,我心中一凜,這是李婆子的聲音。
想到她女兒上身時的分裂,我特意把桃木劍拿出來,這才小心翼翼的出去。
我出去的時候,李婆子已經直愣愣的站在院子裏,我這才發現不是我看不清她的臉,而是她根本就沒有下半邊臉。
“韓先生留下口信,讓你不要再摻和這件事。”她黑漆漆的眼睛眨巴兩下,說出這句話後,轉身就往外走。
她走路時,腿根本不彎,看着不快,但我卻壓根追不上。
“你站住,把話說清楚。”我心裏一急,拿出一張鎮魂符快步跑過去。
好不容易離她距離近一些,突然出現一道黑影,對着我就是一腳,我眼皮一跳,忙着避開,同時揮着桃木劍就劈過去。
隻聽啪的一聲,桃木劍打在那道黑影的肩上,竟然直接斷了。
黑影伸手毫無反應,在我怔愣的時候伸出一腳,踢在我腰上,我被踢得在地上滾了兩圈,等到我站定的時候,黑影和李婆子都不見了。
我從地上爬起來,驚駭不已,這桃木劍可是在津平時,****寰在墓裏給我的,就是一般的厲鬼見到都是害怕的,但這次居然直接斷掉。
還有李婆子,她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難道她……
我想到這裏,連忙往回跑,把杜衡從床上叫起來,讓他開車帶我去李婆子的家,等我們到的時候,李婆子家還亮着燈,屋裏傳來隐隐的哭聲。
我臉色發白的走進院子,看見正屋的棺材時,腿一軟,差點跪在地上。
她給我主持冥婚的時候還好好的,人怎麽就突然沒了?
李婆子家的親戚都過來了,我一問,才知道李婆子說今晚八點出的事,出去解手的時候回來,不小心被門檻絆倒,直接摔在地上,下巴着地,導緻下半張臉都爛了。
這理由聽着就很扯,但事實确實是這樣,李婆子的确是在過門檻的時候被絆倒,直接摔死,我特意看了她的屍體,下半邊臉都爛掉了。
趁着屋裏的人不注意,我特意用鎮魂符試了試,發現她的魂魄早已離開。
我從李婆子家離開,腦子裏一直想着她說的那句話,真的是****寰跟我說的嗎?
我百思不得其解,老鬼肯定知道我會找他,爲什麽還要讓李婆子來跟我說這句話?
本來轉的不大快的腦子裏,更是亂成一鍋粥。
我在村子裏住一夜,天一亮就跟着杜衡離開,他說今天拜完師後就直接去訓練。
杜紅光家裏,他穿着一身袖口繡着銀線的道袍,笑呵呵的坐在椅子上,我跪在地上,給他敬茶,又磕了三個響頭,然後大聲的叫聲師父。
他喝茶之後,把我帶到書房,在祖師爺和他師父也就是我的師祖面前上香磕頭,這事才算完。
還沒等我緩過來,我就被杜衡給拽走,把我帶到他們平常訓練的地方,就在縣城外不遠,外面看着私家别墅,裏面操場、健身房什麽的應有盡有。
連換衣裳的時間都沒有,杜衡直接帶着我去操場跑圈,根本不記圈數,跑到我擡腿的力氣都沒有才停。
緩一下就是他們說的各種力量訓練,說是等我的耐力和力量夠了之後,就教我格鬥搏擊。
于是,整整兩個月,我連這别墅的門都沒出去過,被那些隻能在電視上見到的高級器材虐的哭都不知道怎麽哭。
而且,格鬥搏擊是杜衡親自上手,我本來還想着他多少對我有點那意思是吧,應該會留情,結果證明我太天真。
休息的時候,一同訓練的人說,這是他見過杜衡最爲嚴格的一次。
晚上,我身上疼的睡不着覺時,就拿着****寰給我留下的紙人默默流眼淚,還特意把眼淚全都抹在紙人上面。
聽着紙人一聲聲的跟我說:“丫頭,别哭。”
聽的久了,讓我有一種錯覺,仿佛****寰還在我身邊,我還能肆無忌憚的跟他撒嬌。
白天咬着牙忍着,跟着杜衡制定的計劃走,剛開始還會偷偷哭,漸漸的習慣了一個人,習慣遇到危險時想的是如何克敵。
兩個月後,我跟着杜衡從别墅離開。
陸長風見到我第一句話是:“丫頭,你怎麽……胖了?”
他這句話嚴重打擊了我,本來我還想給他看看我胳膊上的肌肉來着。
“什麽叫胖了,我這是壯了,身上有肌肉。”我沒好氣的說。
說完默默的摸着腰,心想難道真的胖了?
杜紅光很滿意,道:“現在看着不錯,先前你體質太差,根本扛不住煉化厲鬼,事情宜早不宜遲,今晚就開始煉化厲鬼。”
“啥?這麽快?”我驚訝的說。
“嗯,拖不得,過幾天有個任務需要你出面。”杜紅光說完,就跑回書房,拿着一哥大塑料袋子,讓我跟他一起出去,陸長風和杜衡都不能跟來。
我本以爲杜紅光回帶我去什麽神秘的地方,誰知道人家帶我來到一片墳地。
他從包裏拿出紅線,上面系好鈴铛,又在地上豎上四根棍子,跟我以前布置用幽冥符似的。
把紅線綁到棍子上,從包裏掏出來十來張紅紙剪成的紙人,用膠帶貼在紅線上。
最後他拿出九面白旗,豎在地上,弄成個陰陽圖的樣子。
這些都弄好以後,他讓我一腳踩在陽面,一腳踩在陰面。
他把一張金符貼在我的頭上,讓我伸直胳膊。
“師父,能不能換個姿勢?這樣看着跟僵屍似的。”我無語的說。
他瞪我一眼,“亂說,好好的站着。”
然後又讓我一手拿着一根柳樹枝,在紅線外放了個紙紮的人,跟普通人一樣高,還穿着一身新衣服,說是這樣可以引誘我體内的厲鬼出來。
我怎麽感覺這師父跟過家家似的,還引誘,鬼又不是沒智商。
弄完這些,他咬破手指,用他的血給紙人畫上五官,然後他手持桃木劍,腳踩罡步,嘴裏快速的念着符文。
随着他念,我就感覺額頭的符紙一陣陣發熱,而且那熱流是直接往我心裏口裏鑽。
耳邊突然想起一聲聲嚎哭,像是有東西在忍受着極緻的痛苦,身體裏越來越來冷,心口劇痛無比。
而且,一股陰冷的感覺從我腳下往上走,骨頭縫裏都很疼。
我牙關咯咯的響,身體不住的發抖。
最後,一道陰冷的氣息從我的心口往兩隻手走,順着指尖出去。
四周的鈴铛突然響起來,杜紅光大喝一聲,“急急如律令。”
那股涼氣猛地竄回心口,同時額頭的符紙猛然燒起來。
“啊!”
我慘叫一聲,身體一軟,直接倒在地上。
那股陰冷的感覺慢慢散到四肢,仿佛跟我的骨肉融爲一體。
我喘着粗氣,好半天四肢才直覺。
杜紅光把我從地上扶起來,臉色十分凝重,瞅着我一直不說話。
“師父,怎麽了?”我忐忑的問,難道我這次沒成功?
他皺眉道:“你體内的東西……罷了,這次雖然沒完全成功,但好歹也煉化了一部分,以後也不至于總是被打,剩下的就得看緣法了。”他歎氣說。
成功了……一部分?
我心裏想着這事有點不對勁,怎麽能煉化一部分呢?
從地上起來的時候,我發現原先綁在紅線上的紙人已經變成紙片,我心裏有些打鼓,這到底是這麽回事?
我滿腹心事跟他回去,想要細問,但是看他的臉色挺不好看,也就沒敢再接着往下問。
第二天,杜衡早早的過來接我,說是要帶我去出任務。
“小冉,這次你一定要當心,同時也要上點心,這是你第一次任務,要是表現好的話,以後就有機會接觸關于****寰分魂這項任務。”杜衡跟我叮囑說。
我點頭,同時有些疑惑的問:“我跟****寰的關系,你們組織裏有人知道嗎?他們也放心?”
他笑着說:“知道又能怎樣,現在你是我二叔的徒弟,一般人動不了你,至于組織上的領導……”
他冷哼一聲,道:“現在組織的大部分事物都握在潘岩那一派的手裏,他們不敢動你,且不說他們顧忌着我二叔,就是****寰他們也不敢惹,****寰是離開這裏,又不是徹底消失。”
聽起來,杜衡好像挺瞧不上組織的領導。
我嗯了聲,沒再多問,跟着他來到一幢有些老舊的居民樓。
我一下車就發現這樓外面竟然貼着鎮魂符,裏面鬼氣森森,估計有不少冤魂被困在裏面出不來。
“喲,杜衡呀,你咋過來了?”一道男聲傳來。
随着聲音,一男二女走過來,男人穿着休閑裝,看着跟普通上班族一樣,一個女人穿着迷彩服,很帥氣,而另外一個……
“林子,你咋也在這裏?”我皺眉問。
齊林身上竟然穿着一件道袍,上面淩亂的寫着符文,手裏拿着拂塵,斜挎着道士包,裏面鼓鼓囊囊的,不知道都裝了啥。
她黑眼圈很重,看着像是幾天沒睡好。
她走到我跟前,緊緊地抓着我的衣裳,一向堅強的人竟然紅了眼睛,“小冉,你能來真好。”
我拍着她的肩膀,想不通她這是怎麽了。
短發的女人嗤笑一聲,不屑的說:“就知道哭,有本事晚上去跟鬼哭去,今晚别指望我們救你。”
這話要是擱以前,齊林早就炸毛了,但是這次她居然沒反應,反而躲到我身後。
我握着她的手,冷冷的看那女人一眼。
“看什麽看,我又沒說錯,跟她一起來接這趟活,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什麽都不會,還總是中招打自己人,還有臉哭。”女人冷聲說。
我上前兩步,剛要說話就被杜衡拉住。
隻聽杜衡笑着說:“小滿,林子雖然不會道法,但對于古物鑒定卻很有經驗,她跟你們負責不同的工種,對付鬼怪本就是你們的工作。”
小滿被嗆得說不出來話,狠狠的瞪了齊林一眼,看着我,姿态高傲的說:“這人是誰?不會又是古物鑒定吧?”
我笑着上前,伸出手,“你好,我是陸冉,也是道士。”
小滿瞥了我的手一眼,哼了一聲,轉身走到旁邊的陰涼處。
倒是那男人聽見我的名字時,目光一深,若有所思的看我半天,伸手握住我的手,“我叫高上進,也是道士。”
上進,嗯,挺好的名字。
我笑着跟他點頭,沒說别的。
跟他們認識後,杜衡扶着齊林回到車上,他跟我說讓我代替齊林,争取三天内把樓裏的東西解決。
我嗯了聲,擔憂的看着齊林,“林子,你怎麽會在這裏?”
她緊緊地拉着我的手,哭着說:“小冉,這幾天快要吓死我了。”
跟她聊了好半天,我才明白,原來這樓裏躲着一夥人,手裏握着些邪門的古物,他們盯了好一個多月,确定他們沒有其他的幫兇,這才出手,組織裏的人負責把樓中的惡鬼收拾掉,剩下的活人和古物都有專門的人來處理。
最後我總結出一句話:惡鬼給我們收拾,活人進局子,古物上交。
她跟我說這些的時候,手不住的發抖,最後哽咽着說:“這要是爺和二叔在的時候,他們怎麽敢這麽對我,鬼還沒收拾完,就讓我進去。”
我抱着她,安慰她說:“不哭,今晚我給你出氣,一定會把那些惡鬼打的嗷嗷叫,至于那人……”
我餘光瞥了眼小滿,最好别來惹我。
從齊林的話裏,我明白小滿晚上經常利用齊林來招鬼,總是在齊林沒防備的時候被她給弄出去,當做誘餌把惡鬼引出來。
惡鬼又不傻,明知道有人來打,當然要躲起來,小滿一找不到惡鬼就會用這招。
高上進不反對不支持,默許縱容。
齊林點點頭,吸着鼻子,“小冉,我覺得你變了,說話比以前有底氣了。”
我笑着說:“大概是因爲,我現在能護住自己。”
齊林怅然道:“可我感覺,爺和二叔一走,我就跟個廢人一樣。”
“術業有專攻,你學習的重點本就不是這個,你要是看我去看個什麽朝代的花瓶,我也不行,是不?”我跟她打趣說。
她這才釋懷。
我們正說着話,小滿突然大聲跟高上進說:“時間快到了,得提前進樓去準備。”
我在齊林的腦袋上揉了一把,挑眉道:“你跟着杜衡回去休息一下,等着我勝利歸來。”
轉身往前走幾步,我實在是人不住說:“林子,你趕緊把你身上那衣服脫了,那東西根本沒啥用,你還不如拿瓶黑狗血帶在身上。”
“啥?”齊林炸毛,“這衣服花了我一萬多呢。”
“退貨去吧。”我說完,從杜衡手裏接過包,追上小滿和高上進,往樓裏走。
越往裏面走,我心情越沉重,這樓裏的東西絕對不簡單。
這麽強的陰氣,别說普通的孤魂就是一般的厲鬼都沒有。
一路上小滿就在我對我冷嘲熱諷,高上進一直在旁邊偷瞄我,我隻當他們不存在。
跟着他們來到一樓最東邊,一間貼滿符紙的房間,高上進終于說了些有用的話。
“這樓一共六層,其中一層到三層已經有咱們的據點,就是這樣貼滿鎮魂符的房間,我們今晚的目标就是在四樓建立據點。”
他一說完,我的眉頭就皺在一起,他們幾個在這裏幹了這麽多天,竟然隻上到三層。
建立據點,說的跟重大行動的似的,其實就是他們倆才走上三層。
“你皺什麽眉,要不是齊林拖後腿,我們早就走到六層,完成這次任務了。”小滿不滿的說。
我雙手抱胸,冷笑着說:“明明就是你自己沒能耐,還好意思往齊林身上推,你們兩個才是道士,要是真的有本事,還能诓齊林去引鬼?現在說這話,你害臊不?”
小滿被我說的滿臉通紅,狠狠地盯着我。
高上進臉上閃過不悅,不過被他壓下,笑着說:“還是商量一下晚上的戰略,咱們上去,現在還有好幾組人在跟咱們競争,要是超過時間,獎金可就沒了。”
“競争是什麽?”我疑惑的問。
小滿冷笑一聲,眼中滿是不屑,“你連這個都不知道?這次雖然是任務,但也是考驗,跟着相似的情況還有十來個,分給不同部門的人,誰先完成,誰就是勝者,會得到豐厚的獎金。”
原來是這麽回事。
接下來就是他們兩個布置戰術,我基本上說不上話,鑒于我連基本情況都不知道,小滿理所當然的把我排在最後,怕我走在前面拖他們的後腿。
我也沒反對,心裏很無奈,杜衡把我帶過來,根本沒跟我說這些情況,我也很委屈啊。
等到七點,太陽一落山,我就跟着他們往三樓走。
越往上走,陰氣越重,等走到三樓,我身上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
躲在他倆在三樓的小房間裏,我從包裏拿出那把折扇,攥在手裏。
我注意到,高上進看見我的扇子時,動作一頓,看着我的目光更對勁。
十一點,從門上的缺口的往外看,黑漆漆的樓道,是不是的傳來走路聲,但卻看不見任何人。
我跟在他們後面,慢慢的往樓上走。
小滿手裏拿着桃木劍,而高上進手裏拿着的是一把刻着符文的鐵刀,刀身暗紅,像是有血要往下滴一樣。
一般的小鬼根本不敢近我的身,都是去攻擊小滿和高上進。
走到樓梯口的時候,突然從樓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高上進攥着鐵刀的手上,青筋暴起,低聲說:“小心點,有東西來了。”
察覺到背後的牆越來越涼,我默默的往前走兩步,樓道裏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房頂老舊的白熾燈忽明忽暗。
突然,小滿慘叫一聲,我往她的方向一看,一直慘白的手從牆裏伸出來,正好抓住她的胳膊,手指陷進肉裏。
高上進大吼一聲,朝着那隻手使勁一砍,手斷,小滿跌到地上。
樓道裏的腳步聲猛地停下,四周靜的可怕。
我催動身上的隐身符,靜靜的站在一邊。
高上進扶着小滿往前走,到了樓梯口的時候,突然把小滿往前一推。
小滿叫了聲,轉頭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我心裏一涼,他這是拿小滿當靶子?
小滿哆哆嗦嗦的站在坐在地上,哭都不敢哭,臉色白的像紙一樣。
樓道裏,似乎有一隻手伸出來,速度很慢,像是在試探。
我拿出一張鎮魂符,想要上前去幫小滿,去被高上進拉住。
他把我拽到一邊,低聲說:“陸冉,你不想爲齊林報仇嗎?”
我擰眉,冷聲問:“什麽意思?”
他看了小滿一眼,“這法子還是她想出來的,這些天,她經常這麽欺負齊林,你不想幫她出氣?而且,上面的東西被我們打怕了,根本不敢下來,我們貿然上去也很危險,用她做魚餌,豈不正好?”
“可這……”我剛想要反對,就聽他又說:“我知道你,陸冉。”
我等着他繼續往下說。
“你是****寰的女人,還是陸長風的外孫女,前一段時間剛剛拜杜紅光爲師,是不是?現在你姥爺在組織裏處境可不好,你這次要是不能好好完成這場任務,給他長臉,他的日子可就更難了。”
高上進說着話,竟然朝着我慢慢靠近,我嫌棄的往後撤,他追上來,笑容有些邪,“陸冉,你長得也不賴,怎麽就跟了一鬼呢?想不想體驗一下跟人那啥……”
我猛地推開他,死命的忍着才沒扇他一巴掌,狠狠的瞪他一眼,走到樓梯口把小滿扶起來。
我一過去,從樓道裏伸出來的那隻手直接縮回去。
小滿靠着牆,好半天才緩過來,在高上進問她現在情況如何的時候,反手就扇了他一巴掌。
我心裏鼓掌,打的好。
“高上進,我記住你了,等出去,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小滿惡狠狠的說。
高上進低着頭,沒說話。
“現在往上走?”我問他們。
這一次,他倆都是挺有默契,齊聲道:“你走前頭。”
啥人呀。
我翻個白眼,拿着扇子率先上樓,他們看着我平安無事的走了兩層的樓梯,這才上來。
四樓遠比三樓要黑,明明有窗戶,外面月光也挺好,但就是照不進來。
黑暗中,我總感覺有人在盯着我。
站在四樓的走廊,我小聲問他們兩個:“接下來幹什麽?找個屋子貼符紙?”
其實細一想,他們的方法根本就是飲鸩止渴。
一層一層的把鬼魂往上趕,既不超度也不滅掉,能有啥用?
隻能是越往上越不好走。
小滿點頭,說:“對,找個房間。”
“行,那就這個吧。”我指着樓道旁邊的房間,走過去想要推門,突然寒光一閃,我側身避開,同時把小滿拉到一邊。
小滿臉色發白的看着高上進,斥道:“高上進,你瘋了?”
高上進眼中閃過一絲錯愕,舉着鐵刀,神色漸漸猙獰,目光陰沉,“你們都要死。”
小滿緊張的抓着我的手:“糟了,他這是被上身了。”
看樣子是被鬼上身了,其實……
我冷笑一聲,直接迎上去。
他身上一點鬼氣都沒有,怎麽可能是被鬼上身,也就是騙騙小滿罷了。
跟他對陣的時候,我真的要感謝杜衡對我的嚴格。
到底是又煉化一半的鬼氣,打起架來分外的爽,成功的從被揍的,成爲揍人的。
不過十來招,高上進就被打倒在地,他還在發狂的吼叫,爲了配合他的表演,我還特地貼了張符紙在他身上。
他在地上滾了兩下,裝出一副茫然的模樣,“我這是怎麽了?’
我拍拍手,從地上起來,笑着說:“沒啥,就是中邪了。”
他臉色挺難看,從地上起來,還不住的跟我道謝。
我暗暗搖頭,看來這段時間不能平靜了,不但要防人還要防鬼。
高上進要殺小滿,我是一定要護住她的,雖然小滿這人不太友好,但她要是死在這裏,我也不好摘出來。
況且,小滿既然敢這麽傲氣,背後的勢力不容小觑。
我剛要重新開門,突然從樓上傳來一陣摔打聲,還有桌椅闆凳翻到的聲音。
高上進臉色一僵,道:“不好,不會樓上的人被鬼給害了吧?人要是出事,會被扣獎金。”
我聽着這聲音,問他們:“上去看看?”
他們兩個對視一眼,再次默契的站在我身後。
我一陣無語,打頭陣往樓上走。
我們走到五樓的時候,聲音竟然挪到六樓,這次我也不管他們兩個,直接往六樓走。
等到站在六樓樓道上時,我挪到一邊,笑着跟他倆說:“忘了告訴你們,我家老鬼給我留下不少隐身符,我剛使了一張,現在我站在這裏,無論多厲害的鬼魂,都不會主動攻擊我。”
瞬間,高上進和小滿的臉色十分的好看。
我笑着慢慢往後退,看着他們身後,“你們悠着點,後面有東西。”
二人身體一僵,直愣愣的轉身去看,在他們身後赫然是一張大臉,足足有臉盆那麽大,嘴巴猩紅,感覺一張嘴就能把他倆的腦袋吞下去。
小滿吓得尖叫一聲,手上的桃木劍胡亂的亂打,十下倒有八下打在高上進的身上。
我站在一邊,感覺身體的鬼氣越來越重,一股涼風一直往我脖子上吹。
我呼出口氣,拿着扇子咬牙往後打去,卻被人中途握住,“是我。”
我定睛一看,竟然是葉勳昊。
“你怎麽會在這裏?”我驚訝的問。
他把我扯到一邊,“你趕緊離開,這裏不能久留。”
“我……”我話還沒說完,突然砰的一聲,一道黑影從不遠處的房間裏出來,沖着我過來。
我掙開葉勳昊的鉗制,等到那影子走近,我才發現這人竟然是燕子。
“燕子,你怎麽變成道鬼了?”我詫異的問,說她是道鬼也不多妥當,因爲她身上的鬼氣還不是很濃,像個半成品。
她咧嘴一笑,“陸冉,看我變成這樣,你是不是很開心?”
“燕子,不是這樣的。”我注意到在燕子出來的房間,還出來兩個黑影,慢慢的朝這邊走近。
這不是守在潘岩身邊的那兩個……
這不對,杜衡明明跟我說這是古物中的冤魂,怎麽還牽扯到潘岩了?
隻見其中一揮手,燕子慘叫一聲,在她的雙肩上像是有一條無形的鎖鏈,扯着他往後退。
我想要去追燕子,卻聽見小滿的呼叫聲,轉頭一看,她被那東西掐住脖子,都快翻白眼了,而高上進就站在一邊看着。
靠,我罵了聲,在那東西還沒反過來的時候,我直接過去,把扇子戳進他的眼睛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