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跑到門口再回頭的時候,璇子爺爺還在盯着我看。
腿一軟,再轉身的時候直接跟一個撞到一起,我倆身高差不多,正好撞到他的腦袋上。
撞得我腦袋嗡的響了一聲,後退好幾步。
“爸!”
我剛緩過來,就聽見璇子驚喜的聲音,睜開眼,就看見璇子撲進跟我撞到一起的中年男人身上,死死地抱着那人,“爸,你可算回來了。”
我詫異的看向那人,他是璇子爸爸?
這人胡子邋遢的,幹瘦,黝黑,穿的衣服很不合身,像是塊布披在他身上一樣,臉上的紋路很深,不像個三四十歲的男人,倒像是五六十的。
而且,他的右手食指缺了一截。
他看見璇子先是笑着的,但是往屋裏一瞅,立馬紅了眼睛,幾步進來,直接跪到地上,抱着璇子爺爺的大腿,大哭道:“爸,您這是怎麽了?”
我注意到,他一抱上璇子爺爺的腿,璇子爺爺臉上的詭笑竟然慢慢消失。
不知道是被璇子爸給拽的,還是紅繩質量真的不好,吊着璇子爺爺的繩子直接斷裂,屍體摔在地上。
陸長風往外推我,“不是跟你說出去,咋還在這裏,趕緊出去。”
我渾渾噩噩的點頭,這才到院子裏。
他們在房間裏處理璇子爺爺的屍體,我蹲到地窖旁邊,感覺着不像是裏面的東西被動了,那他們院子裏這股陰氣從何而來呢?
我納悶的想着,突然後背一涼,看着我自己的影子,整個人都有些僵硬,我怎麽感覺我的影子這麽大,就好像有個重影一樣。
我咬着唇,突然從地上跳起來,往後退了兩步,影子一直跟着我,沒有任何問題。
難道剛剛是我的幻覺?
耳邊突然傳來一聲“哒”的聲音。
我猛地轉身,就看見東邊牆頭上趴着一個人,赫然就是葉勳昊。
他本來是看着屋裏的,但是見我看過去,對我咧嘴一笑,然後跳下牆頭,直接往屋後的山上跑。
整個過程,他沒發出一點聲音。
我忙着跑上牆頭,就看見大白天的,他隻是一個人跑,地上壓根沒有他的影子。
我心裏一涼。
“你看什麽呢?”齊浩突然趴在我旁邊,問我。
我被他吓得一抖,“你看見那個人沒有?”
璇子家後邊有一大片平地,要跑上山也不容易,現在他剛剛到山腳下。
“什麽人?”齊浩詫異的看我一眼,把我從牆頭揪下來,“你是不是眼花了?我什麽人都沒看見。”
我徹底震驚了,“那麽大人你沒看見?”
“要真是人,我怎麽會看不見,你肯定眼花了,行了,你姥爺說這裏的事情有點棘手,讓我先把你送回去。”齊浩說。
我不死心的又爬上牆頭,葉勳昊已經不見,他跑過的地方連個鞋印都沒有。
真是白日見鬼,我的天。
我不由得身體發抖,點點頭,讓他送我回去。
出來喪事方面陸長風應該是比我有經驗的,讓他來幫璇子,我也放心。
“丫頭,昨天真是對不起,我是急糊塗了。”回去的路上,齊浩有些歉疚的跟我道歉說。
我搖搖頭,笑着說:“沒事,我能理解。”
他沒打我沒罵我,用的是冷暴力,我能怎麽辦?幼稚的不理他,不給他好臉色?
齊浩這些年對我不錯,況且他一天之内父親入院,母親失蹤,我沒必要跟他較真。
況且,我的日子根本禁不起較真。
他們對我好,我便對他們好,真要計較,怕是我身邊沒個親人了,我不想自己孤孤單單的。
他歎口氣,沒再說啥。
他把我送到村口,就開車回縣城,畢竟齊爺爺還在醫院裏。
我自己往家裏走,看着街上或者忙碌或是悠閑的鄉民,心裏想的是,這些人隻是普通人嗎?
會不會還有像是趙家的人藏在這裏面?
我撓撓頭,真的感覺現在的日子好費腦子。
回到家裏,趕忙去看我的劍,瞧着已經幹的差不多了,我開始在上面刻符文。
姥姥目光複雜的看着我,然後進屋翻騰半天,等到她再出來的時候,手上拿着一本書。
她頗有成就感的說:“這書是我寫的,世上僅此一本,裏面記錄的是我這一脈的本事,你自己看看,能學多少學多少。”
我聽見這話,瞬間有了精神,抓着她的手,滿是期待得說:“姥,那你教我呗,比我看書更有用。”
姥姥搖頭,“這可不行,你并不是我徒弟。”
“我可以拜你爲師。”我想也不想的說。
她瞪我一眼,說:“你早就拜過齊陽爲師了,當時還行過大禮,祖師爺都過了眼,齊陽一天沒把你趕出師門,你就還是他那一派的弟子。”
我郁悶的不行,齊陽就是坑貨。
姥姥到最後也沒松口,隻說讓我自己去看書,學出來多少看我的造化。
不過,姥姥記下來的東西都是挺實用的招數,而且材料易得。
我刻好符文,就開始認真看書。
“丫頭……”
我正看得興起,突然聽見****寰的聲音。
我脊背猛地挺直,不敢轉身,現在我不知道如何面對他。
就這麽原諒他吧,我不甘心,可是不原諒吧,我又舍不得離開他。
心裏越在意,就越糾結。
好半天,我低聲應了聲:“嗯。”
說着,擡眼看了窗外一眼,太陽已經落山了。
****寰走到我身旁,低聲道:“丫頭,你先離開這裏,避一段時間。”
聞言,我詫異的看着他,“爲什麽?”
他沉聲道:“這裏恐有巨變,你還是先離開,我怕你受傷。”
“什麽巨變?”我急忙問。
“在渡郡,将我逼的不得不躲在達達體内的人,已經找來。”他神情凝重的道。
“你是被逼的躲到達達體内的?”我驚訝的說,“他是誰?你打不過他嗎?”
我震驚了,我一直以爲老鬼是被人封入達達體内的,原來是被逼着躲進去的,這人比他還厲害,萬一破了後山的陣法,這附近的村民可就徹底沒活路了。
我想到這裏,堅定的搖頭,“不,我不能走。”
他歎息一聲,道:“丫頭,聽話。”
“這不是我聽不聽話的問題,****寰,既然會有巨變,那這裏的村民肯定會受牽連,我不能這麽離開。”我說。
他眼中滿是擔憂,半晌後,歎氣道:“罷了,你想要留下便留下,但是我給你的護身符切不可離身。”
他怎麽這麽好說話了?
我點頭,偷偷看他幾眼,見他一直目光晦澀的盯着我看,氣氛頓時有些尴尬。
要是以前,我會上去跟他撒嬌開玩笑,但是現在我想堅守自己最後的骨氣,等着他來來跟我低頭。
然而,沉默好半天,這可惡的千年老鬼居然說:“我還有事,先走了,遇到危險,記得用血淚珠。”
我擡頭,他的身影已經……消失!
靠!
我狠狠的在地上跺了一腳,你跟我低次頭能死啊?
不對,他已經是個死人了。
我頓時洩了氣,趴到床上,把疊好的被子蹂躏半天,這才舒服些。
壓下心裏的火氣,耐着性子開始看出,突然想起來,****寰口中追來的人,不會是葉勳昊吧?
可是他一直在這裏,應該不會去渡郡古城才是。
到了八點多陸長風還沒回來,姥姥不放心,一直念叨着要去看看。
她這幾天身體正不舒服,我隻好拿着手電說,我去看。
我家離璇子家不是特别遠,走路過去也就是半個來小時。
這大山裏,村子一般都隔得遠,先是走路兩個小時以内的,都是近的。
我以爲陸長風在璇子家幹啥,去了一看才知道,他是把璇子爺爺的屍體料理好以後,跟着璇子爸爸吃飯,多喝了兩杯,現在正躺在床上打呼噜。
我暗暗皺眉,陸長風不是個沒分寸的人,明知道人家家裏有白喜事,他還喝成這樣,賴在人家不走,實在是不對勁。
趁着璇子去倒水的功夫,我擰了他兩下。
他吸着冷氣,小聲說:“你趕緊走,我今晚要留下來看看,這房子不對勁。”
我點頭,提醒他說:“這家裏有個地窖,是個大墳,不過前一段時間已經比我鎮下了。”
他嗯了聲,翻了身,接着打呼噜。
我喝了口水,給璇子一百塊錢,然後才離開。
等到從她家出來,我籲出口氣,終于放松了些,剛剛在璇子家,我總是感覺有人盯着我看。
又順着山路往回走,這次卻出了事,走了将近一個小時,我愣是沒走到我們村裏。
我冷笑一聲,好歹也跟那種東西交手這麽多次,這點拙略的招數,我還是能看出來的。
不慌不忙的從包裏拿出我自己弄得桃木劍,今天正好拿這個不長眼的東西試試。
轉了一圈,我在地上立上一根香,點着。
拿出羅盤,按着九宮八卦圖的方位,先往艮位走六步,香和羅盤都很正常。
轉身往坤位走七步,這時羅盤指針輕微的晃動,我嘴角慢慢勾起,又往震位走了五步,這時指針浮在面上,一直在亂動。
同時我後背心有細弱的陰風吹過,插在地上的香,煙不往上升,反而往我這邊走,就好像有東西把煙吸過來一樣。
無論是厲鬼還是沒有意識的孤魂野鬼,都是需要供奉的,這跟人吃飯一樣,隻是人吃的實實在在的飯菜,而他們隻能吸這些煙和供品的精氣。
所以,我們這邊上墳除了擺放供品燒紙錢,有的還要點上一兩隻香,講究的人家會在家裏供奉着牌位,每逢初十一五的,都要上供。
看着那煙往這邊越飄越多,我臉上的笑容慢慢變大,不再動,從兜裏掏出一張鎮魂符。
抖着聲音說:“是誰在害我?”
說完話,我感覺身後的陰氣更重了。
心中冷笑,我猛地轉身,揮着桃木劍打過去。
本想着馬上過去把手上的鎮魂符貼上去,誰知道我的劍一碰到那東西,她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
然後噗通一聲,周圍亮了不少,我沒給她喘息的機會,反手又是一劍,打着手電看着地上趴着個影子,上去就把鎮魂符貼上。
那影子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我這才放松一些,但還是緊緊地攥着桃木劍,蹲下身子一看,這不是在渡郡城外的廢墟,被蓮香弄死的那個女人麽?
“你怎麽在這裏?”我冷聲問她。
她惡狠狠的看着我,咬牙切齒的說:“我要殺了你。”
這樣子,像是我把她弄死似的。
“你爲啥要殺我?”我舉着桃木劍,給她傳達的意思就是,你不說,我就揍死你。
可誰知,她聽見這句話,神情突然變得迷茫起來,怔怔的看着我,嘴裏無意識的念叨着那句話:“我要殺了你。”
得,是個被控制住的。
我收起桃木劍,掏出往生符,把香挪過來,盤膝坐下,閉眼開始念往生咒,念了九遍。
“急急如律令。”喊完,把往生符拍在她的身上。
讓我詫異的是,她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就那麽直直的看着我。
又不行?
她怎麽跟上次建墓的那個土豪女鬼一樣,居然無法超度。
我咬牙看她半天,最後用鎮魂符把她收了,放進放進桃木匣子裏。
腦子裏突然閃過一個念頭,我不行,****寰應該行的吧。
那我是不是有了正當借口去找他了?
我心裏有些雀躍,手裏攥着匣子,喜滋滋的往我們村後山走。
想想我也是自作孽,明明離不開他,還非要計較。
從小到大,我最怕就是被抛棄,無論是愛人還是親人,所以在他們沒觸到我的底線,我可以無條件的包容。
但是,有時候我也沒底,在這段感情裏,我是否太低聲下氣,以至于****寰漸漸的不再我當回事呢?
我歎口氣,真不知道該怎麽處理蓮香這件事,這就是像一根刺,紮得我難受,卻又拔不掉,忽略不想吧,又時不時的疼一回。
不行,還是得把****寰護着蓮香的原因查出來,他不告訴我,我就自己去查。
老鬼總是不長記性,因爲他總是愛瞞我事情,我跟他鬧過這麽多回,可他就是當時說自己記住了,回頭還是我行我素。
尤其是現在他三魂歸位,性情都有些變了,這更讓我摸不準他的脈,也不敢輕易的跟他鬧。
可惜,我想的挺好,事實總是殘酷的,我到的時候,****寰居然不在。
他又不在!
我在附近轉了一圈,也沒見到他,他現在在忙什麽?爲什麽總是不在這裏?
剛想走的時候,我感覺有人過來,忙着催動隐身符,躲到梯田下面,放緩呼吸。
聽着那聲音似乎是往屍坑那邊走的,我暗暗皺眉,扒着梯田邊看過去,就見陸逸晨鬼鬼祟祟的跳下屍坑,好半天又從裏面爬出來,懷裏抱着個東西,往山下跑。
我不敢動,等到他完全消失,我才站起來。
他怎麽跟做賊似的?
想要看看他要做啥,但是又不敢跟蹤他,他本事比我大,絕對能發現我,要是抓到他幹壞事還好,萬一他是替****寰辦事,我這麽跟着他,怕是老鬼會多想。
直到走到山下,我突然想起燕子來。
陸逸晨既然回來了,那肯定會去找燕子。
我立馬往燕子家跑。
現在燕子已經搬回村子,她媽估計也想開了,沒再爲難燕子,反而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就是沒事總是偷偷的去地裏抹淚。
我剛一拐彎,就看見陸逸晨站在燕子家牆上。
可是,他隻是看着燕子,并沒有下去跟燕子說話。
院子裏傳來燕子跟她媽的說話聲,大緻就是她媽正勸燕子多走走,這樣生孩子的比較好生。
最後她媽歎氣說:“你就好好的養着身體,别老念叨着那鬼男人了,他愛回來不回來,等到孩子生下來,能養得活咱們就養,到時候再給你找個踏實的人家,這樣隻要你安心的人家過日子,人家也不會苛待你跟孩子。”
燕子聲音有些哽咽,嗯了一聲,居然沒有像以前反駁她媽的話。
聽見燕子的聲音,我心裏也難受,估計是這段日子陸逸晨一直沒回來,她心裏有些失望,對這段感情也沒有那麽堅持了。
而陸逸晨聽着這話,雙手緊緊地攥在一起,愣是沒下去,反而跳到院外,往村頭走。
我連忙追上去,等出了村子,确定沒人能看見我們,我才喊他。
“陸逸晨,你站住。”
他身形倏地頓住,回頭看向我,正好背着月光,距離又有些遠,我看不清他的臉。
“不去看看燕子嗎,她現在可是懷着你的孩子。”我跟他說。
他的手緊了又松,最後冷聲說:“不用你管。”
我一怔,他怎麽好像很生氣似的?
我往前走了兩步,擔憂的問:“你怎麽了?”
說完,我猛地愣住,他剛剛看向我的目光裏,閃過明顯的恨意,雖然轉瞬即逝。
“是不是我哪裏惹到你了?你别因爲我,不搭理燕子呀,她是真心愛你的。”我忙着說:“要是我啥地方做的不對了,我跟你道歉。”
這次,他的态度竟然十分恭敬,“沒有的事情,夫人怎麽會有地方對不住我呢,隻是現在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十有八九是回不來的,我不想燕子傷心。”
我眉頭緊皺,“可是,你這樣一聲不響的就失蹤,燕子也會傷心的。”
他抿唇,半晌笑道:“多謝夫人提醒,我會向主人懇求這次任務完成之後,好好的陪着燕子的。”
“哦,好。”我看着他客套的笑容,不由得也跟他客氣起來,本來準備很多話想要跟他說,突然說不出來了。
“夫人還有别的吩咐嗎?”他問。
我搖頭。
他對我作了個揖,道:“我就先告退了。”
我笑着點頭,看着他就跟電視裏一樣,彎着腰退後五六步,才轉身離開。
他這是吃錯藥了?
也就是一個多月沒見,怎麽突然生分的跟個陌生人一樣,小時候他可是很愛捉弄我的。
我撓頭,他肯定是吃錯藥。
剛要轉身,突然感覺一道陰森的目光凝着我,不由得腿肚子一抽。
從包裏把桃木劍拿出來,挺直腰杆,把心裏的害怕壓下,以後不管打得過還是打不過,我都要昂首挺胸的面對他們,大不了就出血嘛。
轉身往後看,身體倏地僵住。
娘啊,在我前面三四步的地方,竟然憑空出現個紅繩套,跟李爺爺上吊的那個一模一樣。
而且,那繩子還隐隐的有逼近的趨勢。
我握着桃木劍,深吸口氣,直接用劍把那繩子扯下來,攥在手裏,“誰在裝神弄鬼,有本事出來單挑。”
感覺後腦勺有道涼風,我反手揮着桃木劍打過去。
刺啦一聲,我的劍似乎碰見個東西,怎麽抽都抽不回來,定睛一看,竟然是葉勳昊抓着我的劍。
他竟然一點都不怕?
他正笑着看我,另外一隻手拿着一隻高跟鞋,“你甩不掉我的。”
我心裏一抖,卯足了勁想要把劍拿出來,劍卻紋絲不動。
“行,你喜歡這個,我送你了。”我直接松開劍,從包裏拿出一張雷擊符放在手裏。
我還不敢貿然出手,這鬼不僅不怕太陽,還敢大白天的進村,絕對不簡單,今天能用言語解決,我就不能啓動暴力程序,畢竟可能不是他的對手。
可他居然把我的劍随意的丢在地上,拿着那隻高跟鞋說:“來,你的鞋。”
我仔細看着那隻高跟鞋,樣式有些老,有點像我小時候村裏女人穿的款式,現在早就沒人穿這麽土的鞋了。
“胡說八道,我長這麽大,就沒買過高跟鞋。”我往後退幾步,緊緊地抓着衣服領子。
難不成他是個變态鬼?
聽見這句話,他臉上原本和煦的笑容瞬間陰沉下來,把那隻鞋很珍貴的放進兜裏,“不是你的鞋?”
我沒好氣的說:“當然不是我的。”
他眉頭緊緊地皺着,能夾死蒼蠅,“怎麽能不是你的鞋呢。”
我本來是想要找機會跑的,但是想到齊浩說過他說前段時間死的,那他現在拿着個這麽老的高跟鞋幹啥?
“葉勳昊,你是咋死的呀?”我笑的很天真無邪,背在身後的手卻有些發抖,我是看着他對我沒有殺意,這才敢問,但也怕惹怒他。
他聽後一愣,突然笑的很春風蕩漾,“你知道我的名字?你還說這鞋不是你的,就是你的。”
這是什麽思路啊,卧槽。
他估計瘋了,我暗暗撇嘴,現在問他也問不出來,還是趕緊離開比較好。
也顧不上撿地上的桃木劍,我幹笑着說:“我姥喊我回家吃飯,先走了。”
說完,轉身就跑。
可是沒跑兩步,就聽見身後傳來兩聲“哒哒”聲。
我頭皮發麻,回頭看去,就見葉勳昊正拿着那隻高跟鞋,用鞋跟敲手,就好像那鞋跟敲在瓷磚上一樣。
原來這聲音是他弄出來!
我吓得腿都開始發軟,擡腳就往家裏跑,我越跑,那聲音越大越快,一下下好像敲在我心上一樣。
耳邊響起葉勳昊柔情中又帶着笑意的聲音:“就是你,你再也甩不開我。”
我眼淚都流出來了,在心裏呐喊:鬼大哥啊,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一直跑回家,我才松了口氣,後背都是汗,怎麽也也想不痛他怎麽會因爲隻高跟鞋纏上我呢?
剛走進院子,就看見燕子站在門口,正眼巴巴的看着我。
“小冉,陸逸晨回來過是不?”她紅着眼睛問。
猶豫一下,我還是點頭,“嗯,我剛才本來想要去看你的,結果在院門口看見他,本想着追上去問問他最近在忙啥,可是沒追上。”
她輕歎一聲,把眼角的淚水擦擦,扶着肚子往外走,“我知道了。”
等我走進她,我幾步上前,圍着她轉了一圈,“燕子,你最近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看我突然嚴肅起來,燕子茫然的搖頭,“沒有,我挺好的。”
我皺眉,難道是我多想了?
猶豫半天,我還是不放心,在眼皮上抹上牛眼淚,又向她看過去。
燕子現在身上的陰氣比我前兩次見到的都要重,同時她身上的陽火也很旺,燒的跟個男人一樣。
一般女人雙肩和頭頂的陽火都要比男人弱一些。
“真的沒有?那有沒有撞鬼過?”我問她。
她摸着肚子,搖頭失笑,“我還用得着撞鬼,我肚子裏就裝着個半鬼,誰敢來惹我。”
我仔細一想,還真是。
看她挺好的,我就把這件事壓下,扶着燕子進我的屋,關上門,認真的問她:“燕子,你覺得我懷孕行嗎?”
她詫異的看我一眼,意有所指的說:“你懷孕别問我啊,這應該是****寰的責任啊。”
“不是,我是說,我要是懷孕了,生下孩子來,能養活嗎?”我說。
她怔了一下,摸着肚子,聲音有些苦澀的說:“你想給****寰生個孩子?”
我撓撓頭,耳根有些泛紅,“我本來是不大想的,但是****寰想要,我仔細一想,有了孩子也算是有個真正的家,不管到時候我跟他怎麽樣,起碼我還有孩子。”
她看着我,又像是透過我看别人,“小冉,你現在特别像懷孕之前的我。”
“什麽意思?”我不解的問。
她重重的歎口氣,開始給我分析現實,“咱倆一起長大,你的性格我也知道,但是這孩子我勸你現在不要生。”
我心裏有種說不上來的滋味,悶聲問:“爲什麽?”
“就憑你剛剛那句話,無論你跟****寰咋樣,你還有個孩子。”她定定的看着我,“你對他并不是很有信心是不是?在你心裏的某個角落,還殘存着他會棄你而去的想法,對不?”
我沒有逃避,很誠實的點頭,“是,我……你也知道我的情況……”
我有些難堪的笑着,“雖然他是個鬼,可是他是我見過的最有本事做好看的鬼,不對,就是人,我都沒見過像他那麽出色的,我跟他差了好多。”
燕子摸着我的手,“小冉,不要自卑好嗎?你很好,真的很好,我建議不要現在生孩子,是因爲你跟他之間還有太多不穩定的因素,不是因爲你配不上他。”
她站起來,輕輕的摸着我的頭,我低着頭,輕輕的靠在她的肚子上。
“說白了,你是人,他再出色也是個鬼,他有什麽資格嫌棄你?他要是敢不對你好,你就是踹了他,找個正常的男人結婚過日子。”她半開玩笑半安慰的說。
我心中一陣苦笑,我現在也算不上是個人了。
我剛想說話,突然聽見一聲稚嫩的呵斥:“滾開。”
随着那聲音,好像有東西狠狠的推了我一下,我沒有防備,直接栽到地上。
摔得我半天沒反應過來,這是啥情況?
燕子看着我,噗嗤一聲笑了,“你這麽大人了,怎麽還會坐不穩?”
我看着不着痕迹的看着她的肚子,面上笑呵呵的從地上起來,在她的肚子上揉了好幾下,這地沒啥反應。
那剛剛那聲呵斥是啥情況?
一直把燕子送走,我還是雲裏霧裏的。
本來想要問問姥姥,但是她已經睡了,我也沒再叫她,想着明天早上一定要問,然後也去睡覺了。
本來還抱着希望,覺得****寰晚上會來找我,可那位大爺愣是沒出現。
氣得我早上起來,撓了半天牆。
等到開開門,我身體猛地僵住。
昨天我丢在村口的桃木劍正好好的躺在地上,旁邊還放了一截桃樹枝,上面的花被攥的慘不忍睹。
我先是把劍上撒上幾滴黑狗血,有鋪上一層的糯米,晾了好半天,才敢把劍拿進屋裏。
這劍和桃花是葉勳昊跟我送回來的?
我感覺後腦勺一陣陣的發涼,他這是要幹啥?
我這正郁悶,就看見陸長風罵罵咧咧的回來,身上的衣服破了好幾個洞,臉上也被撓出好幾道印子。
“老子就是沒帶家夥式,要是帶上還有你們猖狂的份兒,等着,今晚老子去弄死你,哎喲,我這臉,可真疼。”
“你這是怎麽了?”我皺眉問
他這樣子,不像是抓鬼,倒像是被捉奸的。
“還不是昨晚那東西,靠,一個男鬼,居然弄個高跟鞋砸人。”陸長風道。
“高跟鞋?”我有點傻眼,昨晚跟他打架的葉勳昊?
他摸着臉上的印子,“可不就是高跟鞋,他還上了璇子的身,對我這個撓啊,我還不能還手,就沒這麽憋屈過。”
我拍拍他的肩膀,“你知足吧,他這是沒想殺你,不然你哪還有命回來。”
葉勳昊連我的桃木劍都不怕,可見是個厲害的,跟陸長風折騰一晚上,這是把他給撓出點血,這明顯是對他沒下狠手啊。
陸長風臉色還是挺難看的,我剛想說話,突然瞥見****寰從外面走進來。
我想要過去,他卻對我做了噤聲的動作,然後站在我旁邊,也不說話。
“今晚我準備好家夥,一定要再去會會他,讓他看看我的厲害。”陸長風還在跟那葉勳昊較勁。
我皺眉看着他,他好像完全看不見****寰。
我突然想起以前****寰說過的話,他想讓誰看見他,誰才能看見他,原來是真的。
本來我想要跟陸長風說今晚跟他一起去的,但是還沒等我開口,齊浩就急匆匆的進來,“陸老,丫頭,我找到我媽了。”
我詫異的看向他,“在什麽地方?”
“在趙家的墳地裏,你們快跟我去看看,那棺材打不開。”我看了****寰一眼,他臉色凝重,對我點點頭。
陸長風一聽說是趙家,立馬不罵了,回屋拿上東西就跟齊浩往外走。
我跟在後邊,邊走邊在心裏問****寰:“你昨天去哪裏了?”
“在後山。”他說。
“你放屁!”我沒忍住,直接張口罵他。
陸長風和齊浩齊齊轉頭看向我,我扯出笑容來,從兜裏拿出個桃木匣子,惡狠狠地說:“你死了那條心吧,今天忙完就把你超度。”
他倆這才又往前走。
我瞪了****寰一眼,在心裏說:“昨天晚上我去了後山,你根本就沒在,****寰,我今天跟你說下,我現在信你,不想跟你計較這些,等到有一天你觸了我的底線,我讓你哭都沒得哭。”
居然還在騙我!
他抿唇,沒說話。
一路沉默着來到趙家的墳地,墳已經被挖開,隻是棺材還留在裏面,讓我詫異的是他們挖的竟然是趙家大媳婦的墳。
而且,趙家大媳婦的棺木居然被換了,現在坑裏的棺材是個上好的楠木,真不是趙家能用得起的。
“就是這裏,我媽就在裏面。”齊浩指着那棺材很肯定的說。
我有些懷疑,問他:“你怎麽知道?”
他拿出手機來,摁了幾下,然後從棺材裏傳出一陣鈴聲。
我默默低頭,好吧,科技的力量。
陸長風跳下墳坑,把那棺材左右看了幾遍,指着棺材一頭,說:“這棺材确實有活人,這裏給打了孔。“
他說着,趴在棺材棺材上仔細的聽半天,然後往上擡幾下,棺材蓋紋絲不動。
我看着,心裏咯噔一下,這棺材蓋上也沒釘釘子,難道是齊奶奶出事了?
一般,隻有死者身上有怨氣,才會出現這種打不開棺材蓋的現象。
陸長風臉色更加凝重,低頭掏符紙的功夫,突然湊近棺材跟棺材闆之間的接口,看了半天。
然後一拍棺材,爬上墳坑,氣哼哼的說:“你們這些年輕人啥眼神,能有啥東西,這棺材蓋被人用強力膠個粘住了,你們當然推不開。”
他這麽一說,不光齊浩他們,我也跟着傻眼了,用強力膠粘棺材蓋幹啥?
還不等我們反應過來,棺材裏突然傳來抓撓木頭的聲音,然後就是齊奶奶沙啞的聲音:“救命啊。”
齊浩面上大喜,連忙跳下去,輕聲安慰着,書記帶着人回村子去找電鋸。
既然膠水粘上的,那就隻能鋸開了。
不過畢竟是趙家的棺材,還是要經過趙家同意的,可等人把趙家老二叫來以後,他卻說這根本不是他家的棺材。
“我家要用的這麽好的棺材,我至于在這窮山溝裏待着,早就出去買大房子,開轎車了。”趙家老二說。
本來我就有懷疑,現在聽他這麽一說,心裏更加疑惑了。
到底是誰弄了個上好的棺材放在這裏呢?
我鬼使神差的看向****寰,他搖頭,“不是我。”
“你知道是誰嗎?”我在心裏問他。
他回道:“我也在查。”
等到把棺材鋸開,我頓時嫌棄的後退幾步。
齊奶奶正以跪地的姿勢被捆着放在棺材裏,在她身旁,是趙家大媳婦的屍體。
我咽了口唾沫,搞成這出戲的人,真會玩。
齊奶奶也是滿堅強的,在棺材裏被埋了将近兩天,嚎哭起來還是十分的有力氣。
齊浩把她從棺材裏背出來,輕聲安慰着。
我看到土堆旁邊有半截塑料管子,“這是幹啥的?”
“我們挖土的時候,這半截管子正好通向棺材頭部的那兩個孔,應該是進出氣用的。”齊浩面沉如水,道。
我點頭,考慮的挺全面。
等着齊奶奶緩過來一些,齊浩就帶着她回縣城,得去醫院檢查一邊身體,還需要洗個澡。
畢竟在裏面待了兩天,人有三急,她又出不來,所以最無辜的還是趙大媳婦的屍體,都已經入土爲安,又被人挖出來,還沾上了屎尿。
于是,苦逼的趙家老二不得不出血,高價請殡儀館的專業人士把屍體給清潔一次,重新打了副棺材,這才又埋上。
他倒是想要村裏的人,但都嫌這事晦氣,沒人願意幹。
這邊齊浩剛走,齊林就來了,她說齊奶奶嘴裏念叨着是個男人把她給打暈扛走的。
齊林一說這個男人,我就想到了葉勳昊。
立馬上山去找大壯,問他能不能帶我去葉勳昊的家裏看看。
大壯很爽快的答應,開車帶我們往縣城走。
“大壯叔,葉勳昊不住山上啊?”我好奇的問。
大壯道:“嗯,葉醫生隻是外援,他還有其他的工作要幹,也就是不忙的時候上來看看。”
我想着昨天葉勳昊敲高跟鞋時,發出的哒哒聲,心裏越來越沒底,之前把我吓得半死的哒哒聲,真的是他弄出來的嗎?
我還有個瘋狂的想法,會不會他就是偷拍我的人呢?或者,偷拍我的人就混在大壯的人裏面?
仔細一想,隻有他們離我最近,并且村民們已經習慣了他們的存在。
所以,我要去他的家裏看看,如果真的是他,他家裏應該會有照片。
我的手有輕微的發抖,****寰握住我的手,輕聲道:“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