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然還敢出現在我面前。”我冷冷的看着他,攥着拳頭,恨不得現在就過去,狠狠的打他一頓。
他慢慢的笑了,“最好不要這麽生氣,這會讓你激發你身上的鬼氣。”
我心裏一驚,轉頭看着已經被揍得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齊浩,突然意識到這事的不對勁,我不應該這麽生氣的。
這是怎麽了?
剛想着平複情緒,就看見齊陽朝着我大步的走過來,我立馬後退,從兜裏拿出符紙,還沒等我出手,他已經來到我跟前。
下一刻,直接扣住我的雙手,在我的腿彎上踢了一腳,然後冷笑着把手放在我的肩上,使勁的一捏。
我悶哼一聲,死死地咬着牙,沒讓自己慘叫出聲。
并且,他一碰到我的肩膀,身上就疼得難受,氣血上湧,一陣冷一陣熱。
他臉上的笑容更大了,“就是你,你比****寰更加合适。”
我聽着,心中一凜,咬牙問:“比他更加合适幹什麽?”
他臉上的神情逐漸冷漠,道:“我說了,下地獄。”
說完,就狠狠的在我肩上捏了一下,我疼的出了一身的冷汗,瞪着他。
“你到底是誰?”我問他。
他低頭,湊到我的耳邊,“我是你的父親。”
我冷笑一聲,“是麽?可惜,我這輩子最不想要的就是父親。”
說完,我在舌尖上咬了一口,朝着他的臉吐過去。
趁着他側頭避開的機會,冒着胳膊被扭脫臼的危險,掙開他的束縛,對着他的肚子就是一腳。
他竟然沒有反擊,而是就勢往後退了幾步,滿意的說:“你這身體的确很合适,看來齊陽這些年,還是做了件對的事。”
我詫異的看着他,怎麽聽他的語氣,很看不起齊陽一樣?
來不及細想,我從兜裏拿出一張雷擊符,剛想念咒,就聽他說:“你傷不了我,有對付我的心思,還不如好好想想怎麽去解決墓裏的東西,畢竟****寰今天是回不來了。”
看着他臉上得意的笑容,我恨不得一巴掌拍上去,同時聽見他的最後一句話,心裏一沉,警惕的問:“****寰怎麽了?”
他笑着後退幾步,“他?你進墓裏一看便知。”
說着,他頗爲滿意的看着我,“還不錯,這次我一定能成功。”
他這樣的眼神,好像我就是籠子裏的小白鼠,任他處置。
“我到底要我幹什麽?爲什麽一直纏着我?”我冷聲問。
他高深莫測的笑着,“等你從這墓裏出來,我還回來找你,屆時,你再也逃不掉。”
說完,轉身要走。
我想上前去攔住他,卻被四個紙人困住,前進不得,眼睜睜的看着他消失在夜色中。
他一走,地上的紙人突然自己燒起來,沒一會就化爲灰燼。
我看着他的方向,回想着他說的話,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他已經找上過我一次,說就是我,聽着他今天的語氣,我已經能确定他的确不是齊陽,可是他到底是誰呢?
想起那些照片,再看他現在行徑,我好像被人盯上了,想到這裏,頓時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小冉……”杜衡突然叫我。
我被吓的身體抖了一下,從齊陽的事情中回過神來。
轉身看去,就見他正面色複雜的瞅着我,而齊浩坐在地上,神情十分的委屈。
“叔,你現在怎麽樣?”我忙着走過去,想要把我齊浩扶起來,“剛才真對不住,我下手重了。”
說到這裏,我伸手捂着心口,有些明白****寰爲什麽不讓我用道法,現在我的确有些容易失控。
以前也有,卻也沒有這次的嚴重。
我的手剛要碰到齊浩,就被他躲開,“小冉,你今晚是怎麽了?剛剛爲啥從帳篷裏沖出來,對我一頓暴揍,我什麽都沒幹呀。”
“啊?”我驚訝的看着他,往四周一看,地上一個紙人的影子都沒有。
靠,又特麽被齊陽耍了。
“叔,這你不能怪我,是齊陽暗算我的。”我幹笑着說,把齊浩從地上扶起來,還特意看了他的肩膀一眼,什麽都沒有。
齊林從帳篷裏爬出來,真的爬出來,控訴說:“小冉,你剛才差點拿着被子捂死我。”
周遭的空氣頓時安靜了,我蹲在地上,不敢看他們。
心裏十分想不通,怎麽會這樣呢?
我記得我剛剛沒碰到齊林,但是看她鼻青臉腫,呼吸困難的樣子,似乎真的被我蹂躏的挺慘。
經過這件事,後半夜是我跟杜衡一起守夜,因爲沒人敢讓我睡覺,怕我突然發瘋。
“剛剛,我沒打到你吧?”我小聲的問杜衡。
他搖頭,“當時我躲得快。”
我點點頭,這就好,杜衡可是我們的主要戰鬥力,他沒受傷就行。
跟着他幹坐了半夜,直到天亮,我也沒看見****寰回來。
我心裏有點打鼓,想起夜裏齊陽跟我說的話,我頓時急得不行,難道****寰在裏面出事了?
吃過早飯之後,我們四人再次出發往山上走,這次再進來,發現昨天還緊閉的墓門竟然大開着。
“****寰可真是貼心,居然還把門給開開,小冉,你這男人找的不錯。”齊林笑着說。
我卻一點都笑不出來,這門絕對不是****寰給開的,他又用不着走門,直接能飄進去。
“杜衡,小心點,不對勁。”我低聲跟杜衡說。
他點點頭,想要走在前面,被我拉住,“你走我後面。”
跨進門裏,我看着前面仿佛看不見盡頭的通道,心裏十分緊張。
“丫頭,這裏面怎麽不冷?我記得咱們昨天過來的時候,這地方很是陰冷。”齊浩納悶的說。
我解釋說:“應該是****寰來過,他昨天說是要把這裏面的陰氣驅散,隻不過,那門肯定不是他開的。”
“爲什麽?”齊林問我。
“你們看門下的石闆,有被撬過的痕迹。”我轉身指着門下的石闆,道:“****寰不需要開門就能見來,并且,他要是開門,也隻能是找到機關,而不是撬門。”
我這麽一說,齊林頓時臉色一沉,返身走到門邊,“還真是,這些痕迹都是新的。”
她剛說完話,擦擦的聲音響起,我看着齊林,大喊說:“林子,趕緊躲開。”
門的位置竟然開始往下掉土。
杜衡反應快,快跑過去,把齊林拉開,與此同時,從頂上掉下來一個厚重的石闆,底部還鑲嵌着尖刀,隻是刀身已經鏽了。
齊林靠在杜衡的懷裏,腿不停的抖着,“我了個去,這也太狠了,在砸死之前,還要捅幾刀子。”
我伸手在兜裏的柳木盒子上拍了下,女鬼委屈的說:“這也算的上我的家,我可不得防着點。”
她這話說的突兀,而且杜衡他們都聽見了,頓時吓得他們臉色慘白。
“丫頭,剛剛誰在說話?”齊浩聲音發顫的說。
我從兜裏拿出柳木盒子,跟他們解釋說:“這裏原來是她的墳地,後來被齊陽他們給強占了。”
他們幾個面面相觑,最後齊齊歎氣。
“小冉,從昨天到現在,我真的要被你吓死了。”齊林說。
我讪笑着,對着柳木盒子說:“這裏面還有什麽機關沒?”
她半天沒說話。
我伸手在柳木匣子上打了一下,她才說:“原來的機關已經被齊陽給毀了,他有沒有布置新的機關,我就不知道了。”
說了等于沒說。
我把柳木匣子裝起來,看他們三個一眼,“接着走?”
知道我兜裏有個鬼,再次出發時,他們離我遠了不少。
提心吊膽的走了好長時間,再也沒遇到個機關,漸漸地,我的心也放下了。
在女鬼的提示下,我們四個硬生生的從這迷宮一樣的通道中找到了她的主墓室。
一進去,我就聞到一股淡淡的蓮香。
墓室裏面很簡單,四面牆壁光秃秃的,什麽都沒有,在正中央放着一具棺材,頭尾卻是颠倒的。
女鬼很興奮,“終于回來了,快放我出來。”
我沒理她,皺着眉走到她的棺材前,裏面果然是空的。
隻是,看着棺材底部鋪着的布,頭和腳似乎不對稱,我掀開一看,這棺木的底部刻着的竟然是八卦圖。
隻不過,這八卦圖跟我平常見到的還不一定,它的陰陽和個個方位都是颠倒的。
怪不得這女人能在人世飄蕩這麽多年。
“哎,我都把你們帶到這裏來了,趕緊放我出來。”女鬼在柳木匣子裏跟我喊。
我從兜裏拿出張往生符,二話不說就貼在柳木匣子上,然後從包裏拿出香爐,帶上香,擺上供品,就開始念咒。
這女鬼已經成了氣候,絕對不能讓她再留下來。
随着我的咒語,盒子裏的女鬼發出嘶啞的尖角,咒罵道:“陸冉,你個賤人,我咒你不得好死。”
我充耳不聞,隻顧念咒。
坦白講,要不是****寰把她制住,我還真的拿不下她,放她出來,她能直接弄死我們。
“陸冉,你難道就不想知道,那晚吓你的是誰麽?你不想直到究竟是誰發出哒哒的聲音麽?”她冷笑着說。
我心驚不已,這已經是第九遍往生咒,竟然都送不走她。
她得意的笑着:“你們送不走我的,别說是你們,就是黑白無常也抓不走我。”
随着她的笑聲,墓室裏陡然刮起一陣陣陰風。
我心一橫,在盒子上畫了道太陽符,右手掐着金燈決,左手結劍訣,腳踩八卦罡步。
朗聲道:“東方扶桑,結粦太陽,動明應景……”
柳木盒子上的太陽符顔色越來越紅,隐隐冒起金紅色卻萦繞着黑氣的火焰。
“急急如律令!”我大喊一聲,柳木盒子轟的一聲燒了起來。
女鬼在裏面發出凄厲的哀嚎。
我不敢松懈,直到女鬼的聲音消失,柳木盒子上的火滅了,我這才停下。
這時,才發現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身體有些搖晃,還是杜衡扶住我,讓我坐到牆角休息。
齊林蹲到我跟前,看着柳木盒子,不解的問:“小冉,你爲啥一定要把她給弄的魂飛魄散?好歹她也給咱麽帶路了。”
“她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不然齊陽爲什麽要把她封魂燒掉?”我指着主墓室說:“這裏面,看似簡單,其實陰陽都是颠倒的,這也是她能留在人世這麽多年的原因。”
看齊林還是不明白,我仔細的解釋說:“齊陽找個這樣的地方,八成是爲了養屍,當時她已身死,身上定是陰氣很足的,齊陽若是把她留下來,也是個好東西,爲什麽要燒掉?”
齊林倏地睜大眼睛,離已經燒焦的柳木盒子遠了些。
“隻能說明,當時她已經是厲鬼,齊陽廢了不小的勁,才把她拿下,想要把她送走,也碰到了跟我一樣的情況,根本送不走她,這才動了殺心。”我冷笑着說。
說完,我起來圍着牆壁走了一圈,然後伸手在牆上一推,隻見原本很平滑的牆壁,既然凹進去一塊。
然後就是一陣石闆摩擦的聲音,四面牆上的石壁慢慢開始轉動,我仔細一看,這四面牆上竟然刻着上古四大兇獸饕餮,混沌,窮奇和梼杌。
隻是,他們卻是倒着刻的。
看到這裏,我心裏一驚,看向杜衡他們,沉聲說:“你們要是後悔……也離不開了。”
心中歎氣,本來還想裝個深沉,讓他們回去,說到一半才想起來,進來的門已經被封死,外面的路又像是迷宮一樣,根本出不去。
“小冉,你怎麽突然這麽嚴肅,這裏面很危險嗎?咱們還沒走到盡頭?”齊林皺眉問。
“這隻是開始。”我指着牆說:“這可是上古四大兇獸,這墓室裏陰陽颠倒來養陰氣,于是有人倒刻兇獸來鎮壓,要一次刻上四大兇獸,可想而知,這裏面的東西有多邪門。”
杜衡臉色凝重,沉默好半天說:“既然進來了,再邪門也要進去看看。”
我從包裏把所有的符紙拿出來,都揣在懷裏,同時一人給了一張本命符,“你們收好這張本命符,希望不要用到。”
他們鄭重的收下。
齊浩在房間裏走了一圈,摸索了半天,“這四周也沒有其他的通道啊。”
“有,在棺材裏。”我走到棺材前,“我看着這棺材裏有陰氣溢出來。”
我把棺材底部的布掀開,看着裏面颠倒的八卦圖,想了半天,最後試着在原本的死位如今的生位,震位上按了一下,棺材闆竟然慢慢地向旁邊移動。
我面上一喜,居然真的讓我給蒙對了。
“就是這裏……”我一轉身,卻看見杜衡他們都是一臉驚悚的看着我。
我心裏一抖,“怎麽……啊!”話還沒說完,腳下一空,直接向下跌去。
中間腰還被撞了好幾次,疼的我直接飙淚。
最後,砰地一聲,我終于着地了,被摔得七葷八素之餘,還是感謝齊陽的,畢竟他沒喪心病狂到在這地上鋪上一層的刀片。
在地上掙紮好半天,我才扶着腰起來。
然後,又是砰地一聲,我打着手電一看,就見杜衡在地上滾了兩圈,動作異常敏捷的站起來。
看見我,他臉上的神情放松了些,抓着我的肩膀:“有沒有摔傷?”
我發懵的搖搖頭,擡頭看看,“你就這麽跳下來了?你傻啊,不是帶了繩子麽?爬下來呀。”
說着話,我從兜裏拿出手絹給他擦額頭上的血痕。
“放繩子太慢,怕你出事。”他笑着說。
看着他發亮的目光,我的笑容有些澀然,低頭避開,打着手電往四周看。
“這裏倒像是齊陽後來挖出來的,牆上連個石闆都沒有。”我摸着四周的土牆,手指下突然有個東西一鼓。
我低叫一聲,立馬拿開手,拿着手電照了半天,牆面平坦如初,什麽都沒看見。
這時,一根繩子從上面放下來,齊林和齊浩陸續下來。
我納悶的問:“我是怎麽摔下來的?那時候你們表情爲啥那麽吓人?”
“我也沒注意你怎麽掉下來的,因爲我那會吓得不行,我好像看見你後腦勺的頭發上有張臉。”一說起這件事,齊林又白了些。
“你們呢?”我抖着手,往自己的後腦勺摸過去。
杜衡和齊浩對視一眼,齊齊點頭。
我的手僵在半空中,不敢摸,可是不摸又不安心。
猶豫半天,換上有傷口的右手,狠狠的按上去,屏住呼吸等着,一直沒啥反應。
我松了口氣,心想,或許是他們看錯了。
剛要往前走,我就在地上看見一張碎掉的符紙,上面還有淡淡的血迹。
我忙着起來,心裏咯噔一下,這是****寰的符,他肯定來過這裏,所以這一路走下來,才會這麽平靜。
隻是,這上面的血,難道是他的?
“往前走。”我說完,轉身就往前走。
我本來是要打頭陣的,但是杜衡說怕我再掉下去。
他這麽一說,我沒有了反駁的話。
隻是,走了沒幾步,齊林突然尖叫着往我腦袋上扇了一巴掌,打得我右耳朵嗡嗡的響。
我身體一僵,動都不敢動,拿出一張鎮魂符,反手就貼在後腦勺。
等了半天,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難道我領會錯意思了?
“林子,你是又看見我的後腦勺有張臉麽?”我轉身問她。
她點頭,臉色慘白,“對,還對着我很詭異的笑。”
靠,我又貼了一張****寰畫的辟邪符在後腦勺上,又給齊林和齊浩每人一張鎮魂符,“等下你們再看見有臉,就往上貼,别打我,真疼。”
齊林現在也緩過來了,跟我道歉說:“小冉,對不起,我剛才真的是吓到了,一害怕,就沒想那麽多。”
“沒事,别老打就行。”我笑着說。
其實我心裏在痛哭,真的好疼,齊林的手勁真不小。
這次,我後腦勺貼着兩張符紙往前走,再也沒有挨打。
隻是,這地方竟然越走越濕,路也開始泥濘。
這黑漆漆的路,仿佛走不到頭一樣。
“等等。”我叫住他們,扶着牆,“這不對勁,這條路不可能那麽長。”
說着,我從兜裏拿出那張昨晚沒有用過的雷擊符,以指爲劍,左手拿着桃印按在上面,走着罡步,“陰陽失序,極做怨聲,汝被振者,罪之當鳴……”
念到最後一句,我夾着那張符紙,朗聲道:“吾奉三山九侯律令攝!”
随着我的話,一道悶雷響在耳邊,符紙倏地燒了起來,眼看着符紙都快要燒完了,四周十分平靜。
我咽口唾沫,心想:難道真的是這條路長?要真的是這樣,可就尴尬了,多打臉啊。
等到符紙徹底燒完,我終于絕望了,扭頭幹笑着說:“可能,這路就是這麽……”
“啊呀!”
我這話還沒說完,後腦勺突然傳來一聲稚嫩的痛呼,仔細聽,也就是三五歲的小孩。
靠,我的後腦勺真的有東西?
我想到這裏,反手就想再拍上一張符紙,結果手還沒擡起來,就感覺腦袋後邊一陣撕裂的疼,就好像是有人把我後頭皮給扯掉一樣。
我疼的臉皮直抽抽,咬牙往後腦一抓,使勁的往下一拽,除了把我的薅掉之外,我的手上真的有一張人臉。
“卧槽。”我罵了一聲,忙着把那東西摔到地上,拿着腳使勁跺。
那張臉一直啊呀的叫着,同時貼着地往旁邊的牆上跑,一碰到牆,頓時消失無蹤。
我龇牙咧嘴的摸着後腦勺,跟他們說:“行了,沒事了。”
他們卻沒有絲毫的反應,眼睛直直的看着我身後。
我脊背一寒,深吸口氣,慢慢地轉身,什麽都沒有呀。
這時,我身後傳來沉重的腳步聲,還不等我扭頭,他們三個人竟然倒着越過我,腳步整齊。
我身後抓住落在後面的齊林,往她後腦勺一看,頓時倒吸一口了冷氣,她的頭發上也有一張臉,正對我咧嘴笑着。
雷擊符隻有一張,還被我用了。
我剛想在右手再咬一口時,齊林突然被人拽走,我擡頭一看,手裏的動作頓時停住了。
“齊……齊易?”看着正死死地抓着齊林的男人,我試探着叫了聲。
他面無表情的看我一眼,幾下就把齊林捆住,然後跑向前,把杜衡和齊浩也捆住,拖回來。
動作幹脆利落,敏捷程度不亞于杜衡。
把他們三個擺放到一起,他直接從兜裏拿出一瓶血,澆在他們三個的頭上,同時嘴裏叽裏咕噜的不知道念的什麽。
随着他的話,齊林他們三個開始劇烈的掙紮,後腦勺的臉一張啊呀的叫個不停。
最後,齊易猛地睜開眼睛,從兜裏掏出一把黃豆打在他們的頭上。
啊呀聲頓時停止,一攤黑水從他們的後腦勺上流下來,卻瞬間被吸入地下,毫無蹤迹。
我驚訝的看着這一幕,直到齊林看着齊易,哭嚎着叫了聲爸時,我才回過神來。
這地方還真是邪門。
他們三個的繩子早已經被解開,齊林抱着齊易,又哭又笑。
齊易扶着她起來,沉聲說:“先跟我離開這裏。”
我跟杜衡對視一眼,臉色沉重的跟在他後面。
“叔,你怎麽了?”我小聲的問齊浩。
看見親大哥,他怎麽沒什麽反應?
齊浩皺眉道:“我從來不知道你大爺也會道法,他以前就是工作拼命的考古隊員。”
我心裏一沉,明白了齊浩的意思,一個人失蹤了十來年,再次出現的時候竟然變成個功力不淺的道士。
“靜觀其變。”我說。
齊易一出現,原本一望無際的路立馬變了,開始有分岔。
我扭頭往回看,我們果然沒走多遠,離我掉下來的地方也就是百十來步。
他帶着我們拐了個彎,就出現一道木門,走進去一看,裏面淩亂的堆放着十來口棺材。
他帶着我們走進去看,沉聲道:“你們在這裏等到天黑,我立馬送你們出去。”
“出不出去以後說,現在我就想問你,你真的是齊易?”我狐疑道。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你應該叫我一聲大爺。”
“你知道我的身份?”我皺眉看着他,心裏對他更加防備。
“當然知道,也就隻有齊陽能做出這樣的缺德事。”他冷笑着說。
“當年到底發生什麽事?”我沉聲問他。
他的目光一一掠過我們,最後定格在齊林身上,臉上帶着欣慰的笑容,等到他開口時,臉色卻陰冷下來,“當年,我跟齊陽本是一起拜師學道的,後來因爲家中隻允許一人走這條路,我作爲哥哥,自然要讓着弟弟。“
說到這裏,他冷笑着道:“齊陽當時十分感激我,每次回家都要教我一些招數,我學的倒也不賴,直到那一年,他突然急匆匆的回來,說是他師父盯上我了,要把我當成祭陣的,我當時也算是半個道士,當然懂他說的,我便信了,爲了活命跟着他走南闖北,坐下了不少的惡事。”
“包括你的出生,當時我就在旁邊看着。”他突然看向我,道。
我雙手倏地握緊,腦子裏亂哄哄的,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他真的是強迫我媽?”
齊易點頭,“他何時隻強迫,你可知道你爲何說不出你的父親是誰?”
“爲什麽?”我順着他的話問。
“因爲齊陽當時是把你媽吓得離魂,等到她變得跟活死人差不多在,這才動的手,完事之後又好心的把她的魂魄叫回去,裝作救了她一命。”他呵呵笑着,别有深意的看着我。
我咬着牙,心裏氣血翻騰。
“那你現在在這裏幹什麽?”我問他。
說着話,我感覺眼皮越來越沉,鼻子尖萦繞着淡淡的蓮香,跟在上面那女鬼的主墓室的裏的香味一模一樣。
我心中一凜,不着痕迹的在手心裏掐着,勉強保持着清醒。
眼角瞄着齊林,面上裝出跟她一樣的反應來。
“當然是等你,隻有等到你,我才能結束這不人不鬼的生活。”齊易獰笑着。
他這話一說完,齊林倒在地上。
我面上裝出一副驚駭的模樣,勉強支撐兩秒,也倒在地上。
他走到我身邊,在腿上踢了腳,疼得我半天身子都麻了,還多虧我經常這麽疼,比較有經驗,所以忍着沒有表現在臉上,不然這裝暈可就穿幫了。
看着我沒有任何反應,他才放心,回去把齊林他們三個放到最大的棺材裏,蓋上棺材蓋。
這才扛上我,從這房間裏走出來。
我趴在他的加上,感覺他肩膀上的皮膚一鼓一鼓的,我嘴角慢慢勾起,韓世飛這招用的還真是不錯。
周圍的空氣越來越濕,地上是真的開始泥濘起來,我心裏越來越沒底,也不知道他要把我帶到哪裏。
想到這裏,我再也裝不下去,趁着他拐彎的時候猛地抓住牆,在他身上使勁的踢了一腳,翻到地上,就要往前跑。
還沒等跑兩步,頭皮一陣劇痛,他竟然扯着我的頭發,直接把我拽到地上,伸腿就在我肚子上踢了一腳。
“唔……”
我佝偻着身體,抱着肚子,真的疼的要飛起來。
“想跑?”他陰冷的笑着,又給了我一腳。
這次我有準備,在地上滾了一圈,避開了他的大部分力道。
“大爺,都是一家人,有話好好說嘛,不能動手動腳的,實話告訴你,我也挺恨齊陽的,咱們也算是盟友。”我谄笑着說。
他冷哼一聲,這次扛都不帶扛的,直接拽着我的胳膊往前拖着我走。
我後背火辣辣的疼,求饒說:“大爺,求求您,讓我起來吧,我自己走,這樣多省勁。”
在打不過還被欺負的情況下,面子和尊嚴都不重要,能活着從他手裏逃出來才重要。
跟他說着,我順手在地上抓了一把土,帶着哭腔說:“大娘走的時候,還讓林子好好的照顧我呢,這些年,我多多少少也救了林子好幾回。”
瞧着他的步子慢了很多,我心中一喜,搬出林子媽和林子妹妹,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再帶上親情牌,同時還要表現出我對齊陽無比的憤恨。
在我絮絮叨叨的說了二十來分鍾之後,他終于停下了,轉身抿唇看着我:“說完了?”
我點頭。
他甩開我的手,蹲到我跟前,“跟齊陽一樣,伶牙俐齒。”
我笑了,“其實,我還有一樣跟齊陽挺像的。”
他挑眉,“什麽?”
“無恥……”我大喊一身,同時把手裏的土讓他的眼睛那邊揚過去,一頭撞在他的腦袋上,拿出張三昧真火符按在他的脖子上,念咒,起勢,從地上爬起來。
我敢發誓,我這動作,就沒這麽快過。
他悶哼一聲,渾身抽搐着,憤恨的盯着我。
我冷笑着,又在他的肩膀上補上一張三昧真火符,看着他抽的快暈過去了,這才接着往前走。
我現在都是挺好奇,他要帶我去什麽地方。
至于齊林他們三個,我估摸着待在那棺材裏比跟着我安全,起碼齊陽對他們三個沒有絲毫的惡意。
小心翼翼的往前走着,不經意碰到牆壁,感覺那上面又是一下的鼓動。
我停下腳步,狐疑的看着那濕膩膩的牆壁,又伸手摸了幾下,這次沒有任何的動靜。
籲出口氣,真是要被自己吓死了。
悄聲的往前走着,突然感覺有人拍了我的肩膀一下。
我身體一僵,回頭看去,沒有任何人,還不等我轉身,腳上突然被纏上個東西,我低頭一看,竟然是一縷頭發。
還不等我拿出符紙,就被那頭發拖着往前走,胳膊上沉的要命,我閉眼一看,頓時汗毛都豎起來了,竟然是兩個小孩子坐在我的胳膊上,咯咯的笑着,是把我當成滑闆了麽?
腳上被纏着,胳膊被壓着,我隻好在舌尖上咬一口,想要往她們身上吐口血水,可是,還不等我吐,身體下一空,我進行了今天第二次的自由落體。
隻是,這次的運氣好也不好,好的是終于不是平地了,不好的是,我特麽的掉到個血池子裏,身下都是黑亮的,纏繞在一起的頭發。
我費了好大的力氣,剛要從血水裏扒拉出來,身體卻突然不受自己的控制。
耳邊傳來****寰的聲音:“乖,别怕。”
聽見他的話,我一直緊繃的神經終于松了些,剛想問他發生什麽事,就聽見一聲嗤笑。
我擡頭看去,就看見韓世飛站在這血池子的前面,“你終于還是來了,陸钰。”
“你怎麽在這裏?”我笑呵呵的說。
他走到池子邊上,從我腰上把子淵送給我的噬魂蟲拿下來,一揮手,池子裏的頭發又開始順着我的手指縫往裏鑽。
我臉色一白,在心中呐喊:“****寰,你要幹啥?快把我救出去。”
隻是,我剛剛喊完這句話,那些本來要往我身體裏鑽的頭發居然停了下來,不再動。
韓世飛并沒有感覺,看着噬魂蟲,眼中滿是貪婪。
他把蟲子倒在石頭上,我看見那從子揮舞着最前面的兩隻爪子,然後四周突然響起一聲聲哀嚎,那蟲子的嘴巴快速的動着,付出嘎嘣的聲響。
韓世飛冷笑着:“你會是它的晚餐。”
說着,他手上拿着一張離魂符朝着我走過來。
我脊背一涼,他這是要把我的魂魄逼出來,送給噬魂蟲。
“韓世飛,左右我現在也沒個活路了,你就給跟我說句實話,你要我的身體幹啥呀?”我笑着說,想要往後退,卻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
心裏不停的罵****寰。
“當然是拿來用。”他眼中的陰狠之色更加濃郁,“你的身體萬中無一,陰氣足,滋養魂魄最爲合适。”
“不會是你要用吧?不是我說你,你這口味太特殊,一男的要個女人的身體,你想幹啥呀?”我面上跟他插科打诨。
心裏在問****寰到底在幹啥。
韓世飛睨着我:“不用再拖延時間,****寰如今自身難保,救不了你。”
我笑容一僵,嚴肅起來,冷着聲音說:“你知道當初把****寰分魂的人是誰嗎?我查了很久,就是找不到,現在也要死了,你就告訴我,了了我的心願,好不?”
“能把他分魂的,自然是個大人物。”他很神秘的說。
“其實你也不知道吧?何必裝出這麽神秘的樣子來。”我冷嘲熱諷道。
韓世飛冷笑說:“你不用诓我,我就算是死也不會說的,畢竟,說了,我就是永生永世都沒個好結果。”
我一驚,剛想繼續問,喉嚨裏就發出****寰的聲音,“你不說,我照樣可以讓你沒個好結果。”
韓世飛立馬後退,驚詫的看着我:“不可能,你怎麽可能從他的手中逃脫。”
****寰冷笑着,控制着我的身體,直接從血池子躍起來,帶起池子裏的黑膩膩的頭發,猛地朝着韓世飛那邊過去。
在韓世飛避開的同時,****寰直接就着池子裏的血水在刀身上畫了一道三昧真火符,落到地上,雙腳在地上畫了個陰陽圖,快速的默念咒語。
在我的手背上,憑空出現一個太陽和月亮交織的圖案,這是地獄業火的圖騰。
他目光凜冽,裂魂刃帶着地獄業火,朝着韓世飛那邊飛過去。
韓世飛沒有完全避開,直接被裂魂刃削掉半條手臂,那半截手臂掉在地上,頓時變成森森白骨。
****寰冷冷地看着他,一腳踩在他的頭上,“說,當初到底是誰将我分魂?目的爲何?”
韓世飛嘴角緩緩溢出血水,陰笑着說:“你永遠不可能知道,你這輩子不過是個失敗的試驗品。”
說完,他深深的看我一眼,臉色慢慢漲紅,皮膚上出現一條一條的裂痕。
“****寰,他要……”我還沒說完,他已經碎成一片一片的,有的碎片消失,有的飄出去。
“追上去。”****寰冷笑着說。
“是!”陸逸晨的聲音傳來,一陣陰風朝着外面吹出去。
等到他們兩個消失,我的身體突然一軟,我直接跪在地上,磕得膝蓋疼。
****寰的身形出現在我旁邊,也是跪在地上,臉色慘白,讓我心慌的是他的臉上也有裂痕,隻是很淡。
他這一夜到底發生了什麽?
我顧不上身上的疼,扶着他,“你怎麽樣?堅持不住的,就到我的身體裏休息。”
他搖頭,看着前面的石門,說:“扶我過去。”
我咬着牙,用盡力氣把他從地上扶起來,一步一步的挪過去,走到石門跟前,他說:“坤位,第二顆石子,按下去。”
本來我不知道在說啥,後來湊近石門仔細一看,這才發現在石門的正中央刻着縮小版的先天八卦圖。
要是視力不好的,還真不一定能看出這個八卦圖。
我盯了半天,找到坤位,使勁的按下去。
石門竟然很順暢的開了。
我往後退了幾步,死死地抓着****寰的衣服,同時緊張的看着腳下,特别怕腳下的石闆再消失。
我今天已經自由落體掉了兩次,真是不想再來了,主要是摔得忒疼。
等到石門吱吱呀呀的全部打開,我往裏一看,僵在原地,不敢邁步,腿肚子一直抽抽。
臉上的肌肉不自覺的抖動着,還是****寰在我胳膊上拍了幾下,我才回過神來。
“****寰,咱們能不進去嗎?”我帶着哭腔說。
我這次真慫了,直接被吓哭。
這石門裏面,七八平米的地方,四面都鑲着石闆,地上鋪着黃布,黃布上畫着五瓣血蓮。
在房間的正中央放着一張案桌,上面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但是在案桌的上面,卻吊着一個女人的腦袋,脖子還是齊全的,但是肩膀以下的身子沒有了。
跟後山一樣,這個人腦袋也是被她自己的頭發給吊着,頭發就跟鋼針一樣插在頂子上。
這女人臉上嘴巴都快咧到耳根去了,臉色蒼白,眼珠烏黑,沒有眼白。
裏面也沒有風,這腦袋竟然在自己來回的飄,而且目光一直鎖着我跟****寰,好像有意識一般,能看見我們。
****寰輕輕拍着我的手,說:“知道爲什麽後山的女人會被吊着麽?”
我搖頭。
“就是因爲她,她便是這些頭發和那女人的怨氣根源,毀了她,後山的女人便會掉下來,化成一具枯骨。”他冷冷的說。
“你們竟然能找到這裏來,也算是有點本事。”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緊接着那個曾經跟韓世飛一起,跟子淵打架的女人憑空出現在那顆頭顱前面。
我定睛一看,她竟然長得跟那腦袋一模一樣。
我不由得皺眉,能這麽淡定的看着自己的腦袋被吊着,她也是個神人。
隻是,我視線一移,就看見齊易竟然跪在牆角,臉色白的跟瓷一樣。
那女人看着****寰,控訴道:“你曾經害死我一次,現在還要害死我第二次麽?”
這是什麽意思?
我扭頭疑惑的看向****寰。
他臉色暗沉,眸色幽深,淡淡地說:“她就是千年之前,我找來用來鎮壓蔣師叔的祭陣陰女。”
我震驚的看着那女人,竟然是她!
她凄厲笑起來,目光怨毒:“難爲你還記得,你怎麽不告訴你的女人,我還是你的師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