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好不容易有老大媳婦的消息,我想要讓你個跟着林子去看看。”他放軟了語氣,說。
得,果然是要陪着齊林尋母。
他一說到齊陽,我猶豫着問:“這段時間你見過齊陽嗎?”
“沒有,那個畜生現在要是敢出現在我面前,我一腳踢死他。”他一拍桌子,生氣的說。
本來是不想去的,但是轉念一想,沒準齊林的媽媽知道齊陽是咋回事,而且她讓人買五瓣蓮,很可能她知道這裏面的事情。
“行,等林子出院,我跟她去看看,不過,你知道她媽在什麽地方嗎?”
他指着照片中的場景說,“這是縣城的祥林路,我已經讓人去那附近查了,估計明天就會有消息。”
我看着照片,心情越來越沉重,竟然是縣城裏的地方。
“齊爺爺,你到底是什麽人?”我皺眉問他,現在怎麽感覺他很神秘。
他笑着,說:“這不是你能知道的,等到消息出來,我會讓林子去找你。”
我撇撇嘴,點頭。
這時,韓正寰突然道:“快躲開。”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他已經帶着我躲到一邊,緊接着門猛地被撞開,齊奶奶從外面走進來屋子裏。
她一直在笑,聲音卻是小孩子的,眼睛一直盯着齊爺爺,好像是有深仇大恨一樣。
我歪頭看着她脖子上的紅繩,顔色更加鮮紅,隐隐的還有鮮紅色的東西在流動。
齊爺爺往後退幾步,卻并不害怕,反而很鎮定的說:“你是誰?”
齊奶奶也不答話,就是那麽笑着,停在那照片前,眼裏突然留下眼淚,嘴裏含糊不清的叫着“媽媽”。
齊林什麽多了個妹妹?
“你到底是誰?”齊爺爺上前兩步,厲聲問道。
“媽媽!”齊奶奶大喊一聲,擡頭惡狠狠的盯着齊爺爺。伸手指着他,喉嚨裏發出吱吱的聲音。
尖銳,刺耳。
“韓正寰,這是怎麽回事?”我疑惑的問他。
“嬰靈。”韓正寰淡淡地說。
突然,她喉嚨裏的聲音一停,齊奶奶竟然開始自己扇自己的巴掌,一下一下的,聽得我都臉疼。
齊爺爺想要上去摁住齊奶奶,卻被她掙脫,我看着事情她還好像要往牆上撞,隻得上前幾步,從兜裏拿出桃印直接按在她的頭上。
她瞬間僵住,擡眼看向我,目光裏滿是悲傷和憤恨,嘴唇動了動,無聲的說了句“媽媽”。
說完,齊奶奶頭一歪。直接倒在地上。
我把她拖到椅子上,在她身上貼上一張辟邪符,把她脖子上的紅繩拽下來,這才直起腰,跟齊爺爺說:“沒事了。”
齊爺爺跌坐在凳子上,老淚縱橫,懊悔地說:“都是我們做下的孽啊。”
“怎麽回事?”我看着齊爺爺,不解的問。
齊爺爺以手掩面,不肯說話。
“我知道。”齊林突然在門口說。
她走進屋,表情雖然看着平靜,但是眼眶還是紅了,“要是奶奶剛才真的被上身了,那就應該是我妹妹。”
“什麽意思?”難道是齊林的妹妹生下來就沒了?可是,若是自然死亡,是成不了嬰靈的,難道這孩子是被人弄死的?
我震驚的看向齊爺爺和齊奶奶,脊背一陣陣的發涼。
“我有個妹妹。我媽把她生下來兩個月就跟着我爸和二叔出去了,當時是把孩子交給了奶,後來我爸媽出事之後,奶覺得是我媽硬要我爸出去的,就遷怒我跟我妹。”她冷笑着說。
“奶趁着爺和三叔都不在家,就把我們兩個關在廂房裏,當時妹妹隻有幾個月,還正在發燒,這一關就耽誤了,等到晚上爺跟三叔回來,我妹已經病的臉都紫了。”
齊林說着,臉上的笑容十分蒼涼,聲音發澀,“後來把她送到醫院,卻已經晚了。”
我看着昏迷不醒的齊奶奶,頓時覺得姥姥小時候對我算是好的了,雖然罵我打我。卻從未想着真把我弄死,後來瘸子昏迷不醒的時候,她還來照顧我們。
怎麽會有這麽狠心的人?
“小冉……”齊林流着眼淚叫我。
我擡頭看向她。
她說:“我曾經跟你說過,不是每一個家庭都是你家那麽簡單,現在懂了麽?”
我愣愣的點頭。
“剛剛你是把她收了嗎?”齊爺爺低聲問。
“沒有,她的怨氣重,我拿不下,隻是把她打走了。”我淡淡地說。
齊爺爺嗯了聲。
經過這件事,我跟齊爺爺沒啥話說,隻叮囑一句:“符紙三日内不要拿下來。”就跟齊林一起出了院子。
跟着齊爺爺一起回來的人正在屋裏拆那些黑頭發,這麽大一會功夫,原本烏黑油亮的頭發已經枯黃。
子心正站在門口等着我。
齊林往外送我時,苦笑說:“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沒本事,明明就是她害死我妹,可我這些年還跟她那麽親熱。”
“沒有的事,你也有你的無奈和考慮。”我說。
“你知道麽,我學會開鎖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晚上拿着剪子偷偷進了奶的房間,我當時是想一剪子紮死她,我再上吊,可是當我看見她蹲在角落裏抱着二叔和我爸的照片哭成一團的時候,又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說到這裏,她伸手抱着我,“小冉,我真的很羨慕你,起碼你的世界,黑是黑,白是白。”
我環住她,心中有些苦澀,很想跟她說:在誰的世界裏,黑與白都沒有那麽明顯的界限。
她長歎一聲,把臉上的眼淚擦掉,說:“等到找我媽,我去找你。”
“好。”我很爽快的應了。
回去的路上,我心裏一直挺難受的,真的想不通齊奶奶到底是個什麽心理。
等到了家,我看着在院子裏曬太陽的姥姥,笑着過去抱住她。
她皺眉看着我,“你咋了?誰欺負你了?”
我搖頭,“現在哪裏還有人能欺負我,姥,你真的不知道姥爺和沐然幹啥去了嗎?”
“不知道,我跟他二三十年沒見,誰知道他現在是幹啥的。”姥姥不甚在意的說。
齊爺爺說話還是挺有準頭的,第二天一早齊林就來找我,說是已經找到她媽。
韓正寰昨夜說是後山去,到現在也沒回來,我也沒去找,不敢再去了。
在往縣城的路上,齊林臉色還是蠻平靜的,車開的很慢。
“林子,你别緊張,這是好事。”我安慰她。
她沖我笑笑,聲音有些發顫:“嗯,我不是緊張,我是害怕,我媽都失蹤那麽多年,我還在劉同舟的陵墓裏看見那副骸骨,這次過去,我是真怕是假的。”
近鄉情怯,我理解她。
于是,我跟她以有史以來最慢車速,朝着縣城慢慢地挪。
最後,看見一輛驢車都把我們給超了以後,我皺眉說:“林子,咱們要是去晚了,你媽會不會已經跑了?”
我一說完,齊林猛踩油門,直接飙車過去。
到了齊爺爺說的居民樓,她把車停下來的時候,我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剛下車,她就拉着我跑上二樓,已經打開了,我們來到門口的時候,杜衡正從裏面出來。
他看着我,欲言又止,最後說:“你們進來看看吧。”
我跟齊林對視一眼,小心謹慎的走進去,看着客廳就是個普通的人家,但是等我們走到書房的時候,我瞬間驚在原地。
書房的兩面牆上滿滿當當都是我的照片,從十二歲到現在都有,最讓人驚悚的是,還有我在半空中飄的照片。
我看着那場景,仔細一想。應該是韓正寰還是個鬼魂時把我從山上抱回家時偷拍的。
并且,每一張照片,虎子都被圈起來。
韓正寰還是鬼魂無法照出來,他在的位置也被圈起來。
我看着這滿牆照片,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齊林也是臉色凝重,她看我一眼,又去問杜衡:“我媽跑了嗎?”
杜衡臉色複雜,指着卧室的方向,說:“在裏面。”
齊林面上一喜,忙着跑到卧室,我剛要問杜衡這些照片的事情,就聽齊林驚叫一聲,而後便是痛苦壓抑的哭聲。
我心裏咯噔一下,趕忙過去,就見林子媽衣着整齊的躺在床上,嘴角向上翹着,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
雙眼圓睜。眼球都要吐出來,眼膜上凝了一層的血,雙手死死的抓着床單,青筋暴起。
在她的脖子上,也是一根紅線,跟李大爺和齊奶奶脖子上的一模一樣。
地上散落着兩張照片,應該是前天我跟韓正寰在瘸子的墳前時偷拍的。
讓人瘆得慌的是,畫面裏依然隻有我,在韓正寰的位置畫着紅圈圈。
看見這些照片,我渾身不舒服,有一種我一直活在别人的監視中的感覺。
不自覺的往後退幾步,不小心碰見杜衡,吓得我渾身一激靈。
他把帶到樓下,遞給我瓶水,我一口氣灌了半瓶,腦子這才清醒了些。
“這是怎麽回事?”我問他。
他也是一臉的凝重,道:“不知道。我們來的時候人已經出事,房間裏的布局還沒動過,稍後齊老爺子要來,等他看過之後,我們才能将屍體送走,把東西整理回去。”
我點頭,又問他:“那些照片,就是我飄在空中的照片,能毀掉嗎?”
這要是傳出去,都會以爲我是鬼上身了。
“這恐怕不能,這都是證據,不過這些東西不會外傳的,你盡管放心。”他說。
就知道會是這樣,我擡頭看着房間的方向,猶豫了下,跟他說:“我先回去了,這裏實在是太滲人,替我跟齊林道個歉。”
“我送你。”他掏車鑰匙說。
我擺擺手,“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說完,我轉身就跑,一路上總感覺身後跟着我,後背一陣陣發涼。
這麽多年,原來我一直活在别人的監視之下。
想起那些照片,我就一陣陣的心慌。
坐班車回到村裏,我直接上後山去找韓正寰,沒有任何意外,他不在。
我又一刻不停的跑回家裏,把窗簾拉上,也不敢開燈,抱着被子縮在牆角。
心跳越來越快,林子媽到底要幹啥?
她爲什麽要監視我?
那些照片,最早的一張是王星死的那天,我站在村口跟他的魂魄說話,懷裏抱着他送給我的娃娃。
那會兒應該是她跟林子爸出事以後吧?
我腦子裏一團亂麻,熬到半夜才縮進被子裏,勉強睡着。
突然,身上的杯子被人掀掉,我被吓醒,抄起枕頭就往身前扔,同時從床上跳起來。
正當我要大喊的時候,燈被打開,子淵站在屋子裏,“是我,别怕。”
我呼出一口氣,一屁股坐到床上,後背已經被冷汗打濕,“你這是要吓死我啊。”
他把我拽到地上,說:“趕緊穿鞋,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我甩開他的手,“不去。我哪兒都不去。”
他凝着我,“難道你不想知道韓正寰爲什麽會纏上你?”
我心頭突地一跳,立馬搖頭,“不想知道,我什麽都不想知道,你趕緊走,不然我就喊人了。”
“其實,你心裏已經有了懷疑,對嗎?”他說着,直接把我扛起來,說:“今天這場戲,你必須看。”
我拼命的掙紮,最後他嫌煩,從兜裏掏出一卷膠帶把我的嘴給粘上。
我恨恨的瞪着他,根本沒想到他會這麽對我,伸腿朝他下盤踢過去,卻被他輕松制住。
“小冉。我這也是爲你好,我們這些人,都是被他們玩弄在鼓掌之間,是時候認清他們的真面目了。”子淵冷聲說。
他這話是什麽意思?
他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容來,“小冉,不要這麽看我,難道不是這個道理麽?他們千年之前的恩怨,爲何要讓我們買單?這些年,我受夠了,事情該做一個了結。”
聽他這麽一說,我漸漸放棄了掙紮,由着他把我扛到村子外的有谷子地裏。
他在我身上貼上一張隐身符,跟一起躲到谷子堆裏。
四周一直很安靜。
隻有我們兩個呼吸聲,這不像是偷聽更像是偷情。
前兩年村西頭的二愣子媳婦就是跟人在谷子堆裏偷情來着,當時鬧得沸沸揚揚的。
我這邊正胡思亂想着,子淵突然在示意我往前看着,透着過谷子杆的縫隙。我看見前面似乎出現一男一女。
等到他們走近,我一看竟然是韓世飛和白天跟韓正寰說話的女人。
沒一會,韓正寰從山上走下來,面目冷凝。
看見他下來,女人說:“都是同門的師兄弟,那會有什麽化不開的仇,這都幾千年了,該過去的就過去吧。”
聽着她這話,我秒懂,原來這是勸解會。
韓世飛冷哼一聲,道:“不可能,生生世世,我都不會原諒他。”
“我需要的你的原諒麽?”韓正寰冷聲道。
女人臉色有些難看,“不過就是個女人罷了,這都多少年了,你們是想要師父死不瞑目麽?”
韓正寰抿唇不語。
韓世飛冷笑道:“師父?你别忘了,我已經被逐出師門了。”
徹底冷場。
我看向子淵。他把我弄過來,就是爲了讓我聽他們内讧嗎?
他目光冷厲的盯着韓世飛,根本沒感受到我的視線。
等我再看向那邊時,一直背對着我的女人終于轉過身來,也是個氣質清純的美人,有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
女人歎息一聲,“千年了,放下吧。”
“你們繼續說,我不奉陪了。”說着,韓正寰就要離開。
韓世飛喊他一聲,冷聲道:“師兄,你說,我要是把你千年之前做的好事,全都告訴你現在的女人,她會怎麽樣?”
韓正寰立馬停住,轉身狠狠的看着韓世飛,咬牙切齒的說:“你敢!”
“我當然敢,過了這麽多年,你的愛好可是一直沒變,一樣的容貌,也虧的你能找到。”他冷笑着說。
聽見這話,我瞬間全身冰涼。
韓正寰冷冷的看着他。
“這件事,我真是應該跟你的小女孩說說,她還挺聰明,我騙她是當年鎮壓蔣師叔的祭陣陰女,她竟然不信,但是你說我要是把這件事告訴她,她會這麽樣?”韓世飛冷笑着說。
“你找死。”韓正寰冷喝道,話落,手裏的裂魂刃就要揮上去。
這時,那女人突然看向我們這邊,厲喝道:“誰?”
下一刻,她直接出現谷子堆前面,五指成抓,朝着裏面抓過來。
子淵反應快,帶着我從裏面滾出來,順手把我臉上的膠帶和身上的繩子解開。
拉着我從谷子堆後面走出來。
看見我,韓世飛頓時大笑出聲,跟我說:“你都聽見了?正好,這次我可沒騙你,他會找上你,根本就不是因爲他愛你,他就是把你當成千年之前因他而死的小丫頭而已。“
韓正寰手裏的裂魂刃直接朝着他飛過去。
他側身避過。
“丫頭……”韓正寰叫我一聲,想要走過來,卻又猛地頓住,因爲子淵手裏的刀子突然橫在我的脖子上。
我現在根本顧不上想子淵的意圖,滿腦子都是韓世飛那句話,他看上我,是因爲我的臉?
愣愣的伸手摸着自己的臉,心裏那根弦到底還是斷了。
到底還是有意圖的,我知道這種猜想總有一天會被證實,但沒想到這麽快。
“子淵,你要幹什麽?”那女人竟然認識子淵。
“結束這一切,我受夠了,你們這些人的恩恩怨怨憑什麽把我們牽扯進來?”子淵冷聲道。
那女人表情倏地陰狠,冷笑着說:“不服氣?若是沒有我,你能活到現在?”
子淵笑聲癫狂而絕望,“這樣暗無天日的日子,我倒是甯願早點死去,起碼是一種解脫。”
女人嘴角抽動着,臉上的表情更加猙獰。
這時,子淵突然把我推開,手裏的匕首猛地插入地裏面,隻聽卡擦一聲,地上突然揚起一圈的黃幡,他冷冷的看着那女人,“今天。什麽都該結束了。”
說着,從兜裏拿出一張用金粉畫出來的符紙。
我看着那張符紙,突然想起他在吳勾山用來給韓正寰分魂的分魂符。
“不要……”我流着眼淚想要過去阻止他,卻跟一道陰風給掀翻在地上,韓正寰轉瞬之間出現在我旁邊。
他皺眉看着子淵,“你竟然敢把她帶過來。”
子淵勾唇冷笑,“有些事情,她需要知道。”
女人和韓世飛想要出去,卻被韓正寰用裂魂刃被逼回來。
女人目光陰毒的看着韓正寰,“你竟然跟他聯合一起,想要殺我們?”
韓正寰冷笑不語。
子淵把那符紙放在手心裏,冷冷的看着他們,右手捏成蘭花指的樣子,嘴裏快速的念着。
我看着他的嘴型,知道他念得是鎮魂咒。
隻是,他一開始,四周就刮起呼呼的冷風。樹林子裏的冤魂們一陣的鬼哭狼嚎。
那一圈的黃幡獵獵作響,冷風竟然繞着那圈黃幡吹。
那女人和韓世飛在黃幡裏,似乎根本沒有還手的機會,隻能抱頭哀嚎。
子淵手上金色的符紙慢慢升起,自己燃燒起來,四周的風越來越小,但那女人和韓世飛似乎越來越痛苦,二人臉色慘白,陰狠的瞪着韓正寰。
子淵口中的咒語,一個字一個字,都像是砸在他們的身上。
我抱着胳膊坐在地上,愣愣的看着,原來今天的事情是韓正寰跟子淵商量好的。
子淵手裏的符紙作用很大,可是我現在根本顧不上關注,愣愣的看着黃幡裏的韓世飛和女人。
韓世飛跪在地上,身形變得有些虛,卻一直看着我,得意的笑着,“這就是他看上你的原因。”
韓正寰彎腰想要把我扶起來,我直接揮開他的手,起來轉身就走。
“丫頭……”韓正寰叫了我一聲,我聽見後,擡腳快跑。
沒多一會,我撞上一個熟悉的懷抱,他緊緊地抱着我,低聲說:“丫頭,你聽我解釋。”
我擡頭,十分平靜的看着他,“好,你解釋。”
可是,他竟然半天都沒說話。
我雙手攥着拳頭,氣的渾身發抖,越是失望,越是生氣,反而更加沒有辦法歇斯底裏的跟他喊。
“韓正寰,你以前跟我的保證都是放屁嗎?”我怒極反笑,眼淚卻不自覺的順着眼角往下流。
“在我知道我媽被你們所有人算計時,我跟你說過,不要再騙我,無論是事實多麽殘忍,不要騙我。”我一字一句地說,“前幾天在山上,我又問了一回,你還是否認。“
我退後幾步,指着我自己的臉:“不就是一張臉麽?有什麽不能說的,村裏相親還要看臉呢。”
“丫頭,我剛開始找上你,的确是有這方面的原因,但……”他着急想要跟我解釋。
我的心裏像是被狠狠的紮了一刀,含着眼淚問他:“韓正寰,你愛我嗎?”
他點頭。
“好。現在能告訴我,千年之前,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嗎?”我說完,覺得問出了一個最蠢的問題。
他沉默着,半天沒說話。
原來這就是答案。
我死死的咬着嘴唇,深呼吸好幾次,努力的壓制着自己的情緒,一直告訴自己不能生氣。
這是韓世飛的離間計,我不能中計,使勁的想着韓正寰對我的好,他真的對我很好。
最後平靜的越過他,快步的往村子裏走。
他再次拉住我,聲音苦澀的說:“丫頭,當時的事情很複雜,你沒必要牽扯進來。”
“真的沒必要嗎?”我轉身看着他,指着他的心口,再也控住不住自己的情緒,“我放棄自己所有的尊嚴,隻要你說的我都信,我知道你騙我,我依然在自欺欺人,就是因爲我不想跟你吵架,我想要好好的跟你過日子。”
“可你呢?你扪心自問,你有全心全意的相信過我嗎?”我現在不會罵人,心中滿滿的無力感。
他抓着我的胳膊的手越來越緊,“丫頭,對不起,我以後……”
“以後?還會有以後麽?”我啞着嗓子,把臉上的淚抹掉,“韓正寰,真的,我是個挺現實的人,就沖着你三番四次爲我拼命,我不在乎你是爲什麽對我好。不管是因爲我這張臉,還是因爲我是齊陽弄出來的祭陣陰女。”
他伸手把我抱在懷裏,聲音裏滿是内疚,“丫頭,我真的錯了。”
我的手緩緩擡起,放在他的肩上,“可是,你爲什麽就不能信我一回呢?從我認識你到現在,無論你做什麽,你沒有一次跟我說實話,說到底,你是對我好,卻從來沒把我當自己人。”
說完,我平靜的把他推開,“我們都冷靜一下,我先回去了。”
他朝着我伸出手,我避開。轉身往村裏走。
說是回家,實際上我是坐到了村頭的小河邊。
低頭看着腳下的青苔,再也忍不住,抱着手臂嚎啕大哭。
心裏恨透了子淵,爲什麽要捅破這層紗,更加恨韓正寰,我都已經退讓到這種地步,他爲什麽就不能前進一步?
我拼命的想要融入他的世界,想要跟他一個步調往前走,像個沒頭的蒼蠅一樣,到處亂撞,去找五瓣蓮,去找珠子,去查到底是誰把他害成這樣。
可是,爲什麽是這個結果呢?
事情越複雜,我就感覺自己離他越遠。
想着,我伸手給自己一巴掌。無奈又心痛的大笑着,你自己沒本事,能怪誰呢?
我正哭着,突然一陣冰涼的手抓住我的腳踝,還沒來及叫一聲,就被拖進了水裏。
靠,我情場都這麽失意了,還不讓我痛快的哭一場麽?
我心一橫,狠狠在手指上咬了一口,然後往我腳上的東西按上去。
一聲慘叫響起,腳上一松,我這才從水裏浮上來,爬上岸。
還不等我站起來,水面突然冒起一陣的氣泡,好像是煮沸了一樣。
下一刻,突然一顆人腦袋從裏面冒出來。
我拿起岸邊的石頭就要扔過去。
“小冉姐姐。”那腦袋轉過來,我一看竟然是達達。
他朝着我遊過來,上了岸,蹲在我身邊,十分開心的樣子,“小冉姐姐,你是在這裏等着我的嗎?”
我發懵的看着他,又回頭看了半天,“你怎麽從這裏出來了?你不是被人抓走了嗎?”
他撓撓頭,也會一臉的茫然,“我也不知道,我遇見我爸之後,就什麽都不記得了。”
他說着話,我伸脖子又往河裏看去,就水裏似乎飄着漆黑的東西,纏纏繞繞的。
我立馬站起來,拉着達達往家裏走。
算了,我還是回家慢慢哭吧,看來上天都不讓我矯情。
我進家門的時候,姥姥正一臉擔憂的在客廳坐着,看見我回來,臉色才好看些。
瞅見達達,笑着把他招到跟前,笑着跟達達說話,還特意到廚房給他切了一塊生肉。
“姥,你看見達達回來,怎麽都不驚訝?”我好奇的問。
她瞥我一眼,說:“有什麽好驚訝的,他身上可是有赢勾血,回去睡覺吧,看你的眼睛,腫成啥樣了。”
說完,帶着達達去睡覺。
我郁悶的看着她,知道我難受,也不安慰幾句。
躺到床上,我這才後知後覺的想起子淵來,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
許是哭了一場,竟然沒再失眠,根本沒來得及背上就睡了過去。
第二天,我正睡着,就聽見姥姥在外面喊我。
等我起床出去一看,李科紅着眼睛站在客廳裏,“小冉,我舅姥上吊了。”
我心裏一涼,李奶奶上吊了?
早飯也顧不上吃,連忙披上衣服跟着他三岔口跑。
李奶奶家裏已經來了不少人,廢了好半天勁兒才擠進去。
擡頭一看,我太陽穴突突的跳。
李奶奶被一根紅線吊在房梁上,淡笑着,嘴角微微上挑,但是眼中卻滿是恐懼,眼膜上一層淡淡的血。
五指成抓,好像要抓撓什麽東西,她現在的樣子,跟林子媽如出一轍。
我剛要往前走,就感覺身後好像有一道怨毒的目光狠狠的盯着我,我回頭看去,卻又沒有任何東西,這是這麽回事?
“搭把手,咱們把李奶奶的身體放下來。”我跟李科說。
可是半天沒反應,我扭頭一看,就見他臉上帶着跟李奶奶一樣的笑容,雙手像是鷹爪一樣抓着。
不同的是,他的眼神陰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