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背滿是冷汗,我心裏害怕的不行。
房間裏一片黑暗,我往身邊摸了摸,也沒人。
“韓正寰?”我試探叫了聲,可是沒有任何回答。
我開始莫名的心慌,打開床頭燈,披上衣服往門口走,路過洗手間外面的鏡子時,我猛地停住。
看着鏡子裏的人,腿不自覺的發抖,伸手摸向自己的臉。
鏡子裏,我臉上的肉不受控制的抽動着,跟個瘋子一樣,最讓人瘆得慌的是我感覺不到我的臉在動。
我一直以爲我很平靜,但是從鏡子裏看我的臉不停地抽動,并且随着我靠近鏡子,竟然跳動的越來越厲害,嘴角緩緩勾起,臉上浮現出我從來沒見過的陰冷笑容。
我要是拿這種笑容去看鬼,都不用我出手,就能直接把他們吓死。
我心裏越來越慌,這是怎麽了?
夢裏聽見木若的聲音,難道她的魂魄在我的身體裏?
我猛地往後退,直接撞到洗手間的門上,耳邊響起木若的話:你一輩子也别想擺脫我。
我吓得眼淚直接掉了下來,眼淚掉的越歡,臉上的詭異笑容越大。
最後,我直接一巴掌扇在自己的臉上。
随着疼痛,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留下的是一臉驚懼的表情。
我再也受不了,開門跑出去,走到樓梯口的時候看見韓正寰跟陸逸晨站在樓梯的拐角處。
陸逸晨的情緒很激動,韓正寰臉色也不好看,身上透着徹骨的寒意,嘴角帶着冷笑。
二人不知道在僵持什麽。
最後陸逸晨猛地跪到地上,對着韓正寰砰砰的磕頭。
韓正寰目光複雜的看着他,好半天才把他扶起來,低聲說了句話,陸逸晨瞬間滿臉的感激,身形慢慢消失。
陸逸晨消失之後,韓正寰轉身看見我,眼神倏地冰冷,大步走過來,看着我的臉:“臉上怎麽回事?”
說話的時候,伸手給我輕柔的摁着臉上的傷口。
他一碰,我嘶嘶的吸冷氣,暗暗後悔,剛剛對自己太狠了,現在肯定半邊臉都腫了。
“我剛剛被夢魇着了,怎麽都醒不來。一着急就打了自己一巴掌。”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說。
先不告訴他了,不想讓他爲我擔心,看着他現在臉色還很差,應該是還沒恢複好。
他神情放松了些,牽着我的手往房間裏走。
回房間之後,我裝作不經意的問他:“剛剛陸逸晨來是有啥事嗎?”
“沒事。”他淡淡地說。
我心中疑惑,面上嗔怪道:“你不是說他是我的護衛麽?可從咱們在一起到現在,他都沒在我身邊幾天,你們當初就是耍着我玩呢。”
他笑着在我頭上揉了下,哄我說:“乖,他到底是鬼魂,有很多限制,以後把達達帶在身邊,他頂得上十個陸逸晨。”
我撇撇嘴,“你總是揉我的頭,跟你說了多少遍,我已經長大了。”
“你永遠是我的小丫頭。”他臉都不紅的跟我說情話。
我心裏甜滋滋的,也就沒再追問陸逸晨的事情,可能他有些别的安排吧。
本來我是重新去睡覺的,畢竟已經兩晚沒睡好了,結果他竟然拿上包,拉着我往外走。
“韓正寰,咱們要去幹啥?”我不解的問他。
他高深莫測的說:“去找失蹤的四個小夥子。”
聽他說起這個,我瞬間來了精神,“你知道他們在什麽地方?”
“我不知道,但有人知道。”他胸有成竹的說。
我本來還想追問的,但是看着他帶我往醫院走,我瞬間領悟了,“馬一涵跟這件事有關?”
說起馬一涵,我還是覺得挺不住她的,我當時下手太重,她現在還躺在醫院裏,肩膀打了好幾根鋼釘。
韓正寰欣慰的笑了,“難得聰明一回。”
我沖他呲牙,這是誇我還是損我?
不過,我們卻沒進醫院,而是在大門旁邊等着。
“韓正寰,咱們爲什麽不進去啊?她要是從後門跑了怎麽辦?”我着急的說。
他解釋說:“這個點,醫院其他的們都已近關了,隻有這門開着。”
我驚訝的看着他,“你怎麽知道?”
他把我拉到懷裏,“我比你聰明。”
我伸手在他胸前捶了下。
等了沒一會,果然看見馬一涵從大門走出來,而且她還把病号服換下了,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
乍一看是沒問題的,但要是久看的話就會發現她臉上的笑容一直沒變過,一直是那個弧度,而且嘴唇出奇的紅。
笑容不達眼底,眼中一片冷漠,仿佛适合臉上的表情分開的。
我看得心裏一涼,不由得抓緊了韓正寰的衣服。
他輕輕的拍着我的背。“不用怕。”
我點點頭。
看着馬一涵過了馬路,我想要追上去,卻被韓正寰拉住。
他沖我搖頭,“會被發現。”
“啊?那咱們就不追了?”我皺眉問。
他對我笑笑,從兜裏拿出放着那個蟲子的竹筒子。
我身上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默默的松開他,往旁邊躲了躲。
他把竹筒子打開,裏面那條蟲子慢慢地爬出來,我看着那密密麻麻的觸角,感覺背上特别癢。
那蟲子在地上停頓片刻,突然興奮起來,朝着醫院大門爬過去。
“哎,那蟲子跑了。”我拽着韓正寰的衣裳,緊張的說。
“耐心看着。”他說。
他話音剛落,那蟲子突然停住,然後轉身向馬一涵走的方向爬。
我驚訝的看着,一時間都忘記跟上去。
韓正寰牽着我的手跟在後面,問我:“怎麽了?”
我笑着說:“這蟲子快趕上狗了,居然能聞味兒。”
他看着我無奈的搖頭,“他不是聞着味,而是子母蟲之間的感應。”
“感應?”我看着那蟲子,“它能感應到子蟲?”
“不是,他才是子蟲,他能感應到母蟲。”韓正寰解釋說。
“居然還有這樣的蟲子,真的好神奇。”我感歎說。
他說:“這蟲子是南疆巫術最基本的一種,巫術興盛之時,比這更加不可思議的事情都發生過。”
聽着他的話,似乎很有感觸?
“你見過呀?”我問他。
他一怔,搖頭否認,“沒有,隻是聽人說過罷了。”
鬼才信。
我心裏腹诽着,也不想再問他,問他點事就跟趕着驢拉磨,不打不動。
跟着那個蟲子走了一個多小時,來到郊外,我看着爬正歡的蟲子,心裏感歎:這蟲子腿短,又小,居然那麽能爬,我都累的不行了,它居然還那麽興奮。
最後它爬到郊區的廢棄樓盤裏,爬進最裏面的樓房,再也沒了動靜。
我停在樓前,不敢再往前。
這樓,從外面看着都是一股子鬼氣。
韓正寰也會是神色不明,半天後從包裏拿出辟邪符和隐身符給我,自己握着木頭劍,帶着我往裏走。
我越往裏走越害怕,這裏面陰氣刺骨,明顯是有大東西。
走一層,轉了彎就看見馬一涵手裏捏着那條蟲子,陰笑着瞅着我們。
“沒想到你我竟然是在這種情況下見面,師兄。”從她嘴裏發出的是個年輕男人聲,說完話,她手上一用力,那蟲子竟然直接被她捏死了。
身體裏黑紅的液體往下滴,散發出一股臭烘烘的味。
師兄?
我錯愕不已,韓正寰還有個師弟?
韓正寰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我早應該想到是你,能将巫術和符咒完美融合的人,除了一清真人,便是你了。”
馬一涵把手上的蟲子扔到地上,“看見我回來,是不是很失望?千年之前我敗給你,但這次,我赢定了。”
跟他說着話,韓正寰直接把木頭劍給我,“生生世世,你注定是我的手下敗将。”
聽見這話,馬一涵的臉瞬間扭曲猙獰起來,嘴裏發出嘶嘶的聲音,片刻後歸于平靜,他大笑着說:“這次可不一樣,咱們走着瞧。”
他說完,深深的看我一眼,緊接着馬一涵喉嚨裏發出嗬嗬的聲音,喉嚨上下動着,然後嘔的一聲,彎腰吐出一條手指長的蟲子來,通體黝黑,上面還有淡淡的紅痕。
不過,在接觸到地闆的瞬間,就變得幹癟。
我看看她,又看看韓正寰,小聲問:“韓正寰。能過去嗎?”
他原本緊握着,青筋暴起的手緩緩松開,呼出口氣,一揮手拿出裂魂刃,沿着順時針的方向,猛地劃了一圈。
我随着裂魂刃轉身,突然對上一雙滿是驚恐的眼睛,眼白上的血絲我都能看見。
“我的媽呀……”我驚呼一聲,直接撲進韓正寰的懷裏。
他擁着我,說:“不怕。”
我眼睛眯着條縫,又朝着那雙眼睛看過去,就見一個少年被倒吊在在柱子上,臉朝着我這邊,臉上滿是痛苦的表情,嘴巴大張着,臉色慘白沒有血色。
雙手朝下耷拉着,已經沒了呼吸。
我心裏一涼。往四周一看,在東南西北各倒吊着一個小夥子,死狀一模一樣。
他們不會是失蹤的那四個小夥子吧?
我剛想上前看,就被韓正寰拉住,剛想問他怎麽了,就聽我們腳下傳來砰砰的聲音。
“韓正寰……”我緊緊地抓着他的衣裳,心跳越來越快。
他突然抱起我,用力的朝着地上跺了一腳,然後猛地朝後躍了一步。
他那一腳直接在地上跺出來個大窟窿。
一隻滿是污泥的手從裏面伸出來,我不自覺的拉着韓正寰退後幾步。
“小冉……”從坑裏發出一聲虛弱的呼喊。
我心裏一抽,好想跑。
“小冉……”那裏面的人又叫了聲。
這次我聽清楚了,這是子心的聲音。
我忙着跑過去,把她從坑裏拽出來。
她渾身都是泥,趴在地上喘粗氣。
“你怎麽跑到這裏來了?”我詫異的問她,同時心裏也有些警惕。
她流着眼淚說:“快要悶死我了,我是過來找你的,到了市裏已經是晚上了。就打算在客運站附近的賓館對付一夜,明天再坐車去找你,誰知道一覺醒過來就被關在這下面,我喊得嗓子啞了,都沒人理我。”
她從地上起來,看見四周挂着的屍體,又給吓得坐到地上,“這是咋了?”
我說:“這些人都是八月二十五生的。”
她臉色一白,全身都開始顫抖,要朝着我撲過來,我趕緊躲開。
“小冉,他們不是我殺的,真的不是,我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麽會在這裏。”她解釋說。
我轉頭看向韓正寰,他皺眉看着子心,沖我點頭,“不是她。”
聽他這麽說,我才放了心,把子心從地上扶起來。
後來不知道韓正寰用了什麽辦法,說是已經通知杜衡過來。
我本來是不相信的,結果沒一會杜衡果然來了,瞪着韓正寰,咬牙說:“以後,不要在我的夢裏出現。”
韓正寰勾唇一笑,“你的夢裏有我的女人,我爲何不能出現?”
杜衡臉上有些尴尬,看我一眼,沒再說什麽。
他一來,我跟韓正寰就離開了,子心被他留下,說是要做筆錄。
回去的路上,我試探着問:“韓正寰,剛剛出現的師弟,是怎麽回事?”
他目光一冷,說:“他是我師父最小的徒弟,天賦極高,卻不走正道,醉心于巫術,若是他用巫術行善也就罷了,偏偏用來害人,後來被趕出師門。”
我點頭,原來是這樣。
“那他說的輸赢是指啥?”我又問。
“當年我外出遊曆時,途徑南疆,見他在當地爲非作歹,規勸無用,隻能清理門口,隻是當年我明明已經把他超度,卻不知他爲何還會出現。”他也是疑惑不解。
已經超度的人還能回來?
我猶豫着說:“韓正寰,你想沒想過,或許是你當年學藝不精沒成功?”
他瞥我一眼,那眼光像看個白癡。
“那他這次回來是想要幹什麽?”我問。
韓正寰歎口氣。“丫頭,我并不是任何事都知道。”
我被他噎得難受,白了他一眼,“我自言自語,沒問你。”
聽他的意思,他這個師弟應該把他當成殺身仇人,若是簡單的報仇應該是直接來找韓正寰拼命,但是他卻控制着馬一涵去害齊林,難道他也牽扯進這養魂的事情中來了?
回到賓館,我們眯了一會,就帶着血淚珠來到醫院。
多虧齊奶奶不在,不然又得鬧出動靜來。
“你們怎麽來了?”齊浩驚訝的問。
我看韓正寰沒有說話的意思,想了下,說:“齊林曆經生死劫,魂魄受損,我們來幫她。”
“行啊,有你們幫忙。林子一定會沒事。”齊浩面上一喜,忙着招呼我們坐下。
韓正寰沒理他,走到齊林身邊,把血淚珠放在她的眉心處,用食指按着,右手起了個勢,嘴裏快速的念着咒。
我聽了半天,也聽不出他念得是什麽,發音特别奇怪。
沒一會,齊林眉心的血淚珠消失不見,隻在眉心處留下一道淡淡的紅痕,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等到韓正寰把手拿開,齊林突然睜開眼睛,眼中一片死寂,看得我心中一涼。
幸虧轉瞬之間她就已經恢複正常,哭喪着臉說:“小冉,我被人揍得好慘。”
我看着她上的繃帶,也是心疼的不行,拉着她的手安慰說:“沒事,你好好的養着,下次咱們還回去。”
她不住的點頭,突然臉色一白,“那具屍體成啥樣了?”
我知道她說的說陳二狗子的老爹。
“都快給掏空了,腸子都給拽出來了,好像是在他的身體找什麽東西。”我說。
她吓得嘴唇一直在發抖,死死地抓着我的手,“小冉,我把事情告訴你,是不是下次被掏腸子,就是咱們一起了?”
我瞪她一眼,“别貧嘴,趕緊說你跟陳二狗子的老爹是怎麽回事?”
“我是十幾年前見得他,那段時間我爸媽剛出事,奶跟爺都顧不上我。我心裏也難受,就每天鑽狗洞出去跟街上的小乞丐打架,有一次被十來個小乞丐群毆,逃跑的時候遇見了他,他幫我把那些乞丐打發了。”
齊林回憶說:“我們就是這麽認識的,後來我總是帶着好吃的去找他,他就教我怎麽開鎖,這樣就能從門出來,不用再鑽狗洞,不過我怕被奶發現,基本上不敢用。”
難道就因爲開鎖這項技能?不至于吧?
韓正寰突然問:“他可曾給過你什麽東西?”
齊林搖頭,很肯定的說:“沒有,他一個乞丐,能有啥東西。”
我心裏更加覺得這事情玄乎,十幾年前還是個乞丐,現在就能住總統套間,難道他成了暴發戶?
韓正寰薄唇緊抿唇。拉着我往外走。
“哎,你們不再陪陪我啊?”齊林在我身後喊。
“不想再看見丫頭挨打。”韓正寰冷聲說。
我跟着他從醫院裏出來,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他這是因爲齊奶奶打我的事情,才對齊浩沒好臉色的麽?
“韓正寰,我沒事,我不在意她的想法。”我說。
他停下,把我抱在懷裏,歎氣說:“嗯,今後不會再讓人欺負你。”
我開心的點頭。
當天下午,我們本來是要走的,杜衡卻帶着跟木頭來了。
他看向韓正寰的臉色還不是很好,說:“你們看這個。”
我往木頭上一看,上面刻着歪歪扭扭的字,像個蟲子一樣。
“不是那女屍體内的木頭,上次已經看過了,是有什麽新發現麽?”我問杜衡。
他點頭,“上次隔着層皮,咱們都沒看仔細,現在你們仔細看,這些子的溝槽裏有蟲子啃食的痕迹,我們也在皮膚表層下發現了些細小的黑皮。”
我仔細看着,在那些字的溝槽裏的确是被啃痕迹,看着很特别,就像是人拿針使勁的劃出來的,每一道都是又細又深。
韓正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這事情真是越來越有趣。”
我詫異的看向他,“怎麽了?”
他反問我們:“你們可曾聽說過吳勾山?”
我和杜衡對視一眼,齊齊搖頭。
“吳勾山,乃是萬鬼之所,傳說中的鬼窟,相傳在吳勾山上生存着噬魂蟲,以厲鬼爲食,四肢如針,通體黝黑。”他說。
我不由得皺眉,“韓正寰,你确定真的有這名字的山?”
現在我對華夏地圖也算是了如指掌,大大小小的山脈都知道,卻從未看見有叫這名字的。
他眸色幽深,“不确定,這不過是修道之人口口相傳而已,我之所以記得這件事,是因爲聽我師父說,千年之前一清真人曾找到過吳勾山。”
我心裏咯噔一下,一清真人曾經找到過鬼山?
杜衡也是一臉的震驚,直到離開還沒緩過神來。
他走後,我跟韓正寰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剛出賓館就看見子心在門口等着。
她一看見我們出來,立馬跑過來,“小冉,師祖,我能跟你們回去嗎?”
我暗中撇嘴,肅城的時候還叫我師祖母來着,現在就變成平輩了。
不過帶不帶她回去,還是要看韓正寰,畢竟他才是正兒八經的師祖。
韓正寰點頭,道:“可以。”
子心面上大喜,就這樣跟我們回到村裏。
她本就長得漂亮,又會打扮,跟着我們一路從村口走到家門口,一路上收獲了所有人的注意。
我暗搓搓的快走了幾步,跟她保持距離,沒辦法,人比人氣死人。
韓正寰緊緊地牽着我的手:“你在我心裏是最漂亮的。”
我抿唇笑了,“情人眼裏出西施,在我心裏你也是最俊的。”
他淡淡地說:“見過我的人都這麽說。”
我哼了一聲,“自戀!”
我們回去的時候,姥姥不在家,這正好。
“子心,你來找我幹什麽?”我轉身問她,這問題我早就想要問她,一直沒機會。
她猶豫半天,在我的耐心都要消耗完的時候,她才說:“你們離開後,我晚上做夢總是夢見我哥,他說已經知道解除詛咒的方法,讓我好好的等着,本來我心裏還挺開心,覺得是個好兆頭,直到有一天晚上,我夢見他躺在一堆蟲子裏,全身都是跟針眼一樣的小孔。”
我震驚的看着她,難道她夢中的蟲子是鬼山上的蟲子?
說着,她對韓正寰懇求道:“師祖。求您看在我祖上的面子上,幫幫我,當年他是暗中幫過您的呀。”
她想要跪到地上,卻被韓正寰伸腿抵住膝蓋。
“此事需要從長計議。”韓正寰淡淡地說。
我看向韓正寰,他這樣子是要答應了?
安頓好子心,我臉色凝重的問他:“聽你的意思,你是要去找那個傳說中的鬼山麽?”
韓正寰點頭:“需要去一次。”
“不行,太危險了,那可是鬼山。”我着急的說,“你去了還有命回來嗎?”
他搖頭失笑,道:“丫頭,你忘了麽?我也是鬼,還是個千年厲鬼。”
“可是我擔心你,那地方聽着就很危險,咱們不是要找五瓣蓮麽?你難道不想變成正常人了嗎?”我急得不行,思緒亂糟糟的,“要不五瓣蓮咱們也不找了,什麽都不管,就好好的過自己的日子。”
“丫頭,别慌!”他溫柔的哄着我說。
我抓着他胳膊,紅着眼睛說:“我怎麽能不慌呢?我不想你出事,上次你被地獄業火炙烤時,我真的快急瘋了。”
他抱着我,說:“相信我,不會出事。”
“帶上我,我要跟你一起去。”瞅着實在是勸不住他,我便提出了個這個要求。
他要去,我就一定要去,我不想再過那種提心吊膽的日子。
我甯願真變成個鬼跟着他,也不想自己一個在家裏活着。
他搖頭,剛要說話,就有人敲門,隻得去開門。
開門一看,過來的人是陳二狗子的老娘。
“陳奶奶。陳二叔的死真的跟我沒關系。”我無奈地說,她這不會是專門找我來打架吧?
誰知她進門就嗚嗚的哭,“小冉,你看見了我家老頭子是不?”
聽她這麽說,我放心了些,估計是杜衡找人通知她的。
“嗯,看見了。“我說。
她哭的停不下來,我隻能把她扶進屋裏。
“小冉,前幾天我真的不知道爲什麽會來罵你,我心裏不想的。”她解釋說。
我仔細一想也就明白了,那時候她被木槿控制着,過來罵我不過是爲了吸引韓正寰的注意,把他引到她家,用百鬼陣纏住。
然後再利用齊浩把我打暈帶走,折磨我。
“嗯,我知道,您今晚過來是爲了啥?”我問她。
她抹了把淚。一副豁出去的表情,說:“我不能讓老頭子死的不明不白你,我知道你有本事,我今天過來就是告訴你,老頭子當年根本就沒瘋,他是裝的。”
“啊?爲啥呀?”我皺眉問,他爲啥要裝瘋?
“當時有幾個人找到他,說是可以帶他幹票大的,但是不能走漏風聲。”陳二狗子的老娘說:“爲了不讓别人瞎想,他這才裝瘋的,這樣他一不見,大家最多以爲他死了,不會想别的。”
我點頭,這的确是,這麽多年,十裏八鄉的都以爲他死了,從來沒有人懷疑。
說到這裏,她哭的更厲害了,“當時鄭家的閨女,他根本沒動過,那就是爲了找了個借口,不然沒法解釋他突然瘋掉的事情。”
兜了這麽大的圈子,不惜壞掉自己的名聲,看來那次是去幹大事了。
“陳奶奶,你知道當時陳爺爺是去什麽地方了麽?”我問。
她本來是想要搖頭的,但中途停住了,“我當時就聽他夢裏說了兩字,鬼山。”
我反射性的扭頭看向韓正寰,他臉色晦暗不明。
陳奶奶抓着我的手:“小冉,狗子這麽多年其實一直在找他爸的下落,他是個好孩子。”
想到墓地裏,要捅死我的陳二狗子,我真的很不認同她的話。
不過現在也沒啥跟她争辯的,我笑着說:“陳奶奶,您還有别的事情嗎?”
她抓着我的手,“小冉,你要是見到狗子,就跟他說讓他記得回家,他的老娘還在家裏等着他呢。”
我嘴巴動了動,最後隻能點頭。
陳二狗子死在假墳的事情,沒人告訴她,現在看來還是不說的好,讓老人家有個活着的希望。
都已經把她送到門口,韓正寰突然問她:“你還記得當時來找你丈夫的人嗎?”
陳二狗子的老娘搖頭,“那些人捂得都挺嚴實的,我是覺得不靠譜,但老頭子就跟魔怔了似的,一定要跟他們走,說是這一趟就能攢到錢給狗子蓋房娶媳婦,我一想到狗子,就答應了。”
韓正寰點頭,沒再說别的。
等到陳二狗子的老娘離開,我心情更加沉重,緊張的拉着韓正寰的袖子,“不去了,行嗎?”
他摸着我的頭,輕聲說:“丫頭,我如今雖爲鬼,卻仍舊是個道士,我有需要堅守的責任。”
我伸手抱住他的腰,吸着鼻子,忍着眼淚,裝作語氣輕松的說:“好,那你去,我在家裏等你。”
坦白講,他這一句話說服了我。
突然想到了瘸子,他直到死都在守着後山的東西,爲的不也是那份責任麽?
夜裏。我枕着他的胳膊,一直睡不着覺,心裏總有一種莫名的不安。
這一切都太過巧合,我真的不放心。
原本我隻是想守着後山,卻沒想牽扯出這麽多的事情來,看來是注定不能平靜了。
正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聽着外面有咔擦咔擦的聲音,好像是有人在啃東西。
我想要起身去看,卻被韓正寰摟住,“不用看,沒事。”
原來他也沒睡。
我笑着說:“可能是耗子,我得去看看,咱們家裏糧食不多了,再讓耗子糟踐點,那咱們喝西北風啊?”
他緩緩松開我,居然對我笑着我:“去吧,千萬别被大耗子吓到。”
我嗔他一眼,“我膽子很大的好吧。”
打着手電在廚房裏看了一圈,一隻耗子都沒看見。
剛要回屋,就聽見院子裏又響起喀嚓聲。
這耗子,居然會提前挪窩。
我随手抄起掃帚,悄聲的往院子裏走,看見牆角似乎有個黑影。
走近一看,我不由得皺起眉頭,“達達?”
聽見我的聲音,那道黑影縮着頭,蹲在牆角不動。
确定是他,我的心才落回原地。
把他拽過來:“達達,你半夜……啊!”
看清他的臉後,我驚叫一聲,一屁股坐到地上。
達達蹲在地上,臉上和手上都是血,手裏拿着根骨頭,上面還有沒有啃掉的紅肉。
細看。他臉上又是那種像是樹根一樣縱橫交錯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