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容有些邪魅,深深的看我一眼,從小棺材裏把珠子拿出來,擦淨上面的血水,遞給我。
我趕忙小心翼翼的接過,放進口袋裏,已經有兩顆,以後不怕韓正寰的噬心之痛再發作了。
“下面怎麽辦?”杜衡皺眉問。
韓正寰看着墳地,道:“接下來就是你們的事情了,把這裏的骸骨起出來,找副好棺材,好好的安葬。”
“好。”杜衡和齊浩應了。
韓正寰擁着我往山下走,走了幾步又回頭說:“記住,隻挖一層,挖深了絕對會出事。”
我跟着走到半山腰,腦子還有些迷糊:“這就完了?”
他笑容裏帶着諷刺,“早着呢。”
等我們走到山下的時候,杜衡他們也走了下來。
齊浩歎氣說:“大概看了一眼,墳地真不少,先回去,明天再叫些人過來”
我心中歎氣,又是跟我們村後山的情況一樣。
現在齊林已經摸到了韓正寰的脈,妹夫叫的特别甜,一路從山上磨到山下,就是想要讓韓正寰教她幾招。
看着韓正寰一直不松口,她直接指着我說:“小冉那麽笨,次次受傷,每次就靠着血跟他們打架,總有一天得吃大虧,你教會了我,沒準有一天我能救她一命呢。”
我躺的那麽遠,也能中槍? 聽見她這話,韓正寰看我一眼,竟然點頭,“行,回家之後我教你。”
齊林瞬間興奮,抱着我的胳膊,“小冉,你簡直就是我的福星。”
我擠出一臉的微笑,好想揍人怎麽辦?
經過她這麽一鬧,氣氛倒是沒之前那麽緊繃了,剛走到山下就看見高躍站在車前,一臉嚴肅的表情。
我心裏咯噔一下,她這是又被上身了?
“高躍,你沒事吧?”我試探着問她。心裏也在疑惑,她身上沒有任何被上身的痕迹。
她沖我點點頭,然後看向韓正寰:“韓先生,我家主人有請。”
我跟齊林對視一眼,俱是十分悲憤,靠,我們這一路就是被人當猴耍啊。
敢情高躍也是個扮豬吃老虎的主兒。
我狠狠的瞪高躍一眼,十分悲傷的看着韓正寰,眼神裏透露出仨字:求安慰。
他寵溺的笑着,摸摸的頭,跟哄寵物似的,“乖……”
得,聽見他這話,我心裏更堵得慌。
看着韓正寰沒說話,高躍又重複一遍,“韓先生,我家主人有請,她說是您的故人。”
韓正寰點頭,“帶路。”
高躍微微颔首,往旁邊的小轎車走去。
“杜衡和齊林跟着一起去,齊……三叔把他們送回去。”韓正寰轉身跟齊浩他們說。
三叔,叔!
這個稱呼把我雷到了,他咋叫的這麽親熱?
顯然,對這個稱呼齊浩也是十分滿意的,笑容極其燦爛,竟然也沒抱怨,招呼着那八個壯漢上了車。
高躍開車帶着我們一路往西,穿過城區,又繞着盤山公路走了大半天,這才來到山頂的一處宅子。
是宅子,古香古色的大宅子,比齊家的大了很多。
跟着她一路往裏走,我越來越緊張,這裏面的人到底是誰?
韓正寰用力握着我的手,輕聲說:“有我。”
兩個字讓我的心瞬間安定了下來,“嗯。”
走到正廳,一女子正含笑看着我們,瓜子臉,柳葉眉,長發盤在腦後,身上穿着一身無袖旗袍,外面米色長款開衫,美得很古典。
看見韓正寰,她臉上閃過些許的驚訝,笑着說:“貴客到來,有失遠迎。請坐。”
待我們坐下,上好茶水,她這才滿是歉意的跟韓正寰說:“這幾日多有得罪,因着我從未想過能見到您,不敢貿然出現,這才安排了出雲觀這事來試探一番。”
我跟齊林驚訝的對望一眼,出雲觀這事是她安排的?
細一想,也确實說得通,畢竟高躍是她的人,隻是看她的樣子是很早就認識韓正寰了?
哼,死鬼的桃花還挺多。
韓正寰倒像是完全不認識她,道:“你是誰?”
她從椅子上站起來,打開桌子上的卷軸,指着上面嚴肅的老頭,問:“先生,您可認識他?”
韓正寰的臉色倏地沉了下來,手裏的杯子直接被他捏碎,“你是他什麽人?”
她把卷軸放下,對着韓正寰行了大禮,說:“子心見過師祖!”
我詫異的看着她,這都是啥跟啥。
韓正寰冷笑道:“我可當不起你這聲稱呼,說吧,引我過來有何意圖?”
子心的态度十分恭敬,對着韓正寰磕了三個頭,“祖上曾經有訓示,若是有朝一日能再見到您,定要向您磕頭謝罪。”
韓正寰抿唇不語。
子心固執的跪着,不起來。
我看了半天,最後忍不住說:“那個,咱們要不要正常說話?你們這樣打啞謎似的,讓我們幾個聽衆怎麽辦?刻意讓我們過來,也要讓我們知道發生了啥,是吧?”
子心這才從地上起來,但眼睛還是看着韓正寰,似乎在等他開口。
“她口中的祖上,就是當年将我鎮壓的人之一,也是我三師叔的大弟子。”韓正寰冷聲道。
我驚訝的看着子心。
她急忙解釋說:“祖上當年是受人蒙蔽,中間雖然醒悟,卻已經晚了,死之前留下口信讓族人遷來肅城,盯着出雲觀。”
“那你祖上有沒有說是誰将韓正寰分魂的?”我忙着問,這才是最緊要的。
子心搖頭,歎息道:“祖上也不知是何人,本是跟着一名叫木槿的女道姑一同去鎮壓走火入魔的師祖,結果祖上中途發現師祖并未走火入魔,察覺事情有異,想要回頭卻已經晚了,隻留下這道口信。”
我無語的翻着白眼,留下個口信有啥用?
聽着她說話,齊林突然拍案而起,生氣的說:“是你,給我打電話告訴我三叔他們要來肅城的人就是你?”
“是我。”子心承認的很爽快。
齊林往前幾步,“後來讓我換趟火車的人,也是你?”
“是。”子心點頭。
“靠,我這是從頭到尾被你耍了。”齊林撸着袖子要上前,杜衡忙着薅住她的領子,給拽住。
“難道高躍師父也是你的人?”我冷聲問她。
她搖頭,指着站在她身後的高躍,解釋說:“他并不是我的人,她也不是真正的高躍,真正的高躍現在還在家裏。”
聽到這裏,韓正寰突然笑了,好整以暇的說:“有意思,仔細說來聽聽。”
子心仿佛受到了鼓舞,說:“我們祖祖輩輩都在觀察着出雲觀,十年前,我們感覺到出雲觀陰氣加重,不斷的吸引着附近的孤雲野鬼,也曾經去探查過。卻一無所獲,直到前一段時間,我無意間發現了您,本想找您幫忙,奈何您行蹤飄忽不定,這才想着借着師祖母把您引出來。”
她說師祖母的時候,看的是我。
我内心默默流淚,我還是個寶寶,我還小!
她這麽一說,我算是徹底明白了,木若隻是想把高躍騙過來,用來療傷,卻被子心利用,反将一軍,一步一步的把我們引到出雲觀的後山,解決掉出雲觀的大麻煩。
韓正寰把玩着手裏的茶杯碎片,沒說話。
我也不想說,又被人算計了,心情很複雜。
場面一度十分尴尬。
最後是杜衡問:“出雲觀的後山到底有什麽東西,需要讓你們世代守着?”
子心搖頭,“具體是什麽,我不知道,但絕對不是你們所見到的那些東西,他們都是近十年才出現的。”
韓正寰皺眉沉思,對杜衡說:“明日收拾山上的骸骨,我與你同去。”
杜衡點頭。
子心面上一喜,“師祖,您是打算插手這件事了麽?”
“嗯。”韓正寰淡淡地說。
子心又跪到地上,“多謝師祖,今天天色已晚,各位就暫且住下,明天再走如何?”
韓正寰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應了。
子心像是笃定我們今晚會留下來一樣,房間早就準備好了。
齊林欲言又止的看着韓正寰,很糾結的樣子。
韓正寰難得好言好語的安慰她說:“不用害怕,隻管睡覺便是。”
“不是,我是想說,天都黑了,不吃晚飯嗎?我快餓暈了。”她捂着肚子,有氣無力的說。
“瞧我,忘記這茬了,你們先等等,我這就去廚房看看。“子心懊惱的說完,立馬往廚房跑。
齊林跟在她後面,“我跟你一起,我會做飯,特好吃。”
于是,當晚在子心的家裏,齊林做出了一頓讓人吃過一次就不想再吃第二次的佳肴。
晚上,我坐在很古樸的床上,越想這事越覺得不對勁,郁悶的說:“韓正寰啊,我怎麽感覺我的智商越來越不夠用呢?”
他笑着在我頭上揉着,笑着說:“夠用。”
我叫喚着撲到他懷裏,低落的說:“韓正寰,咱們回去吧,不摻和這些事情,我感覺子心怪怪的,她肯定不是那麽簡單的人,既然她知道我,那就肯定暗地裏已經跟蹤很長一段時間了。”
他摟着我,把我壓在床上,凝着我眼睛,“怕了?”
我點頭,“怕,我怕你出事,你讓我保重自己,那你也保重自己啊,咱們回去過自己的日子,好不好?”
他看着我的目光漸漸發熱,道:“不怕,他們還奈何不了我。”
“那木槿身後的人呢?那個人那麽厲害,會不會傷到你?”我擔憂的說。
經過兩次交手,我真的是怕極了木槿身後的人,人還沒出現,就能把我們秒成渣渣。
他輕聲笑了,“暫時我是奈何不了他,但也沒容易被他弄死,你放心。”
我皺眉看着他,“那你爲啥總是讓着木槿?”
“示弱罷了。”他在我嘴角輕吻一下,手開始往下。
我按住他的手,瞪他一眼,“你能不能老實點,咱們現在在别人家裏呢,萬一有人偷窺怎麽辦?”
“沒人能看見。”說着,就要親我。
我捂住他的嘴,把他推開,“你自己玩吧,我現在可沒那個心情。”
還不等我起來,又被他抱回去,“不跟我幹正事?”
“你能不能忘了這件事?”我羞惱的說。
他沉聲笑了,摸着我的肚子。“丫頭,若是能找到我的第三魂也不錯。”
他這話提醒了我,終于找到了打擊他的方法,“是啊,是啊,我都快忘了,你是隻不育的老色鬼。”
“這是什麽形容?”他目光漸深,眸光危險。
“這就是你的真實情況,難道你想否認?”我挑眉道。
他笑容裏帶了些别的意味,在我耳邊暧昧的說:“丫頭,你在挑釁我。”
“沒有啊,我就是闡述事實而已……唔!”
他俯首親住我,同時雙手在我身上興風作浪,專挑我的咯吱窩撓。
我笑的嗓子都快啞了,他才放開我,“還敢說麽?”
“不敢了。”我裹着被子,差點笑岔氣。
他就着被子把我抱起來,輕聲說:“睡吧。”
我迷迷糊糊的點頭,睡過去的時候,突然想到又被他成功的轉移話題,明明在談那麽重要的事情,怎麽突然畫風就變了?
半夜,我迷糊的起來去解決内急。一睜眼,韓正寰卻不在。
我心中歎息,基本上我很少起夜,也就那麽幾次,然而每次起夜他都不在,每次都會出事。
這次我聰明了,穿好衣服打着手電出門,在解決完生理需求之後,才淡定的開始找他。
漫無目的的在宅子裏走了半天,也沒看見韓正寰,卻發現在地方挺大的,起碼是齊家宅子的兩倍大。
走到後院的時候,突然看見一道人影從牆外跳進來,我躲到角落裏,摘下手腕的紅繩,催動隐身符,跟在那道黑影後面。
看着他走到後院東角的屋子前,隻見他東張西望半天,這才推門進去,好半天都沒動靜。
我剛想大着膽子往前去看,就聽見後面一陣腳步聲,我趕緊窩回去,屏住呼吸。
扭頭看去。就見子心疾步往這邊走,也進了那間屋子。
而給她開門的人,竟然是陳二狗子。
我心中詫異,他怎麽在這裏?
子心認識陳二狗子,難道她就是當初陳二狗子說的長得很美麗的買家?
我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去看看,反正韓正寰也在這附近,出不了大事。
結果,剛直起身子,就感覺身後直冒冷氣,我身體一激靈,抓起旁邊的石頭就往身後砸過去。
隻聽悶哼一聲,我往前跑了幾步,回頭一看,竟然是高躍。
她捂着頭,盯着我:“你來這裏幹什麽?”
聽見她的聲音,我心頭歎息,看來是沒辦法聽牆角了。
果然,她話剛說完,子心和陳二狗子開門跑出來,看見我都有些詫異。
“你怎麽過來了?”子心冷着臉問。
我不着痕迹的向後退着,“月亮實在是太……”我正好胡說,擡眼一瞅,居然是陰天,幹笑着說:“太朦胧,我往後面走走,想要看的清楚些。”
高躍冷哼一聲,“胡說八道,你就是想要偷聽。”
“對呀,我就是想要偷聽,陳二叔,好歹咱們也是同鄉,我看見你太激動,這才跟了過來。”我笑着說。
心裏卻有些七上八下的,碰見鬼我大不了出血呗,但是碰見人可怎麽辦?我打不過他們仨呀。
陳二狗子皺眉看着我,突然朗聲說:“韓先生,是時候現身了吧?”
“啊,你們想要找韓正寰呀,我這就去給你們叫他去,他還在睡覺。”我說着,就要跑。
卻被高躍攔住,她伸手就要來抓我的胳膊。
我側身避開,伸腿在她膝蓋處踢了兩腳,擡腳就跑。
可是,沒跑兩步,就見子心直接空翻到了我前面,冷笑着說:“既然你來了,那就留下,咱們好好說道說道。”
我暗暗叫苦,上完廁所出來瞎轉啥,把自己給繞進去了吧?
“子心,怎麽說我也是你的師祖母,都是一邊的人,你不至于要對我下狠手吧?”我擠出一臉的笑容來。
她淡笑着,道:“當然不是,這些事情本就要告訴師祖,隻是時機未到,不過既然你今天來了,那就正好把師祖請來,把話說開。”
“如此正合我意。”韓正寰很拉風的從房頂上跳下來,把我護在身後。
我躲在他後面,感覺他身上帶着一股冷意,還有淡淡的血腥氣。
見到他,子心恭敬許多,“師祖,這些事情本應早說與您,隻是今日有外人在場,這才沒提起。”
韓正寰淡淡的嗯了聲。
子心看陳二狗子一眼。說:“師祖,請您往這邊走。”
韓正寰想要走,我偷偷的拉了他一把,“别過去,肯定很危險。”
他沖我笑着,攬着我的腰跟在子心身後。
我心中默默流淚,我沒想去啊,你拽我幹啥?
以後晚上再也不起夜,我要好好的睡覺。
我本以爲子心是要帶我們去藏着寶貝的山洞啊,或者放着曆代祖先 牌位的房間啊,誰知道她是把我們領上山頭。
她指着山下,道:“師祖,你可看出這是個什麽形狀?”
我順着她指着的方向往下一看,心中一凜,這整個肅城竟然是個棺材的形狀。
“可是,我們在出雲觀後山的時候,并沒有看出來。”我疑惑的說。
子心點頭,“整個肅城,隻有這個位置能看出來,這是我的祖先将這裏買下的原因,就是爲了保住這個秘密。”
“然後你想要說什麽?一次說完好嗎?”我的心都被吊起來了。
她看了眼陳二狗子,見他點頭,子心這才說:“十年前我哥曾經跟陳二先生一起去探查肅城的寶物,最後的結果是一行十人除陳二先生外,全部身死。”
陳二狗子沉聲道:“當年我離開家鄉本是是想要做點事情出來,仗着一手開鎖的技藝,跟着一群人來到肅城,去尋找寶物,沒成想差點把命丢了。”
“你們去找啥寶物了?”我詫異的問。
子心道:“五瓣蓮,相傳一清真人飛升之時留下的法器。”
“這裏有五瓣蓮?”我驚在原地。
尋找五瓣蓮不是陸長風給我規劃的人生麽,她們怎麽也在找那個東西?
韓正寰聽着他們說話,一直皺眉看着山下,道:“西園。”
子心驚喜的說:“對,就是西園,當初我哥他們去的就是西園。”
西園不是肅城有名的旅遊景點麽?據說是宋代一位知名縣令的私人宅院,十分精美。
“所以,你這次把韓正寰引過來,就是爲了讓他替你們找五瓣蓮?”我皺眉問。
“不是,是我無能,學藝不精,破不了出雲觀的陣法,眼見它越來越危險,隻好把師祖請來。”她急忙說。
韓正寰淡淡的看她一眼,跟陳二狗子說:“明日下午四點,你帶路。”
陳二狗子點頭。
我笑着跟陳二狗子說:“叔,正事說完了?”
陳二狗子嚴肅的表情有些皲裂,點頭。
我抄起地上的樹枝就朝着他沖過來,“趕緊把我從這裏的拿走的鐵片還給我,還有我的珠子。”
他終于再也維持不住那副正經的樣子,瘸着腿抱頭跑,“丫頭,你聽我說,冷靜一下。”
“冷靜個屁,娘的,偷我的東西,我今天要把你另外一隻腿打瘸。”我拿着樹枝,朝着他不要命的掄着。
他上蹿下跳的躲着我,最後被我一棍子打在背上,趴在地上半天起不來,十分虛弱的說:“丢了,東西都丢了。”
“你有種再說一遍,趕緊交出來。”我拿着樹枝指着他。
他哭喪着臉說:“真的,我當時本來想要拿了東西就回到肅城的,結果在半路上被偷走了,不然我也不會動了想要再探西園的心思。”
“後背的記号,是怎麽回事?”韓正寰問。
他趕忙說:“我也不知道,我當時從西園醒過來,身上就有這記号。”
我蹲到他旁邊,皺眉問他:“那你會心口疼嗎?”
他茫然的搖頭。“我又沒病,心口疼啥。”
我驚訝的看向韓正寰,他直接把陳二狗子翻過去,掀開他的衣服仔細一看,瞬間想飙髒話。
陳二狗子後背的記号,仔細一看,居然是個紋身。
都怪那天在墳地裏,光線昏暗,沒看清楚。
韓正寰眉頭慢慢舒展,嘴角竟帶着笑容,“如此甚好。”
說完,也不再管陳二狗子,帶着我回了房間。
我不解的看着他,“到底怎麽了?你怎麽突然興奮起來了?”
他笑着說:“丫頭,明日帶你去看場大戲。”
“什麽戲?透露一下呗。”我好奇的問他。
他搖頭,“明日就見分曉。”
我洩氣的坐在旁邊,“你真的相信陳二狗子是把東西弄丢了?我不相信他,而且我還是那句話,子心不對勁,我也不相信西園有五瓣蓮。”
他抱着我,說:“嗯,我知道。”
“那你還去?”我郁悶的看着他。
他冷笑着說:“既然來了,那便去一探究竟。”
“爲什麽呀?”我真的很不理解他的想法,這不是自己找死麽?
“出雲觀後山,你看出什麽來了?”他突然問我。
我想了半天,“那是條陰龍,适合葬女。”
“對,但是咱們現在所在的這山,走勢綿延,卻是條陽龍,西園所在的位置正好是龍頭,所以這山裏絕對有東西。”他解釋說。
他這麽一說,我仔細回想這剛剛在山頂所看見的東西,除了肅城是個棺材的形狀之外,肅城邊上這山右水左旋,确實是條陽龍。
肅城還真是個寶地呀,陰陽相配,這樣的地方可不多。
“好,咱們去看看。”想到這裏,我立馬精神了,我再怎麽沒本事,也是個道士,看見這種好地方就跟吃貨看見美食一樣,很受誘惑的。
“丫頭……”我正想着正事呢,突然聽見韓正寰有些甜膩的叫我。
我擡眸看向他。
他笑着,在我唇上親了下。小聲說:“你穿裙子很好看。”
說完一低頭,唇正好覆在我的……
低領的裙裝就是這點不好。
感覺到他身體的熱度,我瞬間領會了,看來今晚這次不可避免。
我深吸口氣,直接翻身,豪氣萬丈的說:“今晚,我在上。”
他淡笑着,好整以暇的枕着雙手,“好,你在上。”
可是,說完這句話我腦子卻有一瞬的空白,接下來怎麽做?
看着他微勾的唇角,我心一橫,不管了,今天我要翻身農奴把歌唱。
直接低頭親上他,雙手毫無章法的撕扯着他的衣服。
他無奈的笑着,扣住我的頭,“我來教你。”
“我會,不要你教。”我大聲抗議者,卻被他完全忽視,不消片刻,我們的位置完全颠倒。
于是,說好的上面變成了下面。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我都不想跟他說話,白活了那麽大歲數,都不知道讓讓我。
因爲這件事,第二天上午韓正寰他們去清理出雲觀的屍骨,我也沒去,實在是沒心情。
中午的時候,齊林臉色煞白的回來,看着跟馬上就要暈過去一樣。
我驚訝的問她:“你又中招了?”
她擺擺手,“不是,是從亂葬崗裏挖出個很惡心的無頭屍體來,你沒去真的很明智,她身上插着二十來根鐵釘,最吓人的是肚子裏完全就是個長蟲窩,好幾十條小蛇盤在裏面。”
“然後呢?”我趕忙問。
她後怕的說:“然後把小蛇放生,屍體直接火化,你是不知道,燒的啥時候那滾滾黑煙呀。”
“最吓人的是……”
我正想着那身體的樣子,她突然抓住我的手,吓我一跳,隻聽她撇嘴說:“屍體燒完後,竟然從她的肚子裏調出一根鐵棍子來,有我腿那麽長。”
我肚子一緊,趕緊讓她别說了。“行了,被再說了,我聽着肚子都疼。”
她歎口氣,“到底是誰這麽狠心。”
“人或者鬼。”我正襟危坐,很嚴肅的說。
她無語的瞅着我,搖頭歎息,“真不知道韓正寰怎麽看上你的,還沒我家大黑聰明。”
“你還想不想跟他學道法?”我哼了聲,道。
她立馬抱着我,“小冉,你賊聰明。”
又過了兩個小時,韓正寰他們才回來,水都沒喝一口,就直接西園走。
西園是個旅遊景點,所幸現在是淡季,人還不多。
陳二狗子帶着我們在西園中轉了又轉,最後來到一道小門,他摸了半天兜,一拍腦袋:“糟了,忘記帶家夥出來。”
齊林終于找到了存在感,輕咳一聲,從頭上拿下卡子,在衆人的注視中。很淡定的把鎖撬開,還不忘甩一甩她的長假發。
我看着黑長直,心裏直發抖。
從小門後面是一片的荒草,足有半人來高。
陳二狗子拿着棍子扒拉着荒草,走幾步就要歎口氣,“這家夥,幾年沒過來,這草咋這麽高?”
跟着他在草叢裏穿梭半天,我們來到一座山腳下,站在一座墳墓後邊。
“這個墳怎麽是朝山背水?一般的墳都是背山朝水。”我納悶的說。
韓正寰淡淡地說:“宋朝有朝山背水這個習俗,皇帝姓趙,利于壬、丙方位,必須東南地穹,西北地垂,所以宋代帝陵多東南高西北地,民間也多有效仿,不足爲奇。”
原來如此,簡單來說就是盲目崇拜。
跟着陳二狗子來到墳墓的前面,發現這陵墓的入口已經被炸開。
他摸摸鼻子,道:“這就是當年我們炸開的。”
“就這麽開着,裏面能留下什麽東西,咱們還有進去的必要?”齊林說。
“當然要進去,這麽多年肯定沒人進去。我們上次就往前走了不到五十米,就出事了。”陳二狗子說。
“真的要進去?”一直沉默的杜衡突然說。
韓正寰點頭,“進。”
一走進來,我當即打了個噴嚏,這裏面的空氣裏總有股潮氣。
想到這裏,我心裏一沉,不由得警惕起來,默默的把韓正寰給我紅繩摘下來。
他抓住我的腰更緊些,卻沒說什麽。
不解不行呀,我本來就弱,要是再把這麽一點的本事給限制了,那就真的隻有挨打的份。
往裏走到五十米左右,果然看見好幾具白骨,隻是,仔細一數隻有七具。
子心說她們是一行十人,那這裏應該是九具屍骨才對。
剛想說話,齊林突然沖到兩具相擁的屍骨跟前,大哭出聲,“爸,媽……”
我一愣,“林子,這真的是你爸媽?”
她很肯定的點頭,說:“他們的衣服。就是我爸媽離開時穿的衣服,還有這包,都是我爸媽的。”
我後背突然出了一身的冷汗,既然齊林的爸媽在,那少了的屍體,不正是齊陽?
想到這裏,我拿過手裏的棍子指着陳二狗子,“你到底是誰?”
他當年要真的跟着一起來了,那齊陽肯定認識他,但之前在村子裏,齊陽見到陳二狗子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一臉無辜的表情,“丫頭,我是陳二啊。”
“胡說,你既然是陳二,你怎麽會不認識齊陽?”我冷聲問。
他皺眉,“我當時認識齊陽,他不是你師父麽?”
我提着棍子就要打下去,“你還裝傻?”
他避開我,無奈的說:“我真的是陳二,你到底在懷疑什麽?”
“齊陽當年是跟林子的爸媽一塊過來的,你既然是陳二,爲什麽在村子裏的時候,你根本不認識齊陽?”我冷笑着說。“而且,陳二當時是因爲捅了人被抓進了局子裏,怎麽過來這邊?”
他突然大笑出聲,“沒想到竟然被你看穿了。”
我心中一凜,忙着後退幾步,本以爲他回來攻擊我們,誰知道他竟然朝着旁邊的石壁撞過去。
隻聽哒的一聲,緊接着入口的突然一塊斷石落下,切斷了退路。
他咯咯的笑着,“今天要好好的跟你們玩玩。”
等我打開手電的時候,他已經沒了蹤影。
“韓正寰……”我抖着聲音叫他。
他走到我身邊,拍着我的背:“沒事,還有别的出路。”
我愣愣的點頭,内疚的說:“我是不是拆穿的太早了?”
“不早,正好。”他溫柔的笑着。
齊林抹着眼淚從地上站起來,“接下來還往裏走嗎?”
韓正寰點頭,“走。”
一直沉默的子心怅然道:“我……我是不是被騙了?”
她這麽一說話,我才想起她來,質問道:“你跟陳二狗子怎麽認識的?”
她看着地上的屍骨的,紅着眼睛說:“十年前,他拿着我哥哥的信物找到我,說是我哥在這裏被害,他受了我哥的恩。要跟我一起解決出雲觀的怨氣,幫我個報仇。”
“這麽假的說辭你也信?”齊林撇着嘴說。
子心臉一紅,解釋說:“按照我的哥哥的性格,陳二先生若不是他信任的人,他是不會把信物給他的。”
聽着她們說話,我突然脊背一涼,“你們有沒有聽見什麽聲音?”
房頂上似乎傳來沙沙的聲響,像是什麽東西在爬動。
我剛說完,一個東西正掉在手電上,我仔細一看竟然是一直手指肚大小的螞蟻。
“我的媽呀!”我大叫着,把手電甩到一邊,摔完後又是十分後悔,就帶了一個手電。
“往前走。”韓正寰突然說。
說完拉着我往前跑,這時手上被塞進一個涼涼的東西,扭頭一看是杜衡。
他淡淡地說:“拿着。”
“謝謝。”現在也不是矯情的時候,我直接打開手電,往洞頂一看,竟然是一片黑壓壓的螞蟻,個頭還挺大。
跟我們村山裏的白蟻一樣。
可是,越往前跑螞蟻越多,我看着心裏直發毛。
關鍵是這下螞蟻要是能在東頂扒住了,也就不算啥,偏偏他扒不住。一直往下掉。
“韓正寰,我感覺脖子好癢。”我都被吓哭了,從小我就怕這種東西,就算是不咬人,它就這麽一直在我面前爬,我都被渾身直癢。
他猛地停住,手在我脖子上摸摸,“沒事。”
然後仰頭看着洞頂這黑壓壓的螞蟻,沖杜衡說:“帶着她們往前跑,不要停。”
杜衡點頭,拉着我就往前跑,我着急的想要掙開,看着韓正寰站在原地,沖我笑着,嘴巴動了動。
我知道他說的是:“乖,聽話。”
看着我們跑出一段距離,他從兜裏拿出一張符紙。
我以爲他是要做法,誰知道他又從兜裏拿出一張打火機,把符紙點燃,猛地拍在旁邊的牆上。
然後快速往前跑。
那看着平滑的牆壁,突然轟的一聲燒了起來,上面的螞蟻發出噼裏啪啦的響聲,跟爆米花似的。不住的往下掉。
“韓正寰!”我掙開杜衡,想要回去找他。
他迎面跑過來,按理來說這時候應該是個激動的擁抱吧?
誰知道他腰都不彎,抓起我的胳膊把我抗在肩上就往前面跑。
我聞着螞蟻被烤焦的味兒,竟然有些餓了。
身體一閑下來,人就容易胡思亂想,就像我現在這樣。
突然,我耳邊響起呼呼的風聲,然後猛地被他護在懷裏,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才停下。
我迷茫的靠在他的懷裏,半天反應不過來。
他從我身上起來,擔憂的問:“沒受傷吧?”
我愣愣的點頭。
“我天,又來了。”齊林突然大喊說。
我順着齊林的目光一看,就看見不遠處的通道裏,烏泱泱的螞蟻往這邊爬。
韓正寰從地上優雅的起來,走到通道口,在牆上一拍,隻聽轟隆一聲,又是一塊斷石砸了下來。
我從地上起來,仔細的看着周圍的情況,這才發現我們現在在一塊圓形的石頭台上面,周圍是一圈的水。四面牆壁都是人工鑿出來的巨石,上面刻着繁體字。
我看了一遍,真不認識幾個。
齊林繞着石台走了一圈,興奮的說:“這就是宋代的墓,這四周刻着的是主人的生平,簡單來說這墓主人是個縣令,在任期間,造福一方,得到當時皇帝的親自嘉獎,是個好官。”
杜衡嗤笑道:“未必,普通的縣令怎麽會有錢建造這麽大規模的陵墓,十有八九是個貪官。”
“我是複述上面寫的。”齊林委屈的說。
“不可能……”子心突然激動的道:“不可能隻是個普通的縣令陵墓,我不隻一次見到比出雲觀還要強烈的怨氣盤旋在這裏,怎麽可能隻是普通的墓地。”
我皺眉看向韓正寰,他卻一直在台子的四周走着,我走到他身邊,“你在看什麽?”
“水底的東西。”他冷聲說着,突然蹲下身子,手猛地抓進水裏,從裏面掏出個細細長長的蟲子來,看着像蛇,卻又沒有蛇的鱗片,但有蛇的信子。
我看着頭皮一陣發麻。默默的往後退了兩步。
“秃皮長蟲,竟然真的有這種東西。”子心驚訝的說。
我渾身不自覺的抖了幾抖,雞皮疙瘩掉了一地,“秃皮長蟲是啥東西?”
“在我祖上傳下來的見聞錄裏面有這種東西的記載,秃皮長蟲就是在長蟲剛剛破殼時,就将它身上的鱗片拔光,放入水中飼養,以魂爲食,專門替人看守陵墓。”子心解釋說。
我退到一邊,真的很佩服那些人的殘忍,禁锢着人的魂魄也就罷了,竟然連長蟲也不放過。
長蟲就是我們說的蛇,又稱地龍,在我們村要是碰見長蟲,隻要它沒做傷人的事情,都是把它放走,不敢傷它。
而且,在墳地裏要是看見長蟲,很多時候都是好兆頭。
這裏倒好,直接把長蟲折騰的跟蚯蚓似的,全身光秃秃的,看着就瘆得慌。
韓正寰輕笑道:“看來這墓裏很不簡單。”說完猛地把手上的秃皮長蟲甩向高躍。
“啊!”她慘叫一聲,倒地不起。瞬身抽搐,雙手不停的亂揮着,好像有什麽在撕扯她,纏着她的脖子一樣,水裏突然暈起幾片波紋。
驚悚的是秃皮長蟲一碰到她,瞬間消失。
還沒等子心跑上前,她已經沒了動靜。
不一會,嘩啦一聲,木若渾身是水的水裏跳出來,脖子上還纏着一條秃皮長蟲。
她毫不在意往下一扯,含着妖媚的笑容,看着韓正寰:“你如何知道是我?”
韓正寰冷笑道:“看丫頭的眼神不對勁。“
她目光仿佛淬了毒一般,看我一眼,道:“她不配站在你身邊。”
我忍不住想要吐槽,“你就沒點正經事嗎?爲什麽一天到晚的就盯着我的男人?能不能有點職業操守,去幹點正經鬼應該幹的事?”
她冷笑着看我,“牙尖嘴利。”
然後,她目光一厲,一甩頭發,頭發猛地變長,朝着我們紮過來。
這黑壓壓的頭發,吓人的感覺不亞于剛才的螞蟻。
“這就是我的正經事。”她冷笑着,五指成抓。朝着我抓過來。
我這次真的沒退縮,直接拿着木頭劍迎上去,招招陰狠,專攻三點,誓要報了被她當初的襲胸之仇。
她冷笑着,似乎根本沒把我放在眼裏,一直逗弄着我玩。
我氣得不行,本能的想要咬破手指,這時,腰上一沉,韓正寰直接把我抱在懷裏,對着木若一揮手,隻聽噗通一聲,她連帶着她那頭黑亮的秀發再度跌落到四面的水裏。
“我說過,不許随便咬手指。”他沉着臉說。
我讪笑着,“這不是養成習慣了嘛。”
這時,房間的頂部突然裂開一道縫,陳二狗子在上面居高臨下的看着我們,“今天能用你們試驗封魂之術,簡直完美。”
說着,他吹了聲口哨,四面池子裏的秃皮長蟲突然躁動起來,竟然開始主動攻擊我們,與此同時,房間裏陰風大起,四面出現一幅幅兇神惡煞的畫像。
雖然畫像的人物各有不同,但他們的肚子都是裂開的,黑色帶着臭味的血滋滋的從肚子裏往外流,一隻隻枯瘦的隻剩下皮包骨的手從肚子裏的裂縫裏伸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