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眼淚就掉了下來,原來我媽是那樣子的,這還是我一次看見活生生會動的媽。
我身體還是止不住的顫抖,剛才那種感覺太過真實,現在我還能想起我媽痛苦的模樣。
一想到這裏,胸膛裏又開始泛熱。
韓正寰把我抱在懷裏,柔聲說:“不要怕,不要想,那是假的。”
我靠在他懷裏,好半天才緩過來,胸腔裏那種灼熱的感覺慢慢消失。
“你怎麽過來了?”我低聲問他。
心裏不停的罵自己沒出息,又被鬼繞進去了。
他扶着我起來,“你這裏鬧出這麽大動靜,我當然得過來看看。”
“剛剛動靜很大?”我驚訝的問,我不就是在墳地裏催動了招魂幡麽,應該沒闖禍吧?
“這方圓十裏的孤魂野鬼都快被招過來了,更别提你弄出來的惡鬼。”他淡淡的說。
聽到這句話,我心裏有些小小的竊喜,剛剛我那麽拉風?
隻是,看來是真的闖禍了,我馬上走苦情路線。
在他面前,臉皮厚活得久。
癟着嘴抓着他的衣服,委屈的說:“我剛剛又被那東西算計了,差點就被自己燒死,現在渾身還疼着呢。”
想想我要是被自己燒死,那多委屈,到時候我是古往今來第一個跟大鬼打架時,把自己燒死的道士。
而且,這次用完招魂幡之後,身上又是那種熟悉的撕裂疼,隻是沒有以前那麽嚴重。
他攬着我的肩膀。“沒事,我給你讨回來。”
我悶悶的點頭。
“你們能不能注意一下,這還站着個活人呢……”杜衡站在門口說。
我耳根泛紅,往他那裏一看,頓時大笑出聲,他臉上和身上都是土,而且衣服都被撕扯的不成樣子,估計動一動就會走光。
“你怎麽成這樣了?”我忍着笑問他,他這樣倒像是被人強行給那啥了。
他瞪我一眼,“拜某人所賜,招來一群的孤魂野鬼,我今天也算是開了眼界,平生第一次被鬼扯衣服摸臉。”
我立馬把臉上的笑容憋下去,裝出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真是色鬼,下次我幫你出氣。”
杜衡無語的看我,“你真話,真假!”說完從門上取下一張紙人來。
我凝神一看,背面寫着的竟然是我媽的名字。
我忙着把紙人拿在手裏,把這房間看了一圈,發現四面牆上都貼着紙人,尤其是東邊的牆上,整整一牆的紙人,臉上的表情或是大笑或是大哭。
我心裏一寒,當時在中招時,看見一群的影子來撕扯我的我媽的衣服,好像就是從這個方向跑過來的。
“真是下了血本。”我冷笑着說。
剪這些有靈力的紙人可不是随便剪剪就行,跟畫符一樣,都需要集中精力去做,極其費神。
韓正寰把我護在身後,走到貼滿紙人的牆邊,嘴角微勾,隻拿着裂魂刃在牆上劃了一下,頓時從裏面傳出一陣哭嚎。那些紙人竟然像是有意識一般,想要從牆上下來,但是好像有什麽把他們拽住。
我靠近一看,這才看清楚這些紙人的頭上都穿着一根黑頭發。
從兜裏拿出招魂幡,我剛想念咒就被韓正寰按住,他凝着我的手腕,森然道:“我給你的紅繩呢?”
我幹笑幾聲,指着牆說:“先幹正事。”
他剜了我一眼,“回去再跟你算賬。”
說完,從我手裏拿出鎮魂符,口念鎮魂咒,把符紙直接貼在牆上。
等了好半天,除了哭嚎聲更大,并沒有實質的進展。
韓正寰瞥我一眼,拿出一張他自己畫的鎮魂符,再次拍在牆上。
不過片刻,牆上的符紙竟然全部自然脫落,同時往下簌簌的掉土,沒一會,就露出牆裏的森森白骨。
這效果對比的,跟山寨貨遇見正品似的,要不要這麽明顯?
我内心很憂傷,憑啥不怕我的鎮魂符?下次我再畫符,一定要摻上血。
“怎麽進去啊?”我問他,這些人死後不得安息已經很可憐了,總不能再把他的屍骨毀壞了吧?
韓正寰睨我一眼,“誰說要從這裏進去?我就是想要看看這裏有什麽。”
我現在都沒膽子沖他呲牙,谄笑着拍馬屁:“還是你有追求。”
他哼了一聲,“并不能免罰。”
我的笑容瞬間垮了,瞪他一眼。
“這裏。”杜衡站在北邊的牆角,指着旁邊的縫隙說。
我忙着跑過去,不敢再跟韓正寰待在一起,感覺他的目光一直盯着我的屁股。
老鬼口味真重,身上那麽多地方,爲啥偏愛屁股?
這次是杜衡打頭陣,許是韓正寰來了,我心裏有了依靠,又開始作死:“杜衡,你冷不?”
看着他就搭着幾根布條的上身,我十分懷疑現在鬼界也開始流行重口味遊戲。
他似笑非笑道:“十分涼爽,你要不要試試?”
我忙着擺手,幹笑道:“不用,不用,我就問……唔。”
話還沒說完,腰上就被韓正寰彈了下,半邊身子都麻了一瞬。
“好好走路。”他淡淡的說。
我點頭,不敢再張嘴。
杜衡回頭看了韓正寰一眼,突然對我很燦爛的笑着,說:“下次再有任務,咱們還是情侶。”
話音剛落,我感覺背後嗖嗖的冷風沖我吹過來。隐隐的還夾雜着酸味。
我閉嘴搖頭,默默的往前走。
心中在哀嚎:趕緊冒出來一堆鬼吧,打破這尴尬吧,我的老鬼吃醋啦。
我剛想完,一陣帶着腐臭的冷風直沖着我的面門而來。
得,願望成真。
韓正寰抱着我避開,順手拉了杜衡一下。
我往前凝神看去,全身倏地僵硬。
在我前面應該是一個人工鑿出來的地洞,看着應該就是那月老樹的下面,地下的樹根纏纏繞繞。
而且縫隙裏塞滿了屍骨,有的頭骨已經被樹根擠碎。
心中歎息一聲,人死之後,魂魄若是繼續滞留人間,一般都是魂随屍走,屍體在哪裏,魂魄就會跟着去哪裏。
這裏這麽多骨頭,又想起剛剛牆上的白骨,這得禍害了多少人。
韓正寰看了半天,突然握住我的手。
我十分感動,“你不用擔心,我不害怕……啊!”
話還沒說完,他直接在我手指上咬了一口,力氣之大,看我那滋滋冒血的傷口就能看出來。
他淡定的把我的血抹在木頭劍上,然後把我推到一邊,從兜裏拿出一張六甲虎符,身姿筆直,雙臂展開,朗聲道:“虎首人身,仗劍艮宮,專司八氣,出入景門,能黑黑道,是處通風,急急如律令!”
反複的念了三遍,邊念便用劍挑着符紙,在空中畫了個太極圖的樣子,然後用桃木釘把符紙釘在最粗的樹幹上。
從洞口吹進一陣陣的冷風,同時響起一聲聲的虎嘯,那些樹根一碰到符紙就像是熱油濺了水一樣,發出滋滋的響聲,然後猛地縮走。
骨頭掉了一地,有的還摔碎了。
我捂着手上的傷口,癟着嘴看向韓正寰,“疼。”
他收起劍,看都不看一眼,徑直的往前走。
靠,幾天不見,他怎麽這麽牛氣了?
杜衡忍着笑,跟我說:“走吧。”
我像是怨婦一樣跟在他後面,今天晚上回去一定要咬回來。
那些樹根一撤走,前面出現一道門,這次十分簡單粗暴,韓正寰一腳上去,門闆直接倒地。
“你能嗎?”我好奇問杜衡。
他抿唇,好半天才說:“沒有可比性。”
我領會精髓,“這就是不能。”
他看我一眼,沒再說話。
這裏面實在是太黑,我從包裏掏出手電,打開往裏一看,瞬間一身的冷汗。
齊林正被四肢大張着吊在裏面,手腕和腳腕上各拴着一撮頭發,五根手指也是伸展着,而且每個指甲縫裏都插着一根頭發。
臉色倒好正常,我松了口氣。
等手電光照到她的身後,我當即大叫一聲,手電掉在了地上。
在她身後是一張血肉模糊的臉,很大。有半張餐桌那麽大,鼻子被削掉,留下兩個孔。
眼眶裏空無一物,很顯然,眼珠子别摳出來了。
嘴巴大張着,裏面一團黑頭發,仔細看,齊林手指甲縫裏的黑頭發就是從這張嘴巴裏爬出來的。
韓正寰把手電撿起來,牽着我的手。
我手不自覺的抖了下,可憐兮兮的說:“你……要不換隻咬?這隻手你剛剛咬過。”
他無語的看我一眼,攬着我的腰,輕撫着我的後背,“别怕。”
我靠在他懷裏,心跳慢慢地恢複正常,“怎麽把林子弄下來呀?”
說話的時候,我還能看見一團團的黑氣從樹根飄進來,湧到齊林身體裏。然後又從指甲縫裏的頭發鑽到她身後的大臉裏。
韓正寰雙目一厲,手裏的裂魂刃徑直的刺到那個大臉裏,與此同時,拴着齊林的頭發一松,她直接從上面掉下來。
杜衡幾步上前,将齊林接住。
大臉裏面傳出一聲的慘叫,下一刻木若直接從裏面跌出來,臉上一道刀痕,深可見骨。
她驚恐而又悲戚的看着韓正寰,好像是他提上褲子不認賬一樣,“你真的對我下得去手?”
一聽這話,我當即都火了,在我面前勾引我的鬼。
我從韓正寰手裏拿過木頭劍就沖過來,今天我不揍她一頓,我咽不下這口氣。
她左右的躲着,礙于韓正寰在并沒有下殺手,這更讓我來火。以前把我揍得那麽慘,現在竟然在我男人面前裝可憐。
“你真的如此狠心麽?你忘了當年……”她話還沒說完,韓正寰一揮手,她直接撞到身後的牆上,再也沒有反抗的力氣。
我神氣的踩在她身上,居高臨下,盛氣淩人的說:“說,你過來這邊到底要幹啥?”
她冷哼一聲,甯死不屈。
我把木頭劍橫在她的臉上,手裏拿着一張三昧真火符,“我這符紙吧,不好使,一次就那麽一點火,燒不死你,最多也就是把你的臉燒焦,這麽一算,也就是十來張,你就解脫了。”
她目光一縮,眼睛還是瞟着韓正寰。
我腳下更加用力,冷笑着說:“你不用看他,他家教嚴,聽我的。”
她哭的十分悲傷,眼神裏卻突的一冷,從地上蹦起來想要抓住我。
我早有準備,直接用被韓正寰咬破的右手按住她的手,隻聽她嘶啞的低吼一聲,臉色慘白,再次躺在地上。
同一個坑,我能一直被絆倒?
我從兜裏拿出一張鎮魂符,剛想念咒,腰上一沉,轉瞬之間我就被韓正寰抱在懷裏。
再往木若那裏看去,隻見齊林神情猙獰的看着我們,大聲吼叫着朝着我撲過來。
韓正寰捏着我帶傷的手指,按在齊林頭上,她身形一頓,定在原地,半翻着白眼,要暈不暈的,那樣子我看着好難受。
“又見面了,韓正寰。”一道沙啞低沉的女生從她嘴裏冒出來。
我聽着這聲音,感覺身上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
韓正寰放在我身上的手陡然收緊,定定的看着齊林沒說話。
齊林看我一眼,目光飽含深意,“還會再見面的。”
說完,齊林這白眼才算是徹底翻了過去,身體軟綿綿的倒在地上。
“她是誰?”我不自覺的咽了口唾沫,問韓正寰。
他目光幽深,不知道在想什麽,像是根本沒聽見我的話。
哦,問不出來了。
我十分自覺地沒再問。看着倒在地上的杜衡,最後脫下外套給他蓋在腰上,雖然他身材很有料,但是走光也不好。
剛剛那女人說話的功夫,木若已經逃了。
我從地上撿起木頭劍,氣的想跳腳,回去我就要好好跟着韓正寰學,再見到木若,我要虐的她找不着北。
索性杜衡昏迷不過十來分鍾就醒了,看着我給他蓋上的外套居然臉紅了,低頭把外套綁在腰上,背起齊林,就往外走。
我趕忙拉着韓正寰跟上。
走出之後,我猛地拉着韓正寰,“剛剛我看見有吊死鬼從月老樹上被吸過來,是怎麽回事?”
韓正寰微微皺眉看着這房間,“先回去。”
聽着他的話,我也沒敢堅持,從那裏面出來,我感覺這外面似乎比之前要冷很多。
跟着他們往外走,我後背心一涼,總感覺後面有道目光一直鎖着我。
想要回頭看,卻被韓正寰按住,“先離開,這裏的事情今天解決不了。”
我忙着往前走。
回去的路上,杜衡的車開的飛快,估計是着急回去換衣服。
齊林半路醒來,迷茫的看我半天,突然大喊着說:“小冉,我看見一張臉,一張慘不忍睹的臉。”
我點頭,“我也看見了,你手指疼不?”
她愣愣的看着我,“我爲啥要手指疼啊?”
我看着她手指縫裏還在飄揚的秀發,“你自己看看手指頭。”
“我了個去,這誰呀?弄根頭發紮進來,學容嬷嬷啊?人家容嬷嬷用的都是針,她這道具也不對呀。”她絮絮叨叨的抱怨着,表情十分冷靜的往下拔頭發。
“林子,真的不疼麽?”我看着她額頭的汗珠,忍不住問。
她淡淡的說:“疼,痛徹心扉。”
看她這樣,我不由的對她敬佩不已,“你真能忍。”
她輕飄飄的看我一眼,然後朝着杜衡努努嘴。
我瞬間領會了,原來是要在杜衡面前保持自己的形象。
齊浩看見齊林平安歸來,先是激動,馬上又沉下臉,揪着她的耳朵給帶走單獨教育去了。
杜衡把腰上的外套還給我,道完謝,也回房間了。
折騰一天。現在都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天大的事情得睡飽以後再說。
我也想回房,但是轉念一想高躍在,無奈的站在原地搓地,“韓正寰啊,你住在哪裏?咱們去你的房間吧。”
他笑的意味深長,說:“我正有此意。”
我一看見他的笑容,撒丫子就跑,“不用了,我還是去跟高躍一起睡把,她怕黑。”
可惜,我的速度根不是死鬼的對手,還沒跑到房門口,就被他抓住扛在肩上。
我拍着他,嘴裏不住的喊着:“你好好抱着我行不行?公主抱會不會?你給我點尊嚴好不?”
他冷哼一聲,直接忽略的我的話,就這麽扛着我去了他住的地方。
本以爲晚上人少,然而旅遊城市,晚上人比白天多。
于是,他就這麽扛着我招搖過市,走進了他住的旅店。
店主看我半天,很隐晦的問我是不是被強迫的,我努力的笑着,“不是,他是我老公,我喜歡被扛着,這樣更舒服。”
店主人搖頭歎息,感歎風氣日益敗壞。
我紅着臉推着韓正寰回屋,直接撲到他身上,“你今天又讓我丢人了,你是不是上天派來懲罰我的?”
他淡淡的笑着,拖着我,歎息道:“你是來懲罰我的才是。”
我哼了一聲,“放我下來。今天不許睡床。”
他把我抱得更緊,“這事暫且放下不談,你先說說,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暗自叫苦,這是要秋後算賬?
“那個,天也晚了,快睡吧,你睡床,我打地鋪。”我幹笑着說,想要從他身上下來。
他直接把我按在牆上,“我是不是再三跟你說過,不許過來?”
我點頭。
“是不是說過,你要是敢過來,我會收拾你?”他眯着眼睛問。
我點頭,默默捂住屁股。
他看着我,哼笑一聲,“這次不打屁股。”
我眼前一亮。“真的麽?不用挨打了?”
他把我放到床上,“體罰的方式有很多。”
“啊?”我不解的看着他。
他緩緩靠近我,呼吸拂過我的臉,讓我的心都開始癢。
就在我閉上眼睛迎接他溫柔的吻時,隻聽他聲音突然沉了下來,“蹲一個小時馬步。”
“啥?”我驚呼一聲,還不等我反應過來,已經被他從床上弄起來,放到地上。
伸腿在我膝蓋處輕踢兩下,“蹲好。”
我眼眶滿是熱淚,“韓正寰,你打我吧,求你了。”
在我的印象中,紮馬步簡直就不是人幹的活,以前跟着大壯學過,隻做了二十分鍾我就發誓這輩子再也不來了,實在是太難受。
他沒理我。悠哉的坐在床上,道:“下次再不聽話,就是仰卧起坐。”
“你這段時間是跟體育老師進修過麽?”我内心悲憤極了。
他淡淡笑着,邊喝茶邊看着我,時不時的提醒我把腰挺直,再往下蹲一點。
等到一個小時後,我雙腿發軟的被他抱上床,生氣的不想理他,他輕笑着說:“以後要聽話,知道麽?”
我沒理他,直接縮進被子裏。
他就着被子抱着我,“丫頭,你知道今天我看見你時,有多害怕嗎?”
我心裏一軟,揪着被子的力氣松了不少。
“不要再用招魂幡,萬事有我,你保重身體。多陪我兩年不好麽?”他歎息道。
我從被子裏伸出來,眼角含淚的看着他。
他摸着我的臉,喃喃道:“人生在世,最多不過百年,我不忍将你變得跟我一般,遊蕩人世,無法輪回,所以你現在好好的活着,多陪我過幾年,好不好?”
聽到現在,我忍不住哭出了聲音,抱着他的脖子,哽咽着說:“好,我以後再也不這樣了。”
我真的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自從瘸子死後,我不是惜命的人,覺得活着也沒啥意思。
雖然愛上了他。但他在我心裏是無所不能的鬼,心底裏一直認爲就算是沒了我,他一樣可以過得好。
可是幾天聽見他說的,我才發現事實并非如此。
他在我額頭上吻了幾下,最後歎息着抱着我睡去了。
我睜眼看着他得黑眼圈,伸脖子在他嘴角親下,然後擠在他的懷裏睡着了。
翌日,當我抖着腿去跟齊林一起吃早飯的時候,她笑的十分猥瑣:“看來你昨晚戰況很激烈呀。”
我白她一眼,沒說話。
“這次的線索說徹底斷了,吳山佐死了,林子現在救回來了,咱們是不是要回去了?”齊浩歎氣說。
杜衡皺着眉,沒說話。
韓正寰給我倒一杯溫水,道:“線索沒斷,還有高躍。”
正在喝粥的高躍直接被嗆到了,“關我啥事?”
“你的生辰八字跟木若極爲相似。眼下她受了重傷,需要調養,普通的孤魂野鬼根本沒用,所以她還會想辦法來抓你。”韓正寰解釋說。
高躍直接從凳子上蹦起來,“不要,我要回家。”
齊浩笑的很慈祥,把她按回凳子上,“小高啊,你現在已經被人盯上了,不除了她,你就算是回到家,也是必死無疑,所以乖乖的陪我們,才有你的生路。”
我細一想,眼前一亮,的确是這樣的。
木若花了這麽大勁兒把高躍弄過來,就說明她很重要。而且她在肅城還有個沒有露面的爪牙,現在吳山佐和高躍師父都被折了,她要是還想把高躍弄走,十有八九要出動那人了。
飯後,韓正寰拿出一根紅線,一頭拴在高躍的小手指上,另一頭拴在杜衡的小手指上,然後不知道他念了啥,那紅繩竟然消失了。
我戳了他一下,小聲問:“爲什麽要拴在杜衡手指上?”
他笑容有點涼,“難不成要拴在我的手上?”
我呵呵笑着,決定裝啞巴。
布置好後,我們各忙各的,其實心裏都很不厚道的在等着高躍被擄走。
終于,等到了下午一點多,正好人都在打盹的時候,高躍出廁所好半天沒回來。
我們對望一眼。都十分激動,成功了。
捆上那根紅線,高躍去了什麽地方,杜衡就會有感知,信号比陸逸晨和燕子的還好。
我們跟着杜衡,再次來到出雲觀。
“不會錯了吧?咱們昨天剛把木若的老巢的給端了,她又回來了?”我皺眉問。
韓正寰冷冷的說:“進去看看便知。”
杜衡走在前面,一路走到後院的月老樹下,就看見高躍直愣愣的站在一個凳子上,正把脖子往樹上的繩套子裏鑽。
杜衡直接上去把人抱下來,她神情呆滞,看着像是被人控制了。
我在院子裏看了一圈,冷笑一聲,從樹後面把那個賣紅帶子的老頭揪出來。
他渾身哆嗦着,說話都不利索了,“你們是誰?要幹什麽?”
齊林揪着他的領子,惡狠狠的問:“這話應該我們問你。說,你把高躍弄到這裏要幹什麽?”
“不是我啊,我隻管在這裏等着,來誰是誰,我不管去招他們。”老頭解釋說。
“具體說說。”韓正寰說。
“從前年開始,有人每個月給我五千塊錢,讓我在這裏等着,隻要來了要上吊的人,就給他們系上繩子。”老頭說。
我皺眉看着他,“那你有沒有見過那個人?”
老頭茫然的搖頭,“從來沒有,每個月十五,我房門前就會有五千塊,從來沒斷過,我也就是一直留在這裏。”
他剛說到這裏,突然睜大眼睛,捂着脖子。我把他的手掰開一看,上面纏着一圈的黑頭發。
韓正寰拿出一張辟邪符貼在老頭的腦門上,“在那山上。”
說完,帶着我就往上面跑。
齊林她們也趕緊跟上。
走進山上的樹林子裏,越往裏走越黑,我擡頭看看,按理來說這樹也不是很茂盛,怎麽會一點光都透不進來呢?
“小心。”韓正寰把我拉到懷裏,避開腳下的坑,齊林也被杜衡拽到一邊,隻有扶着高躍的齊浩直接踩空,摔在地上。
不過算他還有良心,知道自己墊在身下,沒讓高躍摔着。
“韓正寰,我怎麽感覺那東西特意把咱們弄過來呢?”我納悶的說。
他點頭,“猜對了。”
“那你還來?别人挖坑你就跳?”我不解地說。
他在我頭上揉一把,“你以爲我跟你一樣傻麽?”
看着旁邊的草堆。他冷笑着說:“誰跳誰的坑還不一定。”
說着,繼續帶着我往前走,可是走了半天,我發現位置好像就沒變過。
我有些手軟的拉着他的袖子,小聲說:“咱們的位置好像沒變過。”
他點頭,“知道。”
然後往前走了三步,轉身跟身後的人說:“跟着我的步子走,一步都不能錯。”
他帶着我們每走九步就換個方向,足足換了三次,邊走邊跟我說:“先走坎位,再走坤位,最後走震位。”
我認真的聽着,明白他說的是九宮八卦圖中的方位,坎爲北,坤爲西南,震爲東。
走完最後一步,眼前豁然開朗。同時也吓得我拆彈原地跳起來。
在我面前的竟然是片荒墳,或者說連墳地都稱不上,有的墳包已經被挖開,屍骨被随意的丢棄在一邊。
隻是,露在外面的頭骨都有一個共同特征,鼻梁被削斷了,眼眶裏有傷痕,讓我聯想起昨天見到的那張大臉。
韓正寰走到中間,拿出羅盤,仔細的看着,突然在偏東第五個墳包前停住了。
那個墳包最爲慘烈,整個屍骨都露在外面。
他看我一眼,招手讓我過去。
“怎麽了?”我臉色凝重的問他,難道是有重要的事?
他從地上撿起一塊木闆給我:“把剩下的一半墳挖開。”
我人了好久才沒有把我的書包砸上去,他怎麽出來一趟,突然變成這樣?以前對我那種小心翼翼的呵護勁兒呢?
這下子,見面不到兩天。他又是咬手指,又是讓我蹲馬步的。
雖然心裏憤憤不平,但我也沒膽子公開反駁,在齊浩和杜衡面前我還是給自己留點面子吧。
于是,我抱着塊闆子吭哧吭哧的開始挖。
但這土越挖越奇怪,怎麽下面的土越來越松?
累出一身的臭汗,我終于把這塊墳地挖開了,這裏面是個小型的楠木棺材,做的十分精緻,上面還刻着花紋。
我把棺材抱出來,仔細的把上面的土擦掉,當即被吓的坐到地上。
這哪是花紋,上面刻着的竟然是張臉,給我在出雲觀裏看見的一模一樣。
韓正寰皺眉看着,把我推開,慢慢把棺材推開。
“我靠,這誰這麽變态?”齊林遠遠的看一眼。差點被露出來的骨頭絆倒。
我十分贊同,是挺變态,這盒子裏是顆女人的人頭,臉上的造型跟外面這西頭骨一樣,鼻子被削掉,眼珠子被掏出來,而且臉皮已經會了。
嘴巴微張着,裏面放着顆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