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找我的人是鄰村吳家的老二,當年我跟齊陽發現的第一具人形鐵棺裏面裝的就是他家的大媳婦,所以這幾年我經常去他家,一來二去關系還不錯。
吳家老二紅着眼睛說:“我們也不知道咋回事,昨天晚上我爸非要喝二鍋頭還得配上豬頭肉,家裏沒有說給殺隻雞都不行,後來我騎摩托跑到縣城把豬頭肉買回來,他一邊吃一邊哭,說以後再也吃不着了,當時我們就當他老糊塗了,也沒在意,誰知道今天一早就沒氣了。”
我越聽臉色越凝重,看這樣子,老爺子似乎提前知道自己大限将至。
我走了兩步,回頭看向隔壁院子的樹,最高的枝丫上真的一朵白花。
跟着吳家老二剛跑到村口,就看見一輛小轎車開過來。
烨化從車上下來,“小冉,你們這是去哪裏?”
“去隔壁村子,你們怎麽來了?”我朝着車上看了一眼,齊林和杜若都在。
“來找你玩,上車吧,我帶你們過去。”他開始倒車。
我猶豫了下,招呼着吳家老二上了車,坐車肯定要比我們走着快。
齊林偷偷看我好幾眼,最後才說:“陸冉,上次謝謝你。”
“不用謝,我是看着叔的面子才幫忙的。”我說。
她這次被我嗆了一句,居然沒跟我吵。
杜若坐在一邊,時不時的看我一眼,應該是想要跟我說什麽的,但是礙于吳家老二在場,一直沒開口。
坐着車沒一會我們就到了吳家門口,我一進院子就看見吳家老爺子的棺材已經放在了正屋,吳家的二媳婦正領着孩子在棺材前磕頭。
我拎着包進去,剛邁進正就被吓了一跳,吳家二媳婦的手正放在孩子的脖子上,孩子已經被掐的快翻白眼了,卻一聲都哭不出來。
“你在幹什麽?”我跟吳家二媳婦說。
她擡頭愣愣的瞅我一眼,眼神飄忽,根本反應不過來我的話。
我心裏一寒,從包裏拿出桃印往吳家老爺子棺材一拍,吳家二媳婦眼神瞬間清明。
“把孩子抱出去。”我冷聲說。
她看看懷裏快昏過去的孩子,又看看我,臉色一白,忙着把孩子抱出去了。
我在棺材前走了幾步,跟門口的吳家老二說:“把客人都打發回去,院門關上,别讓人進來。”
他身體哆嗦了一下,說:“小冉,這是出事了?”
“嗯,照我說的做。”我面無表情的說,摸着吳家的老爺子的棺材,嘴角泛起一絲冷笑。
吳家老二一聽這個,連忙去把來吊唁的客人都送走,隻是到了烨化三人這裏,他看了半天,又回來問我:“小冉,開小轎車的那三個送不送走?”
“送走。”我淡淡的說。
“小冉。你讓我們留下來吧,沒準還能幫忙,要是真幫不上,我就老實的站在院子裏,絕對不給你添麻煩。”烨化說。
齊林和杜若都是一臉期待的看着我。
我想了下,到底用了人家的車,現在把人轟走也不太好,隻好從包裏拿出三張符紙交給他們,“裝進兜裏,好好站在院子裏,記得一定要站在陽光下。”
看他們應了,把符紙裝好,我這才放了心,跟吳家老二說:“殺一隻公雞,把公雞血灑在門口,你們遠遠的站着,不要過來。”
我關上門,等到外面傳來一陣血腥味,我才把棺材蓋上的桃印收起來。
“躲了六年,今天竟然敢出現。”我摸着棺材,冷笑着說。
“當然敢。我今天要讓他們全部去給我媽陪葬。”小女孩滿是怨恨的聲音從棺材裏傳出來,同時棺材蓋子被猛地推開,吳老爺子面容猙獰的坐起來。
我退後幾步,看着他,“按照輩分來說,你應該叫他一聲爺爺。”
吳老爺子低頭看了一眼,咧嘴笑了,說:“他們不配,是他們把我媽逼死的,他今天死,是他的報應。”
“他既然已經得到了報應,你又何必進來摻和一腳?我送你一程,安心的走,不是更好麽?”我歎氣說。
這小女孩就是在後山逼着瘸子第一次使出招魂幡的那個小女孩的殘魂,我找了她很久,沒成想她今天自己出來了。
“不,我要殺了他們,是他們逼死我了我媽。”他翻來覆去就是這麽兩句話,我聽着心裏越來越沉,這似乎是有人特意跟她說的。
我瞧着她說話的空隙,趁着她不注意。一顆桃木釘直接釘進了吳老爺子的嘴裏。
“呃!”他停了聲音,瞪着眼睛瞅着我,雙目赤紅,五指成抓要往我身上抓過來。
我側身避過,掏出木頭劍拍在他的額頭上,同時拿出聚魂符放在吳老爺子的頭頂上。
他全身痙攣,肌肉都在抽動,恨恨的盯着我。
我淡淡地說:“既然死了,那就好好的去走你該走的路。”
等到聚魂符上出現一個小女孩的印子,我小心的疊好放進桃木盒子裏,又在外面貼了一張鎮魂符。
把吳老爺子的身體重新放好,合上棺材蓋子,我這才開門出去。
吳家老二坐在地上,臉色煞白,說:“她……回來了?”
我點點頭,“你媽在哪裏?”
他指着右邊的廂房,後悔的而說:“到底還是回來了,這都是我們的報應呀。”
“準備東西,一個小時後擡棺上山。”我擡腳就往廂房走。
“怎麽這麽急?不是要停棺七日嗎?”吳家老二問我。
我頭都沒回,“你要是想吳老爺子明天詐屍,就繼續留在家裏。”
吳家老二噗通一聲,坐到了地上嗚嗚的哭了起來,嘴裏一直說:“報應啊!”
推開廂房的門,我就看見吳老太太正坐在床上抹淚,見我進來,目光有些躲閃。
我關好門,坐到她對面,說:“剛才你的小孫子差點被掐死。”
她臉色一白,動着嘴唇,說不出話來。
“她已經回來了,如果你不告訴我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我根本沒有辦法化解她的怨氣,頂多鎖她幾天,到時候她還會找回來。”我淡淡的說。
我這話其實是在吓她。
吳老太太哭了一聲,說:“我說,我都說。”
她從枕頭底下拿出一個銀镯子,說:“這是大媳婦的镯子,當時是我糊塗,害了她。”
我接過銀镯子,等着她繼續說下去。
“大媳婦是個好人,對我也孝順,當時老大一廢。傳宗接代就全指望着老二,可是我家裏窮沒錢給他娶媳婦啊,後來一個年輕人來找我,跟我商量隻要逼死老大媳婦,就給我五百塊錢,我……我鬼迷心竅就同意了。”她哭着說。
那個時候,五百是一筆巨款。
“那她肚子裏的孩子是怎麽回事?”我沉聲問。
吳家老太太後悔的說:“那是老大的孩子,是老大廢掉之前,她就懷上的,等她死的時候已經五個月了,我先前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看着她這樣,心中沒有任何同情,“那個人有沒有說他逼死你家大媳婦要做什麽?”
她搖頭,“沒有,啥都沒說。”
我摸着手裏的镯子,說:“這個镯子我先帶走,完事了給你送回來。”
“不用,不用,送給你了。”吳家老太太連忙說。
我哼了一聲,“不用,我怕損了我的陽壽。”
從她房間裏出來,我心裏久久不能平靜。
一拳打在門前的棗樹上,齊陽,你到底還幹了多少的缺德事。
爲了自己的私心,竟然生生的逼死她們母女,利用她們心中的怨恨将她們煉成厲鬼,替他做事。
“小冉,你沒事吧?”烨化他們站在院子裏,擔憂的看着我。
我呼出口氣,壓下心中的憤怒,“沒事,你們先找個地方坐會,我把事情辦好就可以回去了。”
“沒事,沒事,我們不着急,你慢慢忙。”他趕緊說。
我沖他笑笑,到裏屋換好道服,右手拿着招魂鈴左手拿着木頭劍,站到屋門口。
吳家老二已經把擡棺的人找來了,等到他們都準備好,我往前邁了一步,搖了下鈴铛,朗聲說:“起。”
每走九步我就要搖一下鈴铛,心中還要默念往生咒,一路上緊張的不行。
等到把吳老爺子擡到墳地前,我出了一身的冷汗。
一直到他們把棺材放進墳坑裏,我才松口氣。
我往後退了幾步,讓他們填土。
突然,我心中一凜,感覺有道淩厲的視線正注視着我,我咽了口唾沫,轉身看去,卻隻見烨化他們三個正好奇的看我們。
我心中有些疑惑,搖搖頭,把那種如芒在背的怪異感覺壓下來。
吳老爺子的墓碑立好後,吳家老二走過來,小聲的問我:“小冉,我兒子真的沒法治了嗎?”
他兒子四歲,現在不會說話,不會走路,聽力也不行。
去醫院檢查,醫生說是得了小兒腦性癱瘓,就是經常說的腦癱。
我搖頭,說:“我真的沒有辦法,你應該帶他去大醫院看看,我就是辦喪事的,不是醫生。”
他有些失望,懊悔的說:“我要知道我們家現在會變成這樣,我甯願當初不娶媳婦。”
我瞥了他一眼,“千金難買早知道,以後少做點缺德事。”
他被我說的臉色漲紅,唉聲歎氣的走了。
等到他離開,我又看了眼吳家老爺子的墳包,這才跟着烨化他們回去。
“小冉,你就住在這裏呀?”齊林看着我家的房子,皺眉問。
我笑着點頭,說:“這房子雖然看着舊了點,但是住着還不錯,挺舒服的。”
她臉色複雜的點頭,沒再說啥。
給他們倒好水,我才顧得上問他們:“你們怎麽來了?是有事找我嗎?”
他們三個互相看着,最後烨化說:“的确是有事,是杜若出事了。”
我驚訝的看向一直不說話的杜若。“怎麽了?”
她擡頭看我一眼,聲音嘶啞的說:“小冉,烨化和齊林說你很厲害,我才敢來找你的,你要救救我。”
她說着,把脖子上的頭發撩起來。
我看着她的脖子,一下子就站了起來,“你這是怎麽弄的?”
杜若的脖子上有兩個黑手指印,看着就像是印在皮膚上一樣。
她哭着說:“我昨天做了個夢,夢裏有個紅衣服的女人追着我跑,還要掐死我,等我醒來後脖子上就有這個了。”
“那你最近有沒有遇見什麽吓人的事情?”我問她。
她看了齊林一眼,趴在桌子上嗚嗚的哭。
齊林内疚的說:“都是我害了杜若,之前我們在學校玩筆仙,要不是我硬是叫上她,她也不會出這樣的事。”
我沉默半天,有點不好意思的問:“你們說的筆仙,是什麽?”
說完我自己都開始臉紅,我沒在外面上過學,村子裏也沒有筆仙這種東西,我是真的不知道。
烨化輕咳一聲。解釋說:“筆仙是學校裏的一種招靈傳言,通過筆來召喚筆仙,求她幫忙。”
“我沒想到這真的存在,當時就是好奇。”齊林忙着說。
我想了半天,才消化了他們的話,“你們是在哪裏玩的這個?”
齊林看了烨化一眼,說:“在我們學校的東區德善樓,那裏一直有鬧鬼的傳聞。”
“那晚上再去德善樓一趟吧,再玩一次筆仙,我沒見過那個東西,想不出來治她的辦法,再把她叫出來,讓我看看。”我說。
杜若和齊林臉色一白,互相對視一眼,最後點頭同意。
“那你們先坐會,我去辦點事。”我說完,背着包就往後山跑。
還是先把這個女孩超度再說别的。
站在吳家大媳婦的墳前,我擺上供品和香爐,點上三支香,盤膝坐在地上。
這墳還是前兩年我給她建的,她的骸骨已經被折騰的很慘,魂魄也被招魂幡打散,我能做的就是幫她立座墳,雖然沒啥用吧。
我從包裏把封印着小女孩的符紙取出來,放到地上,上面壓上銀镯子,一邊上桃木釘,一邊放上桃印。
“走吧,再待下去你隻有魂飛魄散的下場。”我歎氣說。
拿出招魂幡,我開始默念送魂咒。
我一直挺納悶,爲啥用招魂咒那麽疼,但送魂卻啥感覺都沒有,這簡直就是歧視。
快要念完一遍送魂咒時,符紙突然跳了兩下,慢慢的燒了起來。
等到我的送魂咒念完,符紙也燒完了。
我歎口氣,坐在地上發呆。
齊陽準備了那麽多,難道真的隻是想要把韓正寰放出來嗎?爲什麽要把他放出來?
突然,我眼前一亮,拿起包就往後山走,我要去那個吊着女屍的地方再看一遍,或許會有發現。
後山一直是大壯守着的。跟他住在一個屋檐下那麽多年,我自然知道怎樣悄無聲息的進去。
避開他們的看守,我很容易就重新進到了那個地洞。
剛一進去,身體就止不住的抖了一下,看着四角挂着的黃旗和頂子上吊着的女人,我握着木頭劍,突然有一個瘋狂的想法。
上次韓正寰在雲南破過一次鎖魂陣,我要是按照他的方法來,或許也能破陣,這樣就能打開那道石門。
隻是,我剛提起劍,就看韓正寰直接從石門裏走出來,面色冷凝,“你怎麽在這?”
我看着他,心頭微沉,“應該是我問你,你怎麽會在這裏?”
他笑了聲,把我拉到懷裏,說:“我的身體在這裏,我當然要過來。”
我心中詫異,“你的身體在這裏?”
“對。”他淡淡的說。
“那你白天一直在這裏?”我震驚的問。
他搖頭。道:“不是,隻是今天過來一趟。”
我推開他,狐疑的看着他,“既然你的身體在這裏,你爲什麽不把他弄出來?”
“東山的鎖魂陣是我以身祭陣,這才破陣成功,如今虎子的身體已經沒了,我現在手上可沒有第二具身體來用。”他臉色慢慢的沉了下來。
“倒是你,爲何過來?”他靠近我,挑起我的下巴,語調慵懶卻透着危險。
我呵呵笑着,“我剛才收了一個冤魂,正好以前在這裏看見過,一時感慨,就來看看。”
他低頭在我唇上咬了一口,道:“以後不可如此莽撞。”
我趕緊點頭,心思一轉,笑着問他:“既然你的身體在這裏,那咱們直接從上面挖開,把他挖出來不行嗎?不碰這鎖魂陣。”
他無奈笑道:“你這一天天的想的都是啥,若真是那麽簡單。我也不會被困在這裏上千年。”
他厭惡的看了眼頂子上的女人,說:“這鎖魂陣鎖的不是我,而是滿山的怨氣。”
“滿山的怨氣?怎麽回事啊?”我驚訝的問,這後山怨氣極強我是知道的,但我從不知道鎖魂陣竟然是爲了幹這個。
韓正寰目光漸冷,嘴角挂着一絲嘲諷,道:“那些人知曉這區區鎖魂陣根本困不住我,便用這麽個陰毒的法子,在這裏生生的造出一座人間煉獄來,靠着這滿山的怨氣,既能把我困住,也能讓我有所顧忌,你可知若是我強行破陣,會有什麽後果?”
我茫然的搖頭。
“怨氣四散,這附近的村民可就沒有活路了。”他雙眼微眯,緊緊的攥着拳頭,語氣卻淡淡的。
我不由得打了個哆嗦,突然想起雲南東山的事情來,我們下山後整個村子的人全部斃命。
難道那些人也是因爲這個原因?
我擡眼看着他,被他眼中的陰狠的吓了一跳。
他注意到我的神色收斂了身上淩厲,沖我溫柔的笑笑。“既然來了,那就陪我坐會。”
“不坐了,我還有事情要做,我先走了。”這地方這麽邪門,我才不要陪他在這裏。
他嘴角微勾,笑容有些邪性,直接把我抱起來,說:“這可由不得你。”
說着就把我抱進了石門内。
而且,我是跟着他穿門而入。
我看着那厚厚的石門,震驚不已,我竟然也有這樣的本事了?
“哎喲。”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他直接把我扔進他的棺材裏。
我捂着屁股,瞪着他,“你咋又把我扔棺材裏了?扔之前,你倒是說一聲啊。”
他笑着跨進來,把我壓在身下,語調暧昧:“說什麽?嗯?”
邊說話邊解我的衣服。
我攥着領子,擺出一副抵死不從的架勢來,“你不能這樣,我還有事要做呢。”
“何事?”他睨了我一眼,手上的動作慢了許多。
“齊林他們來找我。去幫他們收拾筆仙。”我說。
他動作一頓,“不許去。”
“爲什麽?”我不開心的問。
他在我脖子上輕吻着,聲音帶了些暗啞,道:“太過危險,你好好養傷。”
我摟住他的脖子,不讓他動,商量着說:“我這次去不會受傷的,我現在本事其實還行,應該可以收拾那東西的。”
說完,身上一涼,這才發現上衣已經被他解開了。
“這大白天的,你正經點。”我紅着臉說。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我,熱氣拂過的臉頰,“對你,我正經不起來。”
說完吻住我的嘴,不再給我說話的機會。
直到被他折騰的筋疲力盡,我才意識到一個問題,這次好像是我自己找的!
我要是不心血來潮跑到這裏,也就不會被他拉到棺材裏來。
不知是因爲什麽緣故,以往我被他折騰一通後,身體都是沒有力氣的。但是今天卻卻很正常。
事後,他抱着我,吻着我的發頂,說:“丫頭,别總是逞強,你就好好的留在村子裏,知道麽?”
我抱着他的腰,擡眸看向他,看這架勢是沒有讓我離開的意思。
估摸着現在外面天都快黑了,我必須得回去,想到這裏,我攀在他身上,笑着說:“好,我聽你的……”說着話,我直接把他壓在身下,然後雙手抓着棺材壁直接翻了出去。
“才怪!”我對他做了個鬼臉。
“丫頭,回來!”後面傳來他着急的呼喊,我剛想回頭跟他說話,腳下一空,低頭一看,我腳下竟然是無盡的黑暗。
“啊!”我大叫一聲,砰的一聲頭直接磕在了地上。
我摸着疼的不行的額頭,睜眼一看,發現自己正躺在地洞裏的石闆上,一擡頭,洞頂的女人正沖着我咧嘴笑,兩隻手指着我。
我心裏一涼,爬起來就往外跑。
靠,剛才跟韓正寰纏綿一場是夢嗎?跑到這裏就做了場春夢?
我一直跑到村口,才松了口氣。
烨化他們已經正好開車出來,“小冉,你去哪裏了?我們還以爲你不回來了。”
我揉着額頭,說:“有點事情耽擱了,咱們走吧。”
我上車的時候,杜若詫異的看我幾眼,然後指着我的脖子,她看我一直不明白,就伸手給我提了提領子,然後遞給我一面小鏡子。
我拿起來一看,瞬間生啃了韓正寰的心都有。
脖子上的兩個大草莓印,讓我确信剛才不是一場春夢。
我沖杜若扯了扯嘴角,心裏暗暗流淚。她會不會覺得我是在山上跟男人那啥去了?
唔,事實上,的确是這樣。
跟着烨化他們三個,我第一次走進大學校園。
一切看着都是新奇不已,但是同時心裏的自卑也更嚴重,跟他們比,我的确是不大行。
杜若和齊林領着我去了她們寝室,說是等晚上才能去德善樓。
她們宿舍還有兩個人,一聽說我是幹那行的,都是好奇的不行,晚上也要跟我們一起去。
我默默看她們一眼,暗暗搖頭,她們就不怕鬼麽?
本來不想同意的,後來實在是熬不住她們的糾纏,隻好帶上。
去德善樓前,我每個人都發了一張護身符,讓她們好好的拿着。
在往德善樓走的路上,我不解的問齊林,“爲什麽你們玩筆仙,要去德善樓?”
她小聲的跟我說:“因爲五六年前有個學姐在德善樓自殺,後來就有人傳言在那裏召喚筆仙會容易成功。而且真的能幫人實現願望。”
我嫌棄的搖搖頭,她們可真是閑得慌,去找鬼許願,要拜也是拜神仙啊。
德善樓就是個三層的小樓,外表看着應該是有些年頭,牆上爬滿了爬山虎。
我跟着他們進去,進了二樓最裏面的教室,她們上次玩筆仙就是在這裏。
我站在門口看着她們,笑着說:“你們玩,别害怕,我看看筆仙到底是個啥東西。”
心想,你們不是膽子大麽?盡情玩呗。
她們互相看了一眼,最後由杜若拿着筆,坐在凳子上開始說召喚筆仙的話。
我兜裏裝着桃印和桃木釘,手上拿着木頭劍,警惕的看着四周。
杜若說了兩遍,教室裏突然吹進來一陣陰風。
她們幾個身體抖了抖。
我瞥了杜若一眼,無聲的說:“接着念。”
她點點頭,又開始念。
突然,她拿着筆的手開始在紙上胡亂的動,她向我求救。
“許願。”我小聲說着,注意着屋内的情況。
就在這時,一張臉憑空出現在窗外的玻璃上,陰冷的看着屋内。
我渾身繃緊了,看着她一步一步的往上爬,最後進了屋裏。
總有進來了。
我冷哼一聲,跟齊林和烨化使了個眼色。
他們裝作不經意的走到窗戶旁邊,把手上的鎮魂符貼到玻璃上。
那東西絲毫沒有察覺,她死死地盯着杜若,陰冷的笑着,走過去要掐杜若的脖子。
我幾步上前,拿劍擋住她,拿起桃印就想把她鎮住。
這時,杜若身邊的長發女生大叫出生,推了我一把,那東西找到機會,轉眼消失不見。
就差臨門一腳,我一腳踢在桌子上,轉頭看着她們,生氣的說:“不是說了,好好的站着,别叫喚别動。”
說完。我自己都有些詫異,我最近好像脾氣大了點。
她們低着頭,肩膀抖動着,都吓的臉色發白。
齊林和烨化走到我身邊,“小冉,那東西在哪裏呀?”
我在屋裏看了一圈,歎口氣,從包裏拿出羅盤,走了半天,發現羅盤一直在轉圈,顯然是受到幹擾了。
擡頭的時候看見地上有一張護身符,我心裏咯噔一下,那東西很可能上了誰的身。
“把你們的護身符都拿出來,給我看看。”我沉聲說。
杜若、烨化和齊林都拿了出來,但是那兩個硬是要跟來的室友都沒找到。
我繞着她們走了一圈,看着還有一張護身符在她們身後。
我冷哼一聲,拿着木頭劍,說:“我這劍隻傷鬼,從不傷人。”
說完,我看頭發長一些的女生身體一抖,我直接一劍打過去。
她啊的叫了一聲,說:“不是我。”
我無語的看她一眼,不是你,你抖什麽。
另外一個微胖的女孩陰笑一聲,轉身就往窗戶跑,我幾步追上去,一劍打在她的身上,緊接着桃印就按了上去。
這是巫師給我的桃印,不知道跟了多少位道法高超的道士,本身的靈力比我想象的要強太多。
那女孩叫了一聲,軟趴趴的倒在地上,同時一個紅色身影撞上玻璃,被上面的鎮魂符反彈回來。
她見出不去,轉身陰笑着朝着我撲過來,我側身避過,同時一張往生符貼在她的身上,用紅線将她纏住,嘴裏開始默念往生咒。
她被我困住,動彈不得,本來還在垂死掙紮,但是一看見我的木頭劍,竟然僵在原地,十分震驚的看着我,“竟然是你?”
我有些詫異的看着她,剛想跟她說話,窗戶突然被踹開,一道黑影掠進來,轉眼之間就帶着她跳了出去。
我去追時,窗外已經沒了蹤影。
那道影子,看着似乎跟王星很像,隻是他也是鬼,怎麽會不怕我的符咒呢?
我站在窗戶前,感覺這事越來越複雜。
“你沒事吧?”烨化走過來說。
我搖搖頭,“沒事。”轉身去查看杜若的情況。
她脖子上的黑指印已經沒了。
我看了眼一直在給我搗亂的女生,歎氣說:“以後别玩筆仙了,我不知道你們找的到底是什麽,但是你們剛剛叫出來的那個就是個冤死的鬼魂而已,她是來找人做她的替身的。”
“好,以後絕對不玩了。”齊林忙着說。
杜若也點頭,說:“再也不敢玩了,都快吓死了,小冉,那我現在是沒事了嗎?”
我一個人給她們一張辟邪符,說:“你已經好了,你們把這個貼在床頭,三天後再燒掉,回去吧,我還有事,先走了。”
還要再去一次團結湖,我要去看看王星。
走到樓下,烨化追上來,說:“小冉,我送你過去吧。”
我連忙拒絕,說:“不用,我自己過去就行。”
他拉住我,看了看表,說:“現在已經快十一點了,路上的出租車都很少,你難道要自己走回村裏?”
“好吧,你送我去團結湖……不,去城外的京華别墅。”我說。
我自己走過去的确是浪費時間。
現在王星不一定在團結湖,我有一種預感,他或許在那個男人的别墅裏。
烨化的車開的很快,再加上縣城真的不大。半個小時後我們就已經在别墅外面。
我下了車,嚴肅的跟他說:“你先回去。”
“我跟你一起進去吧。”他說着就要下車。
我按上車門,說:“你進來也幫不上忙,你先回去,明天我去找你。”
他猶豫了一下,有些挫敗的說:“好,那你明天一定要過來。”
“嗯。”我應了聲,看着他的車沒影了這才轉身往别墅走。
可是,院子外的三條大狼狗正虎視眈眈的盯着我,我有些發愁該怎麽進去,這時有人扔過去三根大骨頭,我驚訝的轉頭,就看見烨化正沖着我笑。
“你看,我跟着你還是有用的。”
我無語的看着他。
他拉着我的手,說:“别看了,我知道我挺帥,快進去,一會他們該吃完了。”
别墅的門是開着的,房間裏的燈也亮着,我小心的走在前面,看清裏面的情況後。頭皮一麻。
地上擺着一圈的煤油燈,王星坐在燈中間,他面前放着一個滿身傷痕的木頭人,就是上次在湖邊,那個男人用來召喚王星的那個。
王星搶來的紅衣女人被困在牆角的黃符陣裏,她躺在地上哀嚎着,身上慢慢的出現跟木頭人一樣的傷痕。
我心裏一沉,詫異的看向王星,他這是在跟本體的聯系轉移到那個女人身上。
我知道,我應該上去阻止他,可是一想到他是我的朋友,我真的猶豫了。
握着木頭劍,我在原地掙紮着。
突然,地上的煤油燈火光大盛,那個女人在地上翻滾着,不管的抓撓着自己。
木頭人身上憑空出現一道道抓痕。
我震驚的看着王星,他不僅要轉移到那女人身上,更是要把本體毀掉。
“王星……”我叫了他一聲。
他倏地睜開眼睛,大叫一聲。
我才注意到他雙目赤紅,臉上萦繞着一層的黑氣。
紅衣女人叫都叫不出聲了,身體慢慢的透明,出現一道道裂痕,就像個即将要破碎的瓷娃娃。
她朝我伸出手,嘴裏無聲的說出一個名字,韓正寰。
我一驚,想要上前攔住王星卻已經晚了,他跟前的木頭人砰的一聲,直接碎成了粉末。
那女人也瞬間化成碎片,消失了。
“我終于成功了。”王星大笑着說。
我站在旁邊,渾身發涼,我剛剛做了什麽?爲什麽不上去阻止他?
此時此刻,我恨透了自己。
“小冉,謝謝你放我一馬。”王星站起來,轉身說,表情冰冷陰邪。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王星。
我扯了扯嘴角,說話都有些艱難,“王星,你何必這樣,我可以幫你解開的。”
他冷笑幾聲,道:“不需要,這是我跟他們之間的恩怨,那些人生生的奪走了我的壽命。折磨我這麽多年,這個仇我要親自報。”
我張了張嘴,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朝我走過來,說:“小冉,跟我走吧,我可以保護你。”
我本能的後退幾步,“我不跟你走。”
“爲什麽?他跟我一樣,都是個鬼,爲什麽你能跟着他?”王星表情猙獰,厲聲質問道。
“王星,我們是好朋友啊。”我紅着眼睛說。
他冷哼道:“好朋友?呵呵,我要是不死,現在你就是我的女人,還輪的上他麽?”
我看着他,腦子裏亂極了,爲什麽王星會變成這樣?
他往前走幾步,笑容有些癫狂,道:“跟我走吧,隻要你跟我在一起,我不在乎你有過其他男人,你忘了麽?小時候你答應過我,要做我的媳婦,要不是念着你,我也不會苟延殘喘這麽多年。”
“那個……朋友,現在提倡自由戀愛,你不能強迫小冉。”烨化突然說。
王星狠厲的看他一眼,一揮手,一道陰風吹過去,烨化兩眼一翻,暈了。
我腿有些發軟,王星怎麽這麽厲害了?
他朝我伸出手,露出我熟悉的單純笑容,說:“小冉,跟我走吧,我們一起去過自己的日子,小時候過家家,你說你要做我媳婦的,咱們那時候已經拜過天地了。”
說着,他從身後拿出一個娃娃,跟他當時送我的一模一樣。
“過來,小冉,咱們找個地方。再帶上小寶,好好的過日子。”
他的聲音對我仿佛有一種誘惑力,我看着他,大腦漸漸遲鈍,慢慢的伸出手。
就要碰到他的手時,腰上一沉,愣愣的擡頭,就見韓正寰神情冷厲的盯着王星,“敢打我女人的主意,你是連鬼都不想當了麽?”
王星看着韓正寰,眼中有些懼怕,強撐着說:“你現在是在欺騙她,若是有一天她知道真相,一定會離開你。”
“她永遠沒有機會離開我。”韓正寰冷笑着說。
王星不甘心的看我一眼,最後咬牙轉身跑了。
韓正寰看着他消失,也不追。
我感覺他扣在我腰上的手越來越緊,心裏有些打鼓,幹笑着說:“我剛才……不知道爲什麽就伸出手了。”
他垂眸看向我,嘴角微挑,直接把我抵在牆上,不由分說的親住我,動作狂暴急切。
“若不是我來得及時,你真的要跟他走?嗯?”他捏着我的下巴,放在我腰上的手越來越用力。
我看他這樣,就知道這次真的觸到這千年老鬼的逆鱗了。
表情無比誠懇的說:“沒有,我不想跟他走的,我對天發誓,我真的沒有那個意思,當時伸出手就是受他蠱惑了,真的。”
他在我唇上輕啄着,手上的力道小了許多。
我暗暗的呼出口氣,快要過關了。
誰知,他突然冷笑一聲,神情透着股邪魅,道:“看來我需要做些什麽,讓你永遠記住,你是我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