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出來,那男人冷哼一聲,轉身站起,手裏拿着一根鞭子,長着倒刺,擡手一鞭子就抽在王星身上。
王星直接跪到地上,臉色慘白,身形開始發虛,雙手緊緊的握着,卻不敢還手,隻低着頭任由那個人打。
我看着王星這樣,心疼的不行,想要過去幫他,卻被韓正寰拉住。
他對我搖搖頭,不讓我過去。
我掙紮不開,着急的不行。
幸虧那個男人打了六下就停下,冷冷的盯着王星,“竟然敢私自解開禁制,你是不想讓小寶活着了麽?”
“不,我隻是聽說我奶去世,想要回去看看她,我沒有别的意思。”聽見這話,王星緊握的拳頭倏地松開,跪在地上砰砰的磕頭,“以後再也不敢了,您不要生氣。”
“記住你今天的話,再有下次,小寶的命也就這一年了。”那人說完,拿起樹底下的木頭人,把銀針拔出來,揮袖而去。
王星的頭還磕在地上,肩膀抖動着,發出壓抑又痛苦的哭聲。
我聽着心裏也難受極了,慢慢的走過去,伸手想要抱他,但手卻直接穿過了他的身體。
“王星……”我輕聲叫着他。
他聽見我的聲音,身體一抖,抱着頭說:“小冉,你别看,快走吧,求求你,不要看見現在的我。”
我也急的掉了眼淚,想要幫他卻不知道怎麽辦,最後隻能向韓正寰求救。
他看了王星一眼,就着我的眼淚,淩空畫了一道聚魂符,壓了過去。
王星身體微顫,身形比之前真實了些。
“王星,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告訴我,我可以幫你,就算我幫不了你,還有韓正寰呢。”我哽咽着說。
曾經替我打架,帶我玩耍的好朋友竟然變成了這樣,就好像一把刀子捅到我心裏。
他平靜了一些,擡起頭來,“陸冉,我其實真的不想讓你看見我如今的樣子。”
看清他的臉後,我脊背一涼,直接坐到了地上。
王星的臉上都是縱橫交錯的傷口,皮肉外翻着,眼角鮮紅,流着血淚。
但這種情況也隻持續了片刻,沒一會兒他就恢複正常,臉上一點傷都看不出來。
怪不得他剛才不敢擡頭。
正在我震驚不已的時候,韓正寰摟上我的腰,把我從地上帶起來,“地上涼。”
我愣愣的看他一眼,把頭埋在他的懷裏,好半天才緩過來。
“小冉,其實我現在也不是個好鬼。”王星坐到地上,苦笑說。
我看着他孤單悲傷的背影,好半天才說出話來,“王星,我還是那句話,隻要你說出來,我就算是拼上這條命也會幫你的。”
話剛說完,韓正寰放在我腰上的手一緊,皺眉看向我。
我拍拍他的手,轉頭繼續盯着王星。
“小冉,沒用的。小寶的命攥在他的手裏,我隻能聽他的,實話跟你說吧,上次你們收錯鬼了,在這裏勾女孩魂魄的,是我。”他的聲音裏有着對自己的嘲諷嫌棄和濃濃的無可奈何。
“你說,我聽着。”我心情漸漸沉重。
他歎氣說:“我離開村子後一直循着我媽的聲音來到這裏,還沒搞清楚是怎麽回事,就被方道長給收了,但是他是個心善的人,不但沒有爲難我,還對我很好,教我好些東西。”
說到這裏,他痛苦的抱住頭,說:“可是好景不長,六年前方道長出去後就再也沒回來,後來是現在這個男人找到我,并且用木偶之術控制住我,除了讓我給小寶續命,還看上方道長教我的本事,讓我給他勾生魂。”
“我起先是不肯的,可是挨不過他的百般折磨,最後隻好同意,這麽多年,我看着被自己害死的女孩,我……我心裏真的難受啊。”他哭着,眼角的血淚掉了下來。
掉到地上。突然凝集成一個紅色的小珠子。
“我去找那個男人,把你的本身給搶回來。”我緊緊地攥着拳頭,咬牙說。
王星急忙說:“不行,小冉,聽我的話,不要去招惹那個男人,他實在是太厲害了。”
“那難道你就甘心繼續被他控制着?”我說着,突然想起站在身後的韓正寰,揪着他的衣角,“你跟我一起去好不好?把王星的本身搶回來。”
韓正寰看着王星的血淚凝集成的小珠子,說:“此事事關重大,需要好好籌劃,不能輕舉妄動,先去把那珠子撿起來。”
“啊?”我愣了一下,才跟上他的思緒跳躍,聽話的去把那小珠子撿起來交給他。
他避過,跟我說:“好好收着。”
我小心的裝好,突然發現自己被他帶偏了,“你别轉移話題,現在是讨論王星的事情,明天就是十五,那個男人一定會去小寶家,我們守在那裏,總能等到他,到時候跟着他不就能找到王星的本身了嗎?”
韓正寰無奈的說:“找到本身當然容易,王星自己就可以拿到,隻是一旦我們把本身拿走。那王星跟小寶的牽連也就斷了,以後如何給小寶續命?”
我一怔,剛才光顧着心疼王星,忘記小寶的事了。
“小冉,你就不用管我,我現在受的苦都是我的報應,誰讓我害了那麽多個無辜的女孩,我不覺得難受,你好好的過自己的日子就行。”王星說。
我歎口氣,突然想起今天過來的目的,問王星,“你說那些女孩的魂是你勾走的?”
他點頭。
“那現在她們的魂在哪裏?”我急忙問。
“在剛才那人的手裏,每次我勾到了生魂,都會交給他。”王星說。
“這樣的話,就算是不爲你,我也得把那人找到,把那些生魂搶回來。”我沉聲說。
“小冉,你……”
王星還想勸我,我直接打斷他的話,“中招的女孩中有個叫齊林的,我得救她。”
他動了動嘴,最後說:“那人一般都是晚上六點整去小寶家。”
“謝謝你,王星。”我跟他笑着說。
他擺擺手,“應該是我謝你才是。”說完,目光複雜的看了一直沉默着的韓正寰一眼,跳進了水裏。
我看着平靜的湖面,心裏特别不是滋味。
“别難受,先去幹正事,嗯?”韓正寰環着我的腰,輕聲說。
我把頭埋在他的懷裏,已經忍住的眼淚毫無預警的流了下來,啞聲說:“韓正寰,我是不是真的是個煞星?爲什麽我在乎的人沒有一個是能好好的活着呢?”
瘸子死了,王星變成了這樣,虎子……
想起虎子我就想咬這個男人一口,那麽乖巧懂事的虎子,不但被他給弄沒了,還天天的頂着虎子的臉跟我那啥。
他摸着我的頭,柔聲說:“你不是煞星,不過是巧合罷了,相信我,以後不會再讓你經曆那樣的事情。”
我聽着心頭一跳,慢慢的環住他的腰,好半天才止了眼淚。
一擡頭,就見他目光灼灼的看着我。
我臉色微紅,視線躲閃着,“你這麽看我幹啥?”
他笑着說:“都這麽大了,還是動不動就哭鼻子。”
我捶了他一下,氣哼哼的說:“哭幾聲咋了,憋着多難受,你嫌我煩了?”
“我怎麽會嫌棄我的小丫頭。”他在我唇上吻了下,笑容更大了。
我看着他這樣子,真的好懷疑我之前看見的都是假的他。
那時他目光陰狠,滿身煞氣。分分鍾要人命的淩厲氣勢,真的好吓人。
我嗔了他一眼,看着天也快亮了,忙着拉着往齊浩家走,先去給齊林穩住魂魄要緊,先穩住再想其他的辦法把被勾走的魂魄搶回來。
走了兩步,我臉色一白,手捂着肚子,腿都有些發軟。
剛才一直精神緊繃着還好,現在放松些肚子的疼又回來了。
韓正寰臉色一沉,直接以後一手摟着我的屁股把我抱起來,另外一隻手放在我的肚子上,說:“你就不聽話。”
我被他這種姿勢弄得臉色通紅,說:“你放我下來,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咋這麽抱着我?敢不敢來個優雅的公主抱?”
他這完全就是大人抱小孩的姿勢,要是讓人看見,不得羞死我。
“知道害羞怎麽就不知道心疼自己,等你身體好了再去追求優雅。”他瞪我一眼,就這麽抱着我往齊浩家走。
我掙紮了兩下,一點用都沒有,後來又感覺到他手掌貼着我的小腹,冰涼的小腹好受了很多,隻好認命,拿手捂着臉,祈禱這路上别遇見人。
到齊浩家附近,他把我放下來的時候,我都快抱着他的脖子睡着了。
“到了。”他在我臉上捏了一把。
我迷糊着看了他一眼,又掃了眼不遠處的大院子,使勁的甩甩頭,這才清醒了些。
往前走了幾步,看他站在原地不動,轉身問他:“你不跟我一起去?”
他笑着搖頭,說:“天快亮了,我還有事要去做,你先去,等到晚上我再來找你。”
“好,那我去了。”我沖他笑笑,轉身往齊浩家走。
面上平靜,但是心裏卻翻騰不已,我好想對他越來越依賴了!
我到門口的時候,正好碰上齊浩開車回來,“丫頭,你怎麽自己過來了?我剛剛從村子裏回來,你姥說你早就走了,你這一天都去哪裏了?沒出事吧?滿眼的紅血絲,一宿沒睡?”
“我去團圓湖邊看了一圈,現在大緻情況也了解的差不多了,先進去吧,我把齊林的情況穩定住再說。”我笑着說。
他點頭,扶着我進去,一邊往裏走一邊說:“你姥說你現在正好特殊時期,等忙完,吃點飯好好睡一覺,正好你過來了,明天我帶你去找一位老中醫,讓他給看看,能調理還是要調理一下。”
跟一個成年男性談論這個問題,我還是有點窘迫,耳根泛紅,說:“好。”
走到齊林屋門口正好看見齊奶奶從裏面出來,她估計也是熬了一夜,看着十分疲累。
“你怎麽來了?不是說不過來麽?現在趕緊滾出去,我不想見到你。”她冷聲說。
我輕笑着說:“您真的确定要讓我滾出去?”
看着我們兩個這樣,齊浩忙着從中間調停,“媽,小冉是專門過來幫忙的,您就少說兩句。”
她面色一僵,瞪了齊浩一眼,直接走了。
我進屋看了眼齊林的情況,心中一凜,她丢了一魂,剩下的也極其不穩定,好像在忍受着極大的痛苦。
想了下,我從包裏拿出桃印放在她的床頭,又把鎮魂符貼在她的頭上。
“叔,你去弄點大黑的血來,一小點就夠了,順着她的身體在床上抹一圈。”我說。
齊浩趕緊去找大黑去了。
等到他把黑狗血抹完,我又就着剩下的,在門上和窗戶上畫了兩道辟邪符,這才松口氣。
“小冉,齊林能救回來嗎?”齊浩擔心的問我。
我心裏也有些不确定,魂魄離體超過三天就永遠無法回來。
“我現在大緻知道是誰搞的鬼,今天晚上我去守着,一定會盡力把齊林的一魂搶回來,但是我也不敢打包票,因爲那人真的很厲害。”我說。
他笑了笑,說:“行,能搶回來固然好,搶不回來這也是她的命。”
我正說着話,門突然被推開,齊奶奶一臉怒氣的站在門口,她身後跟着兩個女的,一個跟齊林差不多大,一個年紀要更大些。
“說白了,你就是不想幫我們齊林是不是?齊陽他真是眼瞎了,怎麽會受了你這麽個白眼狼做徒弟。”齊奶奶恨恨的說。
我臉上笑容不變,她現在罵的再兇,能趕上小時候姥姥罵我的話?
“這種事情我當然隻能盡力去做,我的确是沒啥本事,您要是看不上我,直接去找齊陽過來啊。”我不客氣的說。
“你……齊浩,你還不管管她?”她瞪着齊浩說。
齊浩拽了下我的胳膊,說:“媽,人家小冉都答應我會盡力去做,你還有啥不滿意的?你也一夜沒睡,快去休息一下吧。倩倩,你帶我媽去睡一會。”
年紀大些的女人應了聲,扶着齊奶奶離開了。
“你有辦法救林子?”年紀小點的女人狐疑的問我。
“隻能說試試,我其實也沒把握。”我笑着說。
齊浩上前介紹說:“小冉,這是林子的同學,杜若。”
杜若看着齊林,紅着眼睛進屋,小聲說:“你能對付筆仙?”
我驚訝的看她一眼,“筆仙?這關筆仙啥事?”
她害怕的說:“那天我們在學校玩完請筆仙的遊戲,晚上她們就出事了,難道不是筆仙幹的?”
我松了口氣,說:“她們這事不是。”
她捂着胸口,一臉後怕的說:“多虧不是,快把我吓死了。”
“以後那種遊戲還是不要玩,不好。”我跟她說了句,扭頭問齊浩:“叔,還有飯嗎?我現在好餓。”
“有,你先去我屋裏等會,我去廚房熱熱,等下端過去。”他說着就往外走。
我也跟在他後面,走了兩步看杜若還站在房間裏,沖她說:“你回家吧,現在齊林房間裏不宜留人。”
她聽話的出來,跟我說:“你一定要救救齊林。”
“嗯。”我應了聲。
她這才走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一陣出神,她的頭發真的好好,又黑又直又亮。不像我的頭發,毛毛躁躁的,總是容易斷。
吃完飯,又喝了好大一碗紅糖水,就被齊浩催着去睡覺了。
等到我醒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六點,肚子也舒服了很多。
剛走到門口就聽見齊奶奶正罵齊浩:“你是不是傻呀?她要是有心思救齊林,早就把人救了,早前你哥做這個事我也不是沒見過,就沒她這麽麻煩。”
齊浩聲音有些無奈,說:“媽,你小聲點,丫頭正睡覺呢,她昨天就來了,在團圓湖邊上待了半天,這才過來的,這事肯定是難辦,不然丫頭早就把林子救醒了,你先去歇一會,晚上還得守着林子呢,是不?”
他這麽一說,齊奶奶才嘟囔着走了。
我聽着,心中苦笑不已,照現在這情況,我要是弄不好齊林,齊奶奶不得生啃了我。
我收拾一下,瞧着快五點了,就背着包去了小寶家,在附近轉悠半天,也沒找到合适的地方藏起來。
正好碰見烨化,我一想,他家正好在小寶家隔壁,簡直不能再合适,于是跟着他回去了。
這次再過來,他爸媽出奇的熱情,拉着我說了半天的話,我瞧着時間差不多了,就跟着烨化去了他的房間,躲在窗簾後盯着小寶家的情況。
“他們家怎麽了?”烨化不解的問我。
“也沒啥,就是我覺得他們家的那個老道士有點問題,所以想要看看。”我敷衍說。
他靜靜的坐着,不再說話。
等到太陽完全落山,那個男人果然出現了,讓我驚訝的是王星也跟着他身後。
但王星媽看不見王星。
那人一進去,小寶家的窗簾就都拉上了,半個小時後,男人和王星一起出來,我忙着跟上。
由于不敢靠近,幾次都差點跟丢,還多虧有王星,時不時的給我留下個記号。
我跟着他們到了郊外的一間别墅前,卻不敢進去,那院子裏養了三條大狼狗,我要是就這麽進去。不被那人打死也得被狗咬死。
“你又自己跑過來。”我正急的不知道該怎麽辦的時候,聽見韓正寰的聲音,頓時眼前一亮。
轉身抱着他的胳膊,“你來了?你帶我偷偷進去好不好?”
他看了一眼那院子,笑道:“爲何要偷偷進去?”
“偷偷進去才能找到那些魂魄,把她們偷出來呀。”我說。
他在我額頭上彈了下,說:“做人要光明正大。”
說完,摟着我直接朝着那别墅走去,他目光淩厲,身上煞氣四溢,路上瞬間陰風肆虐,那幾條狗被吹的趴在地上,叫都不敢叫,别墅裏的燈一閃一閃的。
我跟着他身邊,心裏羨慕極了,這種出場方式好威風。
突然從窗戶上跳出來一道黑影,朝着遠方奔去。
不好,那人逃跑了,我想要去追,卻被韓正寰拉住,“先去找你想要的東西,有人去追。”
他話音一落,我果然看見一道人影迅速朝着那人追去。
我一想的确是找到那些人的魂魄更爲重要,忙着朝别墅裏跑去。
一進别墅裏,我感覺一股寒氣往骨頭縫裏鑽,這地方真的不是人待的地方。
王星蹲在一邊的角落裏,見我進來忙着說:“小心。”
我剛往裏面走了一步。脊背一涼,本能的轉身拿着木頭劍打過去,就看見地上躺着一隻慘白的手。
我被吓得往門口退了退,看着裏面的情況,這應該是開壇做法,案桌上放着七個木頭人,擺着供品,香還燒着。
讓人頭皮發麻的是,這木頭人都被浸泡一個血盆子裏,上面還纏着紅線,一聲聲女子的哀嚎從木頭人傳出來。
韓正寰進來,冷哼一聲,拿起我手中的木頭劍,左手起勢,右手持劍在空中畫了個圓,嘴裏默念着什麽,目光倏地淩厲起來,“破!”
随着他的話,一股氣流在屋子裏原地炸開,案桌上的香直接折斷,供品也掉到了地上。
我咽了口唾沫,有些崇拜的看着韓正寰,他好厲害。
他收了劍,眼中的淩厲漸漸褪去,看向我時已經是滿目的溫柔,笑道:“還不去拿。”
我回過神來,忙着跑過去把那七個木頭人拿在手裏。确認了一番,高興的說:“就是這幾個人。”
隻是,我仔細看着手中的木頭人,這雕刻的手法跟齊陽好像,難道他在這裏?
我臉色一沉,挨個房子的找,可是找到最後也沒找到。
“他一定來過這裏。”我靠着牆,低聲說,要是我能早找到這裏,沒準就能找到他了。
“别難受,一定能找到的。”韓正寰把我攬着懷裏,安慰我說。
我靠着他,緩了好半天才收住眼淚,“嗯,”
王星面色複雜的站起一邊,說:“你在找雕刻這些木頭人的人嗎?”
“是,你見過他?”我着急的問。
他點頭,說:“我見過一次,但是你現在找到他也沒用,他已經瘋了。”
“瘋了?齊陽怎麽會瘋了呢?”這一刻,我感覺自己活下去的信念都快崩塌了。
王星解釋說:“那個男人的确是帶了一個人回來,這些東西就是他刻的,當時那人已經有些精神不對勁,沒過幾天就瘋掉自己跑了。”
我手裏的木頭人差點掉在地上,腦子一片空白,頓時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齊陽瘋了,他怎麽能瘋了呢?
韓正寰挑起我的下巴。凝着我的眼睛,說:“乖,不要想那麽多,先去把那幾個女孩治好,好不好?”
我看着他的眼睛,心慢慢的安定下來,呼出一口氣,對,現在還是先把齊林她們治好比較妥當。
走到門口,我突然想起來王星的本體可能在這裏,“王星,你本體在哪裏?把他也帶走吧,我們可以找其他的方法給小寶續命。”
“不了,我不能走,小冉,你快走吧,天一亮那些女孩也活不成了。”他笑着說。
我皺眉看着他,真不明白他爲什麽要這麽固執。
還想說話卻被韓正寰直接抱起來,說:“走吧,還有一堆人等着你救命呢。”說着就抱着我走出了老遠。
我胡亂的踢着腿,“你放我下來,可以把王星救出來,爲什麽不救呢?”
他淡淡的說:“留下是他的選擇,你何必強人所難。”
“怎麽是強人所難,王星留下來明明就是再被那個男人欺負呀,他上次還那麽打王星。”我着急的說,“你趕緊放我下來。昨天都沒想起公主抱,今天才來,晚了。”
韓正寰目光一沉,毫不客氣的在我屁股上打了一巴掌,“做事從來不用腦子,他若是真的想走,在你第一次提起時就會跟你走,何必等到現在。”
我臉色由紅轉紫,瞪着他,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我别打我屁股,我都說我長大了。”
仔細一想韓正寰的話,确實是這麽回事,每次我跟王星提起要帶他走,他絲毫不見開心,反而是隐隐的有些排斥。
他輕笑一聲,不再言語,抱着我往齊浩家走。
這次到他家時間還早,離亮天還有一段時間,韓正寰也就是跟着我一起進去了。
把齊林的魂魄複位,又叫齊浩帶着我一家一家的跑,直到把那天中招所有的女孩子都治好,我這才送了口氣,靠着車窗發呆。
“丫頭,要不在家裏住幾天再回去?”齊浩說。
我笑了笑,“不了,還是先回去,我得好好緩緩。這幾天實在是累。”
他歎口氣,有些内疚的說:“丫頭,你别在意我媽的話,她就是對齊陽也有怨氣,才這樣對你的。”
“沒事,倒是我應該跟你道歉,跟奶奶說話有時候太沖了。”我不好意思的說。
“哎,沒啥,我媽呀,就是被人哄慣了,除了我爸的話,誰的也不聽。”他擺擺手,從兜裏掏出來一個小盒子遞給我。
我接過,笑着說:“叔,你這見我就掏兜的習慣保持的真好。”我說着,打開一看竟然是一條玉墜。
我雖然不懂這種東西,但是一看這包裝就知道這東西不便宜。
“叔,這這太貴了,我不能要。”我把往他懷裏塞。
他把東西按到我懷裏,說:“你就收着吧,你也大了,該有兩件拿得出手的首飾,小姑娘嘛,也該準備着處對象結婚了。”
我幹笑兩聲,真想跟他說我已經結婚了,鬼老公正坐在後座呢。
想到這,看着外面已經升起來的太陽,忙着回頭,這才發現韓正寰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離開了。
“小冉,你覺得烨化這孩子怎麽樣?”齊浩突然說。
我一聽就明白他的意思,“叔,他挺好的,但是我們沒希望。”
他瞥了我一眼,十分郁悶,“都沒相處過,你怎麽知道沒希望?他爸媽人都不錯,烨化這孩子也上進。”
我無奈的笑着,“叔,我們兩個差距太大了,他們家那麽有錢,我卻是窮山溝子的;他上了大學,我才小學畢業,根本沒啥共同話題。”
他歎口氣,恨恨的說:“都是齊陽做下的孽,他要是不搞那麽一出,現在你也該考大學了。”
“我就是這個命,現在我也想開了,好好的在村裏過日子也挺好。”我說着,心裏想的卻是另外一回事。
現在跟韓正寰牽扯不清,也不知道以後的日子會怎麽樣,我心裏一點譜都沒有。
我回到家裏,洗了澡直接栽到床上,抱着肚子睡了過去。
睡前心裏還在感歎,幹這行的容易猝死。畢竟要經常熬夜幹活。
睡到半夜,我被攬進身旁帶着涼意的胸膛裏。
我枕着他的胳膊,眯着眼睛,“你回來啦。”
韓正寰在我唇上輕吻着,說:“嗯,接着睡。”
我實在是困,往他懷裏擠了擠,剛要睡着就感覺某人的手開始不規矩起來。
我按住他的手,嗔了他一眼,“我好困,睡覺……唔!”
還沒等我說完,他就直接親住我,把我壓在身下,肆意的……
我仰頭承受着,雙手被他按在頭頂,毫無反抗之力。
好半天,他才放過我的唇,轉移到我的脖子上。
我忍着體内熟悉的空虛感,嬌聲說:“韓正寰,我大姨媽還在呢。”
他動作一頓,在我肩上輕咬一口,把頭埋在我的發間,說:“是我孟浪了。”
他帶着我的手環住他的腰,側過身子,讓我靠着他,一隻手在我肚子上輕揉着,輕聲問:“有沒有舒服些?”
我仰頭看着他。不答反問:“你爲什麽對我這麽好?”
他對我真的很好,好的讓我心慌。
聽見我的話,他詫異的看我一眼,道:“對自己的女人好,需要理由?”
“可是,就算我是你的女人,你要是不想對我好,也可以啊,爲什麽要像現在這樣,這麽包容我。”我悶悶的說。
說完覺得這話有點奇怪,又加了一句:“我們村裏男人娶了老婆,有的對老婆很好,有的也不好,夫妻總是打架。”
他在我額頭親了口,說:“強迫着你跟我在一起,本就是委屈了你,我當然要對你好些,隻要你好好的待在我身邊,不背叛我,我會一直對你好。”
我心頭一跳,耳根慢慢泛紅,“那你呢?你會背叛我嗎?就像齊陽一樣,他收我爲徒,是爲了拿我祭陣,你就沒有别的要求嗎?”
他無奈的說:“你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當所有人都是齊陽麽?”
我嘟着嘴,輕哼一聲,語氣中不自覺的帶上嬌嗔,說:“那爲什麽每次跟你那啥之後我都是那麽累?你是不是拿我采陰補陽了?”
他瞪我半天,最後沉沉的笑了,“你一天到晚的,腦袋瓜裏裝的都是什麽。”
說着,他在我耳邊暧昧的說:“那是秘術,以後我會告訴你。”
說完話,還在我耳垂上吮了一口。
我被他說得臉頰通紅,捶了他一下,“滾。”然後整個人鑽進被子裏裝烏龜。
“好了,好了,以後再也不那麽說了,把頭伸出來,我要給你一件東西。”他笑着說。
“不要。”我說。
話剛說完,他就直接把我從被子裏給撈出來,往我脖子上帶了條項鏈,我低頭一看,上面挂了一顆珠子,跟王星那天流下來的血淚好像,隻是這個更大、更紅一些。
“這是誰的血淚?”我詫異的問他。
“我的。”他淡淡的說。
我心中一震,擡眸看向他。
他神色淡淡的,說:“好好帶着,若是遇到危險時我不在身邊,就把血淚放在嘴裏,我便會感覺得到,就會來救你。”
我愣了一下,“爲啥是放在嘴裏?”
按理來說不應該是對着血淚珠叫他的名字麽?放進嘴裏。沾上口水,咦,我一想就有點嫌棄。
他瞟了我一眼,手緩緩往下,“問題這麽多,不想睡覺?”
“睡,馬上睡。”我把血淚珠攥在手裏,心中有着淡淡的甜。
他歎口氣,把我抱得更緊些,感歎說:“還是那個小丫頭。”
我撇撇嘴,心想:小丫頭你也下得去手,口味真重。
第二天早上,他照例還是不在,我看着地上的陽光發呆,有沒有什麽辦法能讓他白天也出現呢?
穿衣服的時候,我特意把血淚珠放進衣服裏,不能讓别人看見,不然我都沒法解釋。
吃完早飯,我直接奔向燕子家,那天走得急,也不知道她跟陸逸晨現在怎麽樣了。
我剛一進門,就看見燕子坐在地上,她媽媽手裏拿着掃帚,說:“燕子,算我這當媽的求你了行不?你把孩子打掉吧,這孩子不能生下來,你就聽媽一句勸,不行嗎?”
燕子冷着臉說:“聽你一句勸?你有聽過我的勸嗎?”
“哎喲,我這都是做的什麽孽,他爸呀,你快來看看這個混賬,是要把我氣死呀。”燕子媽坐在地上嚎哭。
燕子别過臉,從地上站起來,掀起袖子,我看清她的胳膊後,感覺自己胳膊都疼。
她胳膊上十來個煙頭印子,居然還排列的很整齊。
“初中的時候,我跟你說小芳在學校裏欺負我,你不信,不等我把她在我身上燙的煙頭印子給你看,你就打了我一頓,罵我沒出息,不知道好好學習。”她說着哭了起來。
撩起頭發簾,額頭上還有一塊手指肚大小的疤痕,她接着說:“這是高中時小芳推我下樓梯,我磕的,當時我流了一臉血,回來跟你說,你卻說讓我忍着,傷得不嚴重,讓我好好上學。”
說到這裏,她有些崩潰,大吼着說:“在你心裏,我就是個學習的工具,讓你揚眉吐氣的工具,你什麽時候考慮過我的感覺?這些年,要不是他陪着我,開導我,你現在看見就是一具屍體。”
燕子媽呆呆的看着她,嘴唇動了動,最終低下頭開始嗚嗚的哭。
燕子看見我,直接拉着我的手往外走,等到走到村外的地裏,她才抱着我放聲大哭,“小冉,有時候我可羨慕你了,起碼你還有瘸子疼你,我什麽都沒有。”
我抱住她,輕輕的拍着她的背,“哭吧,哭出來就舒服了。”
她歇斯底裏的哭着,“我到現在都想不明白我媽爲什麽會變成這樣,我爸在的時候,她還很好,還會給我做毽子玩,可是後來爲什麽會這樣?”
“是你媽偏激了。”我安慰她說。
她抱着我哭了好半天,才平靜下來,說:“我真的不舍得這個孩子,我愛陸逸晨,我不管他是人還是鬼,我都愛他。”
我點頭,柔聲說:“我理解你,我會幫你的,我會想盡一切辦法幫你。”
她沖我笑笑,抹着眼淚說:“早知道會這樣,我就應該也像你一樣,學着幹那行,也就不用像現在,兩眼一抹黑,什麽都不知道。”
我一臉無奈的說:“你可别這麽想,我還想跟你一樣呢,我現在出去就跟個瞎子似的,哪哪都分不清。”
她噗嗤一笑,開玩笑說:“那不如咱們互相教吧,我教你文化,你教我幹那個。”
我也笑了,“這個行。”
又說了會閑話,我問她:“陸逸晨呢?他的主人有啥辦法沒?”
燕子歎口氣,說:“昨晚他說有事要去做,現在還沒回來,我也不知道他那邊到底是什麽情況。”
我想了想,說:“燕子,我這邊倒是有個方法壓下你身上沾染的陰氣,隻是……”我看了她一眼,艱難的往下說:“隻是你要承受很大的痛苦,而且……。”
她抓着我的手,激動的說:“我可以的,隻要能保住這個孩子。我能承受任何痛苦。”
我握住她的手,說:“你先聽我說完,這種方法會損了你的陽壽。”
燕子沉默片刻,笑着說:“沒關系,小冉,我不怕,我活了這麽多年,真正在乎我的也就是陸逸晨和我肚子裏的孩子,我有什麽理由不爲他們拼命呢?”
我看着她眼中的幸福的光彩,心裏也有了勇氣,點點頭,說:“好,那今晚就給你做法。”
到了晚上,我把姥姥送到了王星姑姑家,準備好東西,讓燕子坐到地上的墊子上。
她面前放着香爐,上面燃着一根香,手裏拿着一張聚魂符,神情有些緊張。
我拿着招魂幡站在她身後,其實比她還緊張。
這還是那次看韓正寰幫王星時想到的方法,即可聚魂那就也能聚陰。
我盤膝坐在燕子身後,緩緩舉起招魂幡,跟她說:“閉上眼。”
深吸口氣,開始默念招魂咒。
四周陰風大起,一聲聲凄厲的呼喊傳入耳中,脖頸一涼,好多隻冰涼的手撕扯着我的衣裳。
體内是熟悉的撕裂般的疼。每一塊骨頭都好像是被人敲碎重組一樣。
我沒跟燕子說,她疼,我比她要疼十倍不止。
我忍着疼,拿着招魂幡在燕子頭頂轉了一圈,這時一聲暴喝傳過來,緊接着我被人一腳踢在肩膀上。
手中的招魂幡落在地上,風聲驟停,四周歸于平靜,除了地上淩亂的腳印和身上的手指印,剛才那一切仿佛一場夢境。
我撞在身後的柱子上,瞬間感覺腰都快斷了。
身上疼的要命,動都不敢動,每呼吸一次都是煎熬,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濕。
陸逸晨抱着燕子,狠狠的盯着我,“你要對她做什麽?”
我咬牙看着他,真想扇他一巴掌,前功盡棄,我特麽白疼了。
燕子也不好受,她第一次經曆這樣的事,疼的整個人有些迷糊,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着急的說:“你幹什麽了你,小冉是爲了幫我。”
她說着,要下地扶我。
陸逸晨攔着她,說:“什麽幫你,她剛才用的可是招魂幡,那是個邪物,别說是你一個普通人,就是個惡鬼招魂幡下走一圈,也是要魂飛魄散的。”
“小冉不會害我的,你這人……你快去把小冉扶起來。”燕子着急的說。
我歎口氣,牽動着身上的疼,眼淚不由自主的掉了下來,這年頭做個好人真難。
“你快去啊。”燕子靠在桌子,推着他。
陸逸晨狐疑的看着我,慢慢的朝我走過來,我看着他眼中的防備和狠意,虛弱的說:“算了吧,你别過來了,我還是自己躺着比較好。”
他眼中有些猶豫,剛要上前,就聽一聲冷喝,“怎麽回事?”
随着話音,韓正寰大步走到我身邊,伸手想要抱我,我忙着說:“你别碰我,我身上疼的厲害。”
他動作一頓,竟有些手足無措,輕聲說:“你忍忍。”說完把我從地上抱起來。
我立馬嚎了起來,真的好疼,我這輩子也不用招魂幡了。
等到他把我放到床上,我已經是一身的冷汗。
“怎麽回事?”他的手放在我的背上,輕柔的按着。随着他的動作,我身上好受了不少,不過他這話卻是問陸逸晨的。
陸逸晨看着我們,臉上滿是震驚而後是懊悔,直接跪到地上,說:“請主人懲罰,是我莽撞了。”
我震驚的看着他跟韓正寰,半天隻能歎息一聲,“原來是一場孽緣。”
誰能想到陸逸晨的主人竟然韓正寰,這世界越來越玄幻了。
我看着韓正寰的表情,他大緻已經明白了怎麽回事,剜了我一眼,冷聲道:“出去。”
陸逸晨雙手抱拳,道了聲是,抱着燕子離開了。
燕子着急的看着我,“你抱我走幹啥?那個男人是誰?把小冉留下出事了咋辦?陸逸晨,你想死啊你!”
“我已經死了。”陸逸晨的這句話淡淡的消散在風中。
等到他們離開,我轉眼珠看向韓正寰,想要笑笑,卻發現臉也疼,笑不出來,“我就是想幫幫燕子。”
他蹙眉的看着我,無奈的說:“你就不能老實幾天,每次都把自己折騰出一身的傷來。”
我想伸手給撫平眉頭,卻牽動了身上的傷,疼的我嘶嘶吸冷氣,心中一動,開始走苦情路線:“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先别我罵我,我真的疼。”
他歎息一聲,道:“你就隻會折磨我。”雙手在我背上和腿上輕輕的按着。
我本來就疼的有些發昏,聽見他這話就知道他不生氣了,再加上被他這麽按摩着,疼痛少了很多,慢慢的也就睡過去了。
等到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晚上,一睜眼就看見陸逸晨站在地上。
見我醒過來,他十分内疚的說:“昨天多有得罪,請……夫人恕罪。”
“啊?”我張着嘴瞅着他,有點懵。
燕子坐在我床腳,生氣的說:“小冉,你别理他,做事永遠那麽毛躁,不分青紅皂白,就應該讓你老公好好收拾他一頓。”
“啊?”我張着嘴轉向燕子,更懵了。
我不就是睡了一天一夜麽,怎麽有一種錯過了全世界的感覺?
看我這樣,陸逸晨解釋說:“主人賜姓陸,便是随了夫人您的姓氏,意在讓我以後保護夫人,昨天我莽撞傷了您,請您懲罰。”
“哦,韓正寰讓你保護我?啥時候的事情?”我詫異的問。
“從主人收了我那刻開始。隻是我那時本領不強,所以就跟着主人曆練,這些日子主人才把我派回來。”他解釋說。
“小冉,你好厲害。”燕子崇拜的看着我。
我咽了口唾沫,“我怎麽厲害了?”
“韓正寰啊,他好厲害的,陸逸晨一直說他的主人厲害,沒想到就是你的男人啊,所以你更厲害。”她看起來比我還激動。
“我也很厲害。”陸逸晨在旁邊小聲說。
燕子橫了他一眼,“我讓你說話了麽,要不是你小冉會變成這樣?”
陸逸晨摸摸鼻子,不說話了。
我聽着他們的對話,震驚不已,陸逸晨能看見韓正寰正常,但燕子也能看見韓正寰?
“燕子,你爲什麽能看見韓正寰啊?”我問她。
她朝着陸逸晨努努嘴,說:“我看不見,但是我能感受到他看見的東西,所以才知道的。”
我恍然大悟。
“那韓正寰人呢?”我問他們,現在是晚上啊,爲啥他也不在。
“主人有急事要辦。”陸逸晨說。
我點點頭,沒再說啥。
這次因爲有韓正寰的按摩,燕子他們離開後我又睡了一夜,等到天亮身上就已經完全不痛了,早上站在院子裏伸胳膊伸腿,正好看見隔壁家的小娃娃正在樹下玩。
我見他盯着樹看了好半天也不錯眼,笑着問他:“你在看啥呢?光秃秃的樹枝,連個葉子都沒有。”
他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說:“樹上有白花。”
我心裏一沉,還不等我細問,大門就被推開,一個人男人滿頭大汗的跑進來,“小冉,我爸他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