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願望不會實現。”我冷眼看着她。
她的目光倏地一沉,看着我,突然大笑起來,“你活不了多久,你注定會死的。”
“虎子,按住她。”我沖着虎子喊了一聲,從兜裏抽出一張鎮魂符,撲過去貼在她的腦門上。
齊林比我還要矮一點,虎子卻費了好大的勁才把她制住。
她臉上沒有絲毫的恐懼,死死的盯着我,一字一句的說:“你會死的。”
我被她看的心裏直發涼,面上卻冷哼一聲,“或許吧。”
說完,直接拿着小刀把手指拉一個小口子,按在她的頭上。
“啊!”她呲着牙痛苦的叫着,我看得見她頭頂一道白霧慢慢的出來,本想把那東西困住,沒想到竟然沖破了我的符紙,竄入了芭蕉林裏。
齊林翻着白眼暈過去了。
我這才站起來,跟齊浩說:“把她擡回去吧,晚上就應該醒過來了。”
齊浩和趙勇過來把齊林擡了回去。
我看着那片芭蕉林,心裏越來越沉重,這片林子真特麽邪門。
喪事做完往回走的時候,烨化調侃我:“你這業務不熟練呀。”
“啊?什麽?”我不解的看着他。
他咳了聲,說:“我看别的道士需要用到自己的血時,都是用牙咬,你怎麽随身常備一個小刀呢,這多不敬業。”
“可你不覺得用牙咬太疼了嗎?”我笑着問。
他也笑了,“還真是。”
“對了,我給你們的本命符一定要随身帶着,關鍵時刻可以救命,但是不可濫用,一個人一輩子也就一次機會用這個,如果以前用過,這次……燒了也沒用。”我跟他們叮囑說。
兩人點頭應了。
我這邊剛說完話,就看見李村長跑着過來,“陸冉,巫師找你。”
“好。”看他好像很着急,我忙着跟着他去了。
巫師躺在床上,身上蓋着厚厚的被子,眼睛半睜着,呼吸微弱。
我驚在門口,這才一夜,怎麽突然變成這樣了?
李村長蹲到他的床前,對着他的耳朵大聲說:“陸冉來了。”
巫師這才動了動眼珠,強撐着看向我,顫抖着對我招手,“過來。”
我莫名的眼睛幹澀,硬擠出笑容來,“您找我有什麽事嗎?”
“我送給你點東西,上山用的着,都是祖輩傳下來的,現在我這一脈香火已斷,以後也沒人用,就送給你吧。”他虛弱的說。
聽見他的話,李村長紅着眼睛跑到旁邊的屋子裏,從裏面抱出一個袋子。
袋子就是古時道士用的乾坤袋,已經很破舊了。
“既然是祖輩傳下來的,您更該好好的留着。”我推辭說。
巫師擺擺手,“送給你,我留着也沒什麽用。”
“你就收下吧,老人家就這麽一個願望,讓他安安心心的走。”李村長勸我說。
我紅着眼睛,承諾說,“爺爺,我一定會幫你把山上的東西毀掉的。”
他笑着點頭。
我抱着袋子,跟着李村長從巫師家裏出來,“村長。巫師爺爺怎麽會變成這樣?我昨天看他的時候,他還好好的呢。”
李村長歎氣說:“其實巫師早就病的不行了,隻是放心不下我們這些後輩,一直強撐着,這次确定你能幫助我們,他心裏的那口氣一放下,人就不行了,要不是想等着你們下山,估計昨晚就去了。”
我心裏一涼,動了動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其實啊,還有個人也說能幫助我們,他已經上了東山。”李村長抽煙說。
“李骥?”我皺眉問。
他點頭,“是啊,就是他,隻是他這個人太過滑頭,巫師不信任他,所以他在村子裏住了半個多月,也沒能見到巫師。”
“那他是一個人上的東山?”我又問。
“嗯,一個人。”李村長淡淡的說。
我點頭,齊陽用李骥的名字跑這裏來幹啥呢?
來到跟我家這麽相似的地方,他到底在找什麽?他口中那個被困住的人,又是誰?
跟李村長分開後。我帶着滿腹的疑問回了家。
把乾坤袋裏的東西一樣一樣的拿出來,等我認出是什麽東西後,整個人都沸騰了。
這麽多好東西。
八卦鏡、桃印、桃木劍、羅盤。
我簡直是看花了眼,這些東西都是有錢也很難買到的。
祖輩一代一代的傳下來,年頭夠長,關鍵是經過那麽主人的使用,這些東西本身都具有靈力,普通的孤魂野鬼,隻要一看見這些東西,都會吓跑。
我愛不釋手的摸着,有了這些東西,我再次上山也有底氣多了。
晚上吃過飯以後,大家都早早的睡下了。
第二天天剛亮,齊浩就召集大家集合,吃了早餐帶上幹糧,一行人出發上東山。
“昨天謝謝你。”路上,齊林突然走到我身邊,别别扭扭的跟我道歉。
“沒關系,我就是幹這個,無論她上的是誰的身,我都會去救的。”我淡淡的說。
她抿唇看我幾眼,低頭走到齊浩身邊。
“大家要小心一些,跟緊一點。”趙勇在前面領隊。說。
我小心跟在虎子身後,越往山上走越覺得心驚,這山上白蒙蒙的,我連路都看不清,好幾次差點被絆倒,隊伍的速度也被我拖慢了。
“陸冉,你今天出門是不是沒戴眼鏡啊,走兩步就要摔一下。”齊林不耐煩的說。
“對不起,這裏光太暗,我看不大清。”我道歉說。
虎子回頭瞪了齊林一眼,生氣的說:“閉嘴。”
然後直接把我背起來,悶頭我往前走。
我趴在虎子背上歎口氣,我還真是沒用。
隻是有什麽辦法能不看見這些霧氣呢?
本以爲也就是走半天就能到地方了,誰知我們順着趙勇同事留下的記号,一直走到晚上還是沒到。
天色漸黑,大家也都累得不行,隻能找一個安全的地方休息一晚。
“背了我一天,累不累?”我給虎子遞過去一塊幹糧,心疼的問。
他大口吃着幹糧,笑着說:“不累。”
“你們聽,是不是有聲音?”齊浩突然說。
所有人都停下動作,屏息聽着。
遠處傳來淩亂的腳步聲,我順着聲音看去,隻見七八個穿着穿着短衫的男人正拿着長槍追着什麽東西跑,一邊跑還一邊叫着,好像是恐吓獵物一般。
“都别出聲,别動,隻要别碰到他們的東西就行。”我忙着說。
他們越跑越近,還時不時的拿着石頭往前扔,但其實他們前面什麽東西都沒有。
眼看着就要跑到我們面前了,我緊緊的握着包裏的木頭劍,緊張的心都要跳出來了。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陰靈。
我現在看見的陰靈不是普通的鬼魂,這些人一般死于非命,身上怨氣極強,而且根本不願意相信自己已經死去。
他們就會徘徊在死前的最後一個地方,不斷的重複着死亡的過程。
“啊!”沈淺突然大叫一聲。
靠!
我心裏罵了句髒話,往那邊一看,原來是一個陰靈的長槍從她面前劃過。
她這一叫,原本還一直拼命追着前面的東西的陰靈們全都停下,齊刷刷的看着我。
爲首的兩個人對望一眼,其中一個年長的神情突然猙獰起來,舉起長槍就對着我們刺過來。
“趕緊跑。”我大喝一聲,拿起東西就跑。
這樣的陰靈殺不死打不死,我一點辦法都沒有。
他們在後面吼叫着,還不停的往我們這邊扔石頭。
“救我。”沈淺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轉身一看。她腳被藤蔓纏住摔到了地上。
趙勇反應快,剛過去把她扶起來,陰靈就追了上來。
爲首的人舉着長槍向他刺過去。
“趕緊躲。”我跟他大喊着。
他沒聽,竟然拿着手裏的斧子迎上去。
長槍穿過斧子,碰到的他的身體自動消失。
我臉色一白,手開始不自覺的哆嗦。
“好像沒事啊。”齊林松口氣說,想要上前去把趙勇拉回來,我手疾眼快的把她拽住。
“别動。”我冷聲說。
她不解的說,“不是沒事嗎?”
“啊!”隻聽趙勇一聲慘叫,被長槍碰到的地方驟然出現一個血洞,身體一軟,已經倒在了地上。
其他人倒吸一口冷氣,都慢慢的後退着。
陰靈盯着我們,全部舉起長槍,要沖過來。
我看着他們,突然有了主意。
從兜裏掏出一把黃豆,嘴裏默念着,等到手心的黃豆跳動一下,直接把那東西扔到他們身後。
他們愣了一下,然後轉身吼叫着跑了。
我跌坐到地上,手腳一直在抖。
他們也沒有比好到那裏去,越是都想吓得不行。
“我不是故意的,我當時真的是太害怕了。”沈淺哽咽着流眼淚說。
衆人相顧無言,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安慰她。
“叔,把勇叔埋了,然後找個安全的地方,咱們休息一下吧。”我說。
齊浩這才反應過來,“好好,咱們去上面的斜坡上。”
重新安定後,我靠着虎子,“虎子,我是不是挺沒出息的?”
他已經困得眼皮睜不開了,聽見這話拍拍我的肩膀,說:“男人頂天立地。”
我被他逗得笑了,“是啊,男人要頂天立地。”
歎口氣,我也閉上眼開始睡覺,越往裏走麻煩越多,還是先養好精神吧。
“丫頭,醒醒。”
唇上一涼,我迷糊着睜開眼睛,就看韓正寰站在我身前。
“你怎麽在這裏?”我想要翻個身,可是一動,胳膊上沉的不行,低頭一看,瞬間驚住了。
我竟然穿着一身的大紅喜服,頭上也帶着鳳冠,這是什麽情況?
再細看韓正寰,他也身着紅衣,背手站着,自有一番風流。
四周點着一圈的紅蠟燭,他身後的棺材上還貼着大紅的喜字。
“今天,是我們成親的日子。”他靠近我,聲音暗啞。
我慢慢的後退兩步,幹笑着說:“那個……我沒收到你的聘禮呀,你的面被虎子吃了,你去跟他成親吧,現代人開明,沒有你們古人對斷袖那麽排斥,你們兩個可以很幸福的,我先走了。”
說完,我就想腳底抹油趕緊跑。
可誰知韓正寰根本不給我機會,直接扣住我的腰,把我摟在懷裏,灼熱的氣息拂過耳畔。
“吃根菜葉子,你也算收了。”他說。
“你不能這麽無賴。”我紅着臉掙紮,心裏害怕的不行,雖然這鬼不錯,但是天地良心,我真沒有跟鬼那啥的勇氣。
采陰補陽,傷身體呀。
他直接拖着我的屁股把我抱起來,“對你,我一直這麽無賴。”
說完,轉身就把我扔……棺材裏!
我被摔的頭腦發昏,不等坐起來,他已經壓了下來,“丫頭,小冉,你注定是我的女人。”
他把我的腰封解下來,捆住我的手,然後慢條斯理的給我解扣子。
我想要來個這輩子都沒做過的高擡腿,矛頭直接對準他的兄弟,可是,還不能等行動雙腿就已經被他壓住,動都動不了。
“韓正寰,有話咱們好好說,你别動手動腳的。”我真的是急了,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他在我唇上輕啄一下,聲音暗沉,道:“丫頭,我已等你六年。”
“我知道,但是咱們倆的感情還沒到能坦誠相見的地步。是不?”我一邊跟他插科打诨,一邊想着怎麽逃跑。
“乖一點,我不想弄疼你。”他已經解開我的衣服,低頭在我耳邊說。
我耳根泛紅,心中羞澀之餘,越來越害怕,身體一涼,全部的遮擋都已經消失。
看着他解自己的扣子,我靈機一動,雙手套上他的脖子,笑着說:“好,我乖一點。”
然後使巧勁直接翻身,位置颠倒了。
他竟然也不掙紮,還有些享受。
我對他甜甜一笑,雙手攀着棺材壁,想直接跳出去。
可剛伸直了腰,還沒等使勁,膝蓋一疼,身上瞬間沒了力氣。
他輕笑着再次把我壓在身下,“你逃不掉。”
“韓正寰,你不能……唔。”
他狂暴的親住我,啃咬着我的唇,雙手也不老實。在我身上挑起一陣一陣的火焰。
我體内那種陌生的感覺漸漸的強烈。
“丫頭,你是我的。”
“啊!”我仰着頭,眼角的一滴淚緩緩滴落,到底還是失去了。
他輕輕的把我眼淚吮掉,輕柔的吻着我,但動作卻越來越快。
随着他的動作,我越來越累,好像他把我所有的力氣都吸走了一樣。
我強撐着,睜開一條縫看着他的臉,竟然覺得他的輪廓清楚了很多。
他伸出手蓋住我的眼睛,動情的叫着我的名字。
我終于沒撐住,在他爆發的那一刻,暈了過去。
睡過去時,最後一個念頭是:他真的在采陰補陽啊!
“丫頭……”
不知誰在叫我,我使勁的睜開眼睛,發現我面前的竟然是一具棺材。
“丫頭!”這是韓正寰的聲音。
“韓正寰,你在哪裏?”我小聲的問。
棺材裏突然響起一聲悶哼,我深吸口氣,剛剛走到棺材邊上,他猛地從棺材坐起來。
上身還插着那四根鐵棍,身上一道道的血痕。
“啊!”我大叫一聲,猛地睜開眼睛,心跳如雷。
“哥,不怕。”虎子被我吓醒,忙着拍着我的肩膀,說。
我看着四周蔥綠的樹木,緩緩呼出一口氣,是夢,還好是夢。
“叫他們起來,咱們收拾一下,該重新出發了。”我跟虎子說。
他聽話的去叫齊浩。
我想要扶着樹站起來,感覺累的不行,身上沒啥勁,而且那裏還挺疼。
心裏一抽,掀開袖子一看,胳膊上都是青紫的痕迹,脖子上的皮膚也疼的不行。
“虎子,我去個廁所,你好好的在這裏待着。”我急忙拿着包找到一個沒人僻靜處。
脫下褲子一看,差點坐到地上。
褲子上面的血好像有溫度一般,燒紅了我的臉。
真的被他睡了?
一時間,腦袋裏一片空白。
我狠狠的咬牙,姥姥的,下次遇見他,我要拿桃木劍砍了他的兄弟。
從包裏拿出備用的衣服換上,把胳膊上和脖子上的紅痕擋住。這才出去。
“丫頭,你這臉這麽紅啊?是不是發燒了?”齊浩說着,摸了我一下,“還真的挺熱,我帶了速效感冒藥,你趕緊吃一個,不然嚴重了就不好了。”
“……好。”我接過,很鄭重的問他:“這真的是感冒藥?不是安定片?”
他愣了一下,橫了我一眼,說:“你怎麽還記得這件事呢,我就幹過一次那麽蠢的事情。”
“真的?”我笑着說。
他咳了一聲,“大概那是最蠢的吧,來,快點吃東西啊。”
等他轉過身,我把那兩粒藥裝進兜裏。
心裏松了口氣,心裏暗罵韓正寰無恥,等了我六年,就是爲了采陰補陽,我現在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
“啊!”齊林突然一臉驚慌從旁邊跑出來,臉色慘白,“三叔,三叔!”
齊浩迎過去,“怎麽了?沈淺和杜賓呢?你們不是一起去那邊洗臉的麽?”
“不見了。他們不見了,我剛用水抹了把臉,一睜眼他們就不見了,地上還有一攤血。”她哆嗦着說。
我心一沉,急忙問:“你們在哪裏洗的?”
她指了個方向,“就是前面,走三十多步就到了。”
我點頭,“虎子,走。”
背上包領着虎子往那邊去。
走過去一看,這裏果然有一條小溪,溪邊還有一灘血。
我從包裏拿出羅盤,邁着太極八卦步,走了一圈,羅盤一點動靜都沒有。
一般來說,若是那種東西,我這羅盤都會有反應,如果那東西離開的時間短,還能看出他們離開的方向。
但是現在一點反應都沒有,難不成是人做的?
齊浩他們也過來了。
他察看了一遍,歎氣說:“沒有留下任何的腳印。”
“或許,是從水裏。”烨化突然說。
我看着面前的小溪,“要不,順着溪流追?”
“不行。我們得繼續往上走,我們得找到屍坑。”齊浩說。
齊林着急的說:“三叔,可是我們要是不追的話,淺淺姐他們出了事怎麽辦?”
“他們不會出事,繼續走。”齊浩肯定的說。
我詫異的看他一眼,想了想,“好,那走吧。”
在齊浩的帶領下,我們再次上路,我走到中午,突然想起,我今天居然看清楚了。
昨天還是滿眼的白霧,怎麽睡了一夜就好了呢?
我緊張的閉上眼睛,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到處都是神情呆滞的遊魂。
睜開眼睛卻什麽都看不見,閉上眼還是滿目的遊魂。
我不由的開始哆嗦。
“你怎麽了?”烨化關心的問我。
“啊?沒事,我就是有點冷。”我心不在焉的說。
他欲言又止的看我一眼,沒說啥。
“找到了,我找到了。”齊浩高興的跑回來,“就在那邊。”
我們趕緊跟着過去。
“丫頭,這就是照片中的屍坑。”齊浩說。
我看着面前的深坑和裏面一層層的白骨,點點頭,“嗯。”
“還要像以前一樣從這裏挖進去嗎?”他問。
我看了半天。搖頭說:“不用,那地方肯定有别的進口。”
說着,我剛要拿出羅盤看看這裏的情況,就聽見一聲聲的呼痛聲。
“你們有沒有聽見什麽聲音?”齊林小聲問。
“聽見了,好像是右邊傳過來的,要不要去看看?”烨化說。
我和齊浩對視一眼,他說:“去吧,看看什麽情況。”
我走在前面,已經把木頭劍從包裏拿出來了。
這聲音越聽越熟悉,我心裏咯噔一下,問他們:“這是不是婷婷的聲音?”
“是挺像。”烨化沉聲說。
“不是像,這就是她的……”齊林的話還沒說完,就沒了聲音。
我身體一僵,轉身一看,她已經不見了。
隻是在她剛剛走過的地方,有個洞。
我趴在地上看了半天,又把羅盤拿出來,隻見羅盤一直不停的轉動。
“帶繩子了嗎?得下去看看。”我說。
“帶了,我下去吧。”齊浩拿出繩子就要往自己身上綁。
“我去,我下去之後,拽三下就是讓你們全部都下來,拽兩下就是把我拉上來。”我搶過繩子,在腰上綁好。
齊浩擔憂的瞅着我。“丫頭……”
我笑了笑,“這山上處處邪門,還是我下去比較保險,你這就學過一天道法的還想跟我争?”
“虎子,好好的等着我,不許犯驢知道不?”我虎着臉跟他說。
他委委屈屈的點頭。
抓着繩子向下,我先是害怕,到最後竟然有些想笑。
這洞根本就是人挖出來的,等到了坑底,看清面前的一切之後,我已經知道是誰挖出來的了。
扯了三下繩子,我往前走了兩步,嘴角緩緩翹起,齊陽,我終于找到你了。
“我靠,這裏竟然也有這東西?”齊浩下來後,看清眼前的東西後直罵娘,“齊陽呢?是不是那個龜孫子把這裏的火把點起來的?”
現在我看見的,就是跟我家村子後山一模一樣的洞。
洞頂刻着八卦圖案,吊着光着身子的女人,四個角落插着黃旗,地上還有一圈的小黃旗,在我對面還有一扇石門。上面刻着遠古兇獸:饕餮,其他三面牆刻着:混沌、窮奇和梼杌。
“他真的在這裏。”我緊緊的握着手裏的木頭劍,覺得有點不對勁,空氣中有股淡淡的血腥味。
等到虎子和烨化都下來了,我們才慢慢的往前走,每一步都很謹慎。
一進去,我手上的劍都險些握不住了。
婷婷竟然在這裏,她被倒吊在女人身後,全身無比的蒼白,脖子上一道大口子,還有血慢慢的往下滴。
而在石門上,一道道暗紅的血液在緩緩的流動着。
婷婷,我嘴唇動了動,拼命的忍着沒讓眼淚流下來。
“那不是淺淺姐和杜賓嗎?”烨化指着角落裏大喊。
“對了,齊林呢?”齊浩沉聲道。
我往四周看了一圈,真的沒有看見齊林,隻是在陰暗的角落裏,沈淺和杜賓昏迷着躺在地上。
“齊林應該是沒事,掉下來的洞是齊陽挖出來的,她不會出事。”我說着,朝着角落裏的兩人走去。
沈淺手臂擦傷,杜賓滿面的血污,兩個人看着情況都不太好。
我扶着沈淺起來,“要不,咱們先上去吧,先把他們送下去再說。”
齊浩環顧一圈,看着婷婷的身體歎口氣,說:“行。”說着把杜賓扶起來。
我剛扶着沈淺走了兩步,感覺她的胳膊動了一下,冷笑一聲,直接把她推開。
她退後幾步,扶着牆站着,手上拿着一把刀子,“什麽時候防備我的?”
“我從來沒有信任過你。”我冷聲說。
她呵呵笑了兩聲,摸着手裏的刀子,“把東西交出來。”
“不可能,你現在沒有要挾我的資本。”我說。
“那你就去死吧。”她獰笑着,朝着我沖過來。
我這才發現,一路上都柔弱不堪的沈淺,功夫竟然不錯。
我慌忙後退幾步,虎子擋在我面前,跟她打了起來,功夫不錯的虎子竟然一時間都拿不下她。
“你扶着他,我去。”齊浩把杜賓交給我,他也沖了上去。
我把杜賓出口那邊,跟烨化說:“你看着他。我去看看那道石門。”
“行。”他聽見我這麽說反而松了口氣,老實的站在那裏。
我剛走了兩步,身後響起一聲悶哼,我本能往右邊側了下身子,而後才轉身。
肩膀上劇痛傳來,一把刀子直接插了進去,“杜賓,怎麽是你?”
拿着的刀子緩緩擡起頭,在臉上抹了一把,厚厚的血污被抹掉,我這才看清在我面前的人竟然是齊陽。
啊!
我拿着手裏的木頭劍,不管不顧的要往他身上打。
他冷笑一聲,直接把我的制住,刀子又往進推了幾寸。
我臉色煞白,一頭的冷汗。
“哥?齊陽,你他娘的趕緊放開丫頭。”齊浩吼道。
虎子和他想要過來幫我,卻被沈淺纏住。
齊陽仿佛沒聽見他的話,緊緊的箍着我的脖子,按着我向後退,直到我撞在石門上。
一靠近貼上石門我就感覺那道門好像在吸我的血,半邊身子都麻了。
“爲什麽?”我喃喃的問他。
他眼中閃過一絲不忍,單轉瞬之間就被陰狠所代替,“爲了道業永存。你必須死。”
我苦笑着,眼淚緩緩流下來,“師父,午夜夢回,你有沒有聽見瘸子說他身上疼?”
他一怔,抿唇不語。
我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推開他,靠在石門上,緩緩舉起木頭劍,嘴角挂着冷笑,“還想試試鎖魂陣的滋味麽?”
“呵呵,鎖魂陣已破,你吓唬誰呢?看見挂着那個小丫頭了麽?我就是用她破的鎖魂陣。”齊陽冷笑着說。
我驚訝的擡頭,婷婷眼睛睜得大大的,滿眼的不可置信,似乎不相信自己就這麽死了。
“你這個禽獸。”我恨恨的罵道。
這時,石門突然震動了一下,一股強大的推力把我推開。
我已經沒有力氣站住了,跟韓正寰洞房後,本來就沒力氣,又被齊陽刺傷,直接就趴在了地上。
隻見石門抖動了幾下,慢慢的往上升着,上面的鮮血沿着八卦圖快速的流着。
“我成功了,成功了!”齊陽幾乎瘋狂的大喊着。
那邊正在打鬥的沈淺三人也停下了手,虎子跑到我旁邊,把我扶起來。
隻是,石門好不容易開了個縫,突然停住了,原本吸附在上面的鮮血嘩啦一聲流到了地上。
石門轟的一聲,重新合上了。
“怎麽會這樣?”齊陽表情猙獰,突然轉身看向我,“你跟男人睡過了?”
聽他這麽一說,我明白了,原來我得是未經人事的,才能打開這道門。
我忍不住笑了兩聲,突然有些韓正寰。
“對呀,所以你的計劃落空了。”看見他失敗,我心情無比的舒暢。
齊陽穿着粗氣,攥着拳頭想要向前揍我,虎子直接擋在我前面,冷冷的看着他。
他看着虎子,滿臉的不可置信,“怎麽可能,怎麽會這麽像?”
這時,周圍突然陰風大起,四面大黃旗吹的獵獵作響。
婷婷的屍體直接掉了下來。洞頂的女人雙手緩緩擡起,一個個陰靈從小黃旗裏面爬出來,對着我跟齊陽沖過來。
虎子把我抱起來,靠近我的陰靈立馬改變了方向,都去攻擊齊陽去了。
“不要。”沈淺直接朝着齊陽沖過去,手中的刀子刺向前面陰靈。
齊陽臉色一黑,“滾回去,你來幹什麽?”
可是已經晚了,那個陰靈反應過來,轉身對着沈淺的身體一掏,她的霎時間睜大了雙眼,嘴巴大張着卻發不出聲音。
她看着齊陽,緩緩的流下眼淚來。
“啊……”她目呲欲裂的叫喊了一聲,胸前出現一個血洞,鮮血濺了一地,叫了聲齊陽,倒在了地上。
齊陽沒防備,也被傷了胳膊,奇怪的是,那些陰靈一碰到他的血全都齊齊的後退,虎視眈眈的看着我們三個。
齊陽沖着我冷笑一聲,說:“今天換來讓你見識一下,什麽叫真正的鎖魂陣。”
他臉上的笑容漸漸陰冷,食指沾着自己的血,一邊默念着咒一邊在空中畫着。
召萬鬼咒。
“虎子,快走,快走!”我一驚,他這是以血爲祭,召萬鬼爲他行事。
“想走?晚了。”他陰測測的說着。
洞裏的陰風更甚,女人的手停止片刻,突然怪異而快速的舞動着,與此同時洞頂的八卦圖伸出一根根的帶着血污的黑發,仿佛利刃般朝着我和虎子紮過來。
陰靈們轉身不顧一切的朝着我們沖過來,也不再委屈虎子。
我拼命的揮着手裏的木頭劍,虎子帶着我四處躲着,突然,他悶哼一聲,直接跪到了地上。
我往他腿上一看,一雙蒼白的小手竟然直接插進虎子的腿肚子裏。
婷婷不知道什麽時候站起來,那目光,仿佛地獄歸來的惡鬼。
她咯咯的笑着,把手從虎子的腿肚子裏拔出來,朝着他的背上抓過來。
我也不顧上許多,把虎子壓在身下,手裏的桃木劍直接朝着她刺過去。
她沒躲過,被我紮了個正着,茫然而又受傷的看着我,“姐姐,爲什麽?”
我眼淚一直沒停下,我知道,這一下就足以讓婷婷魂飛魄散,可是我沒有别的選擇。
“你去死吧。”齊陽突然大喝一聲,洞頂的黑頭發仿佛利劍一般鋪天蓋地的像我撲過來。
我把虎子壓在身下,護住他的上半身,看着那些泛着寒光的黑發,心裏除了害怕,還有一種解脫,熬了六年,最終還是死在這上面。
可是,突然天旋地轉,虎子的臉出現我眼前,那些頭發直接刺進了他的身體裏。
他疼的臉色漲紅,緊緊的抱着我,不讓我動。
“虎子,虎子……”我叫着他,眼淚不受控制的往下流。
他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笑,“哥,不哭。”
石門裏傳來一道怒吼,洞裏的頭發全部都縮了回去,齊陽噴出一口血來,頹然的坐到地上。
“丫頭,不哭。”虎子在說話,卻是韓正寰的語氣。
我怔怔的看着他,根本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
他低頭在我唇上吻了一下,把我手裏的劍拿起來,站起來冷冷的看着齊陽,氣勢淩然。
“你們爲了心中的貪念,如此害人,不配活在這世上。”他冷厲的道。
我從未見過這樣的韓正寰,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殘暴的氣息。
“你不能殺我,我能給你自由。”齊陽說。
韓正寰冷哼一聲,仿佛看一隻蝼蟻一般,“我的自由需要你給?”
他環顧一圈,厭惡的說:“這個地方,該毀掉了。”
齊陽捂着胸口從地上站起來,“你不能,難道你想要魂飛魄散麽?”
韓正寰嘴角微勾,舉起手上的劍,左手起了個勢,劍尖從我的肩膀上劃過,沾着血,他一動。洞裏瞬間響起萬鬼嚎哭之聲,四角的黃旗卻老實的待着,動都沒動。
他邊念,手中的劍邊比劃,洞頂的八卦圖竟然開始裂縫。
“茫茫酆都中重重金剛山……”他念着我從來沒聽過的咒,洞頂開始往下掉土。
不知道是不是的幻覺,我竟然看見一道陽光照進來,正好落在韓正寰的身上。
同時我發現,洞頂在裂縫,他的身上竟然也開始裂縫。
虎子,那是虎子的身體啊。
我着急的看着,“韓正寰,你停下,停下。”
我從地上爬起來,朝着他撲過去。
他轉身接住我,在我耳邊呢喃道:“丫頭,等我回來。”
說完,虎子的身體瞬間化成碎片,被吸進洞頂的八卦圖中。
原本吊在上面的女人直接掉了下來,轉眼之間變成一堆白骨,洞内緩緩的升起一個個亮點,從出口飄了出去。
我看着洞頂,聲音已經啞了。“虎子,虎子呢?韓正寰,你把虎子還給我啊。”
齊陽噗通一聲坐到了地上,蒼涼的笑着,“我這是到底爲了什麽?”
我咬着牙看着他,撿起沈淺手邊的刀子就朝他紮了過去,“都是你,是你害死了虎子。”
他看着我,任我把刀子紮進了他的胸口,“你說,我爲他做了這麽多,值得麽?”
我看他這樣,連殺他的心思都沒了,坐到地上,渾身都在哆嗦,“我的虎子沒了,沒了。”
姥姥說的沒錯,我就是個煞星,瘸子死了,虎子也死了。
突然有兩個人跳下來,其中一個人竟然是李村長,他面色複雜的看我一眼,跟着六年前把齊陽救走的那個人一起,再次把已經接近呆傻的齊陽帶走了。
齊浩走過來,他抱住我,“丫頭,你……還有叔呢。”
“我就是個煞星。”我喃喃的說。
“這是意外,不是你的責任。”他安慰我說。
這時,地突然震了一下,石門緩緩打開。
“丫頭,那人不是虎子麽?”齊浩突然指着石門的方向說。
我茫然的看他一眼,愣愣的轉頭,直接驚住了。
石門内挂着一幅畫像,上面的人竟然跟虎子有七八成的相像。
“這裏面怎麽貼着這麽多符紙,真吓人。”齊浩說。
我此時的大腦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洞裏的人是誰?
我們這幾個人,還不到一個小時,死的死傷的傷,算下來隻有齊浩最健康。
于是,隻能是他當起了光榮的搬運工,把我跟烨化從洞裏背出來。
烨化捂着頭的傷,才醒過來,人還有點迷糊。
我呆坐在地上,震驚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無數個光點在山中徘徊,卻怎麽也沖不開這山上的屏障。
我從包裏拿出招魂幡。在肩膀上沾了些血上去。
瘸子給我的書上有記載,招魂幡即可招鬼也可送魂。
今日,我便用它送一送這山間的冤魂。
盤膝而坐,緩緩的閉上眼,我開始念送魂咒。
雖然眼睛閉着,但我還是能感覺到那些光點亮了不少,山中的屏障漸漸消失,他們徘徊片刻,升入空中,消失不見。
呼出一口氣,身上還是熟悉的撕裂疼。
齊浩看着完事了,把我背起來,招呼着烨化下山。
我趴在齊浩的背上,疼的冷汗直流,身上的衣服已經濕了。
我沒呼痛,死命的咬牙忍着,用這疼痛提醒自己,還活着。
隻是,到底沒堅持住,半路就已經痛暈了過去。
“丫頭,等我回來。”
腦海中不斷的響起韓正寰的話。
我醒過來時,已經躺在雲南省會的醫院裏,烨化和齊林再旁邊照顧着我。
“你還好嗎?”齊林擔憂的問我。
我搖搖頭,想說話,卻發現嗓子疼的要命。
烨化喂了我兩勺溫水,這才好些。
“叔呢?”我啞着嗓子問。
“他還在村子裏,咱們下來的時候,村子裏的人全都被毒死了,全村一個活着的都沒有,李村長和巫師更慘,身上都是傷口,現在叔正在那裏處理他們的後事。”他說。
我點點頭,“你是怎麽回來的?”
“是烨化把我背回來的。”齊林說。
烨化也點頭,“是啊,在咱們下山的一個草窩子裏看見她的,就把她背了回來。”
“哦,你們先出去吧,我一個人靜一靜。”我把頭埋在被子裏,悶聲說。
齊林想說什麽,卻被烨化拽了出去。
眼淚又不争氣的掉了下來,瘸子沒了,現在虎子也沒了。
我咬着被子,終于忍不住大哭出聲。
在醫院住了七天,醫生才允許我出院,走之前特意囑咐我,三四個月不能幹重活。
齊浩也把村子的事情處理好了。直接帶我們去了飛機場,回到帝都,又轉車回縣城。
我本想讓他幫我送回去,可他不肯,說讓我養好傷再說。
我知道,他是怕我想不開,最後拗不過他,隻能同意,在縣城養傷。
在他給我找的房子裏,一日三餐有人送過來,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每天發呆,腦袋裏一直是那天洞底的場景,韓正寰的話、那副畫像,一樁樁一件件,簡直要把我逼瘋。
“小冉,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烨化突然臉色發白的進來。
我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怎麽了?”
他急忙說:“我妹妹還在上高中,昨天她回家背上有五個血指印,本來以爲是惡作劇,沒在意,可是她今天一直在睡覺,怎麽也醒不過來。”
“好,我跟你去看看。”我忙着下地,一邊穿鞋一邊說,“虎子,把我的包背上。”
說完就愣住了,我臉上的肌肉抖動了一下,對烨化擠出一點笑容來,說:“你等我一下,我去拿包。”
他沉默着沒說話,直到上了車,才說:“小冉,你要是想哭不要憋着,痛痛快快的哭出來,心裏會好受點。”
我笑着,扭頭看着窗外,把手蓋在臉上,“哭什麽呀,虎子不讓我哭。”
他歎口氣。
到了烨化家,他把我帶到了他妹妹的卧室,地上扔着一件衣服,上面果然有個血淋淋的手指印。
他妹妹躺在床上,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我看了一眼,大緻明白是怎麽回事了,忙着去把窗戶關好,拿出一張安神符剛要貼在她的腦門上,她忽然睜開雙眼,眼睛裏竟然沒有眼珠。
她神情猙獰,緊緊地抓着我的胳膊,有威脅也有祈求的意味。
我冷冷的看着她,直接把符紙貼在她的腦門上。
我拿着那衣服聞了聞,問烨化:“你妹妹昨天回來的路上,有沒有路過水潭?”
“有,正好路過團圓湖。”他說。
“晚上咱們一起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