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都有誰?”齊陽低聲問我。
我愣了一下,忙着跟回道:“除了燕子,那個小男孩也在那裏。”
齊陽嗯了一聲,把燕子媽拉住,“先别過去。”
燕子媽一聽這個,也能感覺得出來出了事,臉色煞白,“那……還有東西?”
“嗯,先看看情況。”齊陽說。
我盯着小男孩,他也看着我,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了,把手搭在燕子的肩上。
燕子低着頭,不知道在擺弄什麽。
燕子媽越哭聲音越大,“燕子,你在那邊幹啥呢?趕緊跟媽回家啊。”
可是她毫無反應,就那麽低着頭。
小男孩臉上帶着挑釁的笑容,低聲跟她說了句話,她突然笑了起來,聽着聲音就像是個老婆婆的笑聲。
她慢慢的擡起頭,看清她的臉後,燕子媽尖叫一聲,哭喊着要過去。
燕子的臉上都是褶子,嘴巴周圍還有一圈的毛,佝偻着背,說:“我就在這裏住一晚,明天就讓她回去。”
聲音十分蒼老。
齊陽說:“這正值過年的,讓孩子自己在山上我們怎麽能放心呢?何況她媽一個人在家裏,也是十分擔心,能不能讓孩子現在跟我們回去?”
她冷哼一聲,說:“這可不行,她打了我,讓我住一晚,這是我們之間的事,沒有商量的餘地。”
“你是誰?你爲啥找上我們燕子啊?有事你沖我來,别爲難我家燕子啊。”燕子媽着急的說。
“這不關你們的事,今天這娃娃是不可能回去的,我就是過下路,在她這裏住一夜,吃點東西,明天就走。”她說。
她這麽一說,我往她腳下一看,她腳邊一堆啃剩下的家雀骨頭。
“師父,那是啥東西啊?”我小聲問。
“過路仙,沒想到在這裏竟然也能遇到過路仙。”齊陽跟燕子媽說:“嫂子,你去我家把剛剛炖好的魚、雞和豬肉都拿過來,再拿上幾瓶白酒。”
燕子媽雖然不明白爲啥要拿這個,但是一看女兒那樣子,咬咬牙,轉身就往回跑。
等到燕子媽走了。我又問:“過路仙是啥?”
齊陽負手站着,說:“中華地大物博,民間鬼怪之術大緻分成兩派,便是南茅北馬,咱們這一派别追根尋源還是跟茅山派相似,而北馬便是指東北的五大保家仙,胡柳白黃灰五仙。”
燕子一聽,挑眉看向齊陽,“原來是懂行的,怪不得,要不要陪着老婆子我喝一杯?”
她說着,從身後拿出一瓶二鍋頭。
我瞪大了眼睛,老婆子?現在燕子到底是誰?
“怎麽說今天也是過年,咱們有緣相見自然是要好好的喝幾口,等嫂子把東西拿來,咱們暢飲一番。”齊陽說。
燕子擺擺手,有些嫌棄的說:“喝酒就喝酒,咬文嚼字幹啥。”
女兒生死不明,燕子媽行動尤其的快,沒一會就挎着一籃子的飯菜上來了,還抱着好幾瓶好酒。
齊陽接過菜籃子,帶着我往前走。
小男孩一看見我們過去,立即冷了臉,怒瞪着我。
我被他看得害怕,拽了下齊陽的衣服,“師父,那個小男孩好像挺生氣的樣子。”
他點頭,對着燕子笑着說:“前輩,我能過去麽?”
燕子動動鼻子,聞着籃子裏的菜香,舔着嘴巴說:“過來吧,正好老婆子餓了。”
然後拍拍小男孩的手,說:“别害怕,他們傷害不了你。”
我撇撇嘴,誰傷害誰呀,明明是我怕他打我。
把酒菜擺在石頭上,齊陽給燕子滿上一杯酒,說:“您怎麽會來這裏?”
燕子喝了口酒,砸吧砸吧嘴,回道:“要去辦點事,正好路過。”
“那不知您怎麽稱呼?”他十分恭敬的問。
“叫我胡十奶奶就行。”她說。
“原來是胡家奶奶,失敬了,來,吃菜。”齊陽笑呵呵的說。
我站在他旁邊,看着燕子跟從來沒吃過肉一樣,左手抓着雞腿右手拿着肘子,還時不時的讓小男孩喂她口酒。
看了半天,到最後我自己都餓的不行。
齊陽遞給我一隻雞翅膀,說:“吃吧,半天沒吃飯了。”
我忙着接過來。一邊防備着小男孩,一邊啃雞肉。
“是棵好苗子,你眼光不錯。”燕子瞅我一眼,說。
齊陽笑着說:“也是機緣巧合遇見的,這大概都是緣分吧。”
她沒再說話,又開始悶頭啃肉,等我把雞翅膀啃完,這一桌子的肉已經被她吃完了。
最後喝了一口酒,她摸着肚子說:“好舒服,吃飽了就是好。”
齊陽笑呵呵的看着,說:“胡十奶奶,現在您也吃飽喝足了,要不讓這孩子回家吧?您看她媽還在那邊等着呢,這大過年的,總得讓她們母女好好過個年不是?”
燕子轉頭看了眼燕子媽,“孩子不是她給罵出來的麽?”
“她是把孩子管的太嚴格了些,經過這次的教訓,以後一定會收斂的,都是盼望孩子好。”齊陽解釋說。
“也行,反正我今天已經吃飽喝足了,吃了你的肉喝了你的酒,總不能再霸占這孩子,她打了我一下,你管我一頓吃的,兩清了。”她最後喝了一杯酒,說。
我剛松了口氣,還沒等我笑出來,就聽她又說:“不過,我離開了,這孩子也活不了幾天。”
齊陽臉色一沉,“什麽意思?”
“三魂七魄,二魂三魄沒了,你說她能活幾天?”燕子冷笑着說。
“怎麽會這樣?”齊陽詫異的問。
燕子拍了拍小男孩的頭,說:“你們這地方,鬼氣森森的,不知道在搞什麽東西,我勸你們,該走的趕緊走,或者把山封起來,永遠别讓人上來,不然少不了這樣的事。”
她說完,打了個酒嗝,然後燕子突然翻了白眼趴在石頭上。
我再仔細看,在燕子身後有個老太太,意味深長的看我一眼,然後笑眯眯的牽着小男孩走了。
“師父,他們走了……師父……”我叫了齊陽半天,他才回過神來。
看着趴在石頭上的燕子,皺眉說:“先把人背回去。”
我們從山上回到家裏已經半夜了,大過年的連頓像樣的飯都沒吃上。
後來是燕子媽把包好的餃子拿過來,又擀了點面條煮上,這才夠我們幾個人吃了。
齊浩邊吃邊問:“小冉,你師父把飯菜送給誰了?”
“胡十奶奶。”我呼噜着面條,想起被她吃掉的肉,心裏默默的流淚,盼了好多天的大年夜,結果竟然是吃面條。
“胡十奶奶是啥?她一個人能吃那麽多東西?還有那幾瓶好酒,那可是我從老爺子那裏拿過來的,我自己都沒舍得喝。”齊浩抱怨說。
我也是難受的不行啊,我的肉啊,雞腿啊。
燕子媽在一邊唉聲歎氣,也不吃東西。
把燕子從山上背回來後,就放到了我床上,現在齊陽正在裏面,也不讓我們進去,不知道在幹啥。
等我們吃完飯好半天,他才從我的房間裏出來,一臉的汗,手都有些抖。
“齊先生,怎麽樣了?”燕子媽忙着跑過去。
“不好,胡十奶奶果然沒騙我,二魂三魄都找不着了,如果不是胡十奶奶上了她的身,暫時給她穩定住,恐怕咱們找到她的時候。就已經是一具屍體了。”齊陽嚴肅的說。
燕子媽腿一軟,直接跌坐在地上,“這還有救嗎?”
“我也不知道,這事得讓我仔細想想,還有飯嗎?”他問。
燕子媽神情呆滞,哪還顧得上做飯。
“有,還有面條。”我忙着給他盛了一碗。
他吃了幾口,突然定定的瞅着我,我被他看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師父,你有事就說,别這麽瞅着我。”我說。
他看了眼瘸子屋裏,“瘸子以前用過的招魂幡,你放在哪裏了?”
“啥東西?招魂幡?那是啥?”我驚訝的問。
他無語的搖頭,比劃着說:“就是這麽大,一個紅色的小旗子,上面用金線繡着圖案的那個。”
我恍然大悟,原來是小紅旗啊。
“就在瘸子床頭的櫃子裏,師父,你要用嗎?”我小心翼翼的問,其實我心裏是不期待他用的,因爲那個小旗子,瘸子用一次出事一次。
“我不用,是……”他話說到一半,沒再說,低頭吃了幾口面,“等下你把招魂幡找出來。”
“好,師父,原來小紅旗叫招魂幡啊,這名字聽着好霸氣,就跟電視劇裏英雄的寶劍一樣,都有一個好震撼的名字。”我冒着紅心說。
他扯了扯嘴角,卻沒笑出來,“它可比那些冷兵器有用多了。”
“師父,胡柳白黃灰都是什麽?”我好奇的問。
他說:“胡便是狐狸,柳是蛇,也稱之爲常,黃是黃鼠狼,灰是老鼠,這是我知道的說法,不過這些事情因地而異,每個地方具體的說法也不一樣。”
我受教點頭,想着原來老鼠也能成仙。
看來胡十奶奶就是狐狸了,可是看着她那麽老邁的樣子,我真的沒辦法把她跟狐狸這種生物聯系起來。
在我心裏,狐狸就是電視劇上妖娆魅惑的狐狸精。
“師父,你能把燕子治好嗎?”我忐忑的問他。
他聽後動作一頓,放下手中的碗筷,說:“要把燕子治好,關鍵在于你。”
他這麽一說,燕子媽也不哭了,就連困得迷迷瞪瞪的齊浩都拉着大壯坐過來。
“我?我怎麽治啊?”我覺得他在開玩笑,我現在學會的東西,也就是畫個符,他教我的那些發音什麽的,我還沒學會啊。
“我剛剛查看了一下,燕子的魂魄離體時間已經三五日了,時間太長,叫魂已經沒用了,現在唯一的方法就是用招魂幡,強行把她的丢失的魂魄給拽回來。”齊陽沉聲說。
我手腳瞬間冰涼,腦袋一片空白,不知道該說什麽。
“已經這麽久了?你就一直沒發現?”齊浩皺眉問燕子媽。
燕子媽的眼淚流的更多了,捂着嘴說:“我……沒發現燕子這幾天有啥不對勁啊,該吃吃該喝喝,跟平常沒啥不一樣啊。”
“她這幾天是不是精神不大好,一直犯困,沒精打采,脾氣比較大?”齊陽問。
燕子愣了一下,嗚嗚的哭,“是,可我以爲她是覺得學習太累了,不想好好做作業才裝出這樣子來,我當時還罵了她兩句。”
接下來房間裏一片靜谧,沒人再說話,就連燕子媽都沒哭出聲。
我坐在椅子上,隻覺得身上涼飕飕的。
“小冉啊,我求求你用哪個什麽幡救救我家燕子吧,我給你磕頭了。”燕子媽突然跪到我面前,砰砰的磕頭。
我忙着把她從地上扶起來,手都有些發抖,動了動嘴,不知道該說什麽。
好半天,我深吸口氣,看向齊陽:“師父,我……不會用招魂幡。”
我心裏也在糾結掙紮,看着瘸子前幾次使用招魂幡的後果,在我心裏那玩意就等于送死。
現在我要去幫助燕子,就是冒死過去,說實話,我怕。
一方面我真怕死,我也不想死,另一方面我要是死了,虎子和瘸子怎麽辦?
齊陽歎口氣,說:“你先跟我來。”說着,領我去瘸子屋。
我剛走了兩步,就聽見燕子媽說:“小冉,拜托你了。”
我扯了扯嘴角,進了瘸子屋。
“是不是在想爲什麽讓你去,而不是我親自去?是不是我這個當師傅的怕死,不敢去了?”齊陽讓我坐到瘸子旁邊。問我。
我搖頭,悶聲說:“沒這麽想,我……就是怕死。”
他沉默一會,語重心長的說:“這件事雖然危險,但也不是送命的活,一切都看你。”
“不危險嗎?可是我第一次看瘸子用招魂幡救了張大,從那以後就一直生病,第二次用在山上,用完就變成了這樣子。”我悶聲說:“我怕死,我怕我死了以後,瘸子和虎子沒人照顧。”
齊陽在我頭上揉了幾下,“瘸子用了招魂幡之所以這麽大的反噬,是因爲他本就不能用招魂幡,他的命格與其相克,所以反應才會這麽大,但是你……我算了下,你的命格與之相合。”
我聽後震驚無比,“相合?那我用招魂幡不會出事,是嗎?”
他搖頭,道:“不是不會出事,隻是不會像瘸子那麽強烈,怎麽說呢,燕子魂魄離體數日,已經是必死之人,咱們如今用招魂幡強行把她拽回來。便是逆天而行,總要承受着風險。”
“哦,我……”我低着頭,不知道該怎麽說。
我舍不得燕子,可是一想到我出事以後瘸子沒人照顧,我真的沒勇氣。
他歎口氣,道:“我所修習的跟招魂幡正好相克,若不然,我會親自來用,瘸子一直教你的畫符,不僅僅隻是符咒而已,更是啓動招魂幡的口訣,你……好好想想,這種事情我無法逼你做決定。”
我悶悶的點頭,“師父,我用了以後真的不會死麽?”
“不會那麽嚴重,不過也會大病一場,畢竟催動招魂幡要以自身精氣爲依托,用一次,元氣大損。”
我聽着屋外燕子媽壓抑的哭聲,擡頭,堅定的說:“師父,我去,隻要不死,我就去。”
齊陽欣慰的笑了,“我就知道我沒看錯人。”
他把招魂幡拿出來,指着瘸子給我的那本都是符咒樣式的書,開始教我怎麽催動招魂幡。
我這才知道,原來書上的每張符都是一個字,連起來就是幾句完整的話。
教我念一遍,他說:“這就是招魂咒,你再溫習幾遍。”
我點頭,趴在瘸子床邊,開始背那幾句話。
等我背過來,他拿着羅盤看了下,說:“走吧,現在去你房間,不能再拖了。”
我腳步沉重的跟着他過去,他先在我房間門口挂上鈴铛,然後點了一直香放在床邊,又拿出一盞燈房子燕子的床頭點燃,做完這一切後他已經是一身的汗。
“行了,再過十分鍾,咱們就開始。”他說完,把齊浩、大壯和燕子媽三人趕到瘸子屋。
“丫頭,等一下不要怕,你要知道,你手上拿着的東西是他們所懼怕的,他們不敢傷害你。”他給我打氣說。
我看着手上的小旗子,堅定的點頭。
“到時候無論聽見什麽都不怕。隻管一直念招魂咒就對了,等我讓你停下你再停下。”他跟我囑咐着。
時間一到,我盤膝坐到床前,雙手舉起招魂幡,額頭出了一層的冷汗,嘴巴動了動,卻有些膽怯,已經到了嗓子邊上的咒語怎麽也念不出口。
齊陽鼓勵的看我一眼,對我點點頭。
我稍稍心定了些,閉上眼睛,逼着自己心無旁骛的念起來。
“幡懸寶号普利無邊……”我剛一張嘴,就感覺周圍陰風陣陣,門口的鈴铛響個不停。
身體發冷,五髒六腑都好像被放到火裏面烤着一樣,後背很快就濕了。
但我不敢停,爲了把燕子救活,隻能一直念下去。
反正又死不了,死不了就繼續念,我暗暗給自己鼓勁。
不知道念了多久,我渾身發飄,身上哪哪都疼,就是靠着一股子氣在堅持着。
“停。”齊陽突然說。
我身體一抖,睜開眼睛,不再念了。
他幾乎是跑着過來,給燕子手腕上系上一根紅繩。
我往地上看了一眼。直接把我最後力氣也吓沒了,一地的腳印,就連被子上都有好多的手指印。
可是,這次爲什麽沒有以前瘸子用的那種鬼哭狼嚎的聲音呢?
我一想起那種聲音,不自覺的打了個哆嗦。
“丫頭,你怎麽樣?趕緊起來。”齊陽過來扶我。
我剛動了下腿,就痛呼出聲,剛才老實坐着還好,沒啥感覺。
現在一動,就感覺五髒六腑都疼,身上都沒有一塊不疼的地方。
“我疼……”我疼的眼淚瞬間彪了出來。
齊陽着急的想要把我抱起來,我叫了一聲,“我的媽呀,師父,你别碰我,我疼,我身上哪都疼。”
他臉色一僵,看着我哭的滿臉淚,沖着門外喊:“齊浩,趕緊把我的藥拿過來。”
沒一會齊浩直接踹門進來,把藥給齊陽,“這裏面怎麽這麽冷?丫頭臉色這麽白?”
齊陽沒空理他,喂我吃下藥以後,把我抱到虎子房間,讓我先緩緩。
就那麽幾步路。我一直哭喊着疼,嗓子都啞了。
本來身上疼得厲害,本以爲吃了他的藥能緩緩,誰知道還是那麽疼,而且慢慢的腦袋發昏,一邊疼一邊想睡覺,迷糊會兒就被疼醒。
不知道第幾百次被疼醒,我聽着齊陽在屋外吼齊浩,“你大爺的,我讓你把床頭的小瓷瓶拿過來,你特麽的弄幾片安定片算啥?”
齊浩委屈的說:“我當時沒看見那個小瓷瓶,就看見你床上的安定片藥瓶,就倒出來兩片,這幾天你不是一直喝這個麽。”
“滾,你氣死我了。”齊陽罵道。
我默默的流淚,等我好了,我給齊浩的飯裏放一盤子蔥,讓他長一身的疙瘩。
疼得難受的時候,齊陽輕輕的推門進來,扶起我,又給我喂了兩粒圓圓的藥丸。
過了一會,我身上的疼輕了不少,在安定片的作用下,終于睡着了。
但也隻是睡了半夜,第二天天一亮就被外面的說話聲吵醒了。
虎子趴在我的床邊。緊張的看着我。
我試探着動了下身體,雖然還像是針紮的那樣疼,但比昨天輕多了。
“扶我起來吧。”我跟虎子說。
他看我說話了,臉色才好看些,聽話的把我扶起來。
出門走了好幾步,也沒見到齊陽他們。
“虎子,師父他們在哪裏?”我問他。
他指着瘸子的房間,說:“瘸子屋。”
我又慢慢的網瘸子屋裏挪,剛走到門口就聽見裏面齊浩激動的說:“這就不行了嗎?沒别的方法了?你不是正經醫科大學出來的,咋連個病人都看不好?”
“小聲點,丫頭還睡覺呢。”齊陽斥道。
“我真的沒法子了,呼吸都停止了,還能怎麽辦?你們節哀順變,安排一下後事吧。”醫生低聲說。
我後背一涼,難道燕子還是出事了?昨天我用了招魂幡也沒用?
剛想掀簾進去,就聽齊浩又說:“瘸子哥昨天不是還好好的?怎麽突然就沒了呼吸了,這幾天我看着他臉色也好了,還想着他沒準能醒過來呢。”
我腦袋嗡的一聲,像是掉進了冰窟窿,裏裏外外都涼的滲人。
瘸子,怎麽會出事呢?
我站在門口,不知道是該進去,還是回去?
或許現在我回去睡一覺,瘸子就沒事了,是不是?
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下來……
正當我站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麽辦的時候,門簾被掀開了。
來給瘸子輸液的一聲看見我,動作一頓,同情的拍拍我的肩膀,說:“節哀順變,他走的很安詳。”
我怔怔的看他一眼,又看向屋裏,齊陽和齊浩眼光避過我,不敢跟我對視。
我扶着門框,一步一步往裏面走,每一步都好像用盡了畢生的力氣。
挪到瘸子的床前,再也支持不住跪了下去,動了動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顫顫巍巍的探了探他的鼻息,趴在胸膛上,沒有任何起伏。
“瘸子……”我最後沒忍住,到底是哭出了聲音。
“你怎麽不要我了?”我哭着,抱着他。
“丫頭,你别哭,瘸子哥也不想看你這麽傷心。”齊浩勸我說。
齊陽卻把他拉出去了,“咱們先走吧,讓丫頭跟他待一會。”
到最後,我是哭的眼淚已經流幹了,眼睛幹疼,他還是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招魂幡,對,招魂幡。
我突然想到那東西,也不覺得身上疼了,從他的床頭把那東西拿出來。
盤膝坐在他床邊,我能把燕子的魂叫回來,我也能把瘸子的叫回來。
這次沒有任何猶豫,我閉上眼就開始念,念得很快。
疼痛再次襲來,身體裏好像是有無數的力量要把我撕裂,我緊緊的咬着牙,嘴裏都有一股血腥味。
“夠了。”一聲暴喝響起,下一刻,手上的招魂幡被打落在地。
我被人抱在懷裏,“不要再念了,你不要命了麽?”
“放開我,我要把瘸子叫回來,我不讓他走。”我哭着掙紮着,拼命的捶打着韓正寰。
他死死地抱着我,任由我打,就是不松手。
“逝者已矣,你這樣做沒有任何意義。”他沉聲說。
我聽見這話就瘋了,伸手給了他一巴掌,“你滾開,瘸子沒死,他說不會死,會看着我長大的。”
清脆的巴掌聲,若是往常他肯定已經黑了臉,可是這次他神色未變,哄着我說:“乖,冷靜下來,不能再用招魂幡,你想讓自己受萬鬼啃噬而死嗎?”
“瘸子死了,我也不想活。”我大哭着,“我離不開他,他是對我最好的人。”
他抱着,輕輕的拍着我的背,“會好的,你要冷靜下來,知道麽?”
我掙脫不開他,最後一口咬在他的肩上。
他悶哼一聲,還是沒松開我,任由我咬着。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坐在地上手腳都已經僵硬了,頭腦也冷靜了下來。
看着瘸子安詳的面容,慶幸的想,這樣也挺好,最起碼他走的很平靜,沒受什麽痛苦。
“丫頭,你……出來一下。”齊陽站在門口喊我。
韓正寰在我額頭親了下。說:“去吧,要堅強。”
我抹了把眼淚,站起來往外走,中間還差點摔了一跤。
“丫頭,瘸子已經去了,現在也該安排一下後面的事情,他的棺材要用什麽木頭的?壽衣的樣式等等,都要你來決定下,雖然他沒承認,但是你應該是他的養女身份,這些還是你這個家屬來做決定,更好。”齊陽猶豫着說。
我眼神木然的看他一眼,半晌才反應過來,是啊,要給瘸子安排下葬。
“棺材和壽衣,他前年就已經準備好了,就在廂房裏,至于其他的細節,讓姥姥過來吧,我們村子這樣的事情都要老人來主持,姥姥雖然讨厭我,但是她還是很關心瘸子的。”我啞着嗓子說。
齊陽點頭,領着齊浩去了廂房,讓大壯去把姥姥叫來。
我呆呆的坐在客廳裏,不知道該做些什麽。
沒過一會,姥姥就跑着過來了。
我以爲她會沖過來打我一頓,結果沒有,她竟然把我抱在懷裏,說:“趕明搬回家住吧,不要再禍害别人了,把我禍害死再說。”
我聽着她的話,眼淚又流了出來,現在哪怕她打我一頓,我都會覺得更舒服些。
姥姥把瘸子準備好的壽衣找出來,進屋去給他換。
我把臉上的淚擦幹,拉着虎子去院外,幫着齊陽和齊浩往院子裏擡棺材。
現在我不敢去見瘸子,我怕我再拿起招魂幡,不顧一切的叫魂。
現在想起來,我突然明白瘸子這兩年爲什麽總是不舍的看着我,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大限要到了,所以把一切都準備好了,他放不下的隻有我。
“哥,要不我現在去城裏重新買個回來?楊木的哪有楠木的好。”齊浩邊擡邊說。
“不用!”我走過去,小心的把上面的灰擦掉,“這棺材是瘸子自己做的,比其他的都好。”
接下來我們沒人說話,都在悶聲幹活。
“丫頭,進來一趟。”姥姥在屋裏突然叫我。
我把虎子留在外面,忙着進去了。
瘸子已經換好了衣裳。這身壽衣應該是他最好的一身衣服了,也是唯一一身沒有打過補丁的衣服。
姥姥坐在床邊,把一個布包給我,“在瘸子的床頭櫃底下的,上面壓了不少東西擋着,看着像是挺重要的,你看看吧。”
我打開,裏面有七八張五十的錢,還有些零星的小錢,最底下有一本書,名字是挺長,我認識其中兩個字:催魂。
再往下翻還有一封信,我打開一看,已經止住的眼淚又掉了下來。
這是瘸子最後一次上後山之前給我寫的,他已經預料到自己會出事,告訴我不要難過,這都是他的命,讓我以後聽姥姥的話,不要恨姥姥,她也有自己的不得已。
“别哭了,怎麽就這麽點出息?把眼淚擦擦,好好的安排好瘸子的後事,讓他安心的走。”姥姥說。
“嗯。”
我剛想出去,姥姥又叫住我:“瘸子留給你的書,别告訴你師父,瘸子跟他不是一個師門,這些還要注意點。”
“好。”我應了聲。
瘸子的後事辦起來挺簡單的,因爲他之前已經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我們隻要把他裝進棺材裏,擡到他選好的地方埋了就行。
期間齊陽還特意帶着我上山看了眼瘸子選的墳地,“丫頭,瘸子對你真的沒話說啊。”
“是,他是把我當成親女兒養的,可是,他怎麽也不讓我叫他一聲爸。”我說。
“他爲你做的,值當你叫他一聲,就看這墳地,雖然不是頂好的風水寶地,但是若是葬進來,也是護佑你子孫興旺、長命百歲的。”齊陽沉聲說。
“你的命格,将來不會缺錢,缺的是姻緣和子孫緣,他選的地方勢來形止,山水交彙,踞而候,攬而有,是個不錯的地方,正好補了你的缺。”
“師父,”我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說:“送葬的時候,我可以以瘸子的女兒的身份送葬麽?我的天煞孤星命會不會克到他?”
齊陽頓了下,搖頭說:“不會,估計以前瘸子不肯認你當女兒,是怕克到你,至于你,你要記住,你不是天煞孤星的命。”
我聽後心中一喜,師父的意思就是可以了?
本來我們這裏都是要停棺七日的,但是像是瘸子這種長期卧病在床的人,都說怨氣更大,所以第二天就要下葬。
我想要讓他再留幾天,但是書記不幹,最後隻能同意第二天就把瘸子下葬。
早上早早的起來,我披麻戴孝,捧着瘸子的牌位,跟在齊陽身後。
齊陽手持鈴铛,這次竟然是走一步就要搖一下鈴铛。
他說瘸子之前就有一魂在外漂泊,希望這次能聽見鈴聲,趕回來。
瘸子在村裏風評很好,這次幾乎是半個村子的人都來送他,隊伍很長。
走到墳地旁,擡棺的人把他的棺材放進墳坑裏。
齊陽讓我去填土。
“師父,不需要過仙橋麽?”我問。
他皺眉說:“不用,他的魂已經回來了。”
我這才注意到,他手中的鈴铛竟然還在響,齊陽根本就沒搖晃過。
我這才拿起鏟子,填了一鏟子土進去。
可是土剛剛落到坑裏,棺材裏就傳來一陣的敲打聲。
好些人吓得差點摔到地上。
我心中一喜,難道瘸子醒過來了?忙着跳下去,想要把棺材蓋上的釘子起出來。
“你幹啥?你趕緊上來,都已經下葬了,怎麽還能打開呢?”書記大喊說。
“瘸子醒了,他沒死。”我站在裏面不肯上來。
書記看我一直不上來,自己又不想靠近墳坑,最後隻能看向齊陽,“齊先生,您快看看,這真不能掀開,誰知道裏面敲木闆的是活人還是死人。”
齊陽一直皺眉看着鈴铛。
“師父,瘸子沒死,是不是?”我期待的看着他。
他看了書記一眼,也跳了墳坑,趴在棺材上聽。
這時候,棺材裏傳來一聲虛弱的喊聲:“丫頭!”
我眼淚瞬間掉下來了,激動的說:“瘸子在叫我,他在叫我。”
齊陽臉上也有了笑容,說:“把棺材打開吧,是個活人,我聽着裏面有吸氣的聲音。”
在場的人還是很信賴齊陽的,聽他這麽一說,上來幾個小夥子,沒幾下就把棺材蓋打開了。
往裏一看,瘸子果然睜着眼睛。
陽光照進去,他拿手當着眼睛,說:“我咋躺到棺材裏來了?”
齊陽笑着捶他一下,“你可真是命大。”
“你輕點,别把瘸子打疼了。”我等了齊陽一眼,小心翼翼的扶着瘸子起來。
“嘿,你個沒良心的,瘸子一醒過來,我這師父就不值錢了是不?”齊陽笑罵道。
我笑着沒說話。
于是,這一場定在大年初二的倉促葬禮竟然是以死人又活過來而終結。
關于這件事,在我們鄉下傳出了很多版本,好多人都說瘸子是被惡鬼附身才又活過來的。
也多虧那會正在打擊鄉村的迷信行爲,不然我覺得瘸子肯定會被人綁起來燒死。
事後,醫生倒是給出了一個科學解釋,說瘸子那會是假死,心髒停止跳動了,但是沒有腦死亡。
他說了一堆的專業術語,我一個都沒記住,反正瘸子活過來就好。
“這年過的還真是刺激。”回到家後,齊陽感歎說。
當天晚上,我們吃了過年來第一頓氣氛歡快的團圓飯,有魚有肉,吃的我直打嗝。
不過瘸子是例外,醫生說他腸胃虛弱,所以他隻能喝粥,吃幾口小青菜。
晚上,我剛要睡覺,瘸子推門進來。
他臉上再也沒有了白天的輕松,臉色凝重的說:“丫頭,你是不是用了招魂幡?”
“是,我用了兩次,一次是爲了燕子,一次是給你招魂。”我說。
他點頭,“誰教你用的?”
“我師父,他說他跟招魂幡相克,我跟那東西相合,所以隻能我來。”我誠實的說。
看他沉着臉,我低聲問:“瘸子,我……是不是不能用?我以後不用了,你不要生氣。”
我抱着他的胳膊,跟他撒嬌。
他笑着揉了下我的頭,說:“不是不能用,隻是……我原本是打算一輩子都不讓你碰它,沒想到最後你還是碰了。”
“爲什麽呀?”我不解的說:“雖然用完了是真疼,但也挺有用的。”
“招魂幡,真正用起來,招的不是遊蕩世間的孤魂野鬼,而是地獄深處的惡鬼。”他沉聲說,“索性你這兩次都是小打小鬧,這才隻是疼疼而已,若是真的用起來,它是需要以血爲祭的。”
我聽的身上直哆嗦,那玩意竟然那麽可怕?
“以後切不可再用。”他跟我叮囑說。
我忙着點頭。
“瘸子,我本來真的以爲你死了呢,我還拿着招魂幡要給你招魂,不過最後被韓……人攔住了。”我靠着他說,心裏一陣後怕,剛才差點說秃噜嘴,把韓正寰供出來。
他驚訝的問:“你給我用了?”
我老實的點頭。
他若有所思的點頭,小聲說了一句:“或許這就是我能活過來的原因。”
“什麽呀?什麽原因?”我問他。
他欲言又止的看我一眼,然後說:“你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跟我說一遍,詳細的說說。”
“好。”
好久沒跟他說過話了,現在能好好的跟他說話,我别提多高興了,于是把這陣子發生的所有的事情都說了。
小到齊浩總是愛掏兜給我東西,大到陳二狗子回來了,但又被吓走了,還有燕子被胡十奶奶上身的事情,我都說了一遍。
“瘸子,虎子雖然看着傻,其實他可聰明了,師傅說他陽氣足,連髒東西都不敢來找他。”最後我還不忘記在他面前給虎子刷刷好感。
他一直笑着聽着。最後問我:“所以,很多人家裏發生了不好的事情,都有那個雕像,雕像裏都有一撮頭發?”
“對呀,你說這是巧不巧,都有啊,而且我們發現趙寡婦的棺材居然也是人形的鐵棺啊。”我感歎說。
他點點頭,沒再說什麽,囑咐我好好的睡覺,就離開了。
我美滋滋的躺在床上,瘸子好了呢,我跟他說了那麽久的話。
“很開心?”韓正寰坐到我床邊,問我。
我笑着點頭,“對呀,瘸子好了,以後我就不是一個人了。”
他輕笑兩聲,突然伸手把我抱起來。
“你幹啥?大過年的,我才不跟你去棺材裏睡覺。”我惡聲惡氣的說。
“不是去棺材裏,帶你去個好地方。”他說完,不顧的反抗,又把我抱上了後山。
我看着熟悉的路,腹诽道:還說不是去棺材裏,這就是去哪裏的路啊。
正郁悶的想着,就被他放到一塊石頭上。
我往四周看了一眼,隐約的能看見周圍有一圈的樹。
“這是哪裏啊?”我有點害怕的問。
他站在我旁邊,說:“新年禮物。”
“烏漆墨黑的,有啥禮物啊?”我不解的問。
他從地上撿起一塊石子,“看好了。”
他一把石子扔出去,我面前的空地上,一點點的綠光突然慢慢升起。
“磷火……”我驚訝的說。
我沒有見過磷火,隻是聽瘸子說過幾回。
沒一會,這空地上都是磷火,慢悠悠的晃動,還有一些大着膽子往我們這邊來。
我看着它們,都忘了害怕,我從來沒想過瘸子口中那麽吓人的東西,其實是這麽好看。
“喜歡麽?”韓正寰問我。
我笑着點頭,“喜歡,好漂亮。”
他看着我,搖頭笑了,“到底還是個孩子,這麽容易滿足。”
我沖他撅噘嘴,明明就是很漂亮。
他把我提起來,讓我站到石頭上,“現在還讨厭我麽?”
我哼了一聲,“讨厭。”
隻是語氣裏,已經有了很明顯的撒嬌的感覺。
他靠近我,在我唇上輕啄了下,笑道:“小東西,”
氣氛突然暧昧起來。我咳了一聲,問他:“你當時不讓去幫瘸子招魂,是不是你已經知道他會活過來?”
他在我臉頰和脖頸落下細碎的吻,道:“我并不知道。”
我還想說話,他親住我的唇,溫柔缱绻。
等到分開時,已經是氣喘籲籲。
被他這麽一親,我也忘記了之前的話題。
跟着他并肩看着磷火,我問他:“你爲什麽對我這麽好?”
他攬住我的肩,半天後才說:“對自己的女人好,還需要原因?”
我再次被他說的紅了臉。
雖然年紀小,但也明白他的意思。
半天後,小聲說:“我才不是你的女人。”
他再次逼近,不由分說的堵住我的嘴,最後差點在石頭上把我給扒光了。
等到他盡興放開我時,我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他笑着把我抱起來,又給送回了家,然後擁着我入睡。
到底晚上睡晚了,等到第二天早上吃飯的時候一直打哈欠,齊陽笑話我說:“你昨天是偷偷出去玩了麽?怎麽困成這樣?”
我低着頭,不敢看他們,“昨天太高興了,所以睡得晚了點。”
齊陽沒再說我,而是笑着夾了一塊子魚給瘸子,說:“嘗嘗,最近我可是一直在做飯,嘗嘗怎麽樣?”
瘸子眼角帶笑,“還不錯,手藝進步了,以後的飯歸你了,還有碗筷,也是你的活了。”
“爲啥?”齊陽急眼了,“你暈着的時候是我也就罷了,爲啥現在還是我?不行,咱倆一人做一樣。”
瘸子淡淡的掃了眼我的額頭,說:“丫頭腦門上的傷是怎麽回事?”
齊陽語塞,過了半天才說:“那就我吧。”
齊浩跟大壯在一邊看的都快傻了。
“哥,你這樣子……怎麽跟個受氣的小媳婦的似的?你踢我的架勢哪去了?”齊浩取笑說。
齊陽瞪了他一眼,“滾,邊去。”
我在旁邊偷着笑,現在也不怕齊陽瞪我了,反正有瘸子給我做主。
本來以爲能開心的過幾天,誰知道下午家門口來了輛小轎車,上面下來一個穿着中山裝的男人,說是讓齊浩和齊陽回家。
齊浩一臉的苦相,嘟囔說:“回去又要相親。”
齊陽則是一臉的複雜,神情仔細看,有點悲壯。
“師父,不就是回家,爲啥你這麽的……表情壯烈呢?”我笑着說。
齊陽歎着氣不說話。抽了根煙,回屋去收拾東西。
齊浩小聲跟我說:“因爲家裏老頭子不支持他搞道士那一套,每天回去怎麽也得訓個幾回,情緒激動了還用腳踹。”
我默默的看他一眼,原來這愛踹人也遺傳啊。
等到他們走後,瘸子也沒閑着,穿上外套,說:“丫頭,咱們去七坎子走一趟。”
“去七坎子幹啥呀?”我納悶的問他。
瘸子沉聲說:“最近遇到的事情太過相似,頭發、丢魂、雕像,這一切都好像有人在背後操縱着一般,七坎子的遊方道士是關鍵,再去看看,或許他又回來了。”
他這麽一說,我也明白了,最近遇到的事情的确是很相似。
“好。”
瘸子大病初愈,沒力氣騎車子,我們倆隻好走着過去。
一路上我右眼皮一直跳,心裏也沒了底。
左眼跳财右眼跳災,希望這次不要應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