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看不透你,看起慈悲心腸,卻又總是拿人命當兒戲。”瘸子不解的說。
“拿人命當兒戲?你這話說的我可不愛聽,我剛剛那是在鍛煉丫頭,她将來是要繼承我的衣缽,怎麽能如此膽小呢?”齊陽也不生氣,反而笑眯眯的反駁說。
我低着頭,慢慢的有些害怕齊陽了。
瘸子哼了一聲。
看見我們走過來,那六個年輕人就像是看到救星一般,年紀最大的那個雙手比劃着,着急的想要表達什麽。
“能說話了。”齊陽沒好氣的說:“該安靜的時候咋咋呼呼的,現在倒是識趣了。”
那人讪笑一聲,滿是崇拜的看着齊陽:“齊先生,您真的是個有真本事的人。”
齊陽沒理他們,把我抱起來,大步往回走。
瘸子蹒跚着跟在後面,後來實在是走不動了,是一個年輕人把他背起來,才下了山。
着急忙慌的趕到李家,李民和杜建國正躺在一張床上,兩個人都跟睡着了一樣,除了臉上沒有血色之外。
齊陽分别在兩個鈴铛放在他們的頭頂,然後慢慢的解開紅繩,又在他們的胸前各自貼了一張符紙。
在這過程中雖然别人看不見,但我卻看得清楚。
紅繩一解開,李民和杜建國的魂魄就慢慢的出現房間裏,他們目光呆滞,朝着各自的身體躺了下去。
等到他們躺好之後,齊陽又把紅繩綁到他們的手腕上,“三天之後再拿下來。”
兩人的媳婦忙着應了。
瘸子坐到椅子上,抽了口煙,“終于解決了。”
兩家人開心不已,也忘記了當初吵架的事情,一起有商有量的準備了一頓豐盛的飯菜,說是要答謝齊陽和瘸子。
都是鄉親,瘸子推辭不過,當晚就留在了李家吃飯。
一桌子的肉菜,看得我眼睛都直了。
長這麽大,我也就是過年的時候才能吃上魚和雞,平時也就是瘸子切幾塊臘肉,炒個青菜,已經算是很好了。
飯桌上,兩家人一直在勸酒,我因爲齊陽徒弟的身份,碗裏的肉也沒斷過。
等到我們從李民家出來,我已經撐得路都走不動了,瘸子和齊陽也喝了不少,尤其是齊陽,走路直晃。
回到家,安置好齊陽,我跟瘸子也各自睡去了。
但是我睡到半夜,就被齊陽叫醒了。
他坐在我床前,看着十分精神。
“師父,你沒醉啊?”我揉着眼睛問他。
他點頭,把我抱起來,“想不想知道今天的到底發生了什麽是?”
“啊?”我疑惑不已,今天能發生什麽,不就是上山去叫魂麽。
他看我還是不明白,有些失望,但還是打起精神說:“知道今天瘸子爲什麽要穿上女人的衣服去叫魂麽?”
我搖頭,“不知道。”
“你啊,你要記得,你是要走這條路的,所以以後再遇到這種事情,要多看多想。”他歎着氣說。
我點頭,“那瘸子到底爲什麽要穿上女人的衣服啊?”
“叫魂這種事情一定要親近的人才能做,但後山那裏陰氣重,李家和杜家的女人要是上去了,怕是魂魄也會被沖走,所以隻能讓瘸子扮成她們的樣子,糊弄一下。”他耐心的解釋。
然後從懷裏拿出一個小瓶子,道:“這是木頭粉末,裏面加了百年棺材釘的灰燼,又加了黑狗血的粉末,曬幹而成,是辟邪的好東西,這開始我自創的。”
說到最後,他頗爲得意。
我好奇的盯着他那個瓶子,知道這就是今天跟着我的血一起和成糊糊的東西。
“師父,爲什麽我會有煞氣?爲什麽我的血會有用呢?”我問他。
他鄭重的說:“這是你的天賦,是你與常人不同的地方,不要覺得這是累贅,”
我低着頭,心裏對他的話沒啥感覺,我對自己鬼閨女的身份,一直很排斥。
他歎口氣,拍着我的肩膀,說:“村民們排擠你,那是他們孤陋寡聞,你這樣的體質是多少修道之人夢寐以求的。”
“真的?”我眼睛一亮,不能相信我這樣的,居然還是搶手貨。
“當然是,你天生能見鬼,身懷煞氣,既能與之交流又能令他們恐懼你,這樣的境遇,可是百年難得一見。”他又開始文绉绉的說話。
我聽着費勁,“師父,你别這麽說話,我都聽不懂。”
他一愣,笑了起來,“好,我是說你又能看見鬼,又能讓他們怕你,好多人都希望有你這樣的身體呢,我要是能像你一樣,哪裏還用得着走南闖北的找活。”
“真的麽?”我抓着他的袖子,眼睛滿是歡喜。
他點頭,“所以啊,以後不要自卑,要昂首挺胸的生活,也不要怕,就算是見了那東西,也應該他們怕你,你不是學過畫符了麽?以後再見到那東西,直接丢一張過去,準保把他們吓跑。”
“嗯。”我堅定的點頭,覺得壓在心頭的郁悶都不見了。
“師父,那今天你爲啥看不見那個小男孩啊?”今天在墳地裏,齊陽雖然把符紙丢在小男孩身上,但我知道他其實看不見。
他低頭靠近我,小聲說:“那時因爲昨天跟瘸子吵架,我氣得忘記了準備開眼的東西,所以啥都看不見。”
我直接笑了。
我聽瘸子說過開眼的事情,他說活人要是想看見那些東西,需要開眼,牛眼淚,浸泡過柳枝的無根之水這些都可以。
見我開心了,齊陽這才摸摸我的頭,給我蓋好被子又去睡覺了。
我看着齊陽的背影,感覺跟他的關系近了很多,也不再怨恨他當衆說我有煞氣了。
我以後要昂首挺胸的生活,畢竟,我也是搶手貨。
我笑了半天,心裏美滋滋的,我有被人做夢都想得到的東西呢。
以後我一定要成爲能幹又體面的人,不能在這樣被人瞧不起。
翻了個身,聽着瘸子屋子裏傳出一陣壓抑的咳嗽聲,原本飛揚的心情慢慢的低落了。
瘸子現在身體越來越差,我每次你看到他咳嗽都是莫名的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