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問你了,就知道自己吃,我說的是你瘸子叔。”姥姥生氣的說。
我紅着眼睛,低頭說:“昨天中午開始就沒吃。”
她一聽,一拍桌子,“你這個小沒良心的,不知道給他做個飯吃?他把你養這麽大容易麽?都不知道對他好點,好歹他現在也算你的半個爹了。”
我聽着,也不回嘴。
從小到大都這樣,姥姥一見到我就是罵我,從來沒好話。
她要是給我們送東西,送的都是瘸子愛吃的。
她罵了半天,然後走到廚房開始生火做飯,嘴裏還不閑着,一邊感歎我媽命苦一邊罵我命硬、克人,說我長大了一定沒人要。
我坐在床上,一邊給瘸子擦鼻血一邊掉眼淚。
但我一直忍着,沒有跟她吵過。
瘸子說過,那是我的姥姥,是她養大了我的媽媽,才有了我,讓我長大了好好的對姥姥,她也不容易。
我始終記得,每次一聽見姥姥罵我,就回想起我媽媽,不管怎麽樣,我媽媽都是愛我的,雖然她不在了。
沒一會兒,她端了兩碗面條出來。
“去吃吧,我來喂瘸子。”她說。
我點點頭,走到桌子前看着清湯寡水的面條,上面就兩根菜葉子。
而她端給瘸子的那碗面裏不光有雞蛋,還有幾根肉絲。
“看什麽看,有你一口吃的就不錯了,要是當年,我早就把你扔到河裏,那還能讓你這麽克人。”姥姥瞪了我一眼,開始爲瘸子吃飯。
瘸子躺在床上,現在安靜多了,姥姥喂他飯吃,還知道自己張嘴了。
我心裏松了口氣,覺得這清水面也挺好吃的,還帶着甜味。
不知是不是不忍心把我一個人扔下,姥姥刷完碗後竟然沒走,就坐在床邊,看着我給瘸子擦鼻血。
聽着她好半天不說話,我回頭一看,她正看着我出神,臉上都是眼淚。
她又想起我媽了?
姥姥陪了我一夜,雖然一直在罵我,但我心裏安心不少。
第二天一大早,給瘸子輸液的醫生又來了,這次他是自己騎車來的。
挂好輸液瓶,他歎氣說:“看他身體沒什麽病,可是爲什麽一直流鼻血呢?總不能是上火吧?”
“叔,那瘸子什麽時候能好啊?”我緊張的看着他,在我眼裏,現在他是瘸子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醫生搖頭說:“我也不知道,再等等吧,會好的。”
我悶悶的點頭。
“好什麽,他這樣的人,都是他自找的。”書記嘲諷的說,從外面走進來,“我聽說他那天又去張大家裏騙人了?也就是張大家沒個明事理的,那事一看就是個騙局,還把他當成活神仙了。”
這話,是他跟村長說的。
村長尴尬的咳嗽一聲,拉拉他的袖子,說:“别說了,孩子在聽着呢。”
“聽着正好。”書記蹲到我面前,說:“你可不要跟他學,要好好的學習,不能搞這些騙人的東西。”
我哼了一聲,扭頭不理他。
書記當即黑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