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失察,在敵人齊射之時沒有抵禦住所有的箭矢,使得小姐受傷,罪該萬死。副統領你快來吧,統領在等你。”
李少微放下搭在京悔肩膀上的手,說道:“京悔兄,快去吧。”
京悔勉強露出一個歉意的笑容,沖李少微說了一聲抱歉,向着馬車疾步走去。
李少微吐了一口氣,在新來騎士的幫助下,也向着馬車一步一步挪去。
“小姐怎麽樣了!?”京悔拉過一個正圍着馬車的騎士,焦聲問道。
“屬下不知。”那騎士的神色也很焦急。
京悔将騎士推開,然後将自己身上的輕甲褪去,也顧不得禮儀和忌諱,翻身上了馬車,掀開車簾,卻見一名面容蒼老的騎士正半跪在車中,臉上滿是悲戚。
一名年輕的女子依靠在小榻之上,臉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雙眸緊閉,雙唇微抿,就連呼吸也異常地淺薄。
一隻鋼質利箭插在她的肩頭,血液染紅貂裘,顯得異常恐怖。
“小姐怎麽樣了?”京悔雖然心中焦躁,可是卻也不敢大聲說話,隻能小聲地詢問蒼老的騎士首領。
騎士首領沉默片刻,搖了搖頭說道:“已經沒有意識了。”
京悔半跪下來,緊咬着嘴唇,身體微微顫抖,強壓着怒氣和悲切,顫聲問道:“還有辦法嗎?”
騎士首領又搖了搖頭:“這一箭紮在心脈附近,一旦拔出來,小姐立死無疑。”
京悔低下頭,冷聲問道:“這箭矢怎麽穿過馬車的,不是說這馬車尋常箭矢根本射不穿嗎?”
騎士首領歎了一口氣,說道:“那是一隻法箭,一定是那賊道射的。”
京悔霍然站起,向外走去。
“你去哪兒?”騎士首領語氣嚴厲。
“我去殺了劉家那幫雜碎!”
“蠢貨,停下!”
“父親!”京悔轉過身,悲怒交加地望着年邁的騎士首領,那也是他的父親,“爲何不讓我去?若不是那幫卑鄙的雜碎偷襲,小姐何至于此?”
騎士首領面色嚴厲地看着京悔:
“怎麽做是家族的事情,你不能妄動!而且劉家在漓江城根基深厚,有數位修士做供奉,你憑什麽去鬧?拿什麽去鬧?”
“那,難道就要我這樣眼睜睜地看着小姐死去嗎!?我做不到!就是舍了這條命,我也要讓劉家知道代價!”
京悔憤怒地掀開簾子,雙目赤紅,走了出去。
李少微剛剛走到馬車附近,正看見京悔從馬車之中走出,面上的悲怒顯而易見,想來他們小姐的情況不容樂觀。
李少微沉默片刻,想到剛剛爲自己指路的那疲憊但善良的聲音,歎了口氣,叫住了京悔:
“京悔兄!”
京悔剛要翻身上馬,聽到李少微的叫聲,終究沒有立刻打馬離去,轉身向李少微抱了一拳,也不說話,等着李少微的下文。
李少微也不介意,說道:“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讓我看看你們家小姐,或許我能幫上忙。”
京悔見過不少修士,早知道像他這種才煉氣期的修士并沒有起死回生的能耐,搖了搖頭,聲音有些嘶啞:
“仙師好意我們心領,但是小姐的情況……”
說到這裏,京悔堂堂七尺男兒,眼眶竟然泛紅,聲音哽咽,一時不能言語。可見他們家小姐平日待他們必然非常好,否則縱使是奴仆也不至于如此忠心。
李少微心有所感,堅定了救下那位素未謀面的小姐性命的決心,朗聲說道:
“京悔兄,其他我不敢說,但是這回春之術我确實有幾分把握,而且如今情況特殊,你們也沒有太好的辦法,何不讓我一試。”
京悔一愣,好半晌,這才點點頭,重新回到馬車之上,掀開車簾,請李少微上來。
李少微在其餘騎士的幫助下,鼓起餘力,登上馬車,走進車廂之中。
騎士首領見李少微登車,眉頭微微一皺,卻還是低頭行了一個簡禮,低聲說道:“仙師怎麽來了。”
李少微看了一眼躺在那裏一動不動的女子,随後說道:“我來救人。老先生,你們小姐的情況如何,麻煩說給我聽一聽。”
騎士首領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說道:“那支箭插在小姐心脈之上,一旦拔出,小姐立刻一命嗚呼,可是如若不拔,小姐也挺不了一個時辰。”
李少微點點頭,說道:“我有辦法。”
蒼老的騎士首領一愣,随即霍然擡起頭:“仙師有辦法?此話當真!?”
“确實有辦法,不過需要老先生回避一下,此法不足爲外人道。”李少微點點頭。
蒼老的騎士略一猶豫,回頭望了一眼小姐,想起李少微剛剛才救了他們所有人一命,而且小姐的情況也無法更差了,最終一咬牙,向着李少微行了一個大禮:
“若是仙師能夠救得小姐,京家上下必感激涕零,不吝厚報!”
李少微不可置否地點了點頭,側過身,讓出一條通道。
騎士首領不再猶豫,識趣地走下馬車,放下了車簾。
車中隻剩下李少微和京家的小姐一眼,車中的空間雖然不算擁擠,但是走動卻還是略微有些困難。
李少微挪到京家小姐的旁邊,看了一眼幾乎貫穿整個肩下的鋼箭,沒有猶豫,按住她的肩頭,然後一把将鋼箭拔出。
京家小姐昏迷中一聲輕微的痛哼,大量的鮮血從傷口之中涓涓流出,李少微也不按住,反而将手在她的鼻子前探了探,确定沒有了鼻息,手中彩色的光芒這才緩緩彙聚,一張彩色的卡牌出現在他手中。
傳奇卡牌——【死神退避】!
并非是李少微不想用【愈合祈言】,而是他現在身上并沒有【愈合祈言】,金手指也在剛剛的戰鬥中用掉了,而且這種情況下縱使用了【愈合祈言】,一旦把她肩頭的箭拔下來她還是要死。
當然,最重要的其實是李少微也想試一試這傳說中傳奇卡的感覺。
彩色的卡片緩緩消散,化作一縷黑色的光芒,萦繞在京家小姐的周身,緊接着,一股玄奧的波動從京家小姐的身上向四周擴散,剛剛還血流不止的傷口如今已經不再流血,反而開始以驚人的速度愈合,很快便恢複如初,而她原本蒼白的臉龐也開始變得漸漸紅潤,甚至有些光彩奪目起來。
委實說,其實京家小姐的容貌着實還可以,蒼白的時候更是給人一種莫名想要疼惜的感覺,可是李少微的心中卻完全沒有旖念。
他的心中有一個人,旁人就是再美麗,他也不會動心分毫。
漸漸地,李少微感受到京家小姐的鼻端重新有了一絲鼻息,心中的大石頭也隐隐地落了地,不再多留,轉身掀開車簾。
包括騎士首領和京悔在内,還活着的騎士都圍繞在馬車的附近,一見李少微出來,眼中立刻迸發出希冀的光芒,想問又不敢問。
李少微也不賣關子,都不用衆人開口,微微一笑,說道:
“幸不辱命。”
刷啦一聲,卻見衆騎士紛紛跪下,對李少微行以大禮。
爲首的騎士首領更是老淚縱橫。别看他剛剛阻止京悔前去劉家報仇,其實他恨不得以己身替小姐去死。
他是京家的老人,可以說是看着小姐長大的,小姐受此痛楚,他如何能不傷心欲絕;如今小姐被李少微從死門關前拉了回來,他又如何能不喜極而泣?
“仙師大恩,京家沒齒難忘!我等欠仙師一條命!”
京悔率先說道,語氣也隐有哽咽。
“仙師大恩!京家沒齒難忘!我等欠仙師一條命!”
衆騎士齊聲說道。
李少微将京悔和他的父親扶起,說道:“行了,你們小姐剛剛複原,需要人照顧,你們去幫下忙吧,怎麽路上也不帶個女仆什麽的,都是一群大老爺們。”
衆人臉色一紅。
京悔和騎士首領也早想去看看小姐究竟如何了,又向李少微行了一禮,便不再耽擱,走進車廂。
李少微翻身跳下馬車,找了一個大樹底下,開始打坐休息。
不得不說,這一番忙上忙下,他都有些虛脫了,再不休息恐怕暈倒的就是他了。
不知過了多久,李少微緩緩收功,甫一睜開眼便看到了立在一旁有如雕塑一般的京悔,笑着問道:
“京悔兄,站在這裏幹嘛?”
京悔見李少微醒來,躬身行了一禮,說道:“奉小姐之命,在此爲仙師護法。”
“你們小姐醒了?”
傳奇卡果然是傳奇卡,剛剛還是一個已死之人,他一個打坐的功夫居然就已經醒了過來。
“仙師打坐沒多久小姐便已經醒了,我們将事情的前因後果說與小姐聽,小姐命我在此守候,待得仙師醒了,還請前去一叙。”
“叙就不必啦,不必客套來客套去的,快點上路才是正事兒。”李少微笑道。
他知道京家小姐一定是想感謝自己,可他并不想和其他女子有太多交集,而且救人本就是應有之意,李少微相信若是異地而處,京家小姐也不會見死不救,因此他不覺得有什麽要謝的。
“小姐請仙師務必一叙,她想親自感謝您。”京悔堅持道。
李少微搖了搖頭,決定轉移話題:“啾啾呢?怎麽沒見着它?”
“您的靈寵正在小姐的車裏,與小姐很投緣。”京悔恭聲說道。
李少微一愣,随即啞然失笑,看來這不去還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