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微小友,貧道道靜來訪。”
李少微睜開朦胧的睡眼,穿好衣服,打開洞府的大門:
“真人,什麽事兒啊……”
道靜淡然說道:“我是來接少微小友前去通靈殿測試靈根的。”
“哦,好的……”李少微先是随口應道,然後忽然回過神來,神志頓時清醒了的大半,面露喜色,“測試靈根,這就測試靈根了嗎?是不是測試靈根完我就可以修煉了?”
道靜淡淡說道:“非也測試完靈根之後小友還需選擇授業恩師,然後去拜帝君,才算正式入我道門,至于什麽時候傳授你修行法訣,那得看你授業恩師的想法。”
“不打緊不打緊……真人稍等片刻,我去洗漱一番便回來。”
李少微返回洞府之中,滿臉喜色,随意用水将自己的臉一抹,随後将還在睡覺的啾啾放在自己的肩頭,走到道靜面前的時候已經是一臉神清氣爽了:
“我準備好了,真人,走吧。”
道靜點點頭,轉身走向不遠處的一隻靈鶴,翻身上鶴。
李少微的臉色一白,磨蹭了一下,不情願地上了另外一隻靈鶴。
昨兒個他便是乘坐這靈鶴來到他的臨時洞府的,當真是吓了個半死,這可不比葉清璇帶他飛行,至少身邊還有個人,坐着這慢慢悠悠的靈鶴,感受着山風凜冽,看着它飛過深不見底的山谷,這感覺,這酸爽,嗯,沒毛病。
當然,這靈鶴是天乙門普通弟子在各峰之間來往的騎乘之物,以後李少微正式加入天乙門之後少不了要乘坐它,因此無論怎麽樣,李少微還是給自己打了氣,告訴自己:
你可以的!
然後李少微抱着靈鶴的脖子,閉着眼跟道靜飛了一路。
通靈殿同樣是位于蒼雲峰,不過被建在了半山腰,與諸多閣樓連在一起,形成一片蔚爲壯觀的宮殿群。
附近來來往往的修士很多,不過大多都是去其他宮殿,通靈殿門口确實異常冷清,除了道靜和李少微,并沒有其他人。
“真人,這通靈殿的門口怎麽這般冷清?”回過神來的李少微奇怪道。
道靜雖然面色淡淡,卻是知無不言,很有耐心:
“這通靈殿隻有測試靈根之用,一般隻有每十年宗門開山招取凡人的時候才會門庭若市,平常都沒有什麽人,今天應該也隻有小友你一人需要測試靈根。”
“也就是說今天這大殿隻爲我一人開放?”想到這裏李少微有點受寵若驚。
“嗯,随貧道進來吧,通靈殿的執事脾氣不是很好,别讓他久等了。”
李少微點點頭,跟着道靜推門而入。
傳過悠悠的長廊,途徑好幾間緊閉的房間,李少微的心微微有些忐忑,不知道爲什麽,自從走進通靈殿之後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萦繞在心頭,說不出是什麽東西令他緊張。
“到了。”道靜在一件寬闊的大門前站定,“少微小友進去吧,貧道就不陪你進去了。”
李少微擡頭看了一眼房門上的名字,上書三個古樸的大字——通靈室,深吸一口氣,對道靜點了點頭,獨自推門而入。
一進門就聞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讓李少微清明的耳目變得有些昏沉,通靈房中的光亮有些昏暗,讓人無法縱觀整個房間,不過房間之中那五根色澤分明的柱子卻是非常引人注目,李少微一眼就能注意到。
地上有奇怪的石頭擺放,見過陳玉卿布置法陣的李少微知道,這一定也是一種法陣,隻是不知道是做什麽用的。
“坐到法陣中間去。”
一聲生硬冷漠的聲音響起,李少微這才注意到,在通靈房的深處原來還有一個道士盤腿而坐,隻是那道士生的高高瘦瘦,身上的氣息卻非常缥缈,若不是他出聲,外人根本不會注意到他的存在。
這一定就是道靜真人所說的那個脾氣不是很好的執事真人了。
“是,真人。”
李少微眨了眨眼睛,從善如流,沒有多言,便來到法陣中間坐定。
剛準備詢問那道士接下來自己應該做什麽,卻見那道士蓦地睜開眼,眼中幽幽的綠色光芒向李少微射來,李少微心中一跳,緊接着,一股天旋地轉的感覺襲來,周圍的一切開始迅速變化,變成一副李少微從來沒有見過的場景。
天地空曠,四周是一望無際的平原,沒有蟲叫沒有鳥鳴,整個世界仿佛隻剩下他一個人,還未等他反應過來,蓦地,一陣滔天的烈焰席卷,向李少微鋪天蓋地的襲來。
李少微想叫,可是不知道爲什麽,他的嘴中吐出來卻是完全不同于他想法的兩個字:
“退去!”
緊接着,讓李少微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那滔天的烈焰真的就如同聽到了他的命令一般止住,然後潮湧一般退去。
我去,這什麽情況,我什麽時候能有這種神通了?
李少微莫名驚訝。
緊接着,一道巨大的利箭破空而來,貫穿天地,巨大的風聲使得他的長袍獵獵作響。
等下,我什麽時候穿的是長袍了?
然而,并沒有等他有反應的機會,又是一道淡漠的話語從他的口中蹦出:
“停下。”
卻見那巨大的利箭果然就此停下,懸浮在半空中一動不動,獵獵風聲也在一瞬間消失,天地間重回一片清明。
怎麽覺得,有點厲害啊,我這夢做的有點真實啊,不過要是什麽時候我也有這樣的神通就好了。
李少微如是想。
緊接着,李少微忽地覺得全身一輕,自己已然騰空而起,并且越飛越快,越飛越快,很快便突破了天際!
天際之上,卻是一片殘破的瓊樓玉宇!
到處都是白玉砌成的亭台,到處都是金石做成的樓閣,不遠處一座巨大的宮殿無比醒目,紫金爲牆,赤玉做瓦,雕梁畫棟,大氣磅礴。紫金制成的大門之上有一金玉牌匾,然而此刻已經碎成兩半,前面一部分不知所蹤,隻餘下後面兩個大字——天宮!
李少微完全可以想象這片瓊樓玉宇完好時的盛景,仙家彙聚,神獸仙禽,香風陣陣,仙音袅袅,數不盡的美酒金果,望不盡的玉樹庭花。
然而此刻,這一切都不再,樓宇殘破了,仙樹折倒了,仙禽飛走了,香風消失了,一切的一切都如同夢幻泡影,消失的一幹二淨,隻餘下一地殘垣斷壁而已。
李少微并沒有多看這裏一眼,他的目光望向更遠處,那裏的景象更爲慘烈!
那是一片破碎的仙庭,地基已經被打的四分五裂,無數的屍體懸浮在半空中,都保持着剛死時的模樣——
有怒目圓睜、披金戴甲的巨大戰神,有目含悲切、披頭散發的貌美仙子,有身着道服、手捏法訣的道士,也有手持轉輪、怒目金剛的法王。
然而這些人都死了,金色的血液在天空中漂浮,仿若一顆顆金色的珠子,折斷的長劍、破碎的如意相撞,發出玎玲的響聲。
李少微的目光也沒有在這裏過多的停留,再次望向了遠處,那是一片黑色的洞。
不同于空間裂縫,那洞更爲狂暴,在無情的吞噬這一切,周圍無論是玉石還是屍體,全部被它掃蕩一空,随着吞噬的東西越來越多,它的體積也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如果放任它繼續吞噬下去,它或許能夠吞沒整個世界!
然而,李少微就這樣靜靜地現在這黑洞的面前,望着這黑洞,當然事實上他的心情很不平靜,不知道爲什麽,看到這一切他的心中居然有一種悲涼,有一種恐慌,可是這明明就是一場夢啊,他清楚自己在夢中,那這樣的感覺究竟從何而來?
他無從所知。
忽地,李少微再次開口了,這一次的聲音帶着絲絲寒意,絲絲怒氣,冷冷地說道:
“到底,是誰!?”
……
“嚯……”
李少微猛地驚醒,再次睜開眼,自己果然又回到了通靈房之中。
周圍的一切都沒有變化,五個柱子還是五個柱子,法陣還是那個法陣,道士還是那個道士,隻不過他已經閉上了眼睛,李少微甚至懷疑他可能從來就沒有睜開過,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覺。
可是不知道爲什麽,他就是覺得,剛剛的夢境居然那麽真實,可能真的發生過。
遲疑了片刻,李少微緩緩開口:
“請問真人,這,這就好了嗎?”
“好了。”那生冷的聲音重新響起,“你可以出去了。”
李少微吐出一口氣,他現在一分鍾也不想在這個詭異的通靈房中多留,趕忙跑到門口,想要推門而出。
然而,在快要推開門的時候,李少微猶豫了一下,轉過身,對那高高瘦瘦的古怪道士施了一禮,問道:
“請問真人,測試靈根的時候,我會做夢嗎?”
“不會。”
高高瘦瘦的道士言簡意赅,說出來的話卻讓李少微的臉色一變。
半晌,李少微又施了一禮,匆匆到了一句:“打擾了。”
随後便推門而出,走出了通靈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