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現在,我正拿着錄取通知書,站在即将渡過四年夢幻般幸福生活的大學校門前。
再說我身邊這位,他叫修緣,你們是看不見他的啦!不錯,他就是我撿回來的那隻鬼。至于他的長相嘛~~大概就像個兩隻手永遠藏在袖子裏的,長着一張老鼠臉配花白山羊胡的,年齡超過五十歲的地主老财。不過,在三個月前的某天,我腦子一抽,拜了這老财爲師,因爲這一抽,現在我腸子都悔青了。
師者,傳道受業解惑也,那麽:“修緣,我現在該怎麽辦?”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當初我是先拜了修緣爲師,從而放棄了成爲管理型人才的可能,走上了成爲技術型人才的道路。所以在填報志願的時候,我腦中隻有一個念頭:彪悍的神棍不需要學曆。既然如此,那學校專業什麽的也就不重要了,閉着眼睛随便填吧!在填一本志願時更是如此。
原因無他,雖然我本身成績還不錯,但是将眼光放大到全省範圍内,想考上一所名校,隻有萬分之一的成功率。我非常有自信不會從一萬人中脫穎而出,所以幹脆破罐子破摔,選了一本中最好的學校。
然而世事往往就這麽出人意料,沒想到我後來居然收到了該校的通知書。看着眼前宏偉的校門,不錯,真不錯。地處首都,曆史悠久,名聲響亮,背景深厚,校園裏邊還有塔呢。進?還是不進?這時我突然想起了高中的那間宿舍。嗯哼,不好意思,跑題了。
啰嗦這麽久,其實我所糾結的就一件事,那就是我的專業,請哪位大神告訴我,這個“方言系”究竟是個神!馬!玩!意!創亘古之未有好吧,在網上都搜不到好吧,關鍵是學出來毛出路都沒有好吧。換專業,必須換專業!下定決心後,我毅然決然的走進了校門。
校園内人頭攢動,背着大包小包的新生家長們,汗流浃背的穿梭與校内的各條大小道路。
我跟衆多新生一樣雙手插兜,悠閑的參觀着校内滿含古典韻味的建築。所不同的是我身邊跟着的是同樣悠閑的修緣。
逛到體育場附近的時候,我突然心生感應,連續兩個潇灑的小跳退出三米開外,同時一隻鉛球碰的一聲落在了我原先站的位置。
一位穿着帶編号背心,渾身疙瘩肉,無論高度還是寬度都遠超我好幾個等級的學長跑過來,對我連連道歉,說不知爲什麽突然手滑了一下,才将鉛球扔偏了方向。
我很大度的原諒了他,因爲雖然他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我卻知道這是賀賀又調皮了。三個月來這樣的小意外不時發生,搞的我第六感感應能力激增,如今根本不用修緣提醒或者開一卦什麽的,隻要心念一動,立馬閃人準沒錯。
四下尋找一番,沒有看見賀賀的身影,估計她今天也是路過,順便往我這邊拐了一趟。能有一個女子這樣惦記着我,心中突然滿滿的都是幸福。
随便拽住一位看着像學長的學生,問明去報道處的方向。還是先辦正事要緊,而逛校園,未來我有四年時間。
老遠就看見路邊一字排開數張鋪着紅布的桌子,桌角上擺着寫有院系名稱的醒目牌子,桌子後邊都坐着兩位工作人員,而桌子對面都排着長長的隊伍。
來回走了兩趟,也沒有找到所謂的“方言系”的報名處,不過卻讓我在桌子對面看到了個熟人:“這不是那個胸部最大。。。。。。不對,這不是那個叫做韓含清的什麽什麽二組的女警嗎?她怎麽成了招生的工作人員了?”
出于好奇,我隔着桌子站在了她對面。誰知她眼也不擡:“去排隊,家長不得代勞。”态度依然這麽強硬。
好吧,反正我也沒找到自己院系的報名處,閑着也是閑着,就排個隊找她問問也算個辦法。于是我站在了隊伍的最後邊。
我前邊大概有二十幾人,家長卻圍了一堆。還有位母親滿頭大汗的在給排隊的女兒扇着扇子。見此情景我對修緣說:“天這麽熱,修緣你也給我扇扇呗。”
身旁一位大爺詫異的看着我,不知道他在糾結自己叫不叫修緣還是在糾結他該不該給我扇扇子。
修緣撇撇嘴:“這麽喜歡啃老嗎?”說完便視我如無物,溜達到遠處去了。
不知爲什麽,總感覺這隊人行進的特别快。以至于在我還沒感覺無聊就排到了桌子近前。
前邊還有兩個新生,隻聽韓含清對着最前邊的那個學生說:“通知書。九棟403二床。簽字。右手邊繳費。滾。”
我靠,就這态度,要不是她長得好看,估計早被人揍了。
就這樣幾乎在三十秒之内我前邊的那位同學也走了。
韓含清依舊頭也不擡的對我說道:“通知書。”
我老實的遞上自己的錄取通知書,誰知她翻看了一下立刻詫異的擡頭望向我。見是我站在她面前,她又詫異了一下,随即對我展露一個笑容。這笑容越來越大,最後竟變爲哈哈大笑,還笑的前仰後合。
這一瞬我有種冰山消融、春風拂面、昙花綻放的美妙感覺。除此之外,真沒有詞可以形容她的美态。
周圍的人都在看我們,不過我感覺他們的目光主要是射在韓含清的臉上和~不停抖動的那個上,而我收到的全部是旁光。哎!師道淪喪,人心不古啊!能看到這樣的美景,你們難道不感激我嗎?
韓含清起身拍拍身旁同事的肩膀,繞過桌子走到我面前,一把摟着我的脖子将我往一個方向帶。
哈哈,我心中狂喊:“羨慕吧,戰栗吧!凡人們!”同時順從的跟着韓含清走。
誰知韓含清的下一句話卻如同一盆冷水當頭澆下,使我如墜冰窟:“沒想到你就是那唯一一個報考“方言系”的人!哈哈,唯一一個!”
什麽!唯一一個?!請允許我的大腦短路一會。
我咽了口吐沫,結結巴巴的問她:“你說的唯一一個的意思是。。。。。。這屆的方言系隻有我一個人?”
“不是這屆,而是全校!方言系是剛從古漢語系裏分出來的,今年首次招生,恭喜你,成功中招。”韓含清依舊摟着我的肩膀,笑的燦爛。可是我的大腦完全斷檔,換專業,一定要換專業!這是我腦中的唯一想法。
走進一棟大樓,以我上學多年的專業眼光來看,這應該是教學樓。韓含清直接帶着我來到三樓,正在納悶她爲什麽帶我來這時,就見前方不遠處一個挂着副校長室牌子的房間裏,倒退着走出一名男子。
他高大帥氣,合身的正裝更凸顯細長勻稱的身材。
這名男子關好門後一轉身,正好跟我們打了個照面。在這一瞬間我分明的看出他有微微一愣的表情。不過在下一瞬他又恢複了陽光、儒雅、謙和、自信的表情,并對我們我們微微颔首。
然後他向韓含清說道:“含清,你不是在新生登記處幫忙嗎?這位是?”說着他看向我。
“别叫的這麽親熱,讓人覺得我跟你很熟似的。要不叫我學姐,要不叫我全名,請重新來一遍。”韓含清的笑臉瞬間消失,重新換回那張冷酷高豔的表情,說着手上仿佛還加了點力道,好像刻意将我向她的位置摟過去一般,這難道是我的錯覺?
我對她變臉的的速度毫不感到驚奇,但是這表情轉換時毫無違和感的特技,卻不得不讓我想給她點上三十二個贊。
同時我也看到,對面男子看向我的疑惑眼神中瞬間增加了一絲殺氣。嘿嘿,本小爺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本小爺了,不是你釋放點敵意就能吓退的吳越啦。想到這,我也故意向韓含清那邊靠了一點,使我倆顯得更親密。敢瞪你小爺!小爺氣死你。
這男子的涵養真的很好,或者說他裝的真的很好,被韓含清這麽打臉,他居然一點不自然的表情都沒顯露出來,而且還恭恭敬敬的喊了聲師姐,接着又把剛才的問題重複了一遍。
韓含清這才用大拇指指着我說:“他就是那個唯一報了方言系的吳越,我正要帶他去見楊教授。”然後她又轉過臉對我說:“這是你學長我學弟季然,本校學生會會長,記住,是“校”學生會會長,而不是“系”學生會會長。”毫無疑問,她對我說話時又是那副燦爛的笑臉,真叫我受寵若驚啊!當然,她特意強調這個“校”字的意思我也明白,那就是他很有權利,丫要是慫了就趕緊去舔鞋。
這時就聽季然啞然失笑道:“你就是吳越啊!恭喜你,你可是咱們學校有史以來第一個靠選專業而成名的人。剛才我還跟楊校長打賭說你不會來報道呢,沒想到還真有人敢爲了名校的招牌拿前途去拼的。韓學姐,麻煩你等會見到楊校長的時候幫我帶句話,就說我季然願賭服輸。”
他這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是:“還真沒見過像你這麽二的人,這專業都選,是不是智商有問題啊?”
我心中暗笑:“騷年,你這典型的文藝青年表現啊,難怪韓含清看不上你,要拿我來當擋箭牌了。即使你長的再帥,也改變不了你們不在同一個次元上的事實啊。”
經過前幾個月的生死考驗,我深刻理解了一個道理,那就是争口舌之利是最幼稚的行爲。學長大人,今天就請讓學弟給你上一課吧!想着我也不說話,隻是将韓含清搭在我肩膀上的手摘下來握在手中,于是我們就成了手牽手站在季然面前的姿勢。你敢諷刺我,我就敢秀恩愛,看誰先扛不住。
韓含清是挑頭者,她又怎會不知道我的用意,于是在她的配合之下,這個動作顯得自然無比,毫不做作。
果然,季然的臉色終于變的難看了,他竭力想裝出自然的表情,但是難免面露尴尬的對韓含清說:“你們之前就認識?”
雖然已經看過好幾次,但是我依然驚歎于她笑臉和冷臉之間的完美銜接度:“之前接觸過幾次,他很對我的胃口。會長你還有事嗎,沒事就拜拜了。”說完拉着我的手,擦着季然的肩膀向剛才他出來的房間走去,留下季然獨自淩亂在風中。
門内傳來“請進”聲後,韓含清松開我的手當先推門而入,我隻好随後跟上。
辦公室很寬敞整潔,就是顯得有些昏暗。沒辦法,這是老式建築的通病。我大概掃了一眼,隻見這屋内除了門和窗戶,其他牆壁基本都被書架擋住,而書架又被各色書籍裝的滿滿的。靠近窗戶的位置放着一張大辦公桌,除了一台電腦,桌上其他位置也幾乎被碼放整齊的書摞滿了。辦公桌後面坐着一個帶着銀色眼鏡,頭發幾乎全白了的老人。而這老人也正用矍铄的目光打量這我。
韓含清用下巴指指我,對着老人說道:“楊教授,這就是吳越,我帶他來報到。”
我靠,這什麽待遇!直接找教授報到,我是珍惜物種嗎?嗯~~從選專業這方面來考慮,我好像還真是。
楊教授臉上閃過一絲和善的笑意,對我說:“來啦,季然那小子還跟我打賭,說你絕不會來。我就說這泱泱大國,總有會爲了保護民族遺産,而甘願奉獻青春的人嘛!你能來,我老懷大慰,老懷大慰啊!”
韓含清走到楊教授身旁,摘下他的銀色眼鏡,斜靠在辦公桌上,一邊漫不經心的擦着,一邊問道:“您老跟季然的賭注是什麽啊?”
楊教授大有深意的看了吳越一眼說道:“我赢了,他給方言系一個正規編制,就是一個系學生會長的位置;他赢了,我就要讓他代表我去古文學系指導迎新晚會節目的排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