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很突兀,有點明知故問的意思,因此李輝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瞪着一雙大眼睛擡頭望着王婷婷。張廷偉卻瞬間明白她的意思,一把拽掉臉上貼的如同絡腮胡子一般的紙條,起身招呼大家:“這确實是個問題,大家來商量一下!”
吳越和張承道聽見王婷婷的說話,也瞬間想到李輝回來之後衆人便不能再像昨晚那樣湊合着住了,于是在張廷偉的招呼聲中他們也湊了過來,隻有錢多多依舊窩在張廷偉的床上仿若未聞一般。
李輝經過衆人的解釋之後也了解現在的處境,嘿嘿壞笑着說:“我回來還奇怪怎麽被子疊的特别整齊,床上還有一股香味,原來是被美女們臨幸了。既然美女們如此青睐我的床,要不今晚我就犧牲一下,咱三擠擠?”此言一出,頓時換回一個“滾”字和一個白眼。
張承道看看李輝碩壯的體格,說道:“要不輝哥今晚跟我睡一張床吧。”吳越也說:“要不這樣也行,咱打個地鋪,地上能睡倆人。”
錢多多突然說:“我睡地上。”說完就又沒了動靜。
李輝打斷衆人的讨論,大手一揮說:“别瞎琢磨啦,住的地方沒問題,隔壁那四個家夥都回家了,鋪蓋什麽的還在床上扔着,而且就隔一堵牆,有事那邊喊一聲這邊就能聽見,你們看怎麽樣。”
張廷偉立刻質疑:“他們走的時候鎖門了吧?”張承道卻覺得出去借宿不失爲一個好辦法。
看見有人支持。李輝拿起電話撥出一個号,接通之後以不容質疑的語氣說:“狐狸,征用你們宿舍,裏邊沒什麽不能損壞的東西吧?鑰匙不是問題,行啦,就給你說一聲。”挂上電話後也不說話,從床下摸出臂力器出門,舉起臂力器照着隔壁門鎖吭哧吭哧兩下就把鎖砸了下來。撿起門鎖掂着臂力器回到宿舍說一聲:“行了,咱們商量一下誰過去睡吧。”就開始研究那把壞鎖,看了兩眼之後又嘿嘿一笑說:“這鎖還能用,等你們這事過去之後我再拿去扣上就完事。”
吳越看着這一切頓時覺得無語,所謂的防君子不防小人原來就這麽回事。
之後衆人的讨論就轉移到人員如何分配的問題上。說是讨論,其實就是張承道在安排,最後結果是吳越、張廷偉和錢多多去隔壁住,其他四人還留在這個宿舍。之所以這樣分配,是考慮到兩個女生需要特别照顧,因此在兩女選擇還住在這間宿舍的時候自己也隻好留下,而最後一個人選李輝則是因爲他是衆人中武力值最高的,能應付絕大多數突發情況。
張承道沒有選擇吳越的理由是那邊宿舍也需要有人照應,這話雖然沒有說出來,但是吳越從他的眼神中讀出了這個意思,因此吳越既沾沾自喜又感到深深壓力,因爲實際上他确實是什麽都不懂啊!
塵埃落定,李輝提議繼續打牌,張廷偉慘叫一聲說自己要去睡覺了,你們找其他人搭桌架子吧!因爲在之前三個小時的宿舍對抗賽中,他深刻體會到什麽叫做神一樣的對手和什麽叫做豬一樣的隊友,他怎麽也想不明白李輝是用什麽樣的勇氣隻拿着七張散主還敢把包括一對主K在内的所有分都扣在底牌中的。兩個女生也覺得赢的太輕松沒有意思,于是衆人紛紛洗漱上床當起了手機黨。
吳越和張承道隔着一堵牆又發了一陣短信,結果到最後也沒聊出個所以然,所有事情都停留在猜測階段,既然再無頭緒,便各自睡覺。
睡夢中吳越隐隐約約聽見一陣鈴聲,起先他以爲是誰的手機在響,可是聲音一直沒停,反而叮當叮當的響的越來越急促。被吵的心煩,吳越擡頭想看看是誰的手機,誰知仔細一聽才發現這聲音單調而清晰,究其來源,竟是從自己胸前護符位置傳來的。
摘下護符,這聲音果然更加清晰,吳越心下暗暗吃驚:當時拿到護符的時候他專門看過這鈴铛是沒有内芯的,因此怎麽搖都不會響,可如今怎麽自己就響了?事不尋常必有妖,吳越想到此處急忙向張廷偉和錢多多瞧去,見二人均睡的正香,不過似乎也被什麽聲音吵到一般不時撓頭翻身,張廷偉被子蓋了一半,屁股露在外面還用一隻手無意識的撓兩下。
見兩人都沒事,吳越心中稍安,隻是這鈴聲依然響的急切,想起這是驅鬼符,如今護符異常,莫非有鬼出現?想到此處吳越不由汗毛倒豎,又朝修緣瞧去。
修緣昨晚占了那張空床,依舊靠着牆假寐,似乎他從來不用睡覺一般。誰知吳越一看之下沒有看見修緣的身影,餘光卻瞟見一個黑影站在自己床頭,頓時心跳加快幾拍,扭頭望去,才發現這黑影正是自己要尋找的修緣。
修緣站在自己床頭,依然保持着雙手插袖,上身微躬的姿勢,雙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宿舍門。
吳越尋着修緣目光望去,見室内什麽異常都沒有,但是這一注意之下卻聽見門外似乎有什麽聲音,這聲音很小,就像風穿過門縫時發出的嗚嗚聲。可是這聲音吳越越仔細聽越覺得不對,仿佛更像一隻長着長指甲的手輕輕抓門一般,尖利,刺耳。
恐懼一瞬間湧上心頭,這就是傳說中的鬼撓門嗎?但是它爲什麽不進來?是發現自己醒了還是因爲張承道的護符起了作用?如果是因爲前者,那麽我一睡着,它是不是就會進來弄死我們中的一個或者全部?如果是因爲後者,那它爲什麽不走?這門外究竟是什麽?如果真是鬼,它是個什麽樣子?
吳越一邊在腦中亂想,一邊艱難的将目光從門上挪到修緣處,張口想問問修緣他看到了什麽?門外究竟是風還是他的同類?修緣見吳越望向他立刻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看見吳越煞白的臉色,微微露出一個笑容說道:“你别出聲,外邊這東西怕張小子的護符,正猶豫着要不要進來,你現在出聲吓跑他還好說,要是激起他的兇性,沖進來我可幫不了你。”
吳越聽說是護符起了作用,急忙将護符握的更緊,同時緊盯着大門,心中祈盼它快些退縮。可是大腦卻不受控制,一會幻想從門裏伸出一個腦袋,長長的舌頭一直拖到地上;一會又幻想着從門外伸出一隻鬼爪一把掐住自己的脖子扣出五個血洞。
終于,門外的聲音逐漸消失,吳越暗松一口氣又看向修緣,修緣又說:“他去隔壁了,快發個短信給張小子叫他别做傻事。”頓了頓又說:“算了,張小子比你可靠,他沒事不會客場作戰的。”吳越正低頭編短信,聽見修緣的話也顧不得修緣不讓他說話的囑咐,小聲說:“啊?連承道也弄不過它?它不是連承道的護符都怕嗎?”
似乎是修緣感覺危險已過,所以對吳越說話這點并未制止,反而回應吳越道:“凡事都要分個天時地利人和,現在是晚上,張小子不占天時;屋内雜物橫埕那玩意卻可以穿梭自如,張小子不占地利;至于人和嘛,那邊有兩個女娃娃當拖油瓶,張小子自認最大的倚助也就是你,是個什麽樣的水準你自己應該清楚吧!天時地利人和都不占,就隻能拼自身實力了,敢弄死你們六個人的鬼魂自身執念點有多少你自己想,張小子雖然法器衆多,真要硬碰硬勝負也就五五之數。”
吳越聽說張承道在這麽不利的情況下還有五成的勝算,心中沒由來的安心不少,至少小張子拼命的話自己還是有活命的機會的。
不久修緣又躺回那張空床上,對吳越說聲:“走了,今晚應該沒事了,繼續睡吧。”吳越卻再也睡不着,躺在床上不斷亂想,想了一陣之後忽然轉過身來對修緣說:“修緣,老實告訴我,你怕什麽?”
修緣聞言啞然失笑:“哈哈,不要把我跟門外的那個東西相提并論,你看我在你身邊那麽久,護符響過嗎?怎麽,被我的話刺激到了?”
吳越嗯了一聲:“念經有效嗎?”
“有,不過經文效果跟念經人自身道行成正比,你覺得你道行有多高?”
吳越想了想,自己哪有什麽道行啊,自己三天之前連鬼還不信呢,即使自己現在開始修煉,也不知道多久能練出道行,想到這裏不由一陣洩氣。
修緣的聲音又傳過來:“我傳你一篇千佛經吧,你背熟了有事時念出來,雖然沒傷害,但唬鬼卻挺好使。”說完修緣就開始念經,吳越也豎直耳朵仔細聽,誰知沒聽兩遍自己就睡着了。
校内的一個角落處,站着一個人,因爲附近沒有光源,所以隻能模糊看見一個人影。這個人正面朝着一個方向發呆,如果此時吳越在這,就會發現他看的正是吳越宿舍所在的那棟樓。不久就見着樓内飄出一團黑霧,這黑霧凝而不散,顔色比這黑夜還要黑許多,而且似乎還由内而外透出黑光,因爲即使在黑夜中也能在很遠處看見它。黑霧飄出之後不往上升也不落地,就直直向着這人影所在之處飛過來。
黑霧在這人影身旁就停下來,不一會就聽人影說:“哦?将地藏經融入道符之中,還靠吸收怨念轉化動力催發,有意思,看來龍虎山能存在這麽久也是因爲山上不僅是些不懂變通的老古董啊!今天就先回去吧,養足精神明天去龍虎山轉一轉,看看能不能找到這位融彙佛道兩家的妙人。”說完也不見他動作,一閃身出現在牆頭,又一閃身消失不見。那團黑霧卻沒有随着黑影而去,它在原處慢慢變淡,最後逐漸消失不見。
一覺醒來,吳越費盡腦筋也想不出昨晚修緣傳他的那篇千佛經都有些什麽内容,無奈的看看修緣,問他能不能在自己清醒的時候重新教他一次,修緣卻撇撇嘴說:“這篇經文本身就有驅罔醒神的作用,你聽着卻能睡着,用佛家用語來說就是你跟它無緣,這事以後别再提啦。”
吳越想想也是,那麽拗口的經文,即使今天自己強記下來,明天估計也忘的七七八八,自己還是想辦法從張承道那裏套一點本事出來才是上策。想着吳越便起身穿衣,期間想起昨晚經曆,身上還不由自主起了一身疙瘩。
開門洗漱,吳越端着盆,盯着舍門看了半天也沒找到一個抓痕,不過卻看到門上貼着一張破破爛爛的黃符,伸頭看看,自己宿舍門上也有一張,不過也是破破爛爛。
張承道正好從外面鍛煉回來,見吳越在看門上的符,拍拍吳越肩膀說道:“這是我剛出門的時候貼的,破煞符。看看,才這一會就破成這樣,你們惹的東西還真不得了,還好昨晚我忍住沒沖出來。”
吳越被張承道從後邊一拍頓時吓了一跳,心說你們道士不是說不能随便拍人肩膀的嘛,但是聽到張承道的話後急忙反駁:“人家專門寫封信告訴你遊戲帶你玩,你就别你們你們的啦,應該說咱們。”他急着拉張承道下水,是怕真要跟昨晚那玩意拼命的時候張承道見打不過抽身而退。
張承道又怎麽聽不出吳越話裏的意思,擺出一個無奈的表情說道:“行啦,都這時候了就别分什麽你我了,快去洗漱,我去叫大家起床吃飯。”
吳越這才想起今天還有事要做,于是急忙向水房走去。正洗着就看到兩位女生和李輝睡眼惺忪的也過來洗臉,心說他們起床怎麽這麽快,又一轉念便知道答案,原來他們男女混宿晚上睡覺是不能脫衣服的,看來如果不熟,還是男女分開睡睡的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