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意外使得吳越不知如何反應,隻是呆站着一動不動,良久才扭頭看了看那消失半截的重卡,心中不由一陣惡寒:自己隻要往前再邁一步,必然要與這車和牆融爲一體,成爲個肉餅啊!
這時店内跌跌撞撞跑出個人來,正是店主老周,他一邊跑還一邊打着電話,直到跑到吳越身邊才停下來,對着話筒喊:“你們快來吧,我就在門口等着呢,目擊者啊,有有,就在我旁邊。”
挂掉電話,老闆拍拍吳越的肩膀:“小夥子,運氣真好。”
吳越勉強擠出一個微笑:“我現在也這麽覺得。老闆報警了?”
“嗯,110說馬上就到,年輕人,還要請你做個證啊,車裏那位我看了一眼,腦袋幹車窗上了,前玻璃上開了一大洞,人趴那一動不動,血流的到處都是,估計夠嗆。”
吳越望修緣一眼,想看看這個救命恩人什麽意思,誰知這一看卻發現修緣不見了。急忙四下尋找,才發現修緣正好進入雜貨店的身影。于是一邊應付着老周的閑聊,一邊暗自思考:“這修緣,去店裏幹嘛?”
不久,修緣從店内出來,隻見他面色陰沉,一隻手掐着指決,嘴裏還嘟囔着什麽。走到吳越身邊,也不說話,雙手插在袖内,不知在想什麽。就在這時,一陣警笛之聲從遠處傳來。
錄完口供,吳越也沒了閑逛的心思,直接回到宿舍,往床上一躺便不動了。經查這貨車司機滿身酒氣,并且查記錄發現他昨晚還在A市,距此處有一千多公裏,因此警方得出結論是由疲勞駕駛及酒後駕車引起的一起普通交通事故。不過人倒也沒死,重度昏迷,被第一時間送往醫院。
一場意外就此告一段落,但是吳越心中仍心有餘悸,他第一次這麽接近死亡,深切體會到了生死隻在一瞬間的感覺。多一步則死,少一步則生,生與死的距離僅一步之遙。想到此處,吳越不由扭頭向修緣說道:“謝謝你!”
這是吳越對修緣說的最正式的一句話,同時也标示着吳越對修緣存在的認可,如果沒有修緣,自己此時就是一個死人。
“修緣啊,你說,如果我死了,會變成你這樣的存在嗎?如果可以,咱倆做個伴。我說你臉色怎麽這麽難看啊,那車想撞死你還欠點火候吧?”
修緣還是一臉陰沉:“沒事,有些事我還要想想。”說完坐在吳越床邊一動不動如同入定一般。吳越早上睡的飽飽的,如今哪裏睡得着,他不停在腦子裏打着草稿,尋思着等會如何叙述才能驚險刺激,以換取宿舍二張驚歎的眼神。
修緣忽然起身:“我出去一下。”說完也不等吳越回答,便穿牆而出。吳越扭過頭呆愣半晌才擠出一句話:“你一般不是都走門的嘛!”
今天這事雖然驚險,但是既然沒死,日子就還得過,吳越正考慮中午吃什麽的時候,張廷偉回來了。
隻見他一臉慌張,進門便大聲喊道:“小越越,快起來,出事啦!”吳越心道:“這小子消息還挺靈通的,這麽快就知道我出事啦。”
剛想說話,卻聽見張廷偉接着說道:“王文華死了!”
時間退回到兩小時前:洗漱完畢,張廷偉走到何曉藍樓下,何曉藍從三樓窗口探出頭喊:“等一下哦,我收拾收拾就下去哦。”張廷偉答一聲好,心裏美滋滋的。
轉眼一個小時過去,何曉藍的身影終于出現在樓門口。戀愛中的男人總是特别有耐性,張廷偉頂着一張大大的笑臉迎上去說道:“來啦,咱們今天去哪逛啊?”
“等一下婷婷哦,她說她也去哦。”張廷偉聞言頓時石化,我的個蒼天啊!這等到什麽時候算個頭啊!
果然,又半小時後,王婷婷也出現在樓門口。其間張廷偉沒話找話跟何曉藍聊的倒是挺開心,也沒覺得時間難過。
王婷婷過來跟二人打個招呼說道:“等一下文華,我把他也叫上。”說着拿出電話撥打起來。張廷偉心中抓狂:“我靠,又要等!”
鈴聲響了十幾遍也沒人接,直到出現系統提示。王婷婷挂斷電話,說道:“奇怪,怎麽不接電話?廷偉,要不你去看看他起來沒有吧?”張廷偉無語,無奈女友的閨蜜也要巴結啊,跑一趟就跑一趟吧。
王文華跟張廷偉住在同一個樓,隻是一個在二樓一個在一樓。張廷偉一邊走進樓門一邊想:“這街逛的,倆小時了宿舍還沒出去。”不過又想到剛才跟何曉藍愉快的聊天,瞬間覺得值了。
王文華的室友全部回家了,整個宿舍隻剩王文華一個人。張廷偉在門口敲了半天門也沒人應聲,便喊一聲我進去了啊,扭開門鎖。男生一般睡覺晚上是不鎖門的,張廷偉一扭還真扭開了。
宿舍内亂七八糟的什麽都有,臉盆襪子破鞋什麽的鋪滿一地,很有男生寝室的标準風格。王文華面向牆躺着一動不動,似乎睡得很香。張廷偉又喊兩聲見仍沒動靜,便上前去掀王文華的被子。
被子一掀開,王文華的身體被帶動人同時也翻了個身,變成平躺狀态。這一轉可不打緊,頓時吓了張廷偉個魂飛魄散。
隻見王文華面容扭曲,嘴巴大張,一雙眼蹬得老大,瞳孔卻是散的,臉上皮膚顔色蠟白,一雙手程鷹爪狀,無規律的搭在身側。張廷偉吓得大叫一聲,轉身就往外跑。
吳越聽見張廷偉說王文華死了,卻是不太相信,問張廷偉會不會是王文華在吓他玩,這一問,張廷偉也猶豫起來,當時他隻是匆匆看了一眼就跑回來了,确實沒有确認王文華這鬼樣子是真的還是裝的。于是張廷偉又拉着要吳越再上樓去看看。
吳越一進門,就看見王文華以與張廷偉描述一樣無二的姿勢躺着,心中登時一緊,心說:“假裝肯定裝不了這麽久,莫非是真的?”看看窗外明媚的陽光,吳越緩步走到王文華身前探手試了一下他的鼻息,果然沒有!于是轉身對正在門口探頭張望的張廷偉喊道:“快打120,他真出事了。”
120來了,之後110也來了。
這是吳越今天第二次進警局,第一次是因爲自己差點挂掉,第二次則是因爲王文華真挂了。跟他同來的還有張廷偉、王婷婷和何曉藍。幾人分别被錄了口供,然後就被放了出來。因爲經過初步屍檢,王文華是死于心肌梗死。
衆人一言不發,低頭順着馬路往回溜達,隻是偶爾傳來王婷婷的抽泣聲。時間已近夜晚八點,吳越除了早上啃了個煎餅果子,這一天什麽都沒吃,但是他卻一點餓的感覺都沒有,如今他滿腦子都是王文華死前恐怖的樣子。
修緣突然對他說道:“找個借口單獨走,我有話跟你說。”修緣是在吳越錄口供的時候突然穿過警察身體出現的,當時還小小吓了吳越一跳。
吳越借口去給衆人買點吃的,獨自向另一條路走去。
“行了,就這吧。”走到一個較偏僻路段的時候,修緣說道。
吳越沒說話,隻是依言停下腳步,從身上摸出根煙點上。雖說不熟,而且他本人對王文華還甚無好感,但是畢竟是熟人,而且自己還親眼見到他的死狀,心中怎能不波瀾起伏。
修緣站住之後也不說話,默默看着吳越抽煙,直到吳越掐滅煙頭,長出一口氣後說聲:“行了,你說吧。”方才開口。
“你相信這世上有鬼嗎?”
雖說心中早有準備修緣會說出能讓他吃驚的話,但是聞言他還是被震驚了,一個鬼,斟酌良久,就說出這麽一句話?這情節,該算驚悚片還是搞笑片啊!
“那個~~你不就是嗎?”吳越弱弱的說。
“我不是。”
“給個理由先!”
“因爲這個世界上真有鬼。”
“這點我已經相信了啊?”
“首先,既然你相信這世界真有鬼就好辦了,至于我跟鬼到底有什麽不同,以後慢慢解釋,現在就說一點,我無法對人造成傷害,而鬼可以。”
“然後呢?”
“然後,然後你被鬼盯上了。”
“我靠,跟你說話真費勁。接着呢?他盯我幹嘛,想上我?”吳越說到此處,覺得好像有些不妥,又補充道:“想上我的身體?”覺得還是不妥,頓時猶豫起來,這話到底該怎麽說呢?
“我也這麽覺得。”修緣瞪吳越一眼,表示跟他說話也很費勁,然後接着說道:“不是想上你的“身”!而是想要你的命。還記得今天的車禍不,你認爲那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