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并不是第一次看見這個老太婆,而且前幾次看見她,确确實實在我身上發生了很可怕的事情。
第一次,我差點被幻像折磨到精神崩潰;而第二次,若不是張小雲伸出援手,我已經落得跟袁望周科長同樣的下場。
可問題是,如果這老太婆不是人——當然也不可能是鬼,否則張小雲不可能認不出她——那麽她還能是什麽?難道在這個世上,除了人和鬼,當真還有第三種形式的存在?
比如神靈?
我不相信世上有神靈,縱然這個老太婆不同尋常一再出現,我仍然甯願相信一切都是巧合。
何況高淩凱現在還在方家坳等着我,以我跟他過命的交情,倘若此行當真會遇到很恐怖的事情,那麽我,不僅不能回頭,反而要更快趕過去。
正如高淩凱從來不曾丢下我一樣,我也決不能夠丢下他顧自逃命。
所以我定定心,咬咬牙,反而加快步子,緊貼着老太婆的身體,擠到了她的前邊。并且忍不住回頭,看了她一眼。
渾濁的眼神,滿臉的皺紋,的的确确,是我曾經一再遇見的那個老太婆。
張小雲說她明明是人,卻又不像是普通人,我的感覺也一樣。
我現在是能夠感知到某種特殊存在的,比如張小雲跟着我,我就一直能夠感覺到她散發出的陰涼之氣。
可是在我擦身從老太婆身邊過去的時候,卻沒有任何一種有别于人類的異樣感覺。
但我既然不可能回頭,那索性勇往直前,不去多想。
而當我又往前走了約莫數百米之後,回過頭去,那個老太婆,居然已經無影無蹤。
“小雲,那個老太婆呢?”我立刻發問,甚至因爲吃驚,而直接問出了聲。
“我不知道,方才還在的,可是現在,我完全感覺不到她!”張小雲回答。
然後在我的腦海中,響起了一個蒼老而冷漠的聲音。
“我說過,這老太婆肯定是攔路婆婆,她的出現,必定預示着前方會有很恐怖的事情發生,你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那自然是張大爺的聲音了。我知道他佯作冷漠,不過是掩飾他的羞愧而已。我對他威逼孟響之事仍未完全釋懷,但他好心提醒,我還是随口謝了他一聲。
往前又走了二十分鍾,我就站在了灰黑色石岩構成的一線嶺上。正瞧着腳下翻滾的雲霧,張小雲卻突然告訴我說:“高力,我爺爺說的沒錯,這雲霧下邊就有危險!”
“什麽危險?”我立刻問她。
“我說不清楚,是一種很可怕的東西!”張小雲說。
她是鬼,不是人,而在我記憶之中,能令她感覺“可怕”的東西實在不多。所以我立刻問她:“不會是那個八音洞裏的……那個白乎乎的怪物跑到這兒來了吧?”
“我不敢确定!因爲我根本不知道它是什麽東西,隻知道它很可怕,跟人類、跟其它動物都不一樣!”
她既然這樣說,那應該就是那種怪物了。因爲隻有那種怪物,才稱得上“跟其它動物都不一樣”。
我不知道那個山洞裏的怪物跟曾經進入我大腦裏的怪物是不是同一物種,畢竟山洞裏的那個怪物我隻是一瞥而已,并沒有看得十分清楚。
而進入我大腦裏的那一個,我隻是在昏迷之中好像做夢一樣看見了它的形象,但在現實中它是不是有同樣的長相,我卻不敢确定。
但我相信它們的長相是很接近的,起碼它們都有一雙長在腦門上的很詭異的眼睛。
隻不過進入我大腦裏的那個怪物的眼睛能夠放射出某種能量,而山洞裏的那個怪物好像沒有那樣的本事。要不然在那個山洞裏,我就不可能那麽輕易砍斷它的一隻手爪。
而張小雲說的這個“很可怕”的東西,究竟是侵入過我大腦裏的那個怪物、還是被我砍斷過一隻手爪的怪物?
這個我就不敢肯定,但我想如果雲霧下邊真有怪物存在,那麽高淩凱告訴我說方家坳一夜死了兩戶人家,恐怕就是這怪物所爲。
“不管怎麽樣,我們都走到這兒來了,不可能轉頭回去,要不你先下去幫我照看一下,我順着繩索爬下去!”我跟張小雲說。
張小雲答應一聲,不過在我正要将繩索拴緊在一根石棱上的時候,張小雲的聲音便又重新進入我的腦海。
“高力,那個東西就藏在下邊的一條石縫裏,可是我不知道它是什麽,如果它向你攻擊,我根本沒有辦法阻止它!”
這話讓我有些爲難,因爲如果在我順着繩子往下爬的時候,那怪物突然出現向我攻擊,我恐怕連招架都很難招架。
但是我又不能一直等在這兒,那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去。
我在心中暗自琢磨,又問張小雲:“那怪物在哪個方向藏着,離這兒有多遠?”
“在左邊,大概有十幾米的距離。”
“那我們再往右邊走遠一點,另找個地方下去。”我說。
張小雲明白我的意思,很快在往右約莫兩千米的地方,另外找到一個可以攀爬下去的好地方。
那裏不僅有一塊凸出的石棱可以綁住繩索,而且據張小雲所言,那個地方距離下邊的山頭,隻有十一二米的距離。
我怕那個怪物發現我轉了地方,也跟着追蹤過來,所以快手快腳綁好繩索,這才将繩索垂挂下去,再順着繩索迅速向下攀爬。
一分鍾不到,我已經穿過雲霧,到了雲霧的下方。可就在那個時候,我聽見張小雲驚呼一聲:“高力,快!那個東西跑過來了!”
我瞥眼下望,正看見一個白乎乎的影子,順着下方高低不平的山頭,向着我這邊飛逸而至。
它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我一驚之下急忙順着繩索迅速下滑,可是僅僅往下滑了三米不到,就聽見“嗚”的一聲怪嚎,緊随着白影一晃,那怪物已經從左下方騰沖而起,轉眼到了我的面前,兩隻白乎乎的爪子,向着我迎面抓到。
幸好我早有防備,立刻松手丢開了繩索,隻用兩隻腳攀緊繩索,整個身體仰翻向下,同時抽出腰間的匕首,向着眼前白乎乎的影子劃了上去。
那白影一擊不中,一邊偏身躲開我的匕首,一隻爪子向着吊着我的繩索一劃。
“卟”的一聲響,繩索竟被它的爪子一劃而斷,我頭下腳上向地跌落。
(請看第195章《格外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