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專家介紹說,這兩張圖片是塑像表面結構、跟内部結構的對比顯微圖。
沒出我的所料,這兩張圖片,就跟從前所見那塊浮雕的正面跟背面的結構顯微圖一模一樣。
表面圖片,可以明顯看出排列整齊的細胞組織和纖維組織。而内部圖片,卻像是一堆粗長的麻線,相互糾結纏裹在一起,沒有任何規律可循。
“你們既然在晚上做過檢測,那麽在晚上,有沒有跟白天不一樣的情況?”我下意識地又問。
趙專家跟張專家相互一望,好像是很佩服我居然能夠問出這個問題。
“有!”趙專家回答,字斟句酌,顯得十分謹慎,“到了晚上,我們發現打開蓋子的這一塊兒,會變成紅色,而且,在顯微鏡下看……”
他閉上嘴,好像一時間找不到合适的詞句作形容。
孟響一直靜靜地跟在我身邊,直到這個時候才忍不住開口接話。
“到了晚上,那裏邊會變成活的對吧?”她說。
我回臉看她,見她臉色微顯蒼白,忙沖她一笑,伸手握住她手。
“你怎麽知道?”趙專家脫口驚問,“這些訊息嚴密封鎖,難道是雷局長……”
他并沒有把話說完,隻是微微地皺起了眉頭。
我想他一定很不樂意雷局長如此輕率,将這麽隐秘的事情到處宣揚。即便我是整件事的關鍵人物,也該在正式加入檢測小組之後,由他來親口告訴給我們。
“不是雷局長告訴我們的!”我趕忙回答,“以前我們得到過一塊浮雕,那塊浮雕的結構,基本上跟這尊塑像一模一樣!”
“原來如此!”趙專家舒口氣,又長聲一歎,“既然兩位早就接觸過這種材質的東西,那有沒有一個結論……或者說猜測,這些東西從何而來?”
老實說我已經有猜測,不過我暫時不想告訴他們。不止是怕他們拿我當成試驗品,更是感覺我一旦說出來,定會令他們對這尊塑像更加癡迷。
而我始終覺得,以我們人類現有科技,根本不可能從這尊塑像上得到任何有益的東西,所以放棄對這尊塑像的檢測,将這尊塑像深藏起來不讓任何人接觸,才是最正确的選擇。
所以我再次搖頭。趙專家看得出來我有話不曾說透,隻是我今日剛來,他也不好追問不放,隻能微微一歎,讓人先領我跟孟響去給我們倆安排的住處。
整座商場大樓共分三層。第一層住着武警隊員;第二層則是檢測實驗室;第三層用五合闆分隔成很多小房間,緊靠窗戶的兩間是食堂跟洗漱間。其餘則安置了簡易床鋪,是供研究人員休憩之用。
因爲知道我跟孟響要來,趙專家特意騰出了兩間空房給我們倆住。我當然希望跟孟響同住一間,但人家既然已經讓出了兩間房,孟響便不好意思跟我住在一起。隻能先将各自行李搬到兩間房裏掩人耳目,等到了晚上,我再賴到她房裏不走。
當天下午專家們繼續對塑像做着各項檢測,我跟孟響基本插不上手,索性去四處轉轉,看看周邊環境。
聽趙專家說,順着公路盡頭那條小路進山,花上兩個多小時,就可以走到方家坳去。
可是當我們走到那座山峰腳下,再沿着山路繞到山峰後邊,卻隻見群山綿延,無邊無際。若非我曾經去過幾次方家坳,當真很難相信,在那群山深處,居然隐藏着一個古色古香的世外桃源。
沿小路轉回到新修的那條公路上,我跟孟響順公路穿過鎮子,就在一家小飯店吃了晚餐,之後仍沿着公路緩步而行。
有自己愛的人伴在身邊,即便什麽話也不說,兩個人也能感覺到心心相印,情懷蕩漾。
可就在那情懷蕩漾的時刻,孟響再次看到了可怕的景象。
我沒看見,隻是孟響一個人看到!當時已是暮色四合的時候,公路兩旁的路燈已經亮起,照得四周昏黃朦胧。
孟響剛跟我說了一句話,我湊到她耳邊調笑了一句,孟響紅着臉嗔怪地瞪我一眼,方轉過頭去,忽然一呆,兩隻腳也停了下來。
“怎麽啦?”我問她,依舊滿臉柔情滿腔蜜意。
但孟響的臉色,卻在路燈映照下,微微發白。
“那兒,你看見沒有?”孟響說,聲音很小。
我立刻明白,她又看到了幻象。
“在哪兒?是什麽?”我趕忙問她。
我本來用右手牽着孟響的左手,這時候自然而然丢開她手,右臂伸長,攬緊她腰。
“就在……前邊那根電線杆下,有一個灰撲撲的人影,瞅着我在笑!”孟響說,已經開始語音發顫。
我向着那根電線杆瞅了過去,當然除了電線杆,沒有其他任何東西。
“你看不見是嗎?”孟響幾乎快要哭了,“爲什麽我能看見?”
“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影子?”我又問,摟得她更緊一點。
“就是個影子,我看不清楚長相,感覺是個男人!”孟響說,忽然之間睜大了眼睛,“他向我走過來了,他向我走過來了!高力,高力!”
我大吃一驚,趕忙伸手将孟響抱進懷裏,并且張大眼睛,循着孟響的目光瞪視過去。
我仍舊什麽也沒看到,但是我,很奇異的,感覺到有一陣陰風拂體。
并不是我内心的驚栗所引起,我可以清楚感受到,那陣陰風刺激得我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而這種陰風拂體的感覺,并不是我第一次感受,上一次在襄陽,當那個隐藏在死屍體内的東西,脫離死屍飄然離去的時候,我也曾感覺到一陣陰風撲面而來。
我當時甚至側身閃躲,讓那陣陰風從我身邊過去。
可是今天我不能躲避,因爲我的手裏,還攬抱着我愛的女人。
她本來也是女中豪傑,但或許是因爲在我跟前,她難免顯現作爲女子的嬌弱膽小;更或許是她看到的景象實在是太過可怕,她嘴裏驚呼,一邊扭過身來,将整個身體埋入我的懷抱,并且急促地抽泣起來,同時渾身也在微微顫抖。
我忽然怒火中燒,忍無可忍喝問一聲:“你到底是個什麽東西?如果你對我有怨有恨,那就沖着我來,爲什麽要驚吓女人?”
當然沒有人理會我。
但我已經可以百分百确定,孟響看到的不是幻象。因爲幻象會在轉眼之間消失不見——那就像我從前一樣。
可孟響不僅盯着那個影子看了老半天,甚至看到那個影子向她走了過來。
更何況我也感受到了“陰風拂體”!如果隻是孟響的幻象,我絕不可能會有這種感覺。
所以孟響看到的,要麽是鬼魂,要麽就是那個怪物被我趕出大腦之後,像鬼魂一樣飄蕩在空氣裏。
(請看第184章《連帶恐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