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響在接到報警之後,想着我終究不是正式的在職民警,便沒有太早驚動我。
所以在我趕到醫院的時候,雖然還不到七點,但孟響已經做完了現場勘查。包括袁望周科長在内的幾具屍體,也已經被運走。
孟響沒有跟我多說,而是直接調出監控視頻,跟我一同觀看。
自監控探頭拍到周科長殺死一名護士之後,警方已經增加人手,不僅在周科長跟袁望的房門外各有一名警員看守,在兩人病房之内,還分别安排了一名警員照看。
而我跟孟響首先看的,自然是袁望跟周科長房間裏的監控視頻。
因爲有半個月的時間過去,并沒有發生任何異常情況,病房内照看的警員,難免有些松懈。
袁望病房裏的那個警員,甚至直接靠在椅子上,仰臉打起了瞌睡。
而周科長病房裏的警員,好像是困得受不了,站起身來來回回走了幾步,推開緊靠裏牆的廁所門,進到裏邊方便去了。
也就在那個時刻,從兩個同時播放的視頻裏,我看到袁望首先坐起身來,靜悄悄地赤腳下床。
又靜悄悄地走到那靠着椅子仰臉睡覺的民警身邊,一伸手,緊緊掐住了民警的脖子。
他已經昏睡一個多月,看起來已經虛弱不堪。
可是他伸出的兩隻手,卻像是有千鈞之力,那民警稍微一扭,便伸手撐腿不再動彈。
很詭異的,袁望擡起頭來,向着監控探頭瞅了一眼。我清楚看見,他眼中散發出幽幽綠光。
更詭異的是,周科長突然從床上坐起身來赤腳下床,幾乎是跟袁望在同一時間,分别走向各自的房門。
緊接着轉到醫院走廊的監控視頻。
在兩間相對的病房門口,兩個民警正壓低着聲音說話,周科長跟袁望突然從兩邊同時開門出來,沒等兩個民警有反應,他兩人便各自伸手,掐住了兩個民警的脖子。
兩人的動作都迅快無倫,而且沒有任何遲疑,感覺就像是無血無肉的機械一樣。
他兩人的力氣也跟機械一樣強大,兩個民警本來也是很強壯的漢子,但被兩人掐住脖子,卻竟掙脫不開。
其中被周科長掐住脖子的民警在掙紮中摸到手槍開了一槍。
周科長未被打中,對面正掐住另一個民警的袁望的後腦勺卻突然冒出血花。
但袁望沒有馬上倒下,而是持續緊掐着那民警的脖子,直到那民警整個身體軟倒地上,袁望才跟着跌倒。
而另外那個開槍的民警,更是在開槍的同時,被周科長雙手用力猛地一扭,那民警兩腳一蹬,頓時沒有動靜。
本來抓在民警手上的手槍,也随之掉落地上。
周科長将手上的民警丢在地上,站直身體順着走廊向前走。
同樣跟機械一般,他踩着一條直線,連腦袋也沒有任何扭動。
但之前得孟響指示,在周科長跟袁望的病房前邊的走廊裏,已經建了一道鐵栅門,将袁望跟周科長的病房,跟其他病房隔開。
這時候鐵栅門本來是鎖上的,周科長用手推了兩推沒推動,忽然發起怒來,整個身體往前一撞。
鐵栅門居然被他一撞而倒,整個向外砸在地上。
我從視頻裏聽不到聲響,但想必聲音不小,因爲我看見走廊兩邊的病房門紛紛打開,很多人探出頭來觀看動靜。
周科長立刻伸手,又将離他最近的一個男子的脖子緊緊掐住。
幸好就在這個時候,在周科長房中上廁所的那個警員趕了出來,眼前的慘景吓得他猛然一愣。
眼瞅着周科長仍在行兇,那警員彎腰撿起掉落在地上的那柄手槍,向着周科長“啪啪啪”連開三槍。
周科長後背冒血,很快倒在地上。被他掐住喉嚨的那個無辜百姓,也跟着他一起倒下。
我已經見多了驚悚詭異之事,可是看着這兩段視頻,看着視頻上滿地的死屍,我心中仍不由得陣陣冰寒。
孟響臉上,更是陰沉得如要滴出水來。
我明白,她不止是爲死了這麽多人——而且其中有三位是她的同事——感到難過,她更發愁的是,兩個昏睡多日的病人,突然起身殺了這麽多人,在這個信息傳播超級快捷的年代,無論警方以什麽理由解釋,這件事都必将引起網上網下流言紛紛。
而她作爲這樁案子的首要負責人,如果不能在短時間内給出一個令民衆信服的交代,她必然會成爲衆矢之的。
再要驚動到更高一層領導過問,恐怕連雷局長,都要承受很大壓力。
視頻仍在繼續,不過畫面上除了滿臉驚惶來往奔走的人流、和倒卧地上的幾具屍體,一直都沒再有任何動靜。
孟響關了視頻,回頭問我:“爲什麽他們會同時清醒殺人?”
我也說不上來。隻是感覺整件事情越來越複雜,越來越超出想象,根本不是我跟孟響、甚至不是人間的力量所能破解。
但,孟響職責所在,就算無法破解,她也隻能硬着頭皮承擔責任。
而我,雖然能夠撒手不管,但看看孟響,我卻不願即刻撒手。
“孟科長那死命一撞,将他自個兒的肩骨都撞裂了,可是他……”
孟響忽然抖索了一下,以至于沒能将一句話說完整。
不過我知道她沒說完的是什麽話。周科長将自己的肩骨撞裂,可是從視頻上看,他沒有顯示出任何慘痛之色,看來就是一個十足十的“行屍走肉”。
想想看,我們剛剛看到一個行屍走肉行兇殺人,而且這個行屍走肉,還是孟響曾經的頂頭上司,孟響心中,該是一種什麽滋味?
可是我無言安撫,隻能伸出手來,抱了一抱孟響的肩膀。
在醫院耽擱到九點多鍾,再也不可能調查到更多情況,我跟孟響方趕回刑偵大隊。還沒來得及召集組員開碰頭會,章技術的電話就打到了孟響的案頭。
孟響接了電話,忽然面色凝重,看起來比親眼目睹袁望周科長醒來殺人還要緊張。
“怎麽啦?”我忙問。
“小章說,王技術到現在也沒去上班,而且那塊浮雕,不見了!”
“啊?”
我也大吃一驚,根本不用多說,我們倆立刻下樓趕去技術科。
“到底是怎麽回事?難道王技術昨晚把浮雕帶回去了?”孟響開口就問章技術,自然口氣沒那麽溫和。
“應該不會!”章技術趕忙搖頭,“起碼在下班的時候,我沒看見他帶走浮雕。”
“這裏不是也有監控視頻嗎?咱們先去看視頻!”我提醒。
孟響立刻帶我去警衛室,很快調出視頻來看。
(請看第069章《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