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雲在被朱思豐等三人騙到一個山窪處**之後,張小雲本身尚未完全咽氣,但朱思豐等人卻将張小雲抛在荊棘叢中,在張大爺找到張小雲屍身的時候,張小雲的身體已經被野獸啃得隻剩白骨……”
我本來是盡量平靜在叙述,但在我說到這兒的時候,隋副科長也禁不住“砰”的一聲,在桌子上拍了一下。
“這些王八蛋,如果他們當真做出此等惡事,我倒真希望冤魂報複是真的!”
“是!”我很有同感地點一點頭,“我從張大爺口裏聽說這些事之後,跟隋科長的反應完全一樣!隻可惜沒有證據,我隻能以普通人的身份,去跟朱思豐等人接觸,希望能套出他們的話來。結果話沒說完,那個光頭的什麽二鬼,差點還要跟我打一架!”
隋科長連連點頭,但是很快的,他又擡起頭來,滿臉狐疑瞅着我看。
“不對呀!既然張大爺找到張小雲的屍身之時,張小雲已經被野獸啃得隻剩白骨,那他又怎麽可能告訴你說,張小雲在被朱思豐等人**之後,還沒有完全咽氣?”
這話令我直抓頭皮。暗悔自己說的太多,以至于犯下“言多必失”的低級失誤。
隋副科長兩眼盯着我,臉色已經十分嚴肅。
孟響一時間竟也找不到言辭幫我圓場,隻能尴尬地笑了一笑,說道:“他這個人富於想像,所以在聽張大爺說……”
孟響的話隻說到此,因爲在她說這番話的時候,我跟她兩人都驚愕地發現,隋副科長臉上表情,突然發生了很奇怪的變化。
他先是張開了嘴,并且瞪大了眼睛,那樣子好像是要尖叫出來。
但是他并沒有叫出來,就那麽張大嘴,瞪大眼,兩顆眼珠在眼眶中急速轉動。臉上表情更是一時緊張,一時憤怒。一時驚惶莫名,一時咬牙切齒。
到最後他瞪大的眼眶中,居然湧出滾滾淚水,順着他的面頰不絕湧落。
我跟孟響、以及這位隋副科長,當時是在一間封閉的接待室裏,接待室的房門關着,外邊的人看不到房間内的情形。
隻有我跟孟響,吃驚地看着隋副科長突然的失态。
孟響張口要叫,我突然意識到是怎麽回事,趕忙向孟響做個手勢,叫她暫時不要驚動隋副科長。
但隋副科長臉上的表情變化實在是太過詭異,孟響不由自主斜身靠近了我,并且伸出手來,握住了我手。
很久——事實上頂多幾分鍾的時間,隻因爲隋副科長臉上的神情變化太過激烈,所以我跟孟響都感覺好像過去了很長時間。
終于,隋副科長一口氣吐了出來,茫然地看看我,再茫然地看看孟響。
“隋科長,怎麽啦?”孟響試探着輕聲一問。
隋副科長沒有馬上回答她話,而是舉起手來,先看了一看自己的雙手,好像是在确定,他已經從夢中醒來了一樣。
然後他忽然用手蒙住了臉,強迫自己穩定情緒。
我跟孟響靜靜地看着他。又是很久,隋副科長終于吸了一吸鼻子,并且用手将臉上的淚痕抹幹。
“你們剛才……什麽都沒看見麽?”隋副科長問。
孟響搖頭。我稍一思忖,便正正經經看着隋副科長。
“隋科長剛才看見張小雲被害時的情形了對嗎?事實上,我也親眼看到過!”
隋副科長兩眼盯着我,忽然伸手一把,抓住了我手。
“這世上……真的有鬼嗎?方才……是張小雲讓我看見……她被害時的情形?”他問。
在問這句話的同時,隋副科長臉現驚怕,禁不住地左瞅右瞅。
“我不知道世上有沒有鬼魂,但是,我知道我看見的,肯定是真實發生過的!”我隻能這樣回答他。
“是,我也相信,那是真實發生的,畢竟……那就好像是我親身的經曆一樣!”隋副科長吸一口氣,忽然之間,再次顯出咬牙切齒,“那三個禽獸,當真是死有餘辜!他們現在所受的懲罰,仍不足以抵消他們的暴行!”
我頗有同感地點一點頭。孟響忍不住問:“究竟是有多麽殘酷,爲什麽……張小雲她不讓我看見?”
“她不讓你看見,是因爲你是女人!”我歎息作答,“你想想,我們兩個男人看了都受不了,更何況……那很可能會造成你的心理障礙!”
孟響想争辯,最終卻隻歎了口氣。
“可是這個案子我該從何調查,連這個報告我都沒法寫,我總不能說我親眼看見了吧?”隋副科長說,滿面愁容。
這個我可是外行,隻能轉頭看向孟響。
“你應該先找到張大爺,由張大爺出面,這個案子才能成立。而以目前的情況,恐怕很難找到更直接的證據來證實他們的罪行,但既然這三個人都已經親口承認,那麽你隻要查清他們在相應的時間點出入保康縣的證據,基本上就可以判他們有罪了!”
隋副科長一拍腦門:“可不是,他們三人都已經親口認罪了,我還有什麽爲難的呢?我是被方才看到的那番景象給吓到了,腦瓜都不會轉動了!”
隋副科長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忙跟我們打聽張大爺的詳細住址。
我跟孟響都知道起碼暫時沒我們啥事了,所以我們起身告辭。
隋副科長将我們送出公安局大門,一再拜托我們倘若再有其他問題,還要随時跟我們聯絡請教。
我跟孟響自然一一答應。
沿着人行道向前走了一程,孟響問我:“張小雲的仇已經算是報得很徹底了,現在棗陽公安局已經介入,你還要在棗陽多留幾天嗎?”
我看她的神情,應該是很不贊成我繼續留在棗陽。
事實上我也覺得張小雲的仇已經報得很徹底,所以我稍一考慮,便決定跟孟響返回襄陽。
如果晚上張小雲入夢,我倒要勸她可以放手了。
(請看第062章《禍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