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響在進屋洗澡之前,還特意檢查了一下。
可現在,那兩扇房門很放肆地敞開着。
看孟響端着木盆的樣子,已可知她是剛剛洗完澡出來,盆裏邊的水還沒有倒掉。
那這兩扇門是誰開的?
剛剛我看見的那張人臉,并非是我眼花看錯?
我遍體生寒,此時卻隻能強作鎮定,對着那條狗吼了一聲。
那狗本來兩眼瞪着孟響,好像随時準備撲咬上去。
但被我一吼,那狗轉頭向我一瞅,忽而夾着尾巴,從敞開着的前門蹿了出去。
我趕忙奔前,先将前門關好,再将門闩牢牢闩上。
之後我伸手接過吓呆了的孟響手中木盆,一邊連聲安慰:“别怕别怕,沒事兒了!”
“是你把門打開的?你幹嗎要把前門後門都打開呀?”她哭喪着臉責備我,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
我不敢告訴她前門不是我打開的,我怕那會引起她更大的恐懼。
所以我唯唯諾諾兩聲,趕忙端着木盆出去後門,先将盆裏的水倒掉,之後進門,将後門插銷插上。
“你不用洗了?”孟響問我,一邊抹了抹潤濕的眼睛。
“我等會兒再洗!”我回答,推開虛掩着的2号房門,“這屋裏有些古怪。”
“什麽古怪?”孟響已成了驚弓之鳥,“古怪”二字,竟令她微微抖顫了一下。
“别緊張,隻是有些莫名其妙的噪音!”我安慰她,邁步走進房裏。
孟響跟着進來。我掏出我的手機,伸長手臂虛放在床鋪上方。
手機立刻又響起“吱吱吱”的那種噪音。
我一縮手,噪音便随之消失。
孟響滿臉好奇,問我:“怎麽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你那邊床鋪上,會不會使手機産生這種怪聲音?”我問。
“應該不會吧?起碼我的手機,現在就在床上扔着。”
“那把你的手機拿到這邊來試試!”我說。
孟響立刻轉身出門。
很快回來,手上拿着她自個兒的手機,也伸長手臂虛放在床鋪上方。
她的手機裏,同樣響起“吱吱”噪音。
“好奇怪,怎麽回事?”她滿臉驚詫看着我。
或許是從進入大山遇到那個詭異的老太婆開始,有太多難以解釋的問題,她驚詫之中,帶着些惶恐之意。
事實上我也惶恐,但我身爲男子漢,隻能将惶恐藏在心裏。
我強作鎮定想了一想,問她:“你有沒有帶什麽探案工具?比如……小型收錄機之類?”
“當然有帶!隻是……要收錄機幹嗎?”
“把這噪音錄下來,回去仔細分析一下,看看有什麽奇怪沒有。”
孟響有些不以爲然,不過她沒有争辯,而是再次出門,很快拿了一個四四方方比手機還小的收錄機過來。
另外還有一樣,她說是一個小型輻射探測儀。
她先将輻射探測儀放到床鋪上,小心擺弄了半天,最終搖一搖頭。
“探測不到任何輻射,這噪音起碼對身體無害。”
這話倒令我一陣放松。
因爲我到這兒來的一個主要目的,就是要在這間房裏歇宿一晚,倘若有對人體有害的輻射之類,那我就要另做打算了。
所以我不出聲地将手機掏出來,直接放在床鋪上。
手機立刻發出“吱吱吱吱”頗爲響亮的聲音。
孟響打開小型收錄機,緊貼在我的手機跟前,錄了有五六分鍾時間,這才将收錄機關掉。
“應該可以了!”她一手拿着收錄機,一手拿着探測儀,轉身要出門,又問我,“我睡1号房,你睡哪間房?”
“我想……”我略做考慮,最終還是痛下決心,“就在這間房睡吧!”
“啊?”她驚吓得一下子瞪大眼睛,“你就……一點不害怕嗎?畢竟……這奇怪的噪音!還有,這裏出過人命!”
“一點不怕是假的!”我實話實說,“但首先,你也說了這噪音對人體無害;其次,倘若我們倆都住了朝向前邊的房間,後邊沒人照看,心裏會更不踏實……”
後邊這個理由讓孟響心有戚戚焉地點一點頭,但見我說到此處低臉沉吟,孟響忍不住催問一句:“還有第三個理由嗎?”
我展臉一笑,先反問她一個問題:“你有沒有找袁望的那些驢友調查過?”
“當然有!”孟響對于我這麽快轉移話題有些不太适應,不過她還是作了回答,“跟袁望關系比較好的幾個驢友我都問過了,沒發現有什麽特别重要的線索!”
“那你有沒有詢問過一個叫包羅的?”我再問。
“肯定有啊!你大概忘了我跟包羅也認識,所以我第一個問的就是他。隻不過……你在袁望電話本上的名字是叫小高,而且通訊記錄顯示你從沒跟他通過話,要不然我首先查問的,肯定是你。”
這話頗令我受寵若驚,但現在不是自我陶醉的時候。
“我跟袁望認識,其實是因爲包羅!”我說,再問她一句,“包羅難道沒有告訴過你,他也去過一線嶺,而且在一線嶺,遇到過一件算得上很奇怪的事情?”
“沒有啊!”孟響兩眼瞅着我,慢慢說出口來,“這件很奇怪的事,是不是……就是你說的那件你知道而我不知道的很重要的事?”
“是!”我肯定答複。
“怪不得!”孟響仿似恍然大悟一樣,“在我跟包羅見面的時候,就覺得他有什麽事情瞞着我。後來被我追問緊了,包羅告訴我說,是他自己的一點私人事情,說出來會引人笑話,所以求我别再追問。我看他當時的精神很不好,隻能起身告辭。本來想着改天再去拜訪他,但後來就在醫院遇到你了。”
“那你有沒有見過一個叫李玉剛的人?”我追問。
“李玉剛?我記得這個人!”孟響立刻回答,“因爲他的這個名字,所以我記得很清楚。不過我隻是打過電話給他,他在電話裏有氣沒力的,他自己也說他病了,所以我隻是在電話裏問了幾個問題,沒有跟他見過面。”
“原來是這樣!”我點一點頭,向着那張木床一指,“包羅跟李玉剛,都在這張床上睡過一晚。”
“哦?”孟響沒覺得有什麽奇怪,“那又怎樣?”
“他們兩個,都做過一模一樣的一個怪夢,一模一樣!”
我特意加重語氣說出“一模一樣”四個字。
孟響終于睜大眼睛,老半天才冒出一句:“不會吧?怎麽可能?”
“我也覺得很不可能,所以今天晚上,我要在這張床上睡一晚!”我很肯定地回答。
(請看第012章《浮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