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蓮生身上找不到成就感,羅睺抑郁之下就去找楊眉了。
虐殺一遍後,神清氣爽。
徒留楊眉對着棋盤抱頭痛哭,不相信自己活了那麽久,智力還不如羅睺這個家夥!
一山更比一山高,如果被壓制住了,隻能說明找錯了對手。羅睺在鑽研了一段時間後,又在蓮生的手上試了幾次,發現無論他怎麽算計,或者以殘局爲開端,要将蓮生逼死,結果蓮生就是能玩神來一筆,置之死地而後生。
羅睺放棄了。
他們玩的還是圍棋嗎?這根本就是開了挂吧!
把楊眉推薦給了蓮生當對手,羅睺就去探望自己的兩個徒弟。迦樓羅正在祭煉自己的羽毛,力求它們變得鋒銳堅硬,而孔宣則趴在蒲團上,兩隻小腳丫子擺啊擺,手上則玩着五根顔色漂亮的孔雀翎。
如果由修爲高深的人去看,就會發現孔雀翎上有着祥瑞的金光,是功德之力附着在上面。
羅睺無聲無息地站在他後面,俯下身,拿走了他手上的一根羽毛。
“你把自己的羽毛拔了下來?”
“嗯。”
孔宣仰起腦袋,想要從師尊的口中得到指點。
羅睺忍不住把這根羽毛插在了孩童的發鬓上,果然顔色豔麗,騷包得和鳳凰有得一拼。
孔宣一愣,鼓起臉頰,“戴頭上不好看。”
羅睺的衣袖一拂,地面多出一個黑色蓮台,他坐在上面,“你的先天五色神光來源于這五根羽毛,是不可多得的天賦神通,這羽毛分青、黃、赤、黑、白五種顔色,對應木,土,火,水,金五行,你若是想要進一步加強力量,就要參悟五行之力。”
他将手上的金靈珠拿出來,當琉璃珠子一樣抛給了孔宣。
孔宣捧着金光豔豔的寶珠有些迷茫,“師尊,是給我的嗎?”羅睺彈了彈他的腦袋瓜,打破了他的願望,“是借給你參悟的,五形之中金最爲堅固,你先參悟它,将你的羽毛如迦樓羅一般祭煉一番。”
孔宣應道:“是!”
到了迦樓羅這邊,羅睺就指尖一點他的眉心,将一部分煉體的功法傳授給了他。
幹淨利落。
迦樓羅的元神受到強大神念的灌輸,結束的時候暈乎乎的,連羅睺什麽時候走了都不清楚。
待蓮生過來的時候,就看見兩個趴在蒲團上的小孩。迦樓羅睡得憨甜,孔宣捧着一顆寶珠打瞌睡,參悟得有點費勁。蓮生先檢查了一下迦樓羅的情況,發現他是在夢中接受功法的烙印,就沒有去打擾他睡覺。
再走到孔宣身邊,蓮生溫和地說道:“你參悟的方法不對,應該用力量包裹住金靈珠,神念感知它的金靈氣。”
金靈珠雖是封印狀态,但是裏面的金靈氣是貨真價實的混沌之金。
這是一個巨大的寶藏。
孔宣被他點撥後,開開心心地去參悟力量了,“多謝兄長!”
蓮生也露出笑意,他是看着這兩個孩子一點點長大的,與其說是視作弟弟,不如說是當作家人,他當然希望他們能夠擁有更多的自保之力。走出了他們修煉的地方,蓮生就看見楊眉站在外面,像是看了一會兒。
楊眉問道:“蓮生,孔宣的五色神光修煉得怎麽樣?”
蓮生遲疑地答道:“等他參悟完五行珠,應該能入門。”
楊眉的大腦一懵,要參悟完五行珠才初窺門檻?說好的孔宣資質高,修煉速度快,怎麽這種檔次的水準!“這還要等多久啊,你加把勁教導他吧,迦樓羅的事情可以等一會兒。”
蓮生沒有理會他的“偏袒”,把他拉過去繼續下棋。
楊眉在蓮生的手下被虐得死去活來,把這件事情當小報告一樣的跟羅睺說了,羅睺一臉“你傻啊”的表情看着楊眉,楊眉的青筋跳了跳。羅睺的身體沉浸在冷泉之中,上半身靠在滅世黑蓮上,漫不經心地說道:“你覺得蓮生的标準和你想的一樣?”
楊眉産生一種不好的預感。
羅睺的手臂在水面滑動,紅袖如血,漾起陣陣波瀾,“他是以盤古爲标準,恐怕你的修爲也不夠他看。”
所以說教導蓮生會是一件辛苦的事情,蓮生是站在盤古的角度看待事物,除非與他的境界相當,不然在他面前就會被壓得喘不過氣。羅睺不至于如此,也不想出現教會徒弟餓死師傅的事情,他果斷爲鴻鈞預定了這個徒弟。
楊眉跪了。
盤古是誰,差點把大道幹掉了的家夥啊!
把楊眉趕出他的靜心池後,羅睺在水中淺憩,滅世黑蓮的花瓣起伏着一種類似于呼吸的韻律。
一如當初在紫霄宮的散漫模樣。
突然,平靜的水面沸騰,羅睺猛地睜開了異色的雙瞳,臉上含着薄冰一樣的笑意。一黑一綠,漆黑的那隻眼瞳滿是殺氣,而本該氣息平和的木屬性右眼,染上憤怒的兇煞之力後變成了陰霾的色澤!
借用紅紙鶴,羅睺也可以監視到紫霄宮的情況。
在他全方位的視角之中,紫霄宮裏出現了一個與他一模一樣的紅衣人,正在不留餘力地勾引鴻鈞。
搞什麽名堂!
要是想他就來見他,還弄出心魔!
羅睺的目光閃爍,忍不下這口氣,“你敢碰他,我就剁了你的手!”羅睺的手掌一拍水面,爆出滿天的白霧和水花,下一秒,一道遁光消失在須彌山,羅睺的本體被滅世黑蓮包裹,小心地保護了起來。
元神出竅。
他以最快的速度去了三十三天外。
紫霄宮外數百個的紅色紙鶴統統死死地盯着殿門,大殿内一覽無遺。
要是善屍還在,肯定會忍不住替鴻鈞關門,因爲這些紙鶴全部冒出了濃烈的煞氣。
即使是端坐在雲床上的鴻鈞,都不動聲色地瞥了外面的紙鶴一眼,這些目光太明顯了,他想忽略都不行。在鴻鈞思考等下會是什麽情況時,快要爬上雲床的紅衣美人嗔怒道:“你不是喜歡我嗎?爲什麽不敢碰我。”
知道鴻鈞不會回答他,紅衣美人展顔,比之羅睺多出一絲妩媚,“你因爲造化玉碟而不行,可我不是實體,我隻是你的心魔,你想要我,自然可以要我,不用去擔心自己的身體不行。”
他的話看似在爲鴻鈞着想,其實字字都在戳心窩子。
鴻鈞平靜不語。
内心把這筆帳算到了混沌青蓮和天道的頭上。
混沌青蓮是罪魁禍首,造化玉碟是幫兇,天道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他在幫羅睺渡劫後,天道就降下心魔,令自己在閉關期間不停遭到心魔圍剿。之前碰到心魔,他就把這些當作踏腳石來磨砺自己,有時心魔是盤古,有時心魔是混沌時期的混沌青蓮,難度各有千秋。
心魔變成羅睺倒是頭一次。
但是心魔想錯了一件事情,自己從不是爲了欲才和羅睺在一起。
隻是因爲他是羅睺——
鴻鈞若是不想離婚,就必須解決這件事情。
趁着鴻鈞被他的話影響,紅衣美人撲了過去,大有投懷送抱的意思。
結果鴻鈞挪開,讓對方撲了個空。
心魔從雲床上擡起頭,狹長的眸子染上绯紅的怒氣,像極了羅睺發火的模樣,“你還是不是男人!”
鴻鈞站立于紫霄宮的殿門口,微微彎下腰,紫衣垂地,伸手撿起了一個蹦到了門口的紙鶴。他撫摸着自己手上的這隻小巧可愛的紙鶴,眼神柔和了下來,“不要生氣。”然而紙鶴并不買賬,用鳥喙狠狠地啄了幾下。
它驕傲地擡起頭。
于是它的腦袋就被鴻鈞擰了下來,翅膀撲騰兩下,挂掉了。
心魔:“……”
一秒鍾從深情變成無情,畫面太驚悚。
鴻鈞丢下這隻破碎的紙鶴,淡淡地說道:“你就和它一樣,我随手都可以破除。”
紅紙鶴是由于羅睺的神念而被點化,有了活物的靈氣,心魔是源自于鴻鈞内心對羅睺的印象,借助天道的能力才幻化了出來,兩者都不是真正的羅睺。他們要是不越線,鴻鈞倒是不介意在閑暇之餘逗一逗他們,一旦越線,他就不會心慈手軟。
心魔倚靠在雲床上冷笑一聲,露出雪白的脖頸,“你想殺就來啊。”
殺一隻紙鶴,和殺一個心魔的意義截然不同。
鴻鈞遲遲沒有動手。
就在心魔得意的一刹那,殿外飛來一道劍光,心魔的喉頭一冷,來不及躲閃,就看着這道仿佛連混沌都可以破開的劍光穿過自己!不,不可能!他是心魔,是幻象,這世上怎麽可能有能夠替原主斬斷心魔的人!
身後,紫霄宮的牆壁崩塌。
鴻鈞無奈的說道:“不要撒氣到紫霄宮上。”
羅睺踩着一地的紙鶴走來,誅仙劍在手,殺氣四溢,“你的意思是我要撒氣到你身上?”
鴻鈞連看都不看心魔一眼,走向了羅睺的身邊,“不是,我把心魔留給你殺,有多少,讓你殺多少。”這種和情話沒有半點關系的内容,卻讓帶着怒氣而來的羅睺繃不住臉色,沒好氣的瞪着他,“我才沒空給你處理心魔,你自己動手!”
心魔捂住自己的喉嚨,發出最後的嘶啞聲,眼神不敢置信。
能殺魔的,隻有……魔……
心魔潰散。
鴻鈞的元神泛起清涼之意,代表他又突破了一個障礙。
“我不想惹你不快。”鴻鈞按住他手上的誅仙劍,讓誅仙劍的嗡鳴聲降低,殺氣收斂。
羅睺冷冷的說道:“你沒看見我一臉生氣嗎?”
鴻鈞不急不慢的解釋道:“你現在隻是生氣,如果我殺了心魔,相當于殺了半個你,你心底隻會更加不痛快。”在短暫的生氣,和長期的不痛快對比下,鴻鈞選擇把時間拖到羅睺親自前來,以免兩人未來産生間隙。
即使這樣的想法太理智和冷靜,鴻鈞也不認爲自己的選擇有哪裏不對。
羅睺甩開他的手,“我不開心,再見。”
鴻鈞站着沒動。
羅睺轉過頭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陰郁下來。
剛走出幾步,忽然外面所有的紅色紙鶴飛起,攔住了羅睺。
羅睺愕然。
“這些是我的東西啊……”
幾百隻紅色的紙鶴歪頭,打量着眼前的羅睺和後面的鴻鈞,最後選擇了通敵叛國。
原來鴻鈞已經逐個煉化了這些紙鶴,以情寄情。
并且保留了羅睺的神念。
羅睺回過身,哭笑不得的說道:“你有多無聊才做這種事情!”
鴻鈞輕笑。
他攬住了羅睺的腰,一身紫衣清貴而出塵,說出的話卻帶了人性,“你不在,我才發現閉關挺無聊,因爲沒有你在外面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