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鈞的臉色驟然鐵青,以大毅力忍住了嘔吐的欲/望。
他的胃在翻滾,糟糕透頂的味道順着喉嚨往頭頂上沖去。抽攣的胃部被柔軟的手指按摩,被及時壓制住了嘔吐,鴻鈞蒼白着臉地看向羅睺,發現對方在手指上注入一股撫慰性質的力量,順便替他消化那些藥物。
羅睺扶着他,疑惑地問道:“有這麽難喝?”
鴻鈞嘴唇顫抖了一下,“你自己熬的藥,自己不嘗一口嗎?”
試藥是基本要求!
羅睺的眼神飄忽到了其他地方,須彌山的百獸都在嚎叫,“我拿其他沒成精的野獸試過,效果很好。”
後世的科學家們說過,拿同類實驗有違人道,但可以去抓“小白鼠”!
相信過了今天,須彌山會出現旺盛的繁殖季節。
鴻鈞盯着他好半天沒說出話,知道羅睺的思想天馬行空,但是這麽不靠譜還是第一次!要是換一個家夥這麽幹,鴻鈞分分鍾教他做人,然而坑他的是道侶,鴻鈞隻能把怒氣咽下,從牙縫裏擠出聲音。
“下不爲例。”
羅睺立刻拒絕:“不行,你得治好身體才可以!”
鴻鈞之前沒有來得及轉身離去,現在毫不猶豫地想要回紫霄宮了。
羅睺抱住他的腰,頭埋在他的肩背上,語氣悶悶地說道:“下次我會自己先喝,再給你。”話說得柔軟多情,充滿愧疚之意,可是他的力氣大到可以和盤古扳手勁,不讓鴻鈞棄藥而逃。
鴻鈞好懸沒被他勒斷氣。
“住手!”
“答應我。”
“……好。”
一個艱難的“好”字,奠定了鴻鈞接下來水深火熱的日子。
麒麟子自從被鴻鈞丢下山,就一直試圖再進入須彌山,然而護山大陣再次升級,把他阻攔在了外面。麒麟子沒有灰心,知道自己的修爲不夠才被壞人丢下山,他靜下心來在須彌山外修煉,時不時去闖一闖會出現各種幻覺的陣法。
陣法的威力很大,對他倒是很溫和,沒有怎麽傷到他。
麒麟子再一次相信羅睺是好人。
某天闖陣前,他恰巧碰到了過外出尋藥的羅睺,運氣極好與羅睺搭上了關系,
他完全不知道眼前的紅衣美人有多危險,聽說對方在尋找特殊的補方,開心地說道:“我們一族裏有專門用于繁衍後代的靈寶,麒若是觸碰它,就會産生情/欲,麟若是觸碰它,能夠增加懷孕的機會。”
羅睺若有所思,“對外族人有用嗎?”
麒麟子單純地說道:“應該有用,我聽說鳳凰一族的鳳凰鈴和龍族的龍蜒草也有這個功效。”
羅睺掩去了眼中的驚疑之色。
鳳凰鈴有這個功效?盤鳳豈不是在暗中幫他和鴻鈞,有這種好事情嗎?
麒麟子忽然想起了一些事情,多補充一句:“龍蜒草要和磨碎的龍鱗一起服用,會産生對特定龍族的反應,鳳凰一族的鳳凰鈴是後天淬煉的靈寶,不過我父王提起過一次,那件寶物要有鳳凰族血脈的人使用,反之會造成不孕不育。”
羅睺:“……”
這個詞真是耳熟到他以爲自己穿越時空了。
問題是他要懷孕幹什麽!
把對盤鳳給他找的麻煩記下,羅睺笑吟吟點跟着麒麟子回了一趟麒麟族,用兩件防禦性的先天靈寶作爲抵押,借出了這件特殊的寶物。期間麒麟子知道了羅睺現在不是單身,身邊有一個小心眼的道侶,初戀之心啪嗒一聲碎了。
麒麟子的臉色黯淡了下來,詢問道:“他很強嗎?”
羅睺掩唇答道:“很強。”
麒麟子追問:“有幾個我強?”
羅睺饒有興趣地張開手臂,仿佛囊括了整個洪荒大地,自有一股豪氣,“現在大概這麽強,以後——”
他灑脫地留下笑聲。
紅影消失,滅世黑蓮化作黑光飛向天空,“洪荒第一人吧。”
麒麟子完全呆住了,連族人過來尋他都沒有發現。
洪荒——第一人?
還不知道自己被戴了一個高帽子,鴻鈞正在檢查被羅睺養着的兩個蛋,一個營養過剩,一個營養不良?他摸着灰撲撲的那個蛋,思考起羅睺是不是偏愛大的,不喜小的,不然怎麽會養出這種差别。
他的腳踝一涼,被藤蔓纏繞上了。
鴻鈞低頭瞧去,這不是本該種在不周山的先天葫蘆藤嗎?
可惜先天葫蘆藤找錯救星了,鴻鈞淡雅地蹲下身,撥開了葫蘆藤後說道:“能跟着羅睺是你的運氣。”
先天葫蘆藤的内心悲傷成河。
在它的傳承記憶裏,自己如果不連接不周山的地氣,孕育七個葫蘆,自己就會死于未來化形的一天。
鴻鈞身爲未來的天道代言人,自然知道它的觀念,“該來的你躲不掉,不要去想捷徑。”不管是孕育完葫蘆的一劫,還是先天靈根化形的一劫,都是先天葫蘆藤需要面對的劫難。
先天葫蘆藤似懂非懂地爬回了牆角,眼巴巴地看着自己養的蛋。
鴻鈞拂袖坐在了椅子上,等待羅睺回來。
但是他萬萬沒想到自家道侶在近期放棄熬藥後,會捧着一件氣息奇怪的靈寶來找他。
“鴻鈞,今晚試試。”
“……”
鴻鈞的臉色微變,不明白羅睺爲何如此大的把握。
隻是——
他已經預料到了晚上的不幸了。
先是靈藥做成的補藥當晚餐,後是靈寶鎮邪,鴻鈞覺得眼前的房門,比歸墟還要可怕無數倍。他站在門口,忍不住掐算起未來,過了今天自己是離婚了還是沒離婚,這可關聯着他的姻緣大事。
然并卵。
羅睺的實力比他強,凡是和他牽扯到的因果,都很難看清楚。
鴻鈞感覺嘴裏的藥味分外苦澀。
小院走的是清新風格,充滿農家樂的感覺,羅睺休息的地方就這麽簡單了。鴻鈞推開房門,就看見了用他家道侶典型的——享樂主義者的巢穴,這句話還是羅睺自己親口對他說的。
羅睺一身萬年不變的紅衫,坐在床上,袖子落到臂彎,露出雪白一截的胳膊。
他在擺放靈寶的位置。
鴻鈞多看了靈寶一眼,莫名有些眼熟,“這個是麒麟的玉雕像?”
羅睺知道鴻鈞見多識廣,笑道:“繼續猜。”
鴻鈞白色的眉梢抖動起來。
他好像知道了什麽,麒麟是祥瑞之獸,主福運,它們在三族中殺性最弱,所以龍鳳大劫後,麒麟一族保留的很完全。羅睺會這麽鄭重其事的把靈寶擺在床頭的櫃子上,就足以證明了這件靈寶還具備歡好助興的作用。
心頭剛升起的一丁點收藏癖就熄滅了。
鴻鈞如今最不想見到的就是這類物品,包括那些詭異可怕的補藥!
在上床前,鴻鈞提醒道:“羅睺,不要報太大的希望。”
羅睺輕哼一聲,自己這輩子雖然經常碰到劫難,但是基本上順風順水,要不是在鴻鈞身上栽了個跟頭,他哪裏會去研究這些邪門歪道。這回是自己先試藥,再給鴻鈞喝的,所以在鴻鈞觸摸他的時候,羅睺的身體反應很快,額頭冒出熱汗,腳趾蜷縮起來。
鴻鈞見到憋着氣的羅睺,不知爲何心底笑了一下,“藥的味道如何?”
羅睺眼角泛紅,嘴唇輕咬,風情萬種地瞥了他一眼。
“難喝死了。”
即便如此,他還是喝了半碗,剩餘的全部留給了鴻鈞“獨享”,保證這段時日把鴻鈞補到一定的地步。
鴻鈞默默地覺得自己虛火有些旺盛。
一個時辰後——
房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被砸開,一樽精緻的玉麒麟糊在了對面的牆壁上。
連同一起被“請”出去的還有鴻鈞。
紫衣道人深深一歎,摸了摸嘴唇上血淋淋的傷口。
咬得真狠。
不知羅睺解沒解氣。
他告别了多災多難的須彌山,返回紫霄宮。看來不解決問題之前,不要輕易和羅睺同床共寝了,否則心有餘而力不足是其次,羅睺又氣又怒的樣子讓他于心不忍,自己實在在這方面對不住道侶了。
房間内,物件擺設如台風過境。
羅睺收斂起在鴻鈞走後擴散的氣勢,撕爛了枕頭,内心日了狗。
這日子怎麽過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