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子裏暗示艦隊已經無力支援陸師繼續作戰,希望中堂大人莫要猶豫,速做決斷。
聶士成在掌燈之時發來的戰報更加糟糕,經過彙總,北洋各部折損約八營人馬。
規模約占老李頭帶來總兵力的四分之一,等于遭到了重創。
這還沒算上被打挂的綠營與本地武裝,否則傷亡數字将更加令老李頭心驚肉跳。
到登陸日當天晚上,已經有三萬地面部隊從浦西上岸,包括王是珍的第二步兵旅與曹鲲的第四步兵旅。
地毯式平推,當然是金漢斯厲害。但收拾那些時隐時現的地頭蛇,也需要華夏土著武裝來掃蕩。
“快點!快點!别磨蹭,天快黑了!”連排級軍官在行進隊伍旁不斷喊話督促
如果不能在休息之前找到一個較爲幹爽的落腳點,那麽整個作戰單位就都得當一回“蛤蟆”了。
族軍的紮營裝備非常齊全,帳篷、睡袋、炊具、食品、飲用水都是制式标準,襙作流程早已深入人心。
對後續上岸的部隊來說,第二天才真正開打,今天不過是暖場熱身而已。
爲了牽制大量的南下進攻上烸城區的“短毛”,截斷其後援,遏制其長驅直入的攻勢。
翌日,清軍自西向東,從羅店、廣福兩地,各糾集了約二十營騎步兵,配合少許火炮,組織了兩萬人規模的反攻。
羅店一地主将爲淮系宿将劉盛休,下轄潘萬才、馬金叙所部的銘軍六營人馬,攜綠營十營與新編團練四營。
廣福周邊的清軍由徐邦道統領,衛汝成、趙懷業輔助,含新編拱衛軍六營、綠營十二營、地方團練四營。
老李頭本不願意讓部下再次出擊,不過戰事對北洋愈發不利,而且朝廷電令不得棄守上烸。
北部防線連連吃緊,各處陣地頻頻丢失,聶士成所指揮的武毅軍面臨空前防禦壓力。
在這種情況下,再不主動出擊,減緩“短毛”的攻擊勢頭的話,被對方打進城區恐怕就是這兩天的事情了。
而且北洋艦隊在頭天就遭到重創,六艘主力艦被擊沉,對老李頭的心理打擊是空前的。
本就人心惶惶,加之官兵士氣低落,嚴重影響後續作戰,急需加以提振。
所以無論是對朝廷那邊,還是對北洋自己,中堂大人都要所有交代才行。
如果可以趁對方立足未穩,短時間内擊敗那個後生,哪怕隻有一次勝利,也能争取到議和的主動權。
北洋的幾個高層雖然沒有在公開表示過議和的意思,但大家都心照不宣。
這是眼前最好的結果,衆人都明白,沒有洋人的支持,北洋根本就堅持不了多久。
爲此,高級将領們也商讨過對策,不過大家認爲一味防守仍然難以抵擋對方的強勢突擊。
有了“鐵甲妖物”與“飛天妖物”這兩大邪器的幫助,想要正面對付“短毛”幾乎不再可能。
這是用幾千條生命才得出的教訓,考慮到之前寶島戰事的情況,北洋也迅速做出了應對之策。
目前唯一的辦法就是從側面迂回包抄,斷其後路,争取使其首尾不能相顧,然後北洋再亂中求勝。
但在四月二日白天,盡管天空烏雲密布,滿是陰霾,空中飄着細雨,貌似有幾分詩情畫意。
“轟……”可辮子們還要躲在掩體裏,繼續忍受族軍不間斷的轟炸和炮擊。
通過這場戰役,他們終于見識了什麽叫做财大氣粗,每分鍾都能聽見忽大忽小的曝炸聲。
“等把登陸部隊碼齊了,老子再讓他們一股腦地平推過去。”這是族皇陛下的既定戰術
雖然這次隻帶來三萬地面部隊,可隻要重型裝備夠多,還是能擊敗數倍于己的清軍。
第一天族軍的進攻隻是爲了鞏固灘頭陣地,保護登陸場,擴大緩沖區。
接下來才會正式開打,不過周邊的辮子們已經被炮兵部隊轟地所剩無幾了。
清軍曝露在外的火力點被Bf-109T發現之後,“斯圖卡”便會接踵而至,将其一鍋端掉。
沒了七十五毫米克虜伯行營炮的火力支援,辮子們想要反坦克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俯沖時發出尖銳咆哮聲的“斯圖卡”已經被清軍取名爲“兇惡怪鳥”,大家晚上吓得都做了噩夢。
“本尊到要看看心高氣傲的老李頭什麽時候過來和談!”族皇陛下津津有味地用望遠鏡看着遠方地地平線上升起一串火球
在“黑珍珠”号戰列艦(“提爾比茲”号)上可以保證這位大統帥的絕對安全,有妮娜在身邊看着,二貨青年也不可能溜之大吉。
貌似一切都很順利,唯一惱人的就是這糟糕的天氣,以及催生出來的爛泥戰場。
好在進入四月份,上烸地區已經溫暖起來,否則族軍士兵在夜晚還會被凍傷。
“親愛的,我們在前線隻投入了兩個旅的兵力,這夠用麽?”妮娜希望給敵人施加更大的壓力
一萬人刨去輔助單位,也就剩七千左右。
用這點人對付南邊的五六萬辮子,倒是不夠看的。
可加上數百輛坦克和裝甲車的話,那勝利的天平仍然會傾斜過來。
對族皇陛下來說,機動車輛壞了還可以修好,金漢斯要是死了,那就是直接損失。
金漢斯都是用金子買來的,少死一個是一個,土豪家裏的金子也不多啊。
幺雞想了想,才說:“如果需要的話,再把二線的兩個旅調上去,但西線至少要留有一個旅防守側翼。”
老子在三國那邊,就被野豬的遊擊戰術禍禍地不輕。
到了晚清,再被對方給繞後曝菊了,那讓本尊情何以堪啊?
妮娜忽然提起昨天下午空襲的結果:“你的那些清國海軍朋友,恐怕……”
“他們真是我朋友的話,就不應該與我爲敵!真正的朋友是肝膽相照,兩肋插刀,而不是反其道而行之。隻要上了戰場,那就就是敵人。要是敵人不投降,就必須被打敗,甚至消滅!”
“可惜清國人,哪怕是軍人,也沒你想的這麽明白。他們無法認清自身實力,更找不到自身定位。無能、盲從、自大、跟風這些缺點,都能在他們身上體現出來,很多人都是同時擁有這些缺點。”
“不過你不覺得,敵人的缺點越多,對我們就越有利麽?”
“你不是即将要征服這裏麽?缺點越多的人,就越是廢物,誰會喜歡自己的治下都是廢物?”
“親愛的,對于這點,你須要辯證地看問題。越是廢物,就越無能,越無能,就越無法造返,不會威脅到我的統治地位!我需要一群聽話的奴才,并不需要他們有多麽能幹,隻要服從命令就行了。”
“可是還有很多不聽話的家夥!”
“他們要麽上天堂,要麽下地獄,反正不能繼續待在人間了!我們的大炮會免費送他們過去,不是麽?”
“親愛的,如你所願!”
妮娜對此非常清楚,隻要自己在白天滿足了老公的需求。
反過來,到了晚上,老公就可是滿足自己的需求……
但是今晚不行,因爲劉盛休與徐邦道所指揮的兩股人馬,準備夜襲族軍陣地。
“嗖……啪~!”夜空中的照明彈将方圓幾公頃的土地都照地猶如白晝一般
“哒哒哒……”見到對面黑壓壓跑過來一群敵人,無需軍官下令,機槍手就本能地開火掃射。
槍聲一響,附近的同行也立即進入戰鬥狀态,上百挺各型機槍噴出的緻命火蛇開始收割辮子們的生命。
本想悄無聲息地跑到距離對方五十米的距離再開槍,這下全都省了,不打都不行了。
營官們端着手槍,對着手下們高喝道:“都給我沖!打死一個,賞銀百兩!”
由于一路上沒看到“短毛”的“鐵甲妖物”與“飛天妖物”,所以辮子們也逐漸膽大起來。
大家端着各式各樣的泰西諸國生産的步槍,在一片爛泥裏貓着腰沖鋒。
對清軍士兵來說,手裏握着什麽武器并不重要,先得靠近敵人再說。
夜襲的好處就是族軍爲了避免誤傷己方士兵,戰艦無法提供火力支援。
不過對于大量裝備鬼式擲彈筒(89式)和機槍的步兵旅來說,這并不算什麽困難。
大量迫擊炮彈在辮子隊伍中落下曝炸,結合密集如雨的機槍子彈,形成了一道無形的屏障。
情況與湘軍主打的瑪陵尖山一役如出一轍,發動人海戰術的清軍到了有效射程之内,立刻被族軍的火力壓制住。
對于寶島那場仗,因爲南洋與北洋,湘系與淮系素來不和,所以淮軍将領們對此知之甚少。
如果陳湜、左孝侗、李光久這吃虧三人組裏,哪怕有一人在場,也斷然不會這麽幹。
即便族軍沒有地形優勢,憑借自身強大的火力與坦克、裝甲車的支持,陣地也能穩如泰山。
“真是見鬼!”當幾十發照明彈同時升空,連清軍營官們都覺得大事不好了。
在天色大亮的情況下,這次偷襲行動完全無法取得預期的效果。
蘇制M1930型7.62毫米“馬克沁”機槍的有效射程可達一千五百米以上。
用公交車來衡量的話,就是三站地距離之内的所有生物,都能被它“照顧”到。
這玩意倒是容易“上火”,但現在正下雨,等它打光幾百發子彈再灌水,對面能站着的辮子已經所剩無幾了。
就像歌詞裏唱的一樣:大家中彈的時候,抛棄所有煩惱,一起搖擺~!
很多辮子都沒見到敵人的相貌,就被子彈貫穿身體,栽倒在泥水裏,死不瞑目。
金漢斯們覺得自己打的都是戰鬥力趨近于零的稻草人,所以都扣住扳機不停歇……
北洋運來的幾門七十五毫米克虜伯大炮,隻打了五六發炮彈,便被對面飛來的東西給砸“噤聲”了。
兩磅炮也派不上多大用場,而且一旦暴露自身位置,連鬼式擲彈筒都能直接做掉這貨。
如果大家都在盲打,族軍這邊有技術兵器的數量優勢。
要是都能看見對方,那族軍這邊有射程優勢。
而且不需要陸軍開火,艦炮直接洗地了……
“不準後撤,違令者斬!”劉盛休看着這群比爛泥還爛泥的家夥,高聲斷喝,不過兵敗如山倒沒人聽他的。
死了上千人都沒沖下來,誰敢在死人堆裏繼續玩下去啊?
隻是他們沒想過,跑回去也是需要時間的。
這一來一回,辮子們的傷亡數量就得翻倍了~!
四月三日早晨,經過戰後清點,族軍供擊斃一千六百三十五隻辮子,俘虜三千五百二十一人。
“讓喘氣的挖坑,把斷氣的都埋了,然後用擔架擡着受傷的,就可以走了!”族皇陛下這裏不會養飯桶
留着這些俘虜,既要管飯,又要救治,當大爺養活着,貢獻不了任何價值,這不是沒事找事麽?
妮娜瞧見一大片目光呆滞、面色蠟黃的辮子兵,哼笑道:“看起來他們還要感謝你!”
昨夜劉盛休與徐邦道的兩路偷襲大軍,起初還像那麽回事,但沖着沖着就被機槍和擲彈筒給打懵圈了。
距離敵人越近,死傷就越多,在槍林彈雨的重壓之下,辮子們的心理防線就立刻崩潰了。
綠營本來就是紀律敗壞、訓練廢弛、頹廢不堪、全無一用的飯桶軍,隻能搭順風車。
一旦遭遇強敵,幾乎一個照面就會全線潰敗,比臨時組建起來的鄉勇團練還要廢物。
他們的大面積臨陣脫逃,直接導緻了清軍組織混亂,這次進攻也就陷入徹底崩盤的狀态。
參戰的北洋銘軍與拱衛軍加起來才十二營,不到總兵力的三分之一。
“……此等頑劣之徒壞我大事,着實可惡,按律當斬!”徐邦道對綠營的表現異常惱火
等會到己方陣地,再重新集結人馬,發現出戰時的二十二營,現在就剩下十營左右。
刨除戰死、受傷、被俘的,剩下的就是失蹤的,這些敗類極有可能是故意跑丢的。
臉上挂着泥漿的衛汝成掐腰長歎一聲:“唉,事已至此,如何向中堂大人交代啊?”
疲憊不堪的趙懷業滿是哀愁地低聲啧嘴:“……難啊!”
這也就是夜襲,換成白天,估計連身邊的這點人都剩不下。
“短毛”裝備精良,訓練有素,“鐵甲妖物”與“飛天妖物”所向披靡。
行伍裏又有洋兵助陣,想要抵擋其猛攻,難度堪比上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