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啊!看樣子,約莫挺厲害!”觀衆裏傳出答複聲,大家都在看熱鬧。
駐江甯下關炮台總兵李光久得報南洋水師副将親提一路人馬歸來,就想攜兩營給對方一個下馬威。
清軍的勇營部隊沿用明代戚家軍的建制,最大作戰單位僅爲營,指揮、後勤、醫療等系統糟糕至極。
廣義上是個浮動區間,步兵一營在400-800人,騎兵與炮兵營約爲100-300人。
大緻編制爲每營505人,含營官一名,每營分4哨,每哨108人,與南洋陸戰隊的營連級編制非常類似。
不過裝備水平就相形見愧了,辮子軍有手裏攥着大刀、長矛,背着弓箭的,也有捧着擡槍、來複槍、新式步槍的,基本上算是冷熱兵器大亂炖。
蠟黃色的腦袋裹着頭巾,搭配身上的破布外衣,加上略顯呆滞的木讷表情,不時還用袖子摸一把鼻涕。
徹底曝露出這是一群掙紮在生存線上,參軍動機單純,僅僅爲了微薄的薪饷來糊口養家的壯丁。
“還特麽來了個‘夾道歡迎’,真給本副将面子啊!”幺雞走在隊伍的前面,看着兩邊的逗芘。
南洋這邊的“金漢斯”都頭戴M35鋼盔,身着德式蘆葦綠軍服,外面套着夾層鋼闆做成的防彈衣。
腳踩短筒靴,配備新版“莫辛-納甘”或者“索米”沖鋒槍,腰上别着“勃朗甯”M1935,背着行軍囊。
辮子兵口中的奇怪物件便是M2“勃朗甯”重機槍與FN-D輕機槍,雖然現在還不能量産,在其他時空搜刮十幾挺倒是不成問題。
雖然整個隊伍隻有不到兩百人,不過行進起來,動作整齊劃一,聲音铿锵有力。
“後生,怎麽你帶來這麽多洋人?”到了總督府,老劉頭見到如此陣勢,有些不大樂意。
幺雞早就知道他會這麽問:“隻要能打仗就行,若是清日兩國交戰,前輩統領的湘軍能出幾營人馬?”
被這小子反将一軍,老劉頭隻得在前廳召開半正式的磋商會,盤算一下麾下的兵力規模。
“後生,聽聞你那寶島水師已有多艘大艦,性能如何?若有洋人海員相助,戰力可否與北洋艦隻相當?”老劉頭一兩銀子沒出,好奇心倒是挺強。
說白了還是面子問題,都這把年紀了,沒幾年可活,居然還與小孩一樣,想和老李頭一較高下。
“敬請前輩放心,晚輩雖不才,但寶島水師已船堅炮利,不在北洋之下,現正日夜襙練,枕戈待旦。待到戰時,必建奇功!”
不動手是不可能的,老子還指望這支艦隊把先前投資的金子給賺回來呢,最好連本帶利一次搞定!
幺雞雖然是海軍外行,但老劉頭更特麽是外行中的外行,糊弄起來并不太難。
“江上那艘巨艦可否屬于寶島水師?不知能否抗衡他北洋的“定、鎮”二艦?耗費銀兩幾何?”老劉頭對之前的答複不甚滿意,還要繼續刨根問題。
他指的便是“盧恩”号裝甲巡洋艦,另外三艘都在駐泊在上烸碼頭,免得逆流到江甯擱淺。
“寶島水師發展雖晚,但實力定不會弱于他北洋!江邊之艦以一敵二不敢說,一對一倒是不會吃虧。此艦耗資五百萬兩,不過請前輩放心,無須我南洋出資,晚輩已自行買斷。”
讓你們這幫窮鬼湊錢給老子買戰艦,那得等到猴年馬月去?
“嘶……五百萬兩?”老劉頭驚地差點連茶杯都沒端住,這戰艦果然是天價之物。
兩邊的将領也連連咋舌,這一艘船可頂他們湘軍數萬人馬幾年的開銷了。
“前輩,諸位,或有所不知,西洋列強每年向海軍提供的經費均在數千萬兩以上,這五百萬兩當真不多!
如今清日兩國關系緊張,大有擦槍走火之勢,若是朝廷調湘軍北上禦敵,前輩可集結多少人馬?”
老劉頭掃了一眼衆人,二貨将領們都在等着老大訓話:“既你已入我南洋,自然也不是外人了,前番這事早已和大家盤算過,文炳啊,你給說說吧!”
“是!”江甯提督程文炳恭敬應承,然後拿出一個折子,朗聲念道:“長莎劉樹元之撫标親軍出五營、葫北吳元恺部炮隊出四營、下關炮苔李光久出五營、江甯陳湜部江南防軍出十營、程某武靖軍出二十營、左孝同(左宗棠之子)忠信軍出五營,魏光焘部出十營。各部彙總爲五十九營,約三萬之衆!”
幺雞心忖:老劉頭的家底也就這樣了,老娘們再讓他多帶點兵,就得算上那些臨時湊數的壯丁了。
李光久看這隻平步青雲的後起之秀很不順眼,借故便問:“在下乃下關炮苔總兵李光久,敢問王大人,若清日兩國必有一戰,日本乃蕞爾島國,人少兵寡,我大清各路大軍相持久之,待其疲乏,定當勝乎?”
“李大人,在下長于海外,對我大清之軍力尚不熟悉,敢問李大人口中的各路指哪些路,大軍有是規模幾何?”你要是存心想玩死自己,老子隻好從命了。
“既然如此,就容李某爲王大人叨擾一番。若北方有事,首推東北練軍與李中堂之淮軍。東北練軍含黑、吉、奉、盛四軍,可集結約四十營。李中堂經營北洋多年,淮軍可戰之兵不下五十營。
此外,山棟各地駐有二十五營人馬,河楠上有二十餘營豫軍,綠營尚有四十萬,鄉勇亦有三十餘萬。各方累計,即便不調京畿重地之禁軍,我大清可用之兵已然達八十萬之衆!隻守不攻,可有一敗乎?”李光久說的在座衆人也頻頻點頭,自己更是志得意滿。
幺雞禮貌地點點頭,抖出幾個包袱:“敢問李大人口中這八十萬人的戰力如何?糧饷誰來支付?調動起來如何供給?他們的武器裝備又從何而來?
各路将領可有人懂得日軍兵力、編制、裝備、戰法?在戰時,各路人馬如何協同作戰?可曾在一起演習襙練過?
諸位想必知道,子曰:未戰而廟算勝者,得算多也,廟算不勝者,得算少也。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逗芘将領們頓時語結,李光久也有些尴尬,但又心生一計:“王大人海外歸來,想必早已對日軍情報了如指掌,不妨爲大家介紹一番如何?”
“也好,這日本海軍師從海上霸主英國,日本陸軍則效仿歐洲之王德國,現已編成七個野戰師團,每個師團兵力在15000餘人左右。
若是在戰前擴編,每師團兵力則不少于兩萬,總兵力不低于25-30萬,可能更多。每個師團都轄有大量輔助部隊,保證後勤給養。均配備新式西洋火炮40門,亦可獨力作戰!
日軍兵種有步、騎、炮、辎重、工兵等,其中炮又分野戰炮、重炮、要塞炮兵等。一旦戰起,分工作戰各司其職,發揮特長,減少了不必要的物質損耗和人力傷亡。
倘若諸位不信,大可在戰場上建功立業,他日得勝歸來,在下願爲諸位牽馬引路!”
你們這群逗芘要是跑地同僚快慢,會被日本人打死,要是跑地比同僚快,會被上面砍了!
要是日本把科威特那塊地賣了變現,運過來的狗腿子就不止幾個師團了,恐怕得三四十萬隻牲口,五十萬也說不定!
李光久立刻抓住話把,一語雙關地說:“王大人所言甚爲重要,在下定會銘記于心!”
“豈敢!豈敢!”幺雞客套一番,又對老劉頭說:“前輩,晚輩看我湘軍尚在用老舊擡槍,不忍其苦寒,願捐獻我湘軍兩萬支洋新式步槍!首批五千支從寶島啓運,不日即可運抵上烸!”
本尊幫你們最多到這個地步了,再送輕重機槍的話,那真可能是變相送給日本人的大禮包了!
白撿一批新槍,老劉頭自然高興:“……哦?那便甚好,各營若是更疊裝備,戰力定能煥然一新,不辱骁勇善戰之虛名,隻是讓你這後生費心了!”
這小子捐兩萬支,自己再添錢購置一批,差不多就可以給整個湘系人馬換一批新武器了。
到了江甯,二貨青年必須要去看看自己差人組建的第一支土著團練武裝——江甯三營。
一營長王是珍(1861年生),直隸正定人,字品卿,曾入天津武備學堂,在炮兵科學習三年,畢業後到山海關任炮隊教習。
跑路将軍葉志超對他有知遇之恩,收其在屬下當勤務兵,幺雞托老李頭用一千支毛瑟步槍才換到這貨。
二營長曹鲲(1862年生),天金大沽口人,入武備學堂學習,畢業後曾任毅軍的一名哨官。
此人老實巴交,又吃苦耐勞,想要升遷,卻無背景,兜裏又缺銀子,聽到有人點名要他,自然樂意跳槽。
三營長段汽車(1864年生)與老李頭是徽州老鄉,天金武備學堂炮科畢業,曾到德國留學。
原名棋瑞,幺雞覺得太過平凡,便賜名“汽車”(棋瑞=奇瑞=汽車),寓意迅捷威猛,勢頭強悍!
老劉頭命江甯提督程文炳幫三人在兩江招募兵丁,每營八百青壯,另附兩百雜役,所需銀兩由某隻長官提供。
“标下拜見大人!”三人見到直屬領導,自然要客氣一番。
幺雞擺擺手,吩咐道:“好,現在你們收拾……算了,你們也沒啥行囊,你們立即率本部士卒乘船去上烸,到那我安排客輪将你們轉運到寶島,到了簊隆港,接受全面整編和訓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