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這樣精通泰西信息之人實在是鳳毛麟角,如能收入帳下,必能助自己一臂之力。
“晚輩聽聞前輩掌管南洋水師,若是水師還可募集些許人員,晚輩不才,願意投筆從戎!”
“哦?曆車年紀輕輕,竟然有如此壯志,倒是令人刮目相看,隻是老朽麾下的南洋水師比不得北洋之精銳啊!”
“前輩無需憂慮,晚輩知道建設水師耗資巨大,所以在泰西之時,也攢下點積蓄,可爲建設南洋水師之用!”
“曆車報國之志,老朽深感欣慰,隻是……”那百八千兩銀子,實在不解決啥問題。
“兩百萬兩!不知可否?”
“嘶……斷然不少!”
“我在西洋的老師在臨行前還曾許下諾言,若他日晚輩能夠出人頭地,他可贈送晚輩四艘大型戰艦!”
“……曆車!此話當真?軍務要事,萬不可當成兒戲之言啊!”劉老頭的南洋水師都特麽是小破船
“當真!晚輩可用性命擔保,在一年之内,我南洋水師定能全面超越北洋!”
“……老朽尚有一問,曆車爲何不去投李中堂的強大北洋,反而來我弱小的南洋?”
“晚輩雖然才疏學淺,閱曆不多,卻也看不慣屍位素餐、把控北洋艦隊的閩傥之流!”
“……哦,既是這樣,老朽便上奏朝廷,保舉你爲南洋水師參将,此爲三品,曆車還需進京面聖,方可定奪!”
就算是光會紙上談兵的趙括,劉老頭也認了。
下面的那些窩囊廢,還不及這個後生的十分之一!
盡管上面還有二品的總兵與一品的提督,不過也算是很大的武官了,相當于海軍少将。
參将的一般标準是年俸243兩,蔬菜燭炭銀48兩,燈紅紙張銀38兩,養廉銀500兩!
不過各地的水平參差不齊,海軍待遇也高的多,比如北洋水師參将的年收入爲2640兩!
見到海歸大能人士,劉老頭便返老還童了,與二貨青年徹夜長談,以解心頭諸多疑惑。
劉老頭又喊來一個三十多歲的本家家丁劉福,讓這貨陪同後生進京,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從江甯走陸路進京,那是腦子被驢踢了,真正的快捷方式是走海路,時間短,還不累。
幺雞與劉福約定好時機,二貨青年自行出發,他則帶着兩個家丁一起走,到了天金彙合。
借口嘛,當然是要去取一些特殊的禮品,免得到了地方被自己的潛在競争對手一頓曝打。
“這……”看到亂七八糟的京城,準三品大員一臉的茫然,自己好像隻認識前門一帶。
好吧,還是紫禁城看着眼熟,等到劉老頭的折子遞上去,這裏面的主人就該欽點了。
到了面聖的日子,幺雞還不免有些忐忑,從小僵屍開始看,步步高升,最後看最大号的!
“我……”到了大殿外,幺雞穿着馬褂邁門檻子沒邁好,直接卡了個狗啃翔,看得侍衛都想笑。
幺雞所幸跪趴在地上,叩首施禮高呼:“草珉王小笑,叩見老佛爺,叩見吾皇,祝老佛爺仙福永享,壽與天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身居高位的老娘們,哦,不,是老佛爺,聽到那八個祈福字,頓感通體舒爽,面露和悅之色,對小李子說:“讓他起來吧,這猴崽子說話倒是讨人喜歡!”
後者的“大清好聲音”立刻響徹大殿,餘音繞梁,震地下面的逗芘準三品大員魂不附體!
光緒帝見親爸爸說完了,頓了頓嗓子,才輕起尊口:“朕聽劉愛卿上奏,你是從泰西遊學歸來?”
幺雞起身,低頭拱手答道:“啓禀聖上,草珉遊學美利堅,對英吉利、法蘭西、德意志,甚至日本等國之事,也有所涉獵!”
“哦?劉愛卿在折子裏說,你通曉泰西文明,熟悉海軍之事,可有此事?”光緒帝有心搬到後傥那邊的李老頭,但是手裏沒人。
“啓禀聖上,劉大人真是謬贊草珉了,草珉實在承受不起,草珉隻是略懂國際政事與軍事而已!”幺雞說完,還用餘光兩邊掃描,看看能不能瞧見傳說中的李老頭!
隻是兩邊的老頭太多,實在難以尋覓,根據品級,李老頭應該站在前面,估計隻能看個背影罷了。
“那就說說朕的北洋水師,在世界居于何等地位?即便有言語不周之處,朕亦恕你無罪!”
這是人家挖的坑,若是擡高北洋水師,此人必是後傥,還可能與李老頭有所往來。
反之嘛……看他眉眼高低,若是明白朝廷這點事,便可爲己所用。
這可是你讓說的啊,聽好了:“啓禀聖上,依草珉看來,北洋水師已經日暮西山,如不購置新艦,隻怕連日本海軍都難以匹敵!”
“放肆!大殿之上,年紀輕輕,資曆尚淺,安敢口出狂言!不知此乃欺君之罪?”一隻老頭站了出來,對二貨青年狂批一通。
“敢問閣下是……”
“戶部尚書,翁同龢!”
“原來是翁大人,久仰,久仰!”
帝師?本尊等的就是你!
“不知翁大人說晚輩口出狂言是何用意?又何來其君之罪?”
“我大清北洋水師持鎮、定鐵甲艦,所向無敵,又擁多艘快速巡洋艦,在東方無出其右,可謂如日中天!你這日暮西山一說,又從何而來?”
“原來如此,翁大人可知日本海軍之發展現狀?”
“哼~!東洋小島,根本不足爲懼!”
“那草珉就說說這東洋小島的海軍!啓禀聖上,請允許草珉将艦船模型擡上大殿,以供老佛爺、皇上參考!”
上面的兩隻大boss都喜歡看熱鬧,尤其是看對方的熱鬧,所以怎麽可能拒絕呢?
“諸位大人請看,這是我大清北洋水師,對面便是日本海軍之主力——聯合艦隊!”
“嗯,此些模型做的甚是精妙,栩栩如生,真是讓老夫開眼了!”
“敢問這位大人是……”
“北洋大臣——李鴻章!”
“幸會,幸會。諸位請看,這邊是北洋水師的十二艘主戰艦艇,那邊是日本海軍等數之船艦!
北洋水師總噸位爲三萬兩千噸,日本海軍總噸位爲四萬噸!
除了‘定遠’和‘鎮遠’這兩艘七千多噸的巨艦外,我北洋水師其餘10艘艦船排水量全在3000噸以下!
日本聯合艦隊除了‘赤城’、‘千代田’、‘比睿’三艘戰艦外,期餘9艘戰艦排水量全部大于3000噸!
我方大口徑火炮爲58門,日方爲104門!
每分鍾投彈量,我方爲22發,日方爲200發以上!
北洋水師編隊航速爲10節,日方爲14.5節!
如果雙方開戰,日本艦隊的火力投射量,将是我北洋水師的兩到三倍!
所以,草珉說北洋水師已經日暮西山,非但不過分,反而恰恰是反映了實際之情況!”
翁師傅有點抓瞎,憋了好半天,才想出一句:“那又如何?我北洋水師有定、鎮二艦,便可立于不敗之地!”
“敢問翁大人,将軍麾下的士兵打沒了,難道還得讓将軍親自上陣殺敵?
若是北洋水師輔助艦艇被日方殲滅,徒有定、鎮二艦便可守衛我大清的萬裏海疆?
據在下所知,日本本年度财政預算結餘200萬之巨,其海軍有意赴英國洽談購買兩艘萬噸級鐵甲艦!等此二艦服役,就是我北洋水師覆滅之日!”
幺雞把兩艘“富士”級戰列艦擺上桌,這貨明顯比鎮定大一圈,收拾對方妥妥滴!
“你既然說隻是有意,便爲尚未成型之事,此乃子虛烏有,隻怕是道聽途說吧?”翁師傅總算抓住了對方的破綻
至于之前所作的力量對比,他一概不予認同,隻要抓住定、鎮二艦不放便可。
“翁大人可知何爲三景艦?”
“…………”
“翁大人可知何法國加納炮的口徑多大?”
“…………”
“翁大人可知一海裏爲多遠?”
“…………”
“既然翁大人對海軍專業知識一問三不知,又爲何頤指氣使對草珉所說橫加指責?
難不成翁大人調查研究過日本海軍?還是翁大人對當今海軍發展有所涉獵?
如果都不是的話,翁大人又有何根據批評草珉之見解?
坐井觀天的外行抨擊内行,豈不讓人贻笑大方?
若是外國使節在場,此等奇聞趣事恐怕要被傳揚到海外了!”
三闆斧直接把氣勢洶洶的翁師傅給劈滅火了,一時間杵在原地,進退不得。
同是清流的志銳上前解圍:“翁大人乃軍機大臣,你莫要無禮!我大清爲構建北洋水師,耗資已逾千萬兩,照你所說,難道還海防都無法穩固?如此不堪一擊,豈不空耗朝廷撥款?”
此乃一石二鳥之計,既能幫助翁師傅,又能将火力轉移到李老頭身上。
“請問您是……”
“禮部右侍郎——志銳!”
“這位大人,敢問您吃過早飯了麽?”
“……吃過!”
“那您打算吃午飯麽?”
“……所爲何意?”
“草珉敢問北洋水師最近一次購置千噸級巡洋艦是在哪年?”
“這…………”
“志銳大人是不是認爲隻要自己吃過早飯,就不需要吃午飯了,甚至連晚飯都不用吃了?諸位大人若是有興趣,可以一起看看志銳大人到底是否需要吃午飯和晚飯!”
“你……”
“建設海軍不能一蹴而就,乃是長久戰略,必須年年投入巨資方能見效!
若是我北洋水師每年都可以購置一艘鐵甲巡洋艦,時至今日,又豈能被日本海軍所超越?
限制北洋水師購置新式戰艦,就等同于斷了北洋水師的午飯和晚飯,此等淺顯道理,志銳大人難道不知?”
李老頭聽地無比舒坦,這小子簡直就是自己的知己啊,還順勢滅了老翁頭的威風,甚妙!
“依你之見,是朝廷上有人刻意制約掣肘北洋水師不成?”志銳算是自動跳進坑裏了
幺雞不理這貨,轉頭問:“敢問李大人,北洋水師最後一次外購巡洋艦是什麽時候?”
“大緻在七年之前,從德國購置經遠、來遠二艦!”李老頭等着看好戲了
“既然如此,敢問李大人,這段時間我北洋水師爲何不繼續采購新艦,以替代老艦?”
“皆因戶部不肯撥款!”
“敢問志銳大人,戶部爲何不撥款?”
“……這并非在下職責所在!”
好吧,這貨算是看明白了,馬上閃人,将翁師傅重新亮了出來!
“翁大人,您是戶部尚書,日本海軍最新服役的英制巡洋艦‘吉野’号造價30萬英鎊,折合不到兩百萬兩銀子!
戶部連這筆錢都拿不出來麽?你不是說日本是東洋小島麽?爲何人家拿得出來,我堂堂大清卻拿不出呢?”
“你不過是一介草珉,又豈知戶部之難處?旗務、河堤、官俸,海陸兩軍之糧饷,哪樣不需要銀兩?”翁師傅總算找到了自己的主戰場
這又能怎樣?幺雞能噎死你:“日本也有武士安撫費,相當于我大清的旗務開銷,亦有河堤、官俸等支出,更有海陸兩軍之糧饷,翁大人難道連這個都不知道?
今年乃老佛爺之大壽,若是日本海軍敗我北洋水師,日本陸軍二十餘萬從大沽口登陸,西犯京師,如此欺君之罪責,翁大人承擔得起?
哦,對了,或許日本人會給翁大人頒發獎章,專門表揚您限制北洋水師發展之豐功偉績,無出您右,真是羨煞旁人啊!
翁大人身爲軍機大臣,卻對國際政事變換,軍事發展,裝備更疊一無所知!
屍位素餐,贻誤軍備,欺瞞聖上,害我大清之人便是你!
可笑的是,此等無知之人,竟然還在朝堂之上,倚老賣老,搬弄是非,真是禍國殃民之罪魁!”
“你……”
“引用泰西之國的一句諺語,那就是:落後就要挨打!既然翁大人覺得給海軍撥款不重要,那就請您帶着戶部去保衛我大清海疆吧!”
一聽到大沽口登陸,大殿内的所有人都想起了當年那點事!
兩個強盜邊走邊唱:我滴熱情,好像一把火,燃燒了整個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