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弓箭,火油和石頭已經用盡,隻剩下手中的刀。離雲國的士兵,依然在瘋狂湧現,在天塹深淵旁邊的空地聚集,準備第五輪的進攻。
楊柯已經殺紅了眼,所有士兵都紅了眼,對方不準備給他們休息的時間耗死他們。城牆下的屍體,高高壘起,血流彙聚在坑窪之處,大地已經被染紅。
天塹雲涯是龍國最險的關口,易守難攻,曆來都是兵家必争之地。
這是真實的天塹,哪怕是最高明的将軍攻城,必須要屍體生生堆積,才能堆出一條血路。
“援軍還沒來嗎?”楊柯感覺自己的體力快到一個極限,再有一輪進攻,天塹雲涯就危險了。
“沒來。”跟在楊柯旁邊的護衛大喊。
第五輪進攻已經蓄勢待發,他們的士兵,體力已經被消耗殆盡。離雲國幾萬士兵已經深淵旁邊等候進攻命令,其中混有一些修煉者,就是爲了一舉拿下天塹雲涯。
這是将是最大的一輪進攻,一旦成功,天塹雲涯也将失守。
嗚嗚嗚……
進攻的号角響起,楊柯整個人陷入絕望中,他苦苦等待的援軍,還沒有看到影子。
“殺。”城牆之上,楊柯怒瞪着眼,舉着已經卷曲戰刀。
“殺。”
喊殺聲再次沖破雲霄,高大的城牆上,再次響起英雄的壯歌,鮮血和硝煙,是演奏的指揮棒。
……
“阿方,怕嗎?”胡志豪站在城牆上,身上的衣服被血浸濕了又幹,幹了又濕,衣服已經變硬。
“怕個毛。”阿方猙獰着笑臉。
“插進去會很痛的,還會流血。”胡志豪笑了起來。
“不開玩笑你能死啊?”阿方抹掉臉上的血迹,吐了一口血沫。
“呵呵,很快就不用開玩笑了。”胡志豪盯着城牆下方蜂擁而來的離雲國士兵:“你現在兒子都快走路,我的娃娃還是粘手的,有點不甘心啊。”
聽到胡志豪的話,阿方暢快地笑起來:“不知在地府能不能聽到你的葷段子。志豪,如果我死了,你活着,幫我照顧妻子孩子,娶了她也行,我不怪你。”
“呵呵,我怪你,我還是黃花閨男。如果我死了,幫我照顧我娘。”胡志豪語氣越來越平靜。
“好。”阿方大吼一聲。
“殺。”
“殺。”
“援兵來了,援兵來了。”
不知道誰喊了一聲,所有人精神大震,朝後方看去。之間浩浩蕩蕩的騎兵,瘋狂朝天塹雲涯靠近,激起的煙塵,将天空染成昏黃色。
“你剛才說讓我娶你妻子,還算數嗎?”胡志豪嘿嘿地笑了起來,越來越大聲。
“自己慢慢粘手,哈哈哈哈……”阿方看着浩浩蕩蕩的援兵,臉上露出瘋狂的大笑,最後變成眼淚。
所有人陷入狂喜當中,他們苦苦期待的援兵,終于在最後趕了過來。這一刻,他們有着想哭的沖動。經曆了絕望的等待,終于在最後一刻看到希望的曙光。
“開城門。”
艾西扯着大嗓門朝城牆上大喊。
“開城門,開城門。”楊柯精神一震,用盡自己最後一絲力氣下了一個命令,最後直挺挺倒下去。
“殺。”
“殺。”
……
城門大開那一刻,艾西率領着騎兵,并沒有停下來,直接沖出城門。蜂擁而出的騎兵,瞬間沖入離雲國的士兵中。
騎兵分成兩股,左右兩邊,将戰場分割成兩部分。城牆到深淵之間的三百米戰地,迅速陷入混亂之中。
氣勢如虹的騎兵,成爲瘋狂的絞肉機,将戰場包圍切割。兩部分戰場變成四部分,變成八份。随着幾次切割,每個戰場的面積越來越小。戰馬嘶吼,馬蹄激起的煙塵,彌漫整個戰場。圍着士兵飛轉的戰馬上,時不時亮起寒光,被包圍的士兵,在混亂中驚恐。
深淵對面的楊青看着蜂擁而出的騎兵,臉色難看。
死亡鐮刀,龍國君家成名戰術。這種戰術他十年前領教過,在他破掉天塹雲涯,進發龍國腹地時,君莫愁和他打了陣地戰。
那一場陣地戰,君莫愁用死亡鐮刀,将他五萬最精銳的騎兵消耗殆盡。借着勝利的氣勢,君莫愁出動十萬輕騎兵追擊。
他們的隊伍,在騎兵的切割下,被分成無數小塊,最後各自爲戰,潰不成軍。
僅僅一戰,他們三國聯軍損失三十多萬兵馬,聯軍氣勢土崩瓦解。從那以後,聯軍對君莫愁的恐懼,深入骨髓。那種被君莫愁支配的恐懼,他到現在還記憶猶新。
“下令,撤退。”楊青站在雲台高處,臉色黑到極點。
“元帥,已經打到這個時候,還撤退?”楊青旁邊的将領說道。
“龍國的援兵來了,君峥挂帥。依據天塹雲涯的深淵,再填二十萬兵馬下去,也是枉然。君家的人,不是上次那些廢物。”楊青冷着臉說道:“立刻下令,撤退。”
“是,元帥。”
楊青心有不甘,這一次攻城,他們損失了近二十萬士兵。本想最後一輪攻擊,能夠拿下天塹雲涯,沒想到在最後關頭,援兵到了,而且是君峥。
一個普通的将領,據城死守,都讓他損失二十多萬士兵,君峥過來,硬攻城,将整個離雲國的大軍拉過來,都不一定填得滿。
本來想讓人拖延援軍的步伐,沒想到還是失敗了。
想要進入龍國腹地,天塹雲涯必須破,所以現在想破關,必須另想他法。
離雲國撤退的号角,讓天塹雲涯上的士兵陷入狂喜當中。他們赢了這一次場戰争的勝利,他們活了下來,不少人直接倒在地上睡了過去。
這幾天來,他們甚至都沒有睡過一次好覺,現在終于可以好好休息。
城門前方被包圍的離雲國士兵,在撤退的号角響起之後,連最後一點戰意都喪失,不顧一切朝鐵索橋湧過去,不少人在橋上被擠下深淵。
随着時間的流逝,戰場上的慘叫聲漸漸消失。
君無憂帶着墨傾心和阿胖登上城牆,俯瞰着下方的戰場。
硝煙的火光在還在袅袅上升,遍地的屍體,染紅的大地,短劍殘槍,死亡的悲戚彌漫着整個天空。
“看到沒有,這就是你想看的戰争。”君無憂語氣平靜:“戰争是帝王的娛樂,卻是士兵的絞肉機。”
“你好像對戰争看得很透徹。”墨傾心将目光放在君無憂的臉上。
“隻是厭倦戰争而已,所有平民都憎恨戰争,在下面的屍體上,也許就有他們的兒子,丈夫,父親。可憐萬裏關山道,年年戰骨多秋草。這不是一句詩,而是現實。”君無憂的眼睛停留在那些将屍體扔下深淵的士兵身上。
“那你爲什麽不想辦法快點結束這場戰争?”墨傾心跟着君無憂的目光看向深淵。
“我?你太看得起我了。我隻是一個做做壞事的纨绔而已。”君無憂搖搖頭:“如果可以,我不想踏上這塊土地,隻想安靜地當我的纨绔。”
“我相信你有這個能力,就像你父親一樣,或許你比你父親做得更好。”墨傾心說道:“别問我爲什麽那麽相信你,這是直覺,女人的直覺。”
“戰争之輪轉動那一刻,想讓它停下來,隻有看勝利者的意志。你看我像勝利者嗎?”君無憂指着自己的鼻子。
“像。從你踏上這一塊土地開始,你就注定不可能置身事外了。”墨傾心點點頭。
“呵呵,像個壞蛋。這些和我無關,我現在什麽都不想幹,隻想當纨绔。”君無憂一笑,拍了拍阿胖的肩膀:“阿胖,跟大哥去喝酒吃肉。墨美女,有興趣的話,你也可以跟過來。”君無憂看着墨傾心,轉頭帶着阿胖離開。
墨傾心看着君無憂的背影,猶豫了下,抱着古琴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