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夏在那一天之前其實自己也不知道未來她究竟想要和什麽樣的男人厮守終身,帥氣逼人?追求她的人不乏人模狗樣道貌岸然的斯文禽獸,他覺得長得帥自己很容易沒有安全感,威武雄壯?那是套馬的漢子,他可不想和一隻猩猩厮守終身,她覺得到時候她像動物園園長,富甲一方?她從來不覺得豪門是一個褒義詞,在她的印象中,那是一個囚籠。
然而這不是樂夏自己能決定的事,他的父母将他的未來都鋪設好了,甚至連未來老公最好是有美人尖這個細節都給定了下來。
樂夏其實并不喜歡美人尖,她覺得很娘。
可是所有安排都在那個自以爲是的男人一腳下破滅,一個隻是驚鴻一瞥然後就血肉模糊的男人,卻刻骨銘心,而且他好像就沒有美人尖。
蘇九在他的印象就是莽,蠻不講理的莽,哪有人這樣突然闖進别人的世界然後又突然消失不見的,這不就和那些大學裏領養寵物然後畢業後抛棄的人渣差不多嗎,唔.....人渣會不會太過分了。
樂夏很生氣,第一氣的是爲什麽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擅做主張自作聰明的人,第二氣的是她不認識他,第三氣的是他不認識她,最氣的還是前一項她好像再也做不到了。
福省,廈城,精裝小區内。
樂夏攙扶着一個白發蒼蒼拄着拐的婦人在小區内閑逛,兩人走的很慢,隻是靜靜的走着,老人不時擡頭看向樂夏時會帶上一抹欣慰和一點遺憾。
老人笑着打趣道:
“閨女呀,你也老大不小了,那些過江之卿你就沒有撈起來一頭的打算?”
樂夏嬌嗔不依,搖晃着老人的手臂,噘着嘴道:
“還不是您兒子狠心一腳踹您閨女身上惹的禍,這仇不報絕不結婚,我就一輩子當您閨女。”
老人莞爾,她知道這孩子倔,和蘇九那孩子一個德行,她也不多言,隻是看着這個俏閨女樂。
“媽,您笑什麽?”
樂夏跺腳。
“媽在笑自從有了敖仔(狗子)就覺得男生太皮了,一直想有個閨女,我想着估計得等他結婚後了,沒想到敖仔這麽快就給我整回來一個。”
老人笑地眯起來眼睛。
蘇九出事後樂夏立馬聯系上了蘇九唯一的親人也就是面前的這個婦人。
當得知蘇九因救下她而去世,老人的情緒并不像樂夏所猜測的各種情緒。
樂夏其實聯系老人是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氣,她甚至做好被打罵的準備。
然而事實卻是老人雖然滿目哀傷,卻隻是顫顫巍巍的招手讓她坐下,那雙并未被時間打磨粗糙依舊修長的手輕輕撫摸着她的腦袋安慰她别太自責。
當時的樂夏幾乎被愧疚與自責壓垮,撲到老人懷裏嚎啕大哭,老人一邊撫着她的腦袋一邊喃喃道:
“往者不可谏,來者猶可追,丫頭,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至少敖仔(狗子)幹了件我覺得頂天立地的事。”
那一天,樂夏就在老人的懷裏一邊抽噎一邊聽老人講訴着那個踹他一腳男人的過往。
聽着老人說那個男人小時候說要離家出走,老人說出了門就别回來,他傻乎乎的在一樓門邊坐了一個晚上,她挂着眼淚笑了。
聽着老人說那個男人喜歡過一個女生,喜歡了很久,可那個女生在知道蘇九喜歡那個女生的情況下追起了蘇九的兄弟,那天晚上蘇九哭着打電話說想回家,她流着眼淚嘴裏碎碎念叨着狐狸精。
聽着老人說那個男人原來想當老師,可是他怕忍不住揍那些搗蛋的小屁孩,報考的時候也就沒有選教師專業,可她覺得他會是個好老師,至少他能夠教會那些皮猴子什麽叫挺身而出。
聽了蘇九的一生,他第一次覺得原來養個男生是多麽需要耐性的一件事。
之後樂夏就将蘇九媽當做自己的母親,這個老人雖然出身市井,卻意外的擁有超乎市井之人的豁達與智慧,樂夏的父母在見過這個女兒救命恩人的母親之後也就放任女兒胡鬧了,包括她說不想結婚。
人總是這樣,當你差點失去卻又失而複得的時候很多事就不是那麽執着了。
時間就像小蟲,看似很慢卻一眨眼就消失大半。
樂夏按部就班的走着父母鋪下的路,沒有大富大貴,卻豐衣足食,對待老人孝順恭謙,唯一不太滿意的就是不肯結婚給老人生個孫子或者孫女。
蘇九媽帶着笑意悄悄的走了,樂夏流着淚獨自一人操辦了葬禮,将老人和蘇九相伴而葬。
樂夏在思念蘇九的日子裏來到了蘇九住的小公寓,除了鋪上了一層灰,看起來卻是幹淨整潔,
“壞人,看不出來還不是個邋遢的人嘛。”
樂夏收拾了一番,抱着枕頭想象着如果當初和他一起生活的樣子,說不定會整天拌嘴,但是肯定很開心。
她拿起收拾時發現的紙條,怔怔出神,上面是一個賬号,他也曾蘇九母親說過蘇九正在直播,似乎還很受歡迎。
她做賊似得悄悄的登上直播平台,令她驚訝的是,哪怕許久沒直播,依舊有人在直播間等待着那個傻乎乎的男人。
“蘇狗,你欠我986次直播了,老子下輩子一定要你還!”
“蘇狗,你說刷魚丸給你還是燒魚丸給你好呢,算了兩個一起吧。”
“小蘇子,好久沒看你直播了,聽說你爲了救妹子撒手人寰了?好歹也讓我們看看嫂子再走吧,不仗義!”
樂夏看着直播上一條條或笑罵或調侃的彈幕,突然有點想他了,一邊流淚一邊在房間名那一欄輸入:
“蘇九撿來的媳婦。”
然後擦了擦眼淚,打開了直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