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等人家在上河村也才幾戶人,光是良田幾百畝,一年收入就算打斷兩條腿也夠窮人家過一輩子。有了錢,又怎麽會住在上河村這種窮村子?這些人名爲地主爺。
日落半山,黃昏降至,丁家大院正堂大桌前圍滿了人,晚飯也早擺好在桌上,看模樣挺豐富的,連隻會出現在逢年過節才有的豬肉、雞肉都有,可就是沒人動筷子。
“大哥,太陽都要落山了,在不吃飯就天黑了!”
說話之人是小叔丁大爲,肥肥胖胖的,一身華麗長袍如同哪個胖員外似的。如今在北屈城開了家不大的酒店,自家的好東西吃多了,不肥才怪。
丁大爲身旁坐着是他的妻子王氏,王氏年紀和丁大爲差不多,大概在四十多歲,一身豔紅的儒裙,臉上抹了一層濃濃的胭脂,和個白面人差不多。全身由頭到手都是金閃閃的金首飾,每件恐怕價值不菲。
在王氏身側還坐着一名小胖子,是小叔丁大爲的兒子,年紀和丁小磊差不多,體格和個圓滾滾的球一般。
坐在大桌正中前的丁大财手持一支旱煙,對嘴吸了口濃煙吐出,随後說道:“等等吧,平義應該在路上,很快就到!”
别看大伯丁大财從穿着上看不如丁大爲,可他是上河村的小地主一名,手下有三四十多畝良田,一年的收入不下于上百兩白銀,不然又怎麽供得出一個内勁四層的武者?
大伯丁大财不光有個兒子丁平義,還有一個女兒丁平香。在丁小磊的記憶中,大伯丁大财的兒女沒少欺負他。
說來可笑,大伯丁大财每年收入上百兩白銀,卻動不動讓大伯母張氏過來自己家借東西,不是鹽,就是米;有時還會借錢,借口都是丁平義習武需要大量白銀,家裏的錢就窮剩下棟宅子了。在丁小磊眼中這些借口連三歲兒童都不如,也就隻有他那憨厚的父親丁大牛才會信。
接下來是丁小磊一家,可以說三家坐在一起,丁小磊家三人看來特别寒酸不過了,人人都是粗布麻衣,一家人也就保持在溫飽線,和大伯丁大财、小叔丁大爲是沒法比的。
丁小磊剛來到這世界的時候也懷疑過爲什麽差别這麽大,不斷從母親趙氏那裏傍敲側擊,得出自己爺爺和奶奶在的時候特别偏心。在小時候可以說家裏一切重活都是父親丁大牛一個人在幹,大伯丁大财和小叔丁大爲卻在私塾讀書,這也導緻父親丁大牛一個大字都不認識,就隻會種莊稼。
這還是小事,丁家在祖上一直留有五十多畝良田,在爺爺奶奶還沒去世之前就留下一份遺囑,二十多畝以及祖宅留給大伯丁大财,三十畝留給小叔丁大爲,自己父親丁大牛卻隻有寥寥四畝。
父親丁大牛原本就是一個憨厚的人,既然老爺子定了遺囑,不管合不合理當然是老實遵從。這也差點導緻父親丁大牛和母親趙氏差點鬧和離。
從這些條件來看,丁小磊都要懷疑父親丁大牛是不是被抱養的,不然不會差别這麽大。
“丁小磊,你在白馬城掃大街就算了,幹嘛還要背着掃帚來我家,真晦氣!”說話之人是大伯丁大财的女兒丁平香,隻見她一臉厭惡的看着丁小磊。
“對啊,小磊,不是大伯母說你,你怎麽老背着掃帚,這麽晦氣的東西趕緊将其放到外面,怎麽能帶進來吃飯?”張氏連連擺手,像是在趕蒼蠅般。
“怎麽了?我兒子帶把掃帚也要讓你們管啊!”趙氏從進來祖宅臉色一直就不太好,見張氏母女這麽厭惡自己兒子,頓時來氣了。
“小磊他娘,少說一句!”丁大牛立馬拉了拉趙氏,随後傻呵呵的笑着道:“大哥,不好意思,小磊他娘性子就是這樣!”
趙氏有些賭氣的撇過頭,丁小磊笑了笑,“大伯母,掃帚可不能放下,我師父說過掃帚在,人就在;掃把亡,人就亡!”
丁家衆人愣愣望着丁小磊背後的掃帚,心中疑惑,怎麽吳天武館的教頭這麽奇怪,還要人背一把掃帚?還說什麽掃帚在,人就在。
但更多的嘲笑,丁平香撇撇嘴,嘟囔道:“我看是你師父怕你不掃大街才這麽說的吧?我們丁家的臉面都被你們二房抹黑了!”
“沒錯,沒錯!”小叔丁大爲的兒子丁守義附和的說道:“我上次見到任小磊在白馬城掃大街,實在太寒蟬了,害得我見到他都沒敢叫他!”
丁小磊心中隻覺得好笑,什麽見到沒敢叫他,他可是記得很清楚,那次他掃大街的時候,這個堂兄弟丁守義帶着幾人走到他面前還介紹了,說這是我二伯那掃大街的兒子,介紹完還帶頭往地上扔垃圾。
要不是當時逍遙老頭在一旁,他真想痛揍這個圓滾滾的堂兄弟。
“我說啊,二嫂你還是不要叫小磊去那吳天武館習什麽武了,他就不是那塊料。要不然去大爲的酒店,剛才酒店缺個打雜的!”小嬸王氏用手帕捂嘴輕笑,看起來好似在爲丁小磊好一般。
“你說什麽?叫我兒子給你們打雜,你們到是想得挺美的。我兒子不是習武的那塊料,那你兒子最多算個球啊。我可告訴你了,我兒子是吳天武館的教頭親自請過去習武的,還是免費教的,怎麽就不是習武的那塊料?”趙氏惱火的站了起來,手指着王氏讨個說法。
“相公,你看我隻不過是爲了小磊好,就被二嫂這麽說,我冤啊!”王氏用手帕遮住臉面,好似很害怕般的靠着丁大爲身上,。
丁大爲拍了拍王氏的肩,看向趙氏道:“二嫂,守義他娘也是爲了小磊好,你看看小磊這三年在白馬城學到什麽?隻會掃大街,這樣還不如去我那酒店幫幫手做上幾年,以後我要是另開一家酒店,小磊也能去那當個大掌櫃。”
靜靜的看着小叔一家的表演,對于丁大爲的話丁小磊嗤之以鼻,說好聽是幫幫幾年,以後新開了的酒店讓他當掌櫃;說難聽是想找免費勞工,要是不開新酒店,那他就一直免費做下去,真當他傻了不成?
“放什麽臭屁,你們真以爲我不知道你們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啊!想要我兒子免費幫你們打雜,做夢去吧!!”趙氏可是誰的面子都不給,當年連張氏都敢打,甚至連丁大财也敢罵。
“真是婦人之見!”丁大爲重重一甩衣袍。
“夠了,一家人好不容易坐在一起吃頓飯,用得着吵吵鬧鬧的嗎?”丁大财沉聲說道,他一旁的張氏恨不得看一場好戲,隻可惜這場好戲這麽快就了結了。
丁大牛連忙拉了拉趙氏,示意坐下,趙氏一臉不快的坐回座位上,心裏直哼哼。
就在這時,一個突兀的聲音響起,“爹娘,我回來了!”
衆人齊齊看向大門,隻見大門處站着一名身穿白袍,右手緊握長劍的青年,青年笑了笑,一副英俊潇灑、氣宇軒昂的向着正堂走了過來,這人就是丁小磊的堂兄丁平義了。
丁小磊撇撇嘴,心說這有什麽好牛逼的,隻不過是握着把劍,穿了件白袍,就以爲是高手了。那他背着掃帚,那不是更有逼格!!
丁平義走上前,手握長劍施了個禮,叫了聲爹娘。随後對着丁大爲一家點點頭,就是沒對丁大牛一家點頭示意,丁大牛到是沒覺得什麽,可是趙氏心底就不舒服了,這不是看不上自己家嗎?
“好,好,好!”丁大财連叫了三聲好。
“平義啊,你現在内勁四層了,恐怕以後在北屈城小叔還要你多照顧照顧呢?”丁有爲笑呵呵道。
“這是一定,要是小叔有什麽用得找侄子的盡管出口!!”丁平義笑着回應。
“平義,沒想到你年紀輕輕就内勁四層了,可是好事一件!”丁大牛平時話不多,但今天侄子成爲内勁四層還是挺高興的。
“嗯。”丁平義隻是冷冷的應了一下,與之前回複丁大爲的口氣千差地别。
丁大牛愣了愣,随即傻呵呵的笑着,并不覺得丁平義這樣有什麽不對。
一旁的趙氏臉色越來越黑,最後忍不住的說道:“平義,怎麽說小磊他爹都是你二叔,你口氣怎麽和外人似的?”
丁平義瞥了眼趙氏,輕笑出聲,并不理會趙氏,而是看向張氏,“娘,我的馬還放在外面,等我将馬牽好在回來吃飯!”
趙氏臉色一黑,全身氣得不禁顫抖起來,丁小磊心一沉,連忙握住母親趙氏發顫的手,趙氏扭頭看向他,他發現趙氏雙眼濕潤,仿佛要哭了一般,心中不由一疼。
“行,你去吧!”張氏用手帕捂住嘴,掩蓋笑意。
丁大爲一家裝傻充愣,仿佛剛才的事情沒聽見一般,現在丁平義可是内勁四層武者,雖在北屈城不算什麽,但對他們這些普通人來說,那地位可是相當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