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還有力氣争吵的周飛和孫康,現在也變得意志消沉,癱倒在客廳沙發裏,空洞的雙眼,仰望高聳的别墅穹頂。意大利進口的吊燈,散發着昏黃的光芒,每一顆雕琢成水果模樣的水晶,都似變成可口的食物,讓人垂延欲滴。
“張哥,你的車沒停在别墅地下的停車場嗎?”有氣無力地的聲音,從癱坐在沙發中的孫康嘴裏響起。
“我也不太清楚,我自己從來都不開車的,你難道不知道嗎?”張術業的一雙色眼,總會假裝不經意,從夏麗娟婀娜的身體上一掃而過。每當兩人視線在空中相撞時,麗娟那雙勾人攝魄的媚眼,也會故意投給他一個鼓勵地眼神。
孫康早就注意到兩人間的貓膩,他本就對夏麗娟沒什麽感情。更何況,吃到嘴裏的肉,個中滋味早已了了。現在他根本沒興趣去理,這個騷狐狸和誰眉來眼去。此時孫康滿腦子想得都是,張術業這個老狐狸,是不是藏了什麽後手,沒有告訴他。畢竟,在他看來,這群有錢的資本家(孫康一直不認爲自己是資本家,财力相差實在太過懸殊),沒有一個是不惜命的。這座别墅,也是孫康幫張術業搞了,很久見不得人的生意,取得信任以後,才有機會得知的一處隐秘住處。當然,别墅的産權,并不是張術業本人所有。至于這幢超大别墅裏,還隐藏着什麽不爲人知的秘密,一點都不會讓人奇怪。
孫康悶不做聲的仰頭看天花闆,心中不住盤算。而之前靠在他身上的夏麗娟,不知何時,已經坐到張術業側面的沙發上。兩人側身挨在一起,嘀嘀咕咕說着什麽,夏麗娟不時偷瞄一眼孫康,似乎怕惹舊情人生氣一般。
“爲什麽沒有一個人接我電話呢?總不至于全都被感染了吧?”許懷中抓手機的右手,力量漸漸加大。指節由于用力,變得有些蒼白。
“你沒打報警電話嗎?火警試沒試過?再不濟,交警也行啊!”沈秋燕雙眼通紅。
“沒用,昨天我就試過,都是忙音!今天再試的時候,能打通,可沒人接聽……”老許背靠落地窗,頹然坐在大理石地面上。身後漆黑的夜色中,依稀傳來孜孜不倦的嘶吼,外面吃人的怪物,并沒有因爲他們躲在别墅裏而放棄。煩躁地用雙手食指,堵在耳朵裏,此時的老許,真希望自己能夠在這個可怕的世界裏,徹底消失!他快要被外面那群東西,無休無止的叫聲,逼瘋了!
張術業一邊應付夏麗娟,腦子裏一邊在思考,下一步的計劃。别墅裏确實藏有秘密,其他住戶隻有地下二層,而這幢别墅卻有一個不爲人知的地下三層。那是張術業十幾年前,就做好的應急準備,不僅儲備足夠多的淡水和食物,并且還有一條隐秘的車道,直通别墅區外。一輛常年包養良好的軍用悍馬車,随時可以帶他逃離這裏。張術業當初做這些設計時,并不是爲應對現在的局面,而是預備在必要時,能夠人間蒸發,待到合适的時機,再想辦法逃出境外。職業的特殊性使然,讓張術業不經意間,在手裏留下一張王牌。現在他隻是在考慮,什麽時候出牌,才是最合适的時機。
夏麗娟是一個善于察言觀色的行家裏手,她時刻都在注視張術業的眼睛,希望從中讀到一些對她有利的信息。任何努力,都會有收獲的一刻。而現在,麗娟已從張術業詭秘的眼神中,捕捉到一些蛛絲馬迹。
從她們一群人拼命跑到别墅圍牆外,張術業沒有猶豫,就放她們進來。夏麗娟那時就在懷疑,并不是因爲孫康和張術業,是什麽生意夥伴的關系,才會照顧他們。具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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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麽原因,她現在也搞不清楚。不過當下能夠猜到的是,張術業很有可能會在恰當的時機,讓自己這群人當墊腳石。至于爲什麽會想到這些,還要感謝孫康剛才一番慷慨激昂,讨論狼群習性的話。
從親眼目睹情夫富強被外賣小哥,在自己面前生吞活剝的一刻開始,夏麗娟就已經放棄,外面發生的一切問題,能夠被官方解決的可能性。她十分清楚,自己看到了什麽,也清楚,以後将要面對的會更加殘酷。當被李昭救下來後,夏麗娟心裏就隻有一個想法,無論如何,自己都要活下去。所以,當夏麗娟敏銳地發現,張術業看似緊張恐慌,雙眼中卻不時流露出坦然淡定的神色時。她已經明白,如果想要活下去,就必須無所不用其極。想活下去,就必須付出代價。好在,至少現在,自己一直以來,引以爲傲的身材和臉蛋,對于任何男人來說,都是一個非常不錯的籌碼。
獨自一人窩在被子裏的江漫,彷佛被所有人遺忘一般。逃進别墅後,孫康竟沒上樓去看過她一眼。原本蒙着頭,等待愛人來安慰自己的江漫,現下已然心如死灰。兩眼無神地注視窗外漆黑的夜色,淚迹早已幹涸。腦海中,不時閃過李昭的身影。而每一次李昭身影閃過之時,她的胸口總會感到一陣莫名的窒息。悔恨交集的心緒,像條毒蛇一樣,噬咬着她的靈魂。
黑風靜靜趴在一具屍體前,情緒低落到極點,鼻腔中響起抽抽搭搭的喘息,似乎在爲自己的主人哭泣。即便已經變成最可怕的食人怪物,身體上殘存的氣息,依然可以讓黑風輕易分辨出來。
‘被它們兩個吃掉的倒黴蛋,是第六監獄的犯人?’此處距離第六監獄,步行起碼要走一天的路。挑開地面上一片衣服的碎片,上面僅存的兩個字【六監】,李昭大概猜到,之前這裏發生過什麽。這個犯人能夠在警犬追蹤下,逃出這麽遠,真不是個普通角色。隻是結局,有點太對不起這個悍匪的實力……
認真校對複合弓上的箭台,又檢查一下弓弦和輪軸。扣動指尖的撒放器,弓弦發出嗡嗡輕響,立冬對于手上這把50磅的複合弓非常滿意!相對于狩獵中小型獵物來說,這把弓完全可以在百米範圍内,一擊斃命!
拿起床上另一把70磅的複合弓,腕帶撒放器勾住d環,雙膀較力,竟沒能拉開!立冬稍感驚訝,跳下床站在地闆上,前弓後箭紮下馬步,雙膀再次較力。久未保養的弓弦,發出吱吱紐紐的輕響,兩個大号輪軸,随立冬右手上的腕帶撒放器,一點點向中間靠攏。
屏息靜氣,臉頰側面拉滿的弓弦,透出強悍地威勢。堅持不過十秒,立冬感到體力在快速消失。輕扣一下撒放器,拉滿的弓弦嗡地一聲,刮起一陣勁風,從臉側飙過。
坐在床上,愛不釋手地把玩那隻70磅的重弓,立冬最後還是無奈放棄。雖然攻擊力十足,可人力終歸有限。權衡再三,立冬将這把重弓拆解,将所有可以替換的部件,比對過50磅的複合弓後,小心翼翼收好,裝在一隻嶄新的黑色帆布背包裏。
這幢别墅的主人,着實給了立冬不小的驚喜。原以爲,肥碩的家夥隻是一個喜愛吃吃喝喝的死宅。結果沒想到,它竟然是個非常有眼光的軍迷,别墅内的藏品涉獵極廣。
躺在舒适至極的超大雙人床上,立冬感覺自己像個小孩子,隻占一張床四分之一不到的面積。這恐怕是前半生裏,爲數不多幾次,睡得最安穩的一覺。
月牙兒在雲層中,忽隐忽現。隻剩孫康一人,還躺在客廳中的沙發裏。樓上隐隐傳來鼾聲,還有男女歡愉之際的淫靡笑聲。原以爲自己不會有什麽感覺的孫康,此時胸中竟生出一絲妒意。盡管心裏清楚,夏麗娟對他,是不需要承擔任何道德負擔的。可當一切真實發生後,孫康還是感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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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叛的痛苦。或許直到此時,他才真正理解妻子江漫心中的痛楚。想起江漫,又無可避免地想到李昭,那個狡猾的私家偵探。孫康清楚,因爲他的介入,破壞了别人的家庭,也害李昭被刑警隊開除警籍。可在他這種人眼中,隻有别人的過錯才是過錯,自己隻不過是幫助他們,面對現實的生活而已。
秋夜如水,月華半隐,連綿而至的雨季,将整個世界變得潮濕不已。窗外小雨淅淅瀝瀝,不知從什麽時候又下起來。樓上鼾聲依舊,先前的淫靡笑聲,也已隐沒在黑夜中。孫康被雷聲驚醒,他心情極度煩悶,并沒有真正睡踏實。
叮~
别墅頂層,電梯門緩緩拉開,兩個如鬼魅的身影,蹑手蹑腳地鑽進電梯,随後電梯開始緩緩下行。半夜裏,忽然響起的電梯聲,讓孫康一下從沙發上跳起來,不假思索,快步朝地下室跑去。他一早就知道張術業靠不住,也一直提防這隻狡猾的老狐狸。可當孫康沖到地下室二層時,發現這裏竟空無一人!預想中,張術業和夏麗娟一起偷偷逃走的畫面,并未出現。耳朵貼在電梯門上,遙遠的地下,飄上來一個輕微的聲音,叮~
‘瑪德!狡猾的老東西,竟然擺我一道!’聽到這聲輕響,孫康猜到發生什麽。狂躁地砸了兩下電梯按鈕,十多秒後,電梯才緩緩從地下升上來。望向電梯轎廂中,一處不起眼的位置,掀開的鐵闆後面,閃爍着的紅色按鈕,孫康毫不猶豫地沖過去,按下去。
全無反應!
不甘心地孫康,右腳用力踹按鈕,整個電梯轎廂都被震得砰砰直響。樓上熟睡中的衆人,被突如其來的響動驚醒。老許和周飛,互相壯膽,哆哆嗦嗦地朝地下室跑去。他們沒有直接沖進地下室,而是趴在樓梯口偷瞄,做好随時轉身逃跑的準備。當兩人輕手輕腳地摸到二層地下室時,隻看到孫康獨自一人,坐在地面上,大口大口地抽煙。
“康,康總…你大晚上的不睡覺,在這搞什麽呢?”周飛親眼看到,夏麗娟随張術業一起,去了别墅頂層的主人卧房,他很清楚會發生什麽。所以,現在看到孫康一臉死了老婆的表情,他不僅沒感到意外,甚至還有點幸災樂禍。畢竟,即便不是自己老婆,看着她當自己的面,和别的男人睡在一起,換誰都未必能夠承受這樣的打擊。想起之前,孫康對自己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臉,周飛此時心裏别提有多爽。隻是迫于對方的淫威,并不敢過分表現出來而已。
孫康并未理會面前兩人,自顧自的抽着煙。身後的電梯臨近報廢,轎廂左側門,歪歪斜斜地搭在電梯外面,已經無法合攏。眼神不錯的老許,發現電梯轎廂裏,那處被孫康踹壞的隐秘按鈕。蹲在按鈕旁邊,仔細觀察後說道:“竟然是指紋解鎖的!”旋即猛然醒轉,“康總,他們倆把咱們撇下,逃了?”
“臭婊子!老狐狸!兩個狗男女,太沒有人味兒了!”周飛直到此時,才弄清楚發生什麽,大聲咒罵道:“孫康,這就是你說的狼頭?這就是狼頭能做出來的事?”
砰!
周飛右臉上,被孫康結結實實揍了一拳!緊接着,如暴雨一般的拳頭,狂瀉在周飛肥碩的身體上。饒是他皮糙肉厚,還是被揍得眼冒金星,昏頭轉向。
奮力拉開孫康,慌亂中,老許也很無辜地被揍了幾下,“孫康,你現在就是打死他,又能解決什麽問題?”拉開兩人的老許,揉着額頭,“還是先想想,有什麽辦法可以逃出去。大家總不能困死在這裏吧?”
抹掉嘴角鮮血,周飛被打成豬頭樣,腫脹的眼睛裏,充滿憤恨之意。
站在二層地下室門口的兩個女人,正張大嘴,瞪着驚恐地雙眼,望着面前的三個男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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