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車的周飛正要開口說話,卻被孫康先一步截住:“小丫頭,你知道他們是什麽人嗎?别忘了,現在是法治社會,私藏槍械就是重罪!更何況,那倆家夥很可能還殺過人!尤其是立冬,看着就像殺人犯,我不想被他倆連累坐牢。至于,李昭嘛,他和我之間是私人恩怨。”孫康回頭看一眼坐在後排的江漫,眼神中閃過一絲恨意,“誰能證明,那些瓶子是我扔的?”孫康得意的揚起一件灰色t恤衫,“真要出了車禍,等到有人來查的時候,證據早消失了……”一聲悶雷在頭頂炸響,随即大雨便将車棚砸的噼啪作響,“你看,連老天都幫我,這場大雨過後,任誰來,也不可能查出什麽!哈哈哈…哈……”
怎料,笑聲剛到一半,商務車突然開始側滑,周飛高聲叫道:“不好,輪胎好像出問題了!”手忙腳亂地操縱方向盤,放到刹車踏闆上的腳,卻始終不敢踩下去。
商務車的右前輪,陷入田埂邊的水坑裏,一陣劇烈颠簸過後,終于停在高速公路下面的稻田旁邊。車裏一群人,俱是面色慘白。周飛抹一把頭上冷汗,搖下車窗,暴雨瞬間将他的視線封鎖,無法看清車外的景物。許懷中從中排座位下,找到一件雨衣披在身上,頂着大雨下車去查看車輪的情況。
“左後輪胎沒氣,輪毂由于颠簸磨擦已經變形,我們被困在這裏了。”有氣無力地将雨衣上的雨水抖落幹淨,老許呆坐在副駕駛,摸出一支煙,緩緩說道:“立冬在鎮口時,曾在商務車後解過手。估計,也就是那時,他趁大家不注意,悄悄把輪胎的閉氣閥門扭松動了。”
“瑪德,立冬這個家夥,真是一個狡詐的惡徒!”周飛右手恨恨地拍在方向盤上,“看來他是一直在防備我,tmd,我到底哪得罪過他?”
“算了,埋怨也沒用。我們吃點東西,等天亮以後,再想辦法。”孫康一邊把掰碎的泡面塞進嘴裏,一邊示意身旁的麗娟,給其他人分發泡面,“這場暴雨不知道會下多久,我們總不能深更半夜,淋着雨到處亂跑吧?”
‘你還真沒把自己當外人?’孫康的舉動,讓周飛心裏老大不願意,‘明明是我救了他的命,現在他反倒成我們的老大了?不僅沒感謝我,還随便翻我車上的東西!’想到這,周飛瞪了沈秋燕一眼,眼神裏盡是責怪,怪她爲什麽沒有看好車。
“别這麽見外,周老弟~”孫康一雙賊眼,捕捉到周飛瞪人的眼神,立時清楚他表情裏所蘊含的想法,“不就是幾包泡面?回城以後,我請你去吃全牛宴,絕對不會讓你虧着。”
聽到孫康的話,周飛隻輕輕一笑,沒有多說什麽。眼神從沈秋燕身上收回前,沖她擠擠眼睛。沈秋燕領悟到店長的意圖,緩緩向商務車後座的角落,挪挪身子,雙腿十分自然的,将座位下面的礦泉水遮住,同時左手藏在身後,悄悄清點,箱裏還有多少瓶水。
兩人的小動作,沒有逃過孫康的賊眼。他輕輕閉上雙眼,躺在麗娟懷裏假寐,嘴唇輕輕翁動。夏麗娟見狀,假裝低頭去親他,卻聽孫康低聲道:“我的腿并沒有斷,隻是皮外傷。你不要聲張,這幾個土包子靠不住。”聽完孫康的話,麗娟嘴角上揚,一絲狡猾的笑意挂在臉上。心中暗暗感慨,‘果然,我的努力,得到了應有的回報!男人還真是一群,隻會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
車窗外,暴雨如注,而車内,相顧無言。
委頓在後排角落,一直默默流淚的江漫,此時正用充滿仇恨的雙眼,瞪着面前不知廉恥爲何物的兩個狗男女。可無情抛棄前夫的她,現在又有什麽資格評判他人?他們幾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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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倫理道德的本質上,又有何區别?
悄無聲息地,向距離最近的“人”摸過去。立冬已然分不清緊握獵刀的手心裏,到底是汗水,還是雨水。猛然揚起獵刀,刀刃斬斷如注的秋雨,狠狠斬在那“人”後頸上。正仰頭張大嘴巴,猛灌雨水的頭顱,嗖地一下飙上半空,随後砸在濕漉漉的地面上,激起一片水花,頃刻間被雨水淹沒,沿坡路滾得不知去向。
周圍幾“人”,沒有被立冬的動作驚動,依然忘我的,張嘴仰頭喝雨水。
‘這群怪物,難道在補充水分?’立冬發現,怪物原本幹癟的皮膚,在雨水的“滋養”下,以肉眼可辨的速度,變得細膩起來!彷佛枯萎多時的植物,迎來了雨季,開始重新煥發出生命的活力。眼前詭異的一幕,看得立冬頭皮發麻,年近四旬的老獵戶,也是生平第一次遇到。
‘既然沒反應,那就把它們都解決掉。我既然不能帶李昭一起走,也該讓他多活一會,總不好讓他真的暴屍荒野!’坐言起行,立冬手起刀落!很快将距離比較近的幾個,全部砍翻在地。
重又回到suv旁邊,伸手試探李昭的頸動脈,‘他還沒死……’眼見積水就要将頭部淹沒,立冬費力地把李昭從駕駛位上拽出來,簡單檢查一番他的身體。‘真是個幸運的人,僅有一些皮外傷。隻不過頭部受到重擊,一時半刻醒不過來而已。’
略加思索,立冬砍倒一片玉米杆,在空地上鋪了厚厚一層,确保李昭沒有被雨水淹死的可能後,從車裏找出一件雨衣,蓋在身上,又在雨衣上面鋪了厚厚的一層玉米稈。遠遠望去,李昭像睡在一座翠綠色的新墳裏,隻不過埋葬的是一個昏迷不醒的活人。
最後一遍确認,沒有任何遺漏,立冬将背包裏的狼皮襖套在身上,徒步行進在暴雨中,沿高速公路出城方向,追趕前面的商務車,‘如果沒計算錯誤,商務車現在一定抛錨在,前方高速公路某一處的路邊。運氣不好的情況下,可能還會有人受重傷……’有仇必報,一直以來都是立冬堅定奉行的行事準則。
“大哥,能行嗎?”穿一身獄警服裝的男人,扭了下脖子。一條花花綠綠的蜥蜴紋身,在脖頸扭轉之間,吞吐出猩紅色的信子。因爲尺碼不對,他感覺穿在身上的衣服,格外别扭。冷汗順帽檐邊緣流下,面頰由于驚懼,顯出異樣的慘白。
聽到身後因懼怕而顫抖的聲音,當先帶路的男人并未作聲,隻轉頭一撇。一雙狹長的眼睛中,射出噬人的光芒。吓得提問的男人,慌亂地躲避望向他的眼神。驚懼的神情,彷佛被狼群中的頭狼,震懾的小狼,夾着尾巴四處躲避。
當探照燈耀眼的光束,打在這群隐沒在黑暗中的人群身上時,一陣急促地警報聲,驟然劃破清冷的秋夜,監獄裏霎時變得異常喧嚣。兩股溫熱的暖流,從先前提問的男人兩腿間流下來。他被哨塔上荷槍實彈的獄警,吓尿了……
雙手抓住狼皮襖的前襟,用力緊緊領口。耀目的閃電,不時從空中劃過,孤獨的身影,在夜色裏忽隐忽現,緩慢行進在疾風驟雨之中。從口中噴出的熱氣,還未飄散在空氣中,便被如注的暴雨撕碎。感覺體溫正在下降,立冬從懷裏摸出一塊肉幹,撕下一條,放在嘴裏咀嚼。那束山崖上的火光,不時出現在他的腦海裏,‘瑪德,都怪周飛這個臭傻子……’
初秋清晨,和煦的陽光,照射在翠綠色的“墳”上,水珠從尚未枯萎的玉米葉尖滑落,滴到李昭幾無血色的臉上,四下飛濺。渾身的痛楚,還未來得及将李昭撕碎,徹骨的寒冷,先讓他打了一個激靈。玉米葉上的水珠,更加歡快地奔向大地母親的懷抱。
“賢子,車在這,他們人呢?”二壯抻着脖子,從村道另一側的玉米地裏張望。
“我哪知道?昨晚那麽大動靜,估計都被鎮裏那群病人吃了吧?”鄒子賢嘴裏小聲嘟囔,從二壯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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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出被露水打濕的小腦袋,不住地掃視周圍。
“誰?”猛然聽到對面玉米地裏,沙沙作響,二壯聲音有些發顫。
“慫包,别瞎叫喚!你忘了,昨晚那女的大聲喊,把鎮裏生病的人都給引過去了嗎?”電閃雷鳴之際,鄒子賢和田二壯,都看清昨夜發生的事情。此時二壯的叫聲,把鄒子賢吓得一哆嗦,差點拔腿就跑。
右手捂住嘴,二壯滿眼歉意地,朝鄒子賢擠擠眼。倆孩子又悄悄觀察半天,這才輕手輕腳地,從玉米叢裏鑽出來,朝側翻的suv接近。
從suv車廂裏鑽出來的二壯,仰起有些憨傻的臉,沖鄒子賢嘿嘿笑。正在車外放哨的子賢回過頭,看到二壯手裏,抓了幾袋面包和餅幹,腋下還夾着兩瓶礦泉水。
“從昨天中午吃完飯,和你一起去山上玩,到現在一點東西都沒吃,可把我餓慘了!”大口嚼着面包的二壯,嘴裏含糊不清地咕哝。
“又不是隻有你沒吃,我不也一樣?”猛灌口水的鄒子賢,擦擦嘴,“我沒吃飽,咱們再進車裏…”正說話間,忽聽身後嘩嘩作響,驚得他跳起身,一把抓起正在悶頭吃東西的二壯,往玉米地外面跑。
“小孩,站…站住。”李昭虛弱的聲音,飄了過來,彷佛随時都會被風吹散一般,“你們看到和我一起的人了嗎?”
“什,什麽人?我倆來得時候,這就沒人!”鄒子賢仗着膽子回道,一副随時準備逃跑的架勢,“你是不是也得病了?”
‘得病?’淋一夜暴雨的李昭,腦子有些發昏,被小孩莫名其妙的問題,搞得一時竟沒反應過來,低頭思索幾秒鍾,終于明白他在說什麽,“你是想說,鎮裏那群吃人的家夥,得病了?”
“不然呢?好端端的人,爲什麽會像得狂犬病一樣,逮誰咬誰?!”似乎察覺到李昭,并不像鎮裏其他病人一樣,鄒子賢說話的聲音,總算恢複平靜。
“還真是人小鬼大,小看了你。”站在suv車旁,李昭虛弱地扶住側翻的車,“去後車廂,幫我找幾件幹衣服出來,我就不怪你們偷東西了。”
“什麽,什麽,我們才沒偷!是你自己扔在這,我們看沒人要,才自己拿的!”二壯漲紅臉,瞪着小豆豆眼,竭力争辯。
“你怎麽不自己進去找?”鄒子賢的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神色,“你受傷了,傷得不輕吧?”
聽到鄒子賢的話,李昭瞳孔驟然一縮,這時他才知道,自己還是低估了這個狡猾的孩子,“即便我傷得再重,憑你們兩個小毛孩子,還是不夠看。”李昭重重打了一個噴嚏,“你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那些人不是得病,它們永遠也不會,有被治好的那一天了!”
“别聽他胡扯,咱們走吧?”被人說他是小偷,二壯現在怎麽看李昭都覺得不順眼。
“你吓唬不住我們!看你的樣子,跑也跑不動,走也走不遠。我要是大叫兩聲,鎮裏的病人們就會沖過來,把你吃了,你信不信?”鄒子賢一臉賤相,痞痞的望着李昭。
“哼,小屁孩!你以爲把我害死,車上的東西,你們就能拿的走?”李昭撇撇嘴,“就憑兩個屁也不懂的小崽子,離開成年人保護,能活幾天?”嘴裏說話的同時,李昭不動聲色地,從suv副駕駛座的踏闆下面,摘下一隻匕首。這隻常年被當作保命底牌的匕首,李昭從沒有想過會有用上的一天。可現在,他真真切切地動了殺心!“還有,就算你把鎮裏的那群鬼東西引過來,憑你們兩個小崽子,能應付得過來?”嘴上不停說話,吸引兩個毛頭小子注意力。趁二人不備,李昭悄悄地調整站姿,做好随時可以撲上去的準備。
‘如果不能一擊擒敵,制住兩個惹人厭惡的小鬼,今天恐怕我就要枉死在他們手上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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