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心中都是一陣好奇,旁邊的李美欣也注意到了兩個人的樣子,“叔叔,這個好像不是人的毛發。”
聽到李美欣的聲音之後,張叔緩緩的擡起了頭,對着李美欣意味深長的一笑。
“美欣說的有道理。”李全附和了一聲。
“現在也不知道。”張叔歎了口氣,捏着手中銀白色的毛發,說完這句話之後,他就一句話都沒有說,也不知道心中到底是在想着些什麽。
想了半天之後,張叔似乎沒有想出任何的由頭,掏出一根煙之後,對着李全發了一根。
一時間,淡藍色的煙霧在空中氤氲了起來,幾個人都是一陣沉默,一陣尴尬之色在屋子裏飄動着。
就在這時,突然,門口傳來了一聲吆喝牲畜的聲音。
聽到這話之後,張叔和李全三個人警惕的站了起來,猛地将手中的煙頭扔在了地上,朝着門外跑了出去。
隻見一個胡子花白的老者吆喝着羊群緩緩的從大山中走了出來,老者走路的樣子非常的緩慢,身材瘦弱的他似乎随時一陣風吹來,老者就會摔倒在地上一樣。
而他面前的五六隻羊則也是慢慢的走着,吃着地上的雜草。
幾個人相隔不到十來米的時候,老者才緩緩的擡起頭,注意到了面前的這三個不速之客。
“你,你們,是,來……”老者說話的時候吞吞吐吐,似乎對于說話已經極爲的生澀。
聽到老者的話,張叔和李全已經明白了過來,一定是老者長期過着離群的生活,已經忘記了說話的本領。
“老大爺,我們是剛剛進來的,無意間看到了您的房子,所以這才進來,實在是打擾了。”張叔反應最快,走了上去,對着老者掏出一根煙點上。
看着張叔遞過來的煙,老者先是一愣,随即臉上似乎露出了回味的笑容,似乎他已經好久沒有抽過煙了。
過了片刻之後,老者将張叔遞過來的煙接在了手中,掏出一個老式的打火機點上,深吸一口,似乎在回味着,那樣子不知道有多惬意。
看着老者的樣子,張叔和李全三個人都是會心一笑,沒有說話。
直到老者将肺中的煙吐出來之後,才咧嘴一笑,露出一排發黑的大黃牙,“這個,這個,煙,好抽!”
聽到老者的話,後面的李美欣大聲笑了起來,“老爺爺,你這是多久沒有抽過煙了?”
聽到李美欣的話之後,老者突然歎了一口氣,将面前的五六隻羊吆喝進了羊圈之後,才緩緩的轉了過來,那個樣子就像是渾身的骨頭生鏽了一樣,好像是隻要速度快一分,全身的骨頭就會散架。
老者沒有說話,而是伸了伸手,示意幾個人進屋坐一坐。
看到老者的樣子,張叔三個人紛紛走了進去,
可是屋子裏根本就沒有人能坐的地,三個人隻好站在地上,原本狹小的屋子似乎更是顯得擁擠了起來。
“老大爺,你怎麽一個人生活在這裏,而不和寨子裏的人生活在一起。”旁邊的李美欣看着老者一個人可憐的樣子,頓時問了一聲。
李美欣的話,讓老者一陣長歎,好像不願意回憶起不開心的事情一樣。
看着老者的樣子,李全對着李美欣瞪了一眼,吓得李美欣再也沒有敢說話,低着頭,雙手扣着指甲。
“唉,我是之前在寨子裏犯了錯誤的人,所以被發配到這個地方。”老者終于開口說話,語氣中充滿了無奈,渾濁的雙眼似乎要落下一顆淚水一樣,“我已近好久都沒有見過人了,不過最近的人很多。”
聽到老者的話,張叔和李全紛紛好像抓住了什麽線索一樣,老者說最近已經見過好多的人了,是不是也意味着,老者曾經見過阿仁?
不過張叔和李全畢竟都是老江湖,不會直接問出自己的想法,而是開始天南海北的扯了起來。
“老大爺,你這一個人,平時是哪來的柴米油鹽?”張叔眼光瞄了竈台上的一個空空如也的鹽袋子問了一聲。
“之前我身體好的時候,會用羊羔去下面的寨子裏換一點東西,可是年齡越來越大,再也走不動了。”老者的話中充滿了辛酸與無奈。
李美欣是個善良人,聽到老者的話,眼淚差點沒有下來,不顧旁邊的張叔和李全,忙将之前帶來的一條煙從背後的背包中取了出來,朝着老者的面前遞了過去。
之前看着老者抽煙的神色,就知道老者是個大煙鬼,不過哦因爲身體的緣故,不能下山,所以才沒煙抽了。
李美欣的舉動不僅沒有讓張叔和李全兩個人生氣,反而對着李美欣笑了笑。
看着眼前一條煙,老者一陣躊躇,似乎在做着鬥争。
“老大爺,您就收下吧。”張叔笑了一聲之後,一把将李美欣手中的煙接了過來,擺在了老者所在的炕沿上。
“老大爺,您抽吧,我們反正可以随意上下山。”張叔笑了一聲。
“那,那我就收下了。”老者幾乎已經感動的說不出話來。
做完這一切的張叔和李全也笑了起來,似有似無的問了一聲,“老大爺,您說您最近見了許多人,您知道他們都是來做什麽的嗎?”
聽到張叔的話,老者已經掏出一根煙點上,深吸一口之後,才緩緩的開口,“嘿嘿,我就知道你們會這樣問。”說完之後吐出一個煙圈,“裏面有個人,我是知道的,好像是寨長的兒子,名字叫阿仁。”
聽到阿仁這兩個字的時候,張叔和李全兩個人都是一怔。
“嘿嘿,你們進來一定和他有關。”老者又是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意,也不知道是爲什麽,就在老者說這句話的時候,旁邊的張叔和李全似乎像是察覺到了什麽異樣。
“我看你們三個都是外地人,我老頭子一個人也好久都沒有說過話了,我将之前的故事講給你們聽。”老者似乎打開了話匣子,開口道。
張叔和李全巴不得老者将自己知道的秘密全都給講出來,現在聽到老者這樣的話,自然是非常的開心。
原來老者之前也是苗寨裏的一個人,更是讓李全等人沒有想到的是,老者居然是寨長的親生兄弟。
知道這個消息之後,李美欣最先驚呼一聲,“老爺爺,你既然是寨長的親生兄弟,爲什麽要來這個地方。”
李美欣的話讓老者一陣歎息,“唉,你們不知道,在我們寨子裏有一個傳統,要是寨長有兩個兒子的話,必須要有一個被發配到這裏供奉山神。”
“這才殘忍了。”李美欣畢竟是女孩子,心腸最軟,聽到老者的話,開始憤憤不平,“都是寨長的兒子,憑什麽要發配你來到這裏!”
結果老者一陣沉默,“當時我和寨子裏現任的寨長必須要有一個人來到這裏的時候,我和他比鬥蠱術,結果他的蠱蟲将我的蠱蟲給吃掉了。”
“原來是這樣。”旁邊的張叔歎了一口氣,這個規則雖然殘忍,但是卻能保證寨子裏長期繁榮昌盛,不過叢林法則,弱肉強食,優勝劣汰也在這場比鬥中表現的淋漓盡緻。
李美欣也不說話,開始沉默了下來。
原本熱鬧的屋子頓時陷入了一片死寂,老者默默的抽着煙,而旁邊的張叔和李全也都是一樣,原本還想問那團銀色的毛發是從哪裏來的,現在看來,也不合時宜。
想到這裏之後,張叔還是最先緩了過來,“老大爺,那您說您剛才見過阿仁?”
“不錯,幾天前,我的确是見過他。”
聽到老者的話,張叔和李全的心漸漸沉了下來,現在看來,很有可能,阿仁的消失和眼前的這個老者有關,畢竟老者本來也很有可能成爲寨長,現在被流放在這裏這麽多年,心中難免多多少少有點怨恨。
看着張叔和李全的臉色,老者慘笑了一聲,“阿仁是我的親生侄子,也是我大哥的唯一的兒子,是我們苗寨未來的繼承人,我怎麽可能會害他。”
聽到老者的話,旁邊的張叔和李全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一陣尴尬,兩個人都暗想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那阿仁最後去哪裏了?”旁邊的李美欣則是沒有這麽多的想法,好奇的問了一聲。
“當初我遇到阿仁的時候,第一眼看到,就知道他是我的親侄子,但是畢竟他從來都沒有見過我,我也沒有多說,而是問他要去哪裏。”老者說這些話的時候,眼中似乎泛着淚光,畢竟阿仁是老者這麽多年了,唯一見到過的親人。
“後來阿仁告訴了我寨子裏發生的事情,我本來是想阻止他,但是他畢竟是寨子的下一任寨長,就算眼前是刀山火海,也應該去爲了寨子的人闖一闖。”
聽到老者的這話之後,張叔和李全三個人終于明白了寨子裏的人爲什麽會聽寨長的話,而寨長又爲什麽那麽的德高望重,原來能力越大,權力越大,身上的責任就越大,眼前的老者所說的阿仁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三個人都沒有說話,而是靜靜的等待着老者的後文。
看着三個人好奇的樣子,老者又是深吸一口煙,将手中的煙頭吸進之後,将煙頭扔在地上緩緩開口,“當時他說自己要去找山神,我們這裏流傳着在山頂是山神居住的地方,原本我想帶他去的,但是這是山神對他的考驗,我們不論是誰都不能插手。”
張叔三個人都沒有說話,而是靜靜的聽着老者的話,雖然老者的話在外人看來非常的幼稚,但是對于苗寨裏的人,沒有什麽比這個更加的管用。
就算是外面的法律法規,在苗寨的人的面前,根本就連這裏的鄉俗都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