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霧中,一個十來歲的白衣小少年,正在一塊草坪上練習槍術。
小少年雖然年紀尚小,可手中一杆細長木槍卻使得章法有度,不疾不徐,招式轉換間顯得十分的圓潤流暢。
小少年練槍的草坪邊上,有一排茅屋,就在小少年剛舞完一趟槍術,準備稍息的時候,木牆茅屋裏面,傳來一陣鍋碗瓢盆碎裂的聲音。
小少年看着木屋,憂愁的歎了一口氣,嘀咕道:“這都好幾天了,師娘的脾氣也越來越不好了,這樣的日子還要過多久啊。
那勞什子顔良,以前聽都沒聽師傅、師娘他們提起過一次,怎麽就是師娘的娘家侄子了,被人斬斷一臂,隻能怪自己學藝不精。
既然跑去認主任事,又是武人,兩軍交戰,就是丢了性命也是正常,斷一條手臂,怎地還有臉求上門來,硬要師傅去報仇呢?”
木屋中,随着鍋碗瓢盆碎裂聲之後,緊跟着一個略顯蒼老,卻十分雄渾的男子聲音傳了出來,“我去還不行嗎?你就别拿這些碗盞出氣了。”
緊接着一個近六十來歲的高大男子,匆匆的從木屋中走出,來到外面草坪之後,對小少年招手說道:“雲兒,随我去一趟豫州。”
聽聞老人之言,小少年雲兒抱着木槍,有些不情願的嘟嘴,小聲說道:“師傅,聽說那個張繼活人無數,算是一個好人。
袁紹自己伏殺張繼不成,反而損兵折将,算是咎由自取,顔良助纣爲虐,又是兩軍陣前被人斬下的臂膀。
整件事情前前後後,他們都不占理,爲了這樣的人,我們真要去找張繼的麻煩嗎?”
老人抽了抽嘴角,看了看小少年雲兒,神色有些讪讪的說道:“去與不去,我說了不算,那天顔老二跑來向你師娘哭訴的場面,你有不是沒看見。
雖然你師娘早年爲了我,與家裏反目之後,已經多年不在走動,可畢竟是親親的姐弟倆。
現在你師娘日子過得好,娘家的日子卻不咋樣,你師娘自然覺得虧欠娘家,所以,這一趟豫州啊,我是不得不去。”
“可是……,可是……。”小少年雲兒支吾了幾下,雖然知道事情不對,卻也不知道究竟該怎麽說才好,英俊可愛的小臉,頓時漲的通紅。
老人看着小少年着急的模樣,狡黠的笑了笑,說道:“其實師傅本來也不想到豫州,去找那個張繼的麻煩,可是家裏日子實在沒法過了。
你師娘雖然一句話都不說,可脾氣卻越來越暴躁,整天摔鍋砸碗的不消停,你童飛師兄又不在跟前,連個勸說的人都沒有,要不,雲兒你去勸勸你師娘?”
“好。”
小少年雲兒,毫不遲疑的點頭答應了下來,抱着木槍剛向木屋方向走了兩步,卻頓住了身形。
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慢慢的回過了頭來,有些生氣的看着老人,說道:“師傅诓我,師娘正在氣頭上,雲現在去勸說師娘,不但沒有用處,還一定會被師娘埋怨。”
聽完小少年雲兒的話,老人有些喪氣的說道:“那就沒法子了,我們還去豫州吧,至于到了舞陽之後,如何行事,到時候看看再說吧。”
于是,師徒二人,曉行夜宿,在曹操離開舞陽的兩天之後的黃昏時分,出現在了舞陽縣城之外,到了這裏,離舞陽營地就隻有半天的路程了。
曹操離開之後,張繼就開始了修築出水口前面的攔河牆,本身在修建出水口的之前,就修建了一道單薄攔河牆,現在隻不過是把以前的攔河牆,再次的加高加厚一些而已,不過一日便完工。
攔河牆完工之後,張繼就下令把引水渠給堵塞了起來,這樣一來,澧水河上遊就被徹底截斷。
在燕山水庫這裏,張繼除了留下修建出水口的兩千人手之外,把剩下的兩萬人,一分爲二,一萬人留下負責清理河道。
另外的一萬人,去澧水河的其它支流繼續修築大壩,其中八千人派去孤石灘水庫。
之所以如此着急的截斷河流儲水,讓張繼做出這個決定,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爲洛陽到現在也還沒有下雪,要知道現在已經進入冬月了,許多老農都說今年可能下不了多少雪。
雪少,意味着明年春汛的水流量就少,這就要親命了。
三河工程的作用,可不單單是爲了防洪才修建的啊,它的主要作用還是船運和抗旱。
儲水,從現在開始就儲水,大壩可是有五十米高呢,光光燕山水庫就有幾萬畝方圓,這要多少水才能裝滿,别說還有上下遊的無數小水庫。
反正現在大壩修築好,也已經可以使用了,隻要在出水口前面修一道防護牆,就不影響出水口的施工了。
雖然因爲現在其它支流還沒有攔斷的原因,還不能清理河道,可留下來的一萬青壯也沒有閑着。
他們有了一個最新的任務,就是抓魚,燕山水庫攔斷之後,澧水的主流就斷掉了來源,加上現在本就是枯水期,所以澧水已經有許多地方的河床,就給裸露了出來。
就是舞陽營地這一段河裏面,也隻剩下了淺淺的水流。
因爲早前張繼編制的攔河大竹荃,還一直留在澧水中發揮着餘熱,所以澧水裏面的并沒有能順水跑掉,一部分跑進了攔河大竹荃裏面去,更多的還是留在了河水裏面掙紮。
這樣一來,張繼留下的一萬青壯抓魚就容易了,許多時候根本就不是在抓魚,而是直接在河邊上撿魚,就算是有水的地方,也隻需要用簸箕鏟幾下,就能把魚給鏟起來。
鑽進河泥裏面的黑魚先不用管它,等清理河床淤泥的時候,自然可以把它給弄起來。
洪荒地界,完全無污染,加上北方人大多畏水,所以,各種魚蝦自然就有許多,基本上一眼望去,能看到滿河全是魚。
魚太多,一時間吃不完,也沒關系,做成煙熏魚就是了,反正舞陽别的沒有,鹽卻多的是。
把魚開膛破肚去鱗抹上鹽,直接放在竹排架子上面,下面燒點木材,在蓋上杉樹柏樹的生枝丫,熏就是了。
所以在童淵和趙雲師徒二人,來到舞陽營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副濃煙滾滾的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