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繼把各人的表情都盡收眼中,心中暗想自己以前多少有些偏頗了,世家大族再不好,也是漢族的支柱,在怎樣也是希望大漢朝強大的。
而且每個人的性情也大不一樣,并不能一概而論,以後對這些人,還是不能太過殺戮了。
邯鄲淳等七人自然不知道自己這時的表情,爲以後的各世家大族留存了一線生機,隻是覺得張繼說完開始的話,就不接着往下說了,以爲張繼在賣關子呢,隻覺得甚氣人。
張繼歎了口氣說道:“舞陽沙河可直達陸輝縣,你們都知道吧?”
荀彧想了一下說道:“舞陽通陸輝的不是叫汝水嗎?據記載以前還可行船到達陸輝,隻是這些年已經淤塞的特别厲害了,朝廷又,嘿不說朝廷。
如今汝水無暴雨至,不得行船,而暴雨一到,多數事情都會淹沒兩岸諸多良田,這些年兩岸民衆因汝水泛濫,早以苦不堪言,主公提起汝水,這和邊關事有何關聯?”
張繼對荀彧欣賞的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文若真是博學多才,汝水雖然淤塞,不過以前整修的河岸底子還在,隻要稍加清理,不但可以減輕水患,而且還可以行船。
舞陽到洛陽車馬載貨,最少需要走十天以上,且裝載不多,費事費力又浪費時間,如果運送貴重物品還好,其它如糧米之類,意義就已經不大喽。
而今舞陽需要往北運送海量食鹽,第一站就是洛陽,如果有條水道,那要方便不知多少倍,就如我這一次兩百牛車的食鹽,區區二十萬斤,不過兩艘小船的事罷了。”
聽完張繼的話,衆人又是一陣的低頭思索,劉德升皺眉說道:“就算把汝水治理好,也不過是春夏秋三季可以行船罷了,說是三季除去兩頭最多不過半年時間,如果再遇旱時,隻得行船三個月都有可能。
人人都知道行船運貨省時省力,可花費如此大的代價去治理汝水,就爲行船半年,甚至更少的時間,是否會得不償失,且……。”
感覺有人在輕微的拉扯自己的衣袖,劉德升停下了要繼續說的話。
拉劉德升衣袖的自然是邯鄲淳,以爲自己做的隐蔽,其實張繼已經看到了,隻是不說而已,知道他的心思。
邯鄲淳這老頭沒安好心啊,阻止劉德升的勸說,意思是你就讓張繼去清理河道,就算得不償失也是他的事,你管他賺不賺錢,惠及了兩岸民衆就行。
過了這麽幾天,劉德升這是已經有了點做屬下的覺悟了。
張繼覺得其他人雖然不主動和自己搭話,可都好像不是很抗拒自己,隻有邯鄲淳這老頭,得想個招兒治治他才行,張繼在小本本上把邯鄲淳給記了一筆。
司馬微想了半天,皺眉問道:“主公是想要把匈奴的青壯召集過來整修河道?”
張繼點了點說道:“不錯,他們在冬日,吃食都沒有,還整天懶在帳篷裏面做甚,過來幫我做點事,掙口吃的多好啊。”
“可舞陽營地已經有三十萬衆了啊,就算青壯不多,也足以清理出來一條汝水了吧?”胡昭不解問道,這其實也是在場衆人的疑惑之處,因爲舞陽營地根本就不缺人。
張繼笑了笑,決定抛出了幾個炸彈問題出來,于是說道:“舞陽營地裏面雖然也有那麽些人,且随着冬日的到來,人們越加的饑寒,還在不斷增加着數量,可也還是遠遠不夠。
因爲我心裏面的整修河道,并不是單單清理出來一條汝水那麽簡單的事,如果我想把舞陽縣的汝水、澧水加上陸輝到洛陽的伊河一起清理出來呢?這要多少人?
如果我還想把這三條河水的上遊各個水澤,還有各條支流全部清理出來,并且都找低窪處修築水庫呢?這,又需要多少人?”
随着張繼的話音,澧水、汝水和伊河方圓幾百裏地圖的畫面,出現在了在場衆人的腦海中。
幾個資質或學識不夠的人,腦海裏現在就是一團漿糊。
而像邯鄲淳、劉德升、胡昭、司馬微和荀家叔侄二人,這幾個不論學識還是智商都超高的人,此時腦海中已經幻想出這幾百裏内,河道僅僅有條,處處都是水庫,澇時存,旱時放,商賈可行船,民衆不受旱澇之苦的情景了。
荀攸目瞪口呆了半天,最後用嘶啞的聲音說道:“主公之法雖可行,舞陽憑着食鹽之利,也應該可以支撐如此浩大的工事,朝中有張侯爺等人爲主公背書,想來問題也不大。
可如此衆多的人,短時間裏面聚集于舞陽營地,不論是吃住,還是管理等問題都不是可以一蹶而就的吧?單單吃食一項,就會徹底堵住工事的進程。”
荀彧最喜歡的就是民政,此時在心裏衡量了許久張繼的想法,覺得雖然還有諸多難題,但是除了糧食之外,其它的其實都是小結。
于是荀彧起身,對張繼躬身拱手說道:“如果主公可以解決糧食的問題,荀彧願意爲主公的這番雄心壯志而鞠躬盡瘁。”
“哈哈哈,好好好,文若不必多禮,快快坐下,我們都坐下說,吃飯呢,這在吃飯呢,不用多禮了。”
張繼已經有些失措了,因爲他聽出了荀彧話裏面的真誠,雖然荀彧虛歲才十五歲,還是個小少年,可張繼并不懷疑荀彧的本事和諾言。
張繼從帶走他們幾人之後,說不當心他們有一天會反噬自己,那是不可能的,其中司馬微最讓張繼防備,而荀彧是最讓張繼上心的人。
張繼甚至考慮過,要是有一天自己遇到低谷期了,求荀彧救命是最好的選擇,這是個真正的君子。
現在荀彧一個真誠的表态,自然讓張繼激動不已,等荀彧坐下之後,張繼才說道:“梳理河道是必然要進行的,而且在這個冬春交替的枯水期,就必須要完成,糧食的問題其實不用太過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