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晦氣,剛出城不久就遇到擡棺材闆的。”典韋看着前面一群穿着喪服哭哭啼啼的人,小聲嘟囔道。
這時代的人容易早喪,前面的孤兒寡母年紀都不大,孩子六七歲,寡婦二十出頭,失去了一家之主,天就塌了,正哭的傷心。
張繼看了看四周的地形,擡手止住了前進的隊伍,臉色難看的仔細對送葬隊伍打量了起來。
“主公可是發現了什麽不妥之處?”典韋在一邊皺眉問道。
張繼冷笑了一聲,說道:“按理說還有半個時辰城門就會關閉,應該是行人進出最多的時候,從出城之後我們一直都沒有遇見行人,你不覺得奇怪嗎?
面前的送葬隊伍除了哭的傷心的孤寡母子,其他居然全是青壯,且臉上毫無悲色,難道死者爲人如此之差,就沒有一個親朋會爲他難過?”
“主公說眼前的送葬隊伍是假的?”
“孤兒寡母和死者是真,其他人是假,這裏地形适合伏擊,下令:丢棄牛車,全體上馬,我們回陽翟去。”
“砰”
就在張繼下令之後,還沒來得及轉身,一聲棺材落地的巨響傳來。
“爹”
緊接着的是一聲幼童炸裂般的啼哭之聲。
“老爺,嘉兒,嘉兒你不要吓爲娘啊,嘉兒,嗚嗚嗚。”寡母撕心裂肺的哭聲也跟着響起。
張繼眼睜睜的看着送葬隊伍裏面的青壯舉起弩箭射了過來,雖然典韋和其他士卒把手中的尚方劍舞成了風車,還是有一支弩箭正中張繼的胸口。
鮮紅的血液瞬間就染紅張繼的白色長袍胸前一小片,猶如雪中臘梅。
“保護主公,沖過去,趕回大營。”看着張繼中箭,典韋紅着眼睛大吼道。
張繼一把抓着典韋後領,急促的說道:“不要,不要回大營,沿途肯定有埋伏,典韋上前殺光他們,搶回那對母子,我們回陽翟,快,快去。去搶回那對母子,不要讓那對母子受到傷害。”
最後幾句是張繼用出了全身的力氣,拼命嘶吼出來的。
弩箭雖然激發容易,威力也不錯,可裝填卻很麻煩,敵人在發射完一輪弩箭之後,就取出事先掩藏好的各種兵器,沖了上來。
典韋平時就對張繼很信服,張繼的命令從來都是毫不猶豫的執行,這次也一樣,在張繼下令之後,瞬間就帶着衆人打馬沖了上去。
四十騎兵對二十多步兵,而且裝備差距還很大,轉瞬之間,典韋就殺散了送葬的隊伍,隻有四五人得以逃脫。
“不要追擊,帶上那對母子,我們回陽翟,快。”
已經隐隐傳來了馬蹄聲,還有人的喊殺聲,典韋也知道事情緊急,瞬間抓起地上嚎哭不停的母子倆,放在自己身前,就回來護着張繼向陽翟打馬而去。
張繼他們跑出沒多遠,身後就出現了追趕的騎兵。
在剛才的一輪偷襲中,張繼手下有寶甲護體,雖然沒有損失人手,可損失了些馬屁,這時候有些人,是兩人合乘一匹馬,所以被後面的騎兵漸漸的拉進了距離。
典韋看着張繼爬伏在馬背上,搖搖欲墜的樣子,擔心的問道:“主公傷勢可要緊?”
張繼對着典韋炸了眨眼睛,依然爬伏在馬背上,壓低聲音說道:“爺沒事,你們都有寶甲,爺怎麽會沒有,爺騙人的,流出來的是早上裝的羊血。
瑪德,袁紹小兒也不早點動手,羊血都快結成塊了,效果不好,差點就流不出來了,少說話,專心點騎馬,我們隻要在他們追上之前,感到陽翟就算赢了。”
典韋一聽張繼沒有真的受傷,頓時不在當心,臉上還露出了笑意,其他身邊的士卒也全都松了一口氣,有些人跟着笑了起來。
張繼那個氣啊,頓時大罵道:“你這個夯貨,不準笑,爺受傷了你還很開心啊,早上沒告訴你,就是怕你穿幫,全部人都不準笑,快點裝出很傷心的樣子。”
典韋憋紅了臉,努力裝出傷心的樣子,最後一破功,尼瑪,直接笑出了聲,這一笑,整個隊伍除了張繼,全都笑了起來。
也許是事情真的有點好笑,就是坐在典韋前面的母子二人,也一時間忘記了悲傷,有點想笑的意思,可現在自己有确實不應該笑,臉上的表情頓時有點扭曲。
張繼那個氣啊,臉都變成了鍋底,“很好,爺記下了,這算是洩露機密軍情,等回去之後,你們所有人都去張霸那裏領賞吧。”
這一下,就沒有人笑的出來了,不用裝,一想到張霸那個陰笑的表情,所有人的如喪考妣。
張繼滿意的點了點頭,就是現在的表情就對了。
本身張繼就沒有走出陽翟多遠,說話的功夫,陽翟城牆已經遠遠在望了,後面追趕的騎兵已經進入了一箭之地。
不過張繼不怕箭射,别說後面射擊前面會有速度落差,就是身上的銀瓷布甲,就不可能被射穿,隻要能進城就算赢了。
隻可惜張繼注定進不了城了,看着前面攔路的百餘騎兵,後面的三四百追兵,還有遠處關閉的城門,可以想見,接下來會是一場惡戰,生死隻在頃刻之間。
看着明明沒有到城門關閉的時間,卻緊緊關住的城門,張繼歎了口氣說道:“收集幹草,燃放煙柱,希望何進能快一點組織兵力,出來救援吧。”
張繼一行緩緩停住馬匹之後,前後的騎兵也停了下來,并沒有急着沖殺過來,隻是分散開了一些,把張繼隐隐的合圍在了中間。
就是看見張繼手下燃放煙柱都沒有阻止,其實現在陽翟城裏面,各世家大族基本上都已經得到了消息。
張繼一方人少,還要留人負責保護張繼和孤寡母子,所以不敢動,可對方總共五百騎兵,也還是沒有動作,就讓張繼有點奇怪了,
雙方僵持了一會兒之後,從追趕的四百騎兵後面出來了一輛馬車,掀開馬車門簾之後,一個二十五六的儒雅青年露了出來。
儒雅青年,用毒蛇一樣的眼光,緊緊盯了張繼和典韋一會兒之後,喊道:“張繼小兒,讓吾好生挂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