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林沖走的時候,就驚動了那十幾名官吏,一個小小的營指揮,打了蔡府的臉,居然還被大公子迎進送出,到底是何方神聖?
回到老爹的書房,蔡攸有些不解的問“大人,林沖方才寥寥幾句就說服您了?”
蔡京對這個長子,最不滿意的就是蔡攸沉不住氣的性子,快四十歲的人了,一點也不知道養氣,動辄就喜怒于形色。
他和官家情同手足,卻胸無點墨,舉止輕浮,終難成大氣,做父親的也隻能指望他将來能得善終就是祖先庇佑了。可惜啊,若是蔡縧能得到官家賞識,就能将蔡氏一門薪火相傳發揚光大
不過也不能全怪蔡攸,他天性就是一副憊賴模樣,論吃起喝玩樂樣樣精通,但是言談舉止怎麽訓他也登不上大雅之堂。不過除了和蔡縧有些争寵,其忠孝之心倒是做的不差。
最近官家曾經對蔡京大力推廣新法充滿疑惑,以爲他這是借新法,排斥異己安插自己的門生,曾經想把他罷免。
這個關頭,蔡攸仗着和趙佶是鐵哥們,硬是多次勸說皇帝手下留情,故此蔡京才能躲過一劫。
而蔡攸正是靠着這種混不吝的性子,心直口快,和朝堂之上士大夫們的陰險狡詐形成鮮明對比,在趙佶心中留下很重的分量。
蔡攸對趙佶忠心不二,肯掏心掏肺的爲趙佶逗樂解悶,趙佶自然也肯給他很多的榮耀和地位。
蔡京深吸一口氣,姿态優雅的捋了捋胡須,準備耐心的傳授一點官場技巧給他。
“林沖準備給童貫搗亂,你說他能鬥得過童貫嗎?”
蔡攸想也不想的回答“肯定不能啊!童道夫在西北殺他如同殺一隻狗。”
“如果他和種家聯手呢?”
“這……”蔡攸吃不準,童貫如果硬杠種家會發生什麽狀況,有些猶豫不決。
蔡京歎了口氣,蔡攸在政治領悟力方面還欠缺很多,若不是趙佶護着他,估計他早被人陷害的體無完膚了。
“他不去走種師道的路子,卻打算去蔚州找種師中,你能想出來,他爲什麽這麽做嗎?”
不等蔡攸回答,蔡京自己就說“老種是代表西軍,衆目睽睽,輕易動不得。但是小種就是種家的大内總管,屬于種家私下裏和林沖進行利益交換。種家爲确保不被朝廷架空抛棄,他們會結成暫時的盟友。”
蔡攸這才明白,原來林沖說的還有這麽深的含義在裏面,不過他搖搖頭。
“若是童道夫硬要找林沖麻煩,種家就肯爲一個營指揮出頭?”
看來蔡攸還是不明白,種家不是爲了林沖而是自己的利益出面。保住了林沖,童貫自然要分心解決,這樣給到種家的壓力就小了。
種家完全是拿林沖當擋箭牌,更何況林沖還有一個殺手锏,千裏鏡。童貫想用這種戰力倍增器籠絡控制西軍中小将門,同樣林沖也可以做得到。
隻要童貫敢出手,林沖就敢掀桌子,唇亡齒寒,他一定拉住種家成爲攻守同盟。将千裏鏡送給那些大型将門,導緻童貫精心策劃的有效手段消弭于無形。
種師道也必然全力以赴,西軍一貫連聲同氣,雖說劉延慶之流和童貫眉來眼去,但是大面上,劉家還不敢和西軍群體決裂。
“你若是種師道,不擔心唇亡齒寒麽?童道夫本就是要去分化西軍的,若是有個林沖給他惹是生非,他還怎麽順順利利達到目的?”
蔡攸才恍然大悟,原來三方是打得這個主意,沒錯。林沖走了一步好棋,童貫肯定灰溜溜的跑回來。
“如此說來,我們支持林沖也是出于類似的目的對吧?”
蔡京激動地眼淚水嘩嘩的,“天啊,這個混混兒子終于自己弄明白情況了。”
“掃蕩乾坤,正本清源,首先就從西府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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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沖直奔東門外,那裏還有魯智深的一幫弟子,在開封大牢中的時候這幫小混混沒少出力。現在又要從他們之中選拔一些參加山地營,好處肯定少不了。
早上事情都挺順利,林沖心情也很好,不多時就來到了菜園。一壟壟菜地,都種滿了各色蔬菜,田間地頭還有不少菜農渾汗如雨的耕種。
租種大相國寺的菜地,因爲寺廟免交租子,多疑要比尋常地主家的負擔稍稍好一些。而且離城近,别人一日賣一趟菜,這邊可以兩趟,甚至三趟,所以菜農也越發勤快。
林沖還沒進門,就聽見魯智深銅鑼般的嗓音傳來。
“你們跟了我去從軍,保管大碗喝酒,大塊吃肉。那西賊也沒啥了不起,都是兩個肩膀扛一個腦袋,我就砍過七八個黨項部族軍。”
下面除了張三李四還有兩三個混混叫好之外,大多數人都沒怎麽表态。誰好端端的願意跑到荒涼的大西北,去過這你死我活的日子,而且還是天天如此。
看見大家沒有什麽動靜,魯智深有些着急,林沖随時會過來,要是自己擺不平這幫弟子,那就丢人了。
他也聰明,沖着李四使了個眼色,李四馬上會意,當即拉着幾個要好的兄弟開始幫着魯智深張羅。
“我說你們一個個笨的豬似的,師父武藝厲不厲害?官家看不看重?一下子官複原職,堂堂五品提轄,我們既然拜了師父,那就當爹一樣的供養,上陣父子兵!幹好了,回來當個八品縣尉那還不師父一句話的事情嗎?”
張三也在一旁幫腔,“現在可是辨忠奸的關鍵時候,誰要是不仗義,當了縮頭烏龜。那可别怪我醜話說在前頭,我讓他頂風臭八裏,在東京城混不下去。”
可不能這麽蠻幹,這樣招來的兵還沒訓練就鬧一肚子意見。即便到了軍營怎麽提高訓練技巧,不行,必須搶過主動權,激将和攻心是最直接有效的手段。
“哥哥,我來了!”林沖故意大聲提醒裏面的人,好讓他們做點準備。
就聽見裏面魯智深小聲的說,“快點啊,都精神點,若是落了我的面子,你們以後就别叫我師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