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前輩救命之恩!”
詹心雄說道,充滿了感激,如果不是這個前輩出現,自己兄弟必死無疑。
死了那麽多的軍中兄弟,他們很是悲痛,但是卻根本沒辦法,敵人死的更多,而且是全力攻打那個地方,甚至出動那麽強的高手。
本就窮途末路,被人救了下來,感激的同時,還是很悲痛的。
再看看自己兩個哥哥,兩個人臉上的表情,有點複雜。
有孺慕,有激動,還有一點點的怨恨。
“大哥,二哥?”
詹心雄那年還沒有懂事,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是感覺兩個哥哥有點不對勁。
“呃,心雄,他是我們的爺爺!”
爺爺?
詹心雄是知道的,自己的爺爺背叛了王朝,曾經一度讓詹家成爲帝國的恥辱。
從懂事起,他就沒見過自己的爺爺,他隻知道傳言的那些,後來随着家人來到了金省軍營,更是不清不楚,以爲自己是沒有爺爺的。
這是他第一次正式見自己的爺爺,臉上有些疲憊蒼老,剛剛可能用力過多,呼吸有些混亂。
“您回來做什麽?”詹心劫問道,作爲老大,他是經曆的最多的,感情也是最複雜的。
從小,爺爺教過自己功夫,教過自己練習書寫,但是,後來有一天爺爺突然不見了,再聽說這個名字的時候,那個身爲帝國最高執法者的他,已經成了地下一個強大的殺手。
他感覺這是恥辱,這是背叛,本以爲見到會抓住他,大聲斥問,沒想到竟然蹦出這一句話。
喘了口氣,看向前方還比較遠的一個寨子,“先去見你們父親,再說。”
本以爲在百絕門用那些小家夥來練習,以後碰到自己孫子孫女的态度會很和藹,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愧疚,那個态度根本很難,隻有說出這句話。
……
詹忠明的父親,還有他的女兒都是帝國之法,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詹忠明臉上萬年不變的冰霜臉。
兵臨城下,他的臉色也是不曾變過。
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這句話已經被他深深印在了骨子裏面。
天下大勢再變,對他來說,不變的就是衷心和忠心。
“主帥,三個小将軍回來了!”突然一個人傳話。
三個小将軍,就是詹家三兄弟,一開始被認命爲将軍,有些老将是不服的,但是後來他們戰功赫赫,漸漸的大家就接受了,而詹忠明内舉不避親,也一時成爲佳話。
“他們不是在憾龍山嘛,怎麽回來了!”
詹忠明說道,臉上的表情毫無波動,誰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準備做出懲罰。
“三個小将軍是被人救回來的,全身上下都是傷痕。”
“傳!”
……
不一會兒,四個人跟着那個士兵慢慢走了進去。
“主帥,末将無能,栾庭烨和沈中春叛變,我們派出去求救的人,全部給殺死,所以消息不通,圍攻五天,彈盡糧絕!”
一進去,詹心劫就跪了下來,也隻有這時候,他才能放下心中的擔子。
“誤國啊,因爲個人怨恨,棄幾萬萬人于……”
剛準備說幾句,看到了旁邊的那個人,那個在很久之前,很熟悉的那個人。
号稱古井無波的詹忠明,臉上竟然有了表情,和詹心劫詹心棟一樣,很複雜,還帶着一點點怨恨。
“還怨我呐。”詹爺歎了口氣。
從小就是帝國之法,感情根本沒有學會,就算是爲了延續香火有了妻子孩子,他也沒有多少感情。
對于孩子,他就機械的履行父親的責任,隻有教導,都沒有訓斥。
在詹忠明三四歲那年,他第一次在一個人的軟磨硬泡之下,有了感情,叫兄弟之情,對待孩子還是依舊。
那時候,他還沒有脫離帝國之法,因爲他知道,自己孩子并沒有這個天賦,成爲帝國之法的天賦,他隻有繼續擔任帝國之法,暗中與百絕門有往來。
等到發覺出生的孫女具有天賦的時候,他暗中給孫女固本培元了幾年,然後直接叛逃出大榮王朝,成爲百絕門的詹爺。
也許,從小到大,詹爺沒有任性過,但是這次的任性卻換來他十幾年的愧疚。
他從來沒有經曆過,不知道怎麽做,想回去,但是他以爲父子感情本就不深,如果見面不順利的話,将會直接反目成仇,到時候更加傷感。
所以,他退縮了。
要不是知道這裏将會發生颠覆性的戰亂,他估計還會再拖一點時間。
百絕門的人什麽都好,但是就是喜歡拖,他是這樣,顧百絕也是這樣。
詹忠明搖了搖頭,“你到這裏來,是因爲這裏有你想要暗殺的對象麽?”
“然後,順便将這三個孩子給救下來的?”
他不是傻子,這麽多年,他的功夫并不是那麽強,能逃過那麽多次追殺,是因爲什麽?
但是,他就是這麽說出來了。
江湖閱曆豐富無比,武功天下縱橫的詹爺,面對感情,卻好像一個孩子一般,有點膽怯。
他不知道感情,他不明白感情,這麽多年看到顧少英顧百絕顧仁王,他更是不太明白。
明明想要過來保護自己的孩子孫子,到嘴裏面,卻變成了另外一種說法。
“我是過來殺人的,殺盈木!”
盈木是這次的統帥,而且是大草原的頂梁柱,如果盈木死了,那麽金省的危機幾乎就算是解決了。
父子兩都很明白,但是卻都不願意率先說開。
“既然如此,那麽有勞了,昨天盈木已經點燃了邊關烽煙,不日就是最後決戰之時。”
“希望你能殺了盈木,同時,也希望。”
看着詹爺的眼睛,詹忠明說的很清楚,“也希望你殺了他之後,你還能活着!”
說完,詹忠明就先離開了,全然不顧下面愣着的詹爺,還有跪在地上的詹家三兄弟。
……
走到外面的時候,這個堅強的漢子臉上露出了一絲痛苦。
如果不是因爲家族世代忠心,當年父親叛出的時候,自己家族就已經被滅了。
經曆了大起大落的詹忠明,一點都不覺得累,他其實真正需要的,是父親的一句安慰,還有那個已經沒有感情的女兒的一句父親。
多年來,似乎隻有軍旅才能讓他麻痹自己,但是現在,他有些忍不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