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芊瞟了我一眼,什麽表情都沒有,隻是淡淡的說道:“三叔他們已經走了,不知道後面會怎麽樣?”
聽芊芊這麽一提,我才想起來,三叔這王八蛋突然把我推到,難道就是怕我們跟上去,拖他的後腿?
想到這些可恨之處,我不禁又把三叔給咒罵了幾遍。
“小飛叔,三爺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他不希望你跟去?他這麽做……真的是爲了你好。”爨傻子說完後,露出了非常誠懇的表情。
我最讨厭聽到什麽‘都是爲了你好’之類的廢話,難道爲了我好,就可以強行操控我的意志嗎?
我要說‘不’……
“爨傻子,三叔說的沒錯,你他娘就是個膽小鬼……”
我對爨傻子一聲大吼,把對三叔的滿都歸咎于他。心底越想越覺得怒火中燒,于是接着冷冷的哼了一聲,“難道你的做事風格,就是遇難而退嗎?如果真是這樣子……莫說别人要看不起你,恐怕就連你自己都要看不起你自己了。”
爨傻子聽完了我的譏諷,并沒有反駁,而是很平靜的看着我,什麽都沒說。
“難道我說錯了嗎?”我又冷笑一聲,在我眼中,爨傻子現在就是死豬不怕開水燙。
出乎我意料的是,這次爨傻子不再沉默了,而是沖我冷笑一聲,“你沒說錯,但我還是要告訴你,不管是二爺也好,還是三爺也罷!他們不讓你深入竈火洞,肯定是對你好,你别不知足。”
聽完爨傻子的話,我心頭的一腔怒火猶如要爆炸一般,忽然,一直保持沉默的芊芊開口了。
“你們兩個還有完沒完,吵架就能把問題給解決掉了嗎?”
芊芊這麽一說,我和爨傻子霎時就沒了脾氣。
吵架是不能解決問題,但現在除了吵架,我們還能做什麽呢?
是現在就退回去,還是繼續去追趕三叔他們的隊伍?
這是一個兩難的選擇……
我思考再三,心想,如果我選擇此時就打道回府,那麽我是不是一個逃兵呢?
再說了,爨氏先祖已經有了規矩,‘以探穴之深淺,而定族中身份之貴賤’,我選擇此時退回去,那是不是就意味着,我從此就要低人一等呢?
那麽,就算我順順利利成爲三叔口中的爨城之王,又會有多少人是真心的對我心服口服呢?
所以,我沒有回頭路,繼續去盡完一個探穴師的職責,這才是我應該做的。
再說了,大老表已經莫名其妙的失蹤了,難道我真的就可以這樣一走了之嗎?
不能……
最後,我選擇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芊芊和爨傻子。
芊芊的意見也很明确,她此行就是爲尋找趙傻子而來,如果趙傻子真的就在竈火洞,那她必須搞明白一件事情,趙傻子到底是死了,還是活着?
如果趙傻子真的已經死了,那麽她就要把趙傻子的屍體,給真正埋葬。
如果趙傻子還僥幸活着,那她就有義務把趙傻子給勸回趙家。
雖然這些理由都很牽強,但芊芊仍舊義無反顧的選擇了繼續前進。
對于趙傻子大家都明白,肯定是兇多吉少,如果他真的出現在竈火洞裏,那八成是應了外面的傳言,他已經屍變了。
芊芊選擇這麽做,我估計是爲了趙家的聲譽,所以我也不好出聲阻攔。
爨傻子本想勸我和芊芊就此離開竈火洞,但見我和芊芊都很笃定要繼續深入探穴,他也就隻好歎息一聲同意和我們繼續前進。
再次啓程,因爲我和爨傻子手中的油燈都滅了,所以幹脆把油燈放回背包之中,拿出手電照明。
手電的光線遠比油燈亮太多了,所以我們前進的步伐,也就比之前快了很多。
因爲剛才的耽擱,三叔帶領的隊伍,早就走得無影無蹤了。
一路上,爨傻子和芊芊都很認真的搜尋洞壁,隻要發現異樣,就馬上停止前進,立刻對洞壁進行研究。
一開始我并不太明白,他們這麽做的原因,到了後來,也漸漸發現了其中的訣竅。
探穴師擁有一套完整的探穴标記,也就是火球标記。
探穴師用火球之上的火苗,來表達前方的情況。比如說,火苗直直向上,證明此地安全,此爲休息标記。而火苗朝左或是朝右,則是指示下一步的行走方向。
還有一種比較特殊的表達方式,如果你看到一個分叉的火球标記,那麽你就要細細查看了,分成兩叉則證明前方有兩個岔口,三叉則是三個岔口,以此類推。
如果前方危險不予通行,那麽就是在火球的火苗之中,畫上一條橫線等等!!
當然了,這些都隻是例子,探穴師傳承了三百多年,總結出來的标記當然不止這麽幾個。
而這幾個标記,卻是使用頻率最高的……所以,就算是在一般的陽洞探穴,也會時常用到。
随着标記走,有一個最大的好處就是不怕走迷路。但也有一個壞處,就是大家都把精力放在尋找火球标記之上了,所以對身邊的美景,自然也就來不及欣賞了。
就這樣追着标記走了大約一個多小時,三叔他們的身影依舊沒有看到,這不禁讓我出現了一個錯覺,是三叔刻意不讓我們追上呢?還是我們從一開始就追錯了方向,畢竟我們三人都不是嚴格意義上的探穴師啊!
一開始爨傻子還信誓旦旦的說,方向絕對沒走錯,随着時間的不斷流失,爨傻子也開始有點沉不住氣了,畢竟我們與三叔他們也就是個前後腳的關系,沒理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吧!
爨傻子一個人在前面左顧右盼的尋找着火球标記,就在爨傻子急得滿頭大汗的時候,芊芊突然停止了步伐。
我頓覺奇怪,于是問道:“芊芊,怎麽不走了,是走累了嗎?”
“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芊芊一本正經的回答。
什麽聲音?
我感覺很迷惑,在這樣的地下洞穴裏,最大的好處就是清淨,靜到隻有自己的腳步聲及呼吸聲。除此之外還能有别的聲音?
我猜想芊芊是不是餓了,因爲不好意思說出來,所以就找了這麽一個理由。
想到了這種可能性,我就招呼正上蹿下跳的爨傻子,要他回來休息會再走。
可是一回頭,我卻發現芊芊依舊很認真的側耳傾聽,好像真聽到了什麽聲音。
爨傻子莫名其妙的走到我們近前,一臉無奈的說道:“小飛叔,我用祖師爺的信譽保證,咱們肯定沒有走錯方向,隻要繼續前進,三爺他們遲早能找到的。”
我止住了爨傻子的話頭,“爨傻子,我叫你回來呢!是因爲大家都走了那麽長時間了,是不是該吃點東西補充下體力了呢!”
爨傻子本以爲我是要對他興師問罪,卻不曾想我叫他回來的目的,竟然是要吃東西,頓時腦子就有點不夠用了。
呆愣在當場,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我一看這家夥總是在關鍵時刻掉鏈子。
于是就急忙朝他打眼色,告訴他芊芊餓了,需要休息。
爨傻子這個人雖然有時候一根筋,但反應還是很快的,尤其是在某些問題上,可謂是一點就通啊!
他‘哦’一聲反應過來後,就叫道:“唉!小飛叔,你别說,我還真就餓了。”
說着,爨傻子就取下背包,立馬就開始了翻箱倒櫃的動作。
“你們聽,真的有聲音,好像還是槍械發出的聲音……”芊芊依舊認真的說道。
看芊芊那認真的模樣,我大吃一驚,心說,難道芊芊真聽到了什麽聲音?
不應該啊,如果真有什麽聲音?怎麽就芊芊一人能聽到呢!
再細看芊芊的表情,很正經,不像是開玩笑,于是也認真到聽了起來。
不知道是我自己到聽力不佳呢?還是壓根就沒有什麽聲音,反正我是什麽都沒有聽到。
于是,就納悶的幹咳一聲,“芊芊,要不咱們還是先吃點東西吧!其它的事情,等補充好了體力之後再說。”
我話音剛落,忽然發現情況很不對勁,非但芊芊表現出很認真的樣子,就連剛才還翻箱倒櫃到爨傻子,也開始發愣了。
這是怎麽回事?
難道他們都着魔啦?
我十分疑惑……
又或者說,他們真的聽到了什麽聲音?
如果真是這樣子,那他娘的……我這聽力是不是真有問題啊?
“小飛叔,真有聲音……好像真是槍械發出的聲音?”爨傻子一臉驚詫的表情,話說得很疑惑,似乎連他自己也不太相信,他聽到的聲音會是槍械發出的聲音。
我驚悚的吸了一口涼氣,咽了一口吐沫,急忙問道:“知道是從哪個方向傳來的嗎?”
“我們的正前方……”芊芊回答道,語氣已經變得肯定了許多。
然而,就在芊芊回答之際,其實我也聽到了一連串的槍聲,隻是我無法理解,這裏爲什麽會有槍聲?
開槍之人是誰呢?
是三叔呢?還是蕭靜那夥人?
我都無法肯定,但不肯定他們,這裏除了我們三個大活人,還會有其他人嗎?
想到這,我幾乎可以肯定,不管開槍之人是誰,三叔帶領的探穴隊伍,肯定是遇上大麻煩了。
“走,咱們趕緊追上去看看情況,晚了估計就要給三叔這老家夥收屍了。”
說完這句話後,我就一馬當先的朝前奔去,芊芊及爨傻子緊跟在後。
一路順着人工修葺而成的狹窄石道狂奔,誰也顧不得去看是否存有火球标記,反正哪有槍聲,就往哪跑。
地下溶洞的石道再怎麽修葺,也無法與地面路道相比,畢竟修葺的初衷本就隻是爲了方便探穴,陰洞探穴玩的是心跳,尋的是刺激,所以除了一些人工開鑿過的地方還算平整外,其他地方基本上就是坑坑窪窪。鍾乳石林立自不在話下,忽然燈光一閃,我就看到前方趴着一隻猛虎。
跑在最前面的我,被吓得差點摔倒在地,好在芊芊及爨傻子及時趕了上來,在他們強有力的手電光下,總算把前方的猛虎給看了個清楚。
那所謂的猛虎,其實就是一件大自然創造出來的藝術品,一塊鍾乳石而已!一陣白毛汗過後,腦子總算是冷靜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