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次想起那個讓她猶豫不決的問題,她是否應該讓顧純然回到他的時代。
盡管他已經習慣了她所在時代的生活,但那終究不是他的歸所,而且隻要他跟她待在一起,他就會時刻想着保護她,甚至說出那樣的話。
比我的命還重要。
她确實被他感動了,但更多的是擔心。
她不想他拼上性命,如果真的遇到危險,她甯願死的那個人是自己。
一時間腦海中翻湧着各種紛雜的情緒,睡意在不知不覺中襲來,将她帶入夢境。不知過了多久,她忽然感到臉頰癢癢的,迷迷糊糊睜開雙眼,竟然看到顧純然正趴在她的床頭,拿着雞毛在她臉上亂畫。
“你終于醒了。”
“你幹嘛啊......”她仍然睡眼惺忪,翻了個身将頭悶在被子裏。
“吃飯了。”顧純然繞到另一邊,見她一動不動,索性像個彌勒佛似的躺在她的旁邊,然後慢慢扒下她悶在頭上的被子。“有你愛吃的蟹黃粥。”
“蟹黃粥......”
“嗯。”顧純然嘴角漾開一絲溫柔的微笑,“是不是心動了?”
“有點兒......”她用下巴夾住被子,眨巴眨巴眼睛,“現在幾點了?”
“十點了。”
“喬昊言呢?”
“你醒了怎麽先關心他,我吃醋了。”
她不禁笑了,“他昨天不是跟他哥哥說進s組的事情,我想知道事情進展如何。”
“昨晚兩人已經商量好了,喬昊言把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告訴了昊文,他聽了之後決定幫助我們。”他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實驗組仗着上層保護在組内橫行霸道,他早就看下去了。”
“這麽說我在組裏的人緣貌似不太好啊。”
“嗯。”他一臉無奈地說,“你在組裏是出了名的鐵娘子,沒人敢招惹。”
“我有那麽兇嗎?”
“我也隻是聽說。”
“好吧,難怪喬昊文會答應幫我們。”雖然聽到關于自己不好的傳言,但她的情緒絲毫沒有受到影響。“那我們什麽時候去s組?”
“今晚九點。”
“嗯。”
“怕嗎?”
“一開始怕,不過現在已經怕過勁兒了。”
“别擔心,我會保護你的,絕不會讓你受到一點傷。”
“顧純然,你聽我說。”她認真看着顧純然的眼睛,“如果真遇到危險,你就趕快跑,千萬别管我,聽到沒?”
“我跑了你怎麽辦?”
“我其實就是一個無關人員,他們應該不會爲難我吧......”
“你以爲s組是什麽地方,想進就進想出就出,鬧着玩呢?”
“反正問起來我就說什麽都不知道。”
“你覺得他們會信嗎?”
她被問得啞口無言,隻能呆望着顧純然。
“别說他們不信,就是信我也不會把你一個人丢在那種地方。”
“可是我不想你爲我受傷......”
“難道我想讓你受傷嗎?”
她看着顧純然的雙眼,一時間竟無法反駁。正在這時,忽然響起幾聲敲門聲。兩人同時看向門口,發現喬昊言正抱着一個半圓形銀盆倚在門上。邊吃東西邊說,“大清早就膩歪上了。”
“知道還破壞氣氛,一點也不識趣。”
“那你們倒是把門關上啊。”喬昊言從銀盆裏取出半個核桃塞進嘴裏,“生怕别人看不見,門開的老大。行了,行了,你們這把狗糧我收下了。”
“你也配吃狗糧?”
“不帶你這麽罵人的。”
“最高紀錄一天換過六個女朋友,一周睡過五十個女人,我沒冤枉你吧?”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喬昊言沖兩人招招手,“趕緊過來吃飯吧。”
兩人相視一笑,待喬昊言離開,顧純然輕輕吻了一下她的額頭。
“我在外邊等你。”
“嗯。”
她望着顧純然離去的背影,心底說不出的甜蜜,這種感覺似曾相識,但又遙遠陌生。她從床上坐起,換好衣服走出房間。靠近窗戶的地方擺着一張桃花木餐桌,兩個好看的男人面對面坐着,埋頭對付盤子裏的食物。
看到她出來,兩人不約而同地轉向她。
和煦的陽光照在兩人身上,在他們周身形成一種毛茸茸的觸感,使得他們看起來虛幻而耀眼。這個場景确實養眼,而最令人心情愉悅的還是面前這兩個男人。
“你坐哪邊?”喬昊言揮動着手中的銀叉,“坐在那邊可以挨着他,但必須跟我面對面吃飯。坐在我這邊的話,可以跟他面對面吃飯。你選一個吧,是挨着他還是看着他。”
“不就吃個飯嗎?至于這麽多說法......”她說着直接挨着顧純然坐下。
“看來比起他,你更喜歡看到我的臉。”
“喬昊言,遇到你之前,我一直以爲我就夠自戀了,沒想到強中更有強中手。”
“你倆還真是一對,大清早輪流擠兌我。”
“這還不是你挑起的話頭。”她不滿地癟癟嘴,然後低頭看着桌上豐盛的早餐,大概爲了配合她的口味,桌上肉類居多。“看着就有食欲。”
“我就喜歡你這種鄉下人進城的表情。”
“鄉下人怎麽了?你這城裏人還不是得跟我這鄉下人坐在一張桌上吃飯嗎?”
喬昊言擡眼盯着她看了兩秒,然後委屈地望向顧純然。
“終于有人能讓你吃虧了。”顧純然笑着說道。
“是啊,你這小朋友太伶牙俐齒了。”
“我在她那兒也占不到便宜,所以你還是不要招惹她爲好。”
“有道理。”喬昊言喝了一口湯,忽然想起什麽似的擡頭看着顧純然,“我聽到一些傳聞。”
“傳聞?”
“嗯,我剛剛下樓訂餐,在餐廳聽到人們在談論一件怪事。我看那些人的打扮和說話口氣像是經營畫廊的老闆,他們說最近有家畫廊裏收藏了一幅油畫,那畫半夜裏常常發出怪聲。”
“油畫發出怪聲?”
“是啊,所以說是怪事。”
“那也太怪了吧。”顧純然放下湯匙,“會不會有人在搞惡作劇?”
“起初我也這麽認爲,但我從其他渠道打聽到确有其事,網上甚至有這件事的報道。”
“竟然有報道?”
“嗯,這事就發生在前不久,當時傳得沸沸揚揚,最近風頭似乎過去了,但仍然是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喬昊言從小巧的竹籃中取過一個牛角包叼在嘴裏,然後含含糊糊地說,“不管事情真實與否......收藏那幅油畫的畫廊算是借此火了一把......”
“這麽說倒像是那家畫廊自己炒作。”顧純然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你在這個時代似乎很有門道。”
聽到他的話,喬昊言的動作明顯遲疑了兩秒鍾,随即露出谄媚的笑容,“做點小生意嘛。”
他忍不住笑了,“這點你倆還真像。”
“哪裏像了?”她和喬昊言竟然異口同聲問道。
“做了錯事就一副讨好人的模樣,語氣神态簡直一模一樣。”
“切,誰跟他像了......”
“說的好像我想跟你像似的。”
“好了,言歸正傳。”他盯着喬昊言,眼神中透着嚴厲,“你給我說清楚,這是怎麽回事?”
“其實也沒什麽......”喬昊言輕輕放下刀叉,然後用手胡亂地撥弄了一下頭發,“正好來看我哥,就順便做點小生意......”
“具體說說,你都做什麽小生意了?”
“你放心,不是什麽大事。昨天我也跟我哥說了,我就是個情報販子,這個時代的人叫我cris。至于報酬方面我說的水分很大,不過雖說沒我說的那麽離譜,但還是相當可觀的。”
“哦?”顧純然嘴角露出饒有興味的笑容。
“當然了,這些錢我也沒亂花,都存起來做工作室的儲備資金了。”見顧純然臉色越發嚴肅,他一下急了,“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是。”
“不用回答地那麽幹脆吧。”他垂頭喪氣地窩在椅子上,“行了,行了,我跟你說實話吧。錢呢,我是花了一些,你也知道我這個人各方面開銷都很大,尤其女人這方面簡直就是個無底洞。”
“知道你還往裏跳。”
“等我知道的時候不是晚了嗎?但是吧,之前的帳總得算清楚,所以我就像掙點小錢填填這個窟窿。”他讨好地笑道,“你看啊,咱們工作室的生意也沒那麽好,經常吃了上頓沒下頓。咱倆不吃沒關系,但那些設備不保養行嗎?所以說我這麽做完全是爲了工作室着想,而且還解決了很多其他麻煩,何樂而不爲啊,對不對?”
“你倆狡辯的功力也有得一拼。”
聽到顧純然的話,她立刻不樂意了,“說他說的好好的,幹嘛扯上我啊。”
“我算是服了你們,自作主張的本事真是厲害到家了。”見顧純然仍然一臉嚴肅,兩人對視了一眼,都不敢再做聲。“之前的事情就算了,但這次可不是鬧着玩,你倆都給我長點心。”
“嗯。”兩人齊刷刷地點點頭。
正在這時,喬昊言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