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回事兒......”她慌忙從地上站起身,将耳朵貼在門上,這時又是一陣槍響。她急忙查看手機,發現沒有顧純然的消息,“難道他們已經到了......”
她再次用力拍門呼喊,門外卻依然沒有回應。她蹲下試着推了推門上的小窗口,發現這裏也被鎖上了。她不死心不停大喊,大約過了五分鍾,終于聽到外邊有響動。
“姑奶奶,你就老實帶待着吧。”
“你是剛剛那個胖子?”
“是,哦不,不是,我這叫壯不叫胖。”
“随便吧!”她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胖子,你不是有鑰匙嗎?你把門給我打開!快點!”
“那不行,我好不容易保住一條小命,萬一再讓你給跑了,我肯定被老闆打死。”
“你個死胖子,你難道沒有聽到槍聲嗎?”
“聽到了。”
“那你還不放我出去!”
“槍聲跟放你出去有什麽必然聯系嗎?”
她沒好氣地罵道,“我說你是不是傻啊!好端端的怎麽可能有槍聲?肯定是出事了呗!”
“出沒出事跟我沒關系,我的任務是負責看好你。”
“你想不想知道爲什麽會有槍聲?”
胖子猶豫了幾秒鍾,“爲什麽?”
“我實話告訴你吧,警察來了,你要是再不放我出去,待會兒一樣小命不保!”
“你是警察?”
聽出胖子話語中的驚恐,她索性扯謊道,“沒錯,我是警察。”
“你蒙誰呢。”
“不行是吧?那你等死吧。”
外邊忽然沒了聲音,許久胖子支支吾吾地問道,“你真是警察?”
“騙你幹嘛?你快點放我出去,到時候我會給你說好話,放你一條活路。”
“真的?”
“嗯。”
“那行,我放你出來可以,但你千萬不能跟老闆說是我把你放出來的。”
“行了,我知道了,你倒是快點兒。”
“好。”
她聽到門外傳來一陣鑰匙碰撞的聲音,忍不住覺得好笑,沒想到地下組織裏還有這麽好騙的人。不管怎麽說,她總算能夠離開這個房間了。她現在必須去阻止這場戰鬥,盡管她的力量有限,但她不能看着溫桦和顧純然打得兩敗俱傷。
任何一方受傷對她來說都難以承受。
胖子打開門,不安地看着她。
“謝了,胖子。”
“你可别忘了咱倆剛剛說好的事情。”
“我記得。”她擺擺手,“胖子,我問你一件事。”
“你問。”
“你什麽時候加入組織的?”
“什麽組織?”
“地下組織啊。”
“什麽地下組織?”
她疑惑地盯着胖子看了一會兒,“你真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
“這裏是養生會所啊,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
看來他确實不知道其中詳情,她又接着問,“你來多久了?”
“一周左右吧。”
“你來之後都幹什麽了?”
“也沒幹什麽吧,反正就是一直待在這個地方,除了采購也不讓我随便出去。”胖子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其實吧,這個工作是我朋友介紹的,我就是一廚子。”
“你就沒發現這個地方有什麽不對勁嗎?”
“沒啊,不過昨天老闆突然讓我把你給弄來,還把你關在裏面不讓出來,我稍微覺得有點不對勁。”胖子神神秘秘地湊到她面前,還刻意壓低聲音,“我問句不該問的,你是不是在這兒做了美容沒給錢,惹着我們老闆了?”
“我像那種人嗎?”她無奈地翻個白眼,“總之,你别管了,繼續在這兒裝暈。待會兒前面的事情完了,你自個兒悄悄溜走吧。”
“可這周工錢還沒結呢。”
“工錢?我問你,你是要錢還是要命?”
胖子皺起眉頭,“都想要。”
“胖子,我給你指條明路。想要錢呢,可以。但你這襲警可不是你那幾個工錢能解決的。”
胖子低頭琢磨了一陣兒,直接趴在地上。“你看我趴這兒行嗎?”
“行。”
她不禁同情眼前的胖子,竟然在朋友的介紹下誤入這種危險的地方,如果爲了幾個錢弄丢性命可真就得不償失了。不過她現在無暇顧及這些事,但願他自求多福吧。
槍聲來自大廳,她蹲在走廊邊緣,探頭查看外邊的情況。出乎她的意料,交火雙方人數衆多,看樣子都集中了所有火力,打算做殊死一搏。混亂中,她好像看到了顧純然的身影,他身手矯健,一般人根本無法與之相提并論。她手裏沒有武器不敢貿然行動,隻好尋找能夠通向顧純然那邊的路。
這裏的構造極爲複雜,對她來說想要找到其他的路簡直比登天還難。她蹲在地上,絞盡腦汁想着如何讓雙方停下。但是眼下兩方都已打紅了眼,想要迫使他們停下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看來隻能冒險了。
她向外張望,然後趴在地上,一點點匍匐前進。平整的大理石已經被打得凹凸不平,周圍沙石随着子彈四處飛濺,一片玻璃碎片幾乎擦着她的臉頰而過。但此時她顧不得這麽多,唯有讓雙方停止交火。
越接近交火地點,局勢越混亂。
雙方各占一邊,将沙發桌子當做戰壕,互相開槍射擊。她看到溫桦正站在一群人中間,不停地朝對面開槍。她臉上透出一股狠勁,使她再也無法将眼前這個人同那個瘦弱的溫桦聯系在一起。
正在這時,一個人中彈倒在她的身旁,鮮血瞬間順着他的胸膛暈染開來。她從未近距離看到過這樣的場景,一時間吓得愣在原地動彈不得。等回過神兒來,她顫抖地掰開死者的手,取過他手中染滿鮮血的手槍。繼而從地上爬起來,用手槍對住自己的太陽穴的同時向雙方大喊道。
“再不停火我就開槍了!”
溫桦和顧純然不約而同地放下手中的槍,不可思議地注視着她。槍聲開始減弱,直至最後消失不見。
“微微,我不是讓你待在房間裏嗎?”溫桦喊道。
“我最重要的兩個人在互相殘殺,你覺得我能坐視不管嗎?”
另一邊顧純然緩緩向她走過來,“微微,把槍放下。”
“站住!”她拿下手槍上膛,然後繼續對準自己的太陽穴,“你以爲我不敢開槍是嗎?”
“别鬧,手槍容易走火。”
“你們兩個聽着,讓你們的人把槍都放下。”
“微微......”
“快點!”
“好......”溫桦率先放下槍,然後轉身對周圍聲喊道,“把槍都放下!”
溫桦的手下一個個緩緩俯身将槍放在地上,然後舉起雙手,警察也收起槍上去将其控制。顧純然則沖過來,一把奪走她手裏的手槍。那一刻她渾身的力氣像被抽走一般,攤在顧純然懷裏。
“你吓死我了。”
“我也差點被自己吓死......”她嘴裏輕聲念叨,等情緒緩和,溫桦等人已經被戴上手铐。她心疼地望着溫桦,此刻心中翻騰着一種不可名狀的情緒。或許這麽做,溫桦會狠她一輩子,但即便如此,她也不要看着她走向萬劫不複的深淵。
“帶走!”
隊長一聲令下,警察押解着擒獲的罪犯向外走。就在這時,空蕩的大廳中響起一聲清脆的槍聲,與此同時,溫桦應聲倒地。她到底的瞬間仿佛被無限放慢,全部映在杜念薇眼中。鮮血從溫桦腹部汩汩流出,染紅了她的衣服。
“小溫溫,小溫溫,小溫溫!”
杜念薇連滾帶爬來到溫桦身邊,将她抱在懷裏。“你别吓我啊。”
“微微......”
“嗯......我在......”
“我之前問過你......如果......如果我做了無法挽回的錯事......你還會不會把我......把我當做朋友......”
她緊緊抓住溫桦沾滿鮮血的手,“當然會!你是我杜念薇最好最好的朋友......小溫溫......我還沒有跟你做夠朋友......你千萬不能有事......”
“微微......我這輩子最高興的就是能夠遇到你......我死而無憾了......”
“不要說傻話!”
“微微......我有點兒累了......我先睡一會兒......”
“不要睡!不要睡!”她輕輕拍打溫桦的臉頰,“千萬不能睡!”
溫桦嘴角露出一絲微笑,仿佛這個世界再與她無任何瓜葛,她将要去一個美好的地方。那裏沒有欺騙,沒有痛苦,她不用再取悅誰,隻要活出自己想要的模樣就好。
溫桦的手無力滑落,而她隻能愣愣地透過淚眼望着那隻失去力量的手。一時間好像有什麽東西要沖出胸口,她再也無法抑制自己的情緒,朝周圍人撕心裂肺地喊道,“快叫救護車!快叫救護車!”
“微微!微微!”顧純然強行将她從地上抱起,“你冷靜點!”
“你放開我!你快去救她啊!快去啊!”
“微微!”
她不停在顧純然懷裏掙紮,“你不是神通廣大嗎?!你快點兒救她啊!”
“她已經死了。”
顧純然的話仿佛一顆炸彈,直接引爆了她的心髒。“死了......死了......”
“微微,你聽我說......”
“你騙我!你這個騙子!小溫溫怎麽可能會死!她剛剛還攥着我手說要跟我做一輩子的朋友!她怎麽可能死!你開我!我不能讓她躺在這麽冷的地上!放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