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真正的目的是你背後的大佬,隻要你肯配合我們演一場戲,我保證一定會幫你的。”
林宣面露難色,“你要我演什麽戲?”
“這個事兒也不難,我們會有人假扮成受害人,你隻要負責将我們的人帶到旅館就可以了。”
“姐姐你應該知道,地下組織的人不好惹,如果我幫了你們,他們知道了一定不會放過我的。”
“這是你将功贖罪的唯一機會。”她看得出林宣的猶豫,“你好好想想。”
“我能考慮一下嗎?”
“可以,我給你十分鍾時間。”她說完緩緩坐下,林宣低頭陷入深思。說實話,她不确定他會不會答應,但她必須努力争取,這不僅是幫他,更是幫她自己。
“好,我答應你們。”
“那好。”她站起身看着林宣,猶豫了幾秒鍾說道,“林宣,一個男人應該有擔當。不管你過去做過什麽,傷害過誰,我希望你都能夠坦然面對。”
林宣癡癡地望着她,眼神中閃過一絲驚訝,他随即無奈地笑道,“姐姐,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隻是發生的事情很難再回去了。”
“回不去就要努力向前看。”
“我知道。”林宣堅定地答道,“我所做的一些不光是爲了我自己,我曾經做了一件特别不是人的事情,我十分懊惱,所以我想盡一切可能彌補。”
“人活在這個世界上就免不了犯錯,但你不能一錯再錯下去。”
“可是選擇了一條路就再也無法回頭了。”
她不由一愣,這句話很耳熟,使他不由想起了葉芯。是啊,确實難以回頭,而他最後甚至選擇了結束生命來終結這一切。如果可以,她不想看到林宣最後也面對這種結局。
“可以回頭的。”
“真的嗎?”
“嗯。”她拍拍林宣的肩膀,雖然顧純然說到尹嘉航和林宣緻使尹悠然淪落到如今的地步時,她确實恨得牙癢癢,但此刻看到這個無助的少年,她内心又實在不忍。“好了,事情安排好,我會再來找你。”
她說完準備離開,卻被身後的林宣叫住。“姐姐。”
“什麽事?”她挺住回頭看着他。
“我的事情你一定都了解了吧?”
她點點頭,“嗯。”
“既然你已經知道我做了那種事,爲什麽還要幫我?”
“不瞞你說,我真正想幫的是尹悠然。”
走出審訊室,她心裏感到異常沉重,但事到如今,每個人都必須面對眼前所發生的一切,并堅定地走下去。她回到羅河平的辦公室,此時顧純然正坐在辦公桌後抽煙,看到她進來便撚滅了煙頭。
“怎麽樣?”
“他答應配合我們。”
顧純然擡起眼看着她,“你怎麽說服他的?”
“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呗。”她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我想到一個絕好的辦法。”
“哦,說來聽聽。”
“既然這幫人這麽喜歡撩動小姑娘,不如我們直接送上門去,然後順藤摸瓜找到他們的老巢。”
“繼續說。”
“這幫人胡作非爲,反正也是要鏟除的,倒不如借此機會一舉端了他們的老巢。我已經想好了,這個引蛇出洞的任務我來做。還是那句話,我雖然不是小姑娘的年紀,但好歹長了一張小姑娘的臉。”
“不行。”
“爲什麽?”
“你說呢?這麽危險的事情,我怎麽能讓你去冒險?”
“原來你也知道危險啊。”她忍不住笑了,“你現在應該明白我當時爲什麽不想讓你接手這個案子了吧。”
“你的方法我采納,我會派更适合的人選參加,這件事你别再參與了。”
“你怎麽又過河拆橋啊!我剛幫你說服了林宣,你就像把我趕走?!”
“總之,這件事不是你想得那麽簡單。”
“誰說我想的簡單了?”
“你走吧。”
“我,我去哪兒?”她瞪着顧純然,“怎麽一到關鍵時刻就想把我踢出局啊,你是這樣,羅河平也是這樣,杜老頭就更别說了。”
“我們都是擔心你。”顧純然不耐煩地撥弄頭發,“你知道你剛剛的行爲有多危險嗎?所有人手裏都有槍,萬一傷到你怎麽辦?或者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你被對方的人帶走怎麽辦?”
“正因爲考慮到這些,我才沒有冒然沖上去,這要換作我以前的性格早沖上去跟他們拼個你死我活了。我擔心你出事,所以打電話讓杜老頭過來支援,我這也做錯了嗎?”
“你就不該跟蹤我。”
“還不是因爲你撇下我自己行動,說好了等你的消息,結果呢?那些都是你的說辭,你壓根沒打算讓我參加行動!”
“我爲什麽不讓你參加行動?這是什麽好事嗎?”
“爲什麽?還不是因爲你怕我拖累你!”
顧純然将拳頭重重砸在桌上,“沒錯,你會開槍嗎?你會搏擊嗎?你告訴我你去了那種危險的地方能做什麽?”
“看到你我才能安心!我不想你出事!”她說完背過身去,此時眼眶發酸,心裏無限委屈。她到底是怎麽了?爲什麽每次遇到跟顧純然有關的事情就這麽激動?
一時間屋裏鴉雀無聲,許久顧純然走過來,從後面将她攬入懷中。“謝謝你這麽關心我。”
她并沒有推開他,隻是輕聲說,“你别誤會,我隻是不想再看到身邊有人受傷罷了。”
“我知道。”顧純然用下巴蹭蹭她的頭發,“隻要你沒事,我就沒事。”
“什麽意思?”
“你想啊,如果你被壞人抓走了,我又得冒險去救你,到時候咱倆都危險。”
“說到底你還是嫌我礙事。”她拿開他的手,然後轉身看着她,“我知道你們關心我,當然我也不想成爲你們的累贅,既然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我要是還厚着臉皮繼續糾纏,反倒顯得我不講理了。”
“微微。”
“什麽都不用說了,我都明白。但是你得答應我,千萬不能有事。”
“我答應你。”
她扯過椅子上的包,“那我走了。”
“我送你。”
“不用了,這裏還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你處理,我自己打車回去就行了。”
“好,那到家記得告訴我。”
走出警局,她立刻感到一陣寒冷,今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年要冷,她裹緊衣服漫無目的地走着。她忽然想起妹妹,不知道她現在身在何處,不知道她過得好不好。她想起很多以前的事情,那時的他們單純快樂無憂無慮,而如今長大了卻不得不面對這個世界的灰暗。
如果可以,她真想回到以前。
“微微姐?”
一個清脆的聲音将她的思緒拉回當下,站在她面前的女孩正是遲琳。她穿着粉色毛呢大衣,白色絨線帽子,黑色的卷發看起來非常俏皮。
“是你。”
“好久不見了。”
“是啊,沒想到在這裏碰到你,你這是打算去哪兒?”
遲琳腼腆地笑笑,“今天學校在外邊有演出,剛剛結束,我正要回去呢。”
“那你的同學呢?”
“哦,他們先回去了,我買了點兒東西耽擱了。”遲琳晃了晃手裏的牛皮紙袋,裏面放着三個淡藍色的毛線團。
“你要織東西?”
“嗯,準備學着織一條圍巾。天氣涼了,我想給高老師織一條送過去......”
她沒想到遲琳竟然還惦記着高歌,她忽然想起之前高歌的囑咐,“你吃飯了嗎?”
“哦,還沒呢......”
“那走吧。”她說着拉起遲琳的手,“陪姐吃飯去。”
兩人就近找了一個披薩店,點了一份兩人餐邊吃邊聊。說起來,她跟遲琳并不熟,見面的次數加起來不超過五次,但僅僅這幾次接觸下來,她發現遲琳跟其他同齡的女孩子不太一樣。她沒有大多數女孩身上的浮躁,盡管她之前做過荒唐事,但總得來說,她是個善良的姑娘。
最重要的是,經過那件事之後,她心裏仍然惦念高歌。
如果換做别人,早就移情别戀了吧。
“遲琳,那次之後你去看過高歌嗎?”
聽到她的話,遲琳的動作稍有遲疑,她尴尬地笑笑,“沒有,高老師應該不想見我吧......”
“我之前去看過他,他讓我向你道歉。”
“道歉?”
“嗯。”
“爲什麽向我道歉?”
“因爲他覺得之前對你的态度太糟糕了,其實那完全不是他的本意。你想啊,換作任何一個人一時間都很難接受。隻是冷靜下來之後,他覺得不應該那樣對你,說到底你也是受害者之一。”
“不,如果不是我,高老師根本不用受這種罪,這一切都怪我......”
“他都沒有怪你,你也不必自責了。”
“薇薇姐,高老師他不恨我嗎?”
她搖搖頭,“他怎麽會恨你呢?他現在看起來很好,而且他說在裏面體會到了很多東西。他現在唯一耿耿于懷地就是那時對你大吼大叫。”
“那些都是應該的......”
“傻丫頭,這個世界上沒有那麽多應該與不應該。”她放下勺子,“我想如果你能去看看他,他一定會特别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