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林宣。”
“林宣?他就是林宣!”
“嗯。”
“他們兩個怎麽會......”她滿臉疑惑,看到兩人面對面交談。林宣穿着一件黑色外套,好像爲了能夠更好地聽清溫桦講話而刻意佝着背。他時不時點點頭,一副順從的模樣。“要不要過去看看?”
“不用。”顧純然支着頭,目不轉睛地盯着不遠處的兩人,直到對方分開走遠,他才啓動車子。
“剛剛爲什麽不過去?”
“時機不對。”顧純然打了一把方向,“明天你約溫桦談談。”
“你不是有她的電話嗎?幹嘛還讓我跑腿......”
“之前你不是說要請人家吃粉圓嗎?”
她不免驚訝,“你還真操心,這麽點兒小事還記得。”
“你去的時候順便幫忙問一下。”
“好吧。”
大概十分鍾後,汽車停在杜念薇的公寓樓下。她解開安全帶剛要下車,忽然想起什麽,然後轉向顧純然,“我前兩天買了一個家用烤箱,試着做了幾個牛角面包。但做得吧,有那麽一點點瑕疵......我一個人吃不完,扔了又覺得可惜。我明天給你帶過去,你幫我消滅幾個......”
“你拿我當小白鼠?”
“不是,我自己也吃,隻是做了太多殘次品我吃不了罷了。”她不小心說漏嘴,趕忙辯解,“其實吧,它們隻是長得醜了點兒,但是口感絕對有保證!”
“那你現在拿給我吧,我正好當夜宵。”
“我懶得跑了,明天早上給你帶過去吧。”
“不行,我今天就要吃。”
“怎麽着?你是對我的手作烘焙有多感興趣啊?”她疑惑地盯着他,随即說道,“我知道了,你一聽是殘次品就迫不及待想損我了是吧?”
“你能不能别把人想得這麽陰暗?”
“您一天不擠兌我兩句就渾身難受,我還怎麽往好處想啊?”
“我是真想拿回去當夜宵。”顧純然說着解下安全帶,“爲了表示我的誠意,我親自上去拿,怎麽樣?”
她仍然對顧純然的說辭心存懷疑,但既然他願意跑一趟,倒是省事兒了。“那好吧。”
兩人一起上了樓,她甩掉鞋光腳跑到廚房,将提前裝好的一袋牛角包遞給站在門口的顧純然。他拿到眼前看了看,每個面包上或多或少都有些焦黑,他不由皺皺眉,順手從裏面取出一個咬了一大口。
“這也叫口感有保證?”他一邊艱難地咀嚼,一邊誇張地拍拍胸口,“給我點兒水。”
看到顧純然臉上痛苦的表情,她趕忙轉身跑進廚房,給他倒了一杯溫水。等她回過身的時候,他已經坐在沙發上了。她将水遞給他,然後在他旁邊坐下。
“有那麽難吃嗎?”
“還行。”
“什麽叫還行啊。”她不滿地嘟起嘴,然後拿起一個牛角面包啃了一口,确實又硬又幹,難怪他臉上會露出那種表情。“實在難吃就扔了吧......”
“我覺得你不适合做烘焙,不僅費電還浪費食物。”
“誰說的!我隻是不擅長做面包而已!我餅幹烤得好着呢,小溫溫天天惦記着讓我給她做呢!”
“你确定你的話沒有誇張的成分?”
“真的!不信我現在就做給你吃!”
“好啊。”
她不服氣地站起身,然後打開冰箱從裏面取出食材,開始在廚房鼓搗。這時顧純然也來到廚房,他輕輕靠在水池邊上,靜靜看着她忙活。
“你既然過來就别閑着了,喏,把這個雞蛋打發。”
“打發?”
“就是用這個打蛋器把碗裏的雞蛋打成固體狀。”見他還是不明白,她索性手把手教他怎麽用,“明白了嗎?”
“你的手好涼。”
她慌忙收回手,然後轉過身去,“你自己琢磨吧。”
“你冷嗎?”
“不冷啊,家裏這麽暖和。”
“那手還那麽涼?”
“因爲我是冷血動物啊,一年四季都這樣。不僅手涼,腳更涼。”
“我知道。”
她忽然想起之前生病的時候,爲了讓她暖和起來他專門用手幫她暖腳。那時他臉上的表情也像現在一樣溫柔,隻是她不知道他對每個人都是這樣,還是唯獨對她?
想到這裏她不禁搖搖頭,好像以此可以甩掉腦海中荒唐的想法。怎麽可能隻對她呢?他心裏已經有一個人了,而且對他來說,那個人一定占據了重要的地位。
不過這些都無所謂,反正她又不喜歡他。
“這樣行嗎?”顧純然将打發好的雞蛋遞給她看。
“還不行,還得再打打。”
“哦。”
她墊着腳試圖打開頂櫃,這時眼前出現一隻手,輕輕幫她打開櫃子。
“你要什麽?”
“面粉。”
他看了一眼櫃子裏面,“有兩種,你要哪種?”
“袋子上寫着‘低筋’那袋。”
“給。”
“謝謝。”她拿過面粉,這時他的雞蛋也打好了,她便将之前軟化好黃油倒入打發的雞蛋中,然後又用篩子将面粉篩進去。“好了,暫時不需要幫忙了,你先去沙發上坐一會兒。”
“好。”
顧純然走回沙發,順便打開電視。她很快和好面,然後用保鮮膜包好放進冰箱裏,洗了手坐在顧純然旁邊。
“你想看什麽?”
她盤腿窩在沙發裏,“我在家一般不看電視,最多看看新聞和體育頻道。”
“這點一點都不少女。”
“難道看偶像劇才少女嗎?”她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然後看了看手機,“大概半小時,面團就可以拿出來了。”
“嗯。”
坐了幾分鍾,她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我發現一個事兒。”
“什麽?”
“我又上當了。”
“什麽意思?”
她側過身面向他,“你是不是故意的?”
“你在說什麽?”
“故意激怒我,好讓我給你做餅幹?”
“竟然被你發現了。”
“我真是......”她痛心疾首地撫着胸口,“你這個人啊......”
“是你自己說餅幹做得好,所以我很好奇到底有多好吃。”
“你不是想看有多好吃,你根本隻想看我失敗之後啪啪打臉的樣子吧。”
“倒是也有點這個因素。”
“我說你啊,我好心給你吃面包,你竟然還想着法兒的擠兌我?!”
“你自己說這面包怎麽吃?”
“不樂意别吃!好像誰強迫你吃似的!”她說着去拿面包袋,卻被他一把奪走,“你不是不吃嗎?給我!”
“誰說我不吃。”
兩人開始互相搶奪,她沒坐穩差點從沙發上摔下去,顧純然趕忙用胳膊護住她,結果重心不穩,整個人壓在她身上。大概沒想到會變成這樣,兩個人都愣住了,一動不動地注視着對方的眼睛。
“我這次不是故意的。”
“哦......那你倒是起來啊......”
顧純然支起身體,看着害羞的杜念薇不禁笑了,然後忍不住将她攬入懷中。
“你幹嘛......”
“沒什麽。”顧純然貼着她的耳朵輕語,“給你一個長輩的擁抱壓壓驚。”
她将臉埋在他懷裏,小聲嘟囔,“你這擁抱分明是驚吓好不好......”
正在這時,手機鬧鈴忽然響了。她整理頭發,故作鎮定地站起身走進廚房。等餅幹烤好的時候,顧純然已經恢複成平時的模樣。他嘴角帶着欠揍的微笑,眯起眼睛盯着手中的餅幹看了半天。
“确定能吃?”
她沒理會他,直接抓了一塊塞進嘴裏,一邊咀嚼一邊說,“放心吃吧。”
顧純然嘗了一口,“味道不錯。”
“真的?”
“嗯。”
“難得你誠實一回。”
“我一向很誠實。”
她翻了翻眼睛,“切......”
正在這時,手機忽然響起。她從沙發靠墊下面摸索出來,看到屏幕上顯示着“小溫溫”三個字,趕忙按下通話鍵。
“喂,小溫溫。”
“微微,是我,我明天休息,能去找你嗎?”
“能啊,我正打算約你呢,沒想到你先打給我了。你明天不上班?”
“這兩天太累了,我請了一天假。”
“嗯,累了就休息休息,正好放松放松心情。”
正在這時,顧純然忽然咳嗽了兩聲。她轉頭看向他,以爲他有事要囑咐,誰知他隻是喝水不小心嗆到了。
“你那裏有人?”
“噢,顧純然......”話剛出口她就後悔了。
“他在你那兒?”溫桦話語中明顯帶着八卦的味道。
“你别瞎想,他隻是順道過來拿東西而已。”
“這麽晚了順道拿東西?誰信啊。”
“我真是......那我之前還住他那裏呢......”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對面溫桦興奮地尖叫起來。
“你還在他家留宿了?!”
“不是,你聽我說,之前我住在他那裏真的是有特殊情況。我倆什麽都沒有,真的......”
“孤男寡女同處一室,你竟然告訴我什麽都沒有發生,你覺得可能嗎?”
“信不信由你!”她沒好氣地說,“住一塊就非得發生點兒什麽啊?你們這都哪兒來的肮髒思想。行了,我不跟你說了,你明天來之前給我打電話,就這樣,拜拜!”
不等溫桦說完,她就直接挂斷了電話。
“被誤會了?”
“不然呢?你說你早不咳晚不咳,偏偏這個時候咳,我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顧純然笑笑,“好了,我走了。”
“嗯。”
他起身走到門口,忽然想起什麽轉身看着她,“哦,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