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不習慣,現在好多了。”
“你瘦了。”
“可能水土不服。”高歌不禁打趣,揚起一張溫暖的笑臉。“我沒想到你會來看我。”
“我怎麽能不來呢?”
“自從進來之後,才明白所謂親人朋友。”
聽到他的話,她不免黯然神傷,“這不是也挺好嗎?”
“是啊。”他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我的事情想必你已經聽說了。”
“我不會相信那些謠言的。”
“那些都是真的,不是謠言。”他表情淡然好像在講别人的事情。
“學長......”
“那天我喝醉了,才會做出那種事情。我極力掩飾不是因爲我不想承擔責任,而是因爲顧及到對方的尊嚴。這畢竟并不光彩,她年紀還小,我不想她因此受到影響。”他低垂着頭歎了口氣,“遲琳出事那晚我正好約她出來談事,誰知道葉芯竟然襲擊了她。”
“你當時就知道是葉芯做的?”
“嗯。”他點點頭,“我之前無意中聽到了他和梁谷雨的對話,得知他們就是海城少女連環失蹤案的兇手。當時我本打算報警,誰知半中間出了這樣的事情,他們便威脅我,隻是我沒想到他們竟然會用這種手段。如果我不配合,他們不僅會将我的事情公之于衆,還會再對遲琳下手,所以我才......”
“我明白。”
“我心裏非常矛盾,明知道在犯罪,卻沒辦法。”
“其實你本可以依靠警方的力量。”
“我不是沒有想過,可我擔心一旦有閃失,會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
“結果把自己害苦了。”
“我應該受到懲罰,這麽一來,我反而不用提心吊膽了。”他的眼神中滿是疲憊,“微微,你應該早就看出我是幫兇了吧。”
“嗯,那晚拍下了監控,我一看到罪犯衣服上的logo,就立刻認出是你。”
“我那麽做是故意的。”
“故意?”
見她不解的眼神,他繼續解釋,“我是故意讓你認出我的,與其每天擔驚受怕,不如被你抓回來。隻是,我沒想到你并沒有告發。”
“這麽多年了我還不了解你嗎?”她不禁笑了,“我知道你肯定有什麽難言之隐,不然不會跟他們站在一起。或許我也有私心,仍然期望你跟這件事沒有任何關系。”
“結果讓你失望了。”
她搖搖頭,這時站在角落的獄警提醒時間到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我會再來看你的。”
走出探視室,她迎面撞上一個女孩。
“你是......遲琳吧?”
“嗯,微微姐。”
她看到遲琳手中提着一個裝滿食物的袋子,便問道,“來看高歌的?”
遲琳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嗯。”
“你常來嗎?”
“嗯,但是他不肯見我。”遲琳露出落寞的神情,“你說,他是不是不想見我......”
“他這個人啊,最怕給别人添麻煩。他甯願以這種方式來保護你,肯定是不想你再受到牽連。”
“都怪我......都是我的錯......”
見遲琳忽然落淚,她一時有些不知所措,隻得先把她拉到邊上。“這隻是意外不能怪你,更何況你也是受害者。”
“不......這一切都是我計劃好的......”遲琳透過淚眼望着她,“我喜歡高老師,從我上他的第一堂課開始就喜歡上他了。雖然知道他不會接受我,可我還是鼓起勇氣向他告白了,我隻要他知道我喜歡着他就好了......但後來我禁不住朋友的勸說,計劃了一場聚會,朋友們起哄将高老師灌醉,然後帶到了我的房間裏......”
“所以才發生了意外?”
遲琳搖搖頭,“那晚高老師已經喝醉了,我們什麽都沒做。”
“但是他以爲你們......”
“嗯,爲了抓住他的心,我謊稱自己懷孕了,還常常裝昏倒,隻希望能夠得到他的關心......”遲琳滿臉悔恨,“如果我不這麽做,高老師也不會......”
她看着眼前這淚流滿面的女孩,忽然想到葉芯,他爲愛改變自我甚至放棄生命,本質上他們都是一樣的。愛情是盲目的,任誰都會迷失方向,甚至做出不理智的行爲。
“高歌知道嗎?”
“我不敢告訴他,我怕......”
“你知道嗎?因爲你這種幼稚的行爲,幾乎斷送了高歌的前程。”她忍不住歎息,“如果你真的愛他,就該把一切都告訴他。”
走出監獄大門,遠遠看到街對面的顧純然斜倚在車上。她左右看看,小跑到車前。“你還真是煙不離手。”
“說了這麽久,舍不得你的老情人吧。”
“你讓我說多少遍啊,高歌隻是我的學長。”
“真的隻是學長?”
“那不然呢?”她看着顧純然陰沉的臉,忽然來了興緻,“你聞到沒?”
“什麽?”
“不知道哪兒飄來的醋味。”
“醋味?”顧純然扔掉煙蒂,趴在車門上一臉壞笑地看着她,“我記得這附近好像有醋場。”
“你說有就有啊?”
“嗯。”
“行了,上車吧。”她打開車門,等顧純然做好便發動車子。
“剛剛羅河平給我打電話,說搜遍全城也沒找到那名受害者。”
“還是沒找到?”她打了一把方向,“除了地下實驗室和廢棄工廠,應該沒有其他藏匿地點了。好端端一個人總不至于憑空蒸發吧?”
“過去這麽久了,恐怕找不到了。”
想到家屬臉上的悲痛,她不由沉默了。這種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結果誰能接受?大概看出她臉上的表情,他便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展票。
“這周日裝置展的票。”
她不免驚訝,“你怎麽會有這種東西?”
“我讓羅河平幫我買的。”顧純然漫不經心地晃了晃,“這下案子也結了,安心去看場展覽吧。”
她瞟了一眼顧純然手中的票,立刻踩住刹車,然後一把奪過來。
“馬路是你家開的?”
她顧不得理會顧純然臉上的怒氣,急切地喊道,“我知道她在哪兒了!”
“什麽?”
“我說我知道那個受害者在什麽地方了!”她說完猛地發動汽車,加速駛向美術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