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溫桦四下環顧，像地下黨交頭似的，刻意壓低聲音。“高歌把學生的肚子搞大了。”
“你聽誰說的？”
“他們都在傳呢，怎麽？你還不知道？”
她搖搖頭，“這怎麽可能呢......”
“怎麽不可能？高歌年輕有爲，盯着他的人多了。就咱們系裏那個誰來着，不是還追過他嗎？當時爲了表白還在他宿舍樓下用蠟燭擺桃心，結果當衆被拒絕了，弄得多尴尬呀。也不知道她現在聽說這件事之後，有沒有一種大仇已報的感覺......”
“等等，這個消息可靠嗎？”
“我也是聽别人說的，他們都在背後議論呢，我看八九不離十。他們還說那個女孩看上高歌家有錢，所以才主動投懷送抱的。”
“還有呢？”
“那個女孩好像懷孕了，估計母憑子貴，兩人準備奉子成婚了呗。”
“你知道那個女孩叫什麽嗎？”
“我記得她那個姓氏還挺少見，叫什麽來着，哦對，遲琳。”
杜念薇回想起那天高歌約她見面的場景，他一直欲言又止話裏有話，難道他所說的犯下了錯指的是這件事？難怪那天遲琳遇襲，他會那麽緊張。這事并不光彩，換了誰都不想聲張，所以那天他才會表現異常，這就說得通了！至于他爲什麽幫助梁谷雨，肯定是因爲梁谷雨知道了這件事，以此來威脅他。試想如果老師跟學生發生關系并導緻女方懷孕，即使是在雙方自願的情況下，也不是什麽好事，難免被人從背後戳脊梁骨。
再一點，除了考慮自己，高歌肯定也爲遲琳考慮。不管兩人是在什麽樣的情況下發生了這種事情，畢竟她是個女孩，她要面對的壓力遠比他大的多。
所以，他才會對梁谷雨言聽計從。
那麽這就是他的苦衷！
“微微？微微？”
“嗯？”
“你想什麽呢？我叫你好幾聲了。”
看到溫桦疑惑的神情，她才反應過來，“對不起，我剛剛在想事情。”
“我還以爲以你和高歌的關系，他會直接找你商量，沒想到竟然到現在還沒告訴你。”溫桦喝了一口面前的紅豆粉圓，“不過也是，如果我是男生，也不想告訴自己喜歡的女生。”
“你在說什麽？”
“我說，高歌喜歡你。”
“你怎麽知道？”
“我看全學院也隻有你一個人看不出來了。”
她沉默了一陣，然後說，“我跟他隻是學長跟學妹的關系，最多也隻是好朋友，除此之外不可能再進一步，你别瞎說了。”
“我才沒瞎說呢。”溫桦有些不服氣，“這麽多年高歌爲你做了那麽多事情，我都看在眼裏。其實，我一直覺得你倆挺配的，不是有很多朋友變成戀人的例子嗎？所以我還以爲你們最後能修成正果呢。誰知道半中間發生了這種事，他這下算徹底沒戲了。”
“你有時間操心别人的事兒，不如多考慮考慮自己。”
“我沒時間談戀愛......”
“不對吧。”她用手撐着下巴，一臉壞笑地看着溫桦，“我記得從認識你開始你就一直是單身汪，大學時間倒是充裕也沒見你處個對象啊。”
“我......”
“你想想看，這眼瞅着又快過年了，你想象一下那個場景，你剛一進門，你的七大姑八大姨就熱情地圍上來問你，找着對象了嗎？你說沒有吧，他們七嘴八舌張羅着給你介紹。你說有吧，他們又會問他是幹什麽的？工資多少啊？有房有車嗎？父母是做什麽的......”
“行了，行了，你快别說了，我想到那個場景就覺得像吃了死耗子一樣難受......”
“所以啊，你得抓緊。”
溫桦眨巴着眼睛，猶豫了半天，最後吞吞吐吐地說，“其，其實我，我找了一個......”
“什麽時候的事兒？！”杜念薇不由瞪大雙眼，“我怎麽不知道？！”
“大概從我上大學開始吧，一直到現在......”
“行啊，你這潛伏得夠深啊，連我都瞞着，你太有做共産黨的潛質了！”
“不是......我是怕我說了你罵我......”
“什麽意思？”
“我找的這個人年齡稍大了一些......”
“無所謂吧，人家金剛都能愛上美女，種族都不是問題，年齡算個屁。”
“然後......”溫桦眼神閃爍，不敢直視杜念薇的眼睛。“他結婚了......”
“你再說一次。”
“你别讓我說了，我知道你聽見了。”溫桦急得差點哭出來，“想罵你就罵吧，反正我愛他，我就想跟他過一輩子！而且，而且，他也答應我會離婚的......”
“小溫溫......”杜念薇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最後忍了忍歎了口氣，“我是想罵你，但更心疼你。我不知道他是什麽人，哪裏吸引了你，但你大學跟他好到現在最少也有四五年時間了吧。他說他會離婚，這麽多年他離了嗎？就憑這點，他就不是什麽好東西！”
“你别這麽說他！他不離婚也是有苦衷的！”
“苦衷？”杜念薇忍不住冷笑一聲，“醒醒吧，哪個男人不喜歡20歲的小姑娘？你自己想一想！你把青春全浪費在這樣一個男人身上值得嗎？他現在說着愛你，但等你年老色衰的時候，他會愛上比你更年輕的姑娘。到時候你怎麽辦？你說！”
“微微，微微，你别生氣......”溫桦說着眼淚順着臉頰滑下來，“我不應該跟你說這些，你别生氣了......”
“我生氣還不是因爲心疼你？！”她說着抽出一張紙巾擦掉溫桦臉上的淚珠，“好了，别哭了。聽我的話，趕緊跟這個男人斷絕來往。”
溫桦點點頭，然後用力擤擤鼻子。杜念薇自知剛剛情緒太過激動吓到了溫桦，可是她實在擔心她被人騙了。爲了緩和氣氛，她提議去看電影，特意沒選溫桦最愛的愛情片而是選了喜劇片，就是怕她觸情生情，再想起剛剛的事情。出了電影院，溫桦不停跟她重複片中的笑點，想必是沒事了。最後，兩人決定吃頓海城新街最火爆的火鍋，來忘記所有煩惱。
兩人習慣性挑了靠窗的位置，點了滿滿一桌，舉杯祝世界和平之後，便開始大快朵頤。杜念薇吃得渾身冒汗，感覺鼻子都通了。她愛吃辣，忍不住在小料裏多放了幾勺辣椒，結果被辣得眼淚鼻涕直流，正當她準備拿紙抽時，卻發現窗外閃過一個熟悉的身影。
她幾乎是下意識地跑了出去，這時發現那人上了一輛出租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