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揚起下巴,看着呂超,自信道,“我研究出來的東西一旦送往北京,絕對可以改變現狀,甚至……”
中年男人露出一個自信的笑,雖然沒有說完後半句,但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呂超沉吟良久,語氣依舊不緊不慢,并沒有表現出緊張和在意,“你說說看。”
中年男人瞪起眼睛,“你先答應我。”
呂超笑道,“行啊,如果我們能活着回去。”
中年男人表情一僵,繼而有些憤怒,正要開口,呂超卻道,“其實你所說的這些秘密,不隻我,相信很多人都猜出來了。”
中年男人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半晌冷笑道,“不可能,我花費了那麽多時間研究出來的東西,怎麽可能别人随随便便就猜出來。”
“你太高看自己了。”呂超面無表情,毫不客氣的道,“你窩在這個小地方,用這些簡陋的器材都能研究出來的東西,北京爲什麽不能,那裏的器材更先進,聰明的人更多,你是不是想告訴我,隕石不是什麽天外來物,而是被研究,制造出來的?”
中年男人震驚的看着呂超,呂超一直緊緊盯着他的表情,見狀突然輕笑一聲,“看來我猜的沒錯。”
中年男人半天沒回過神,呂超卻不再管他,道,“給你一天時間,收拾好資料,一天後我們就出發。”說完轉身就走。
童瑤驚訝的看着他,“還有秘密呢?什麽第四次隕石,他還什麽都沒說呢。”
呂超頓住腳步,緩緩搖搖頭,眼神幽深,“夠了,我已經知道我想知道的了,給我時間,我給你們一個末日的真相。”
剛走出實驗室,突然聽到一聲不耐煩的喊聲,“喂。”
衆人轉過頭,發現是那個帶他們進來的男孩,呂超挑挑眉,還沒說話,男孩招了招手,示意他們走近點,衆人猶豫了一下,走了過去,男孩看了實驗室一眼,不耐煩的問,“他跟你們說什麽了?”
呂超皺起眉頭,“我爲什麽要告訴你?”
男孩兇狠的看了呂超一眼,呂超不爲所動,男孩突然嗤笑一聲,“那個實驗瘋子,他說的話你們就信吧,什麽外星人,什麽隕石,研究出來這些有什麽用,連老婆都保護不了的人……”男孩說到這裏突然住了嘴,眼圈有些發紅,卻強硬的擡頭與呂超對視,半天開口道,“你們跟我來。”
男孩七拐八拐的帶他們進到一個實驗室門前,打開門後衆人驚訝的發現,雖然實驗室裏有些髒亂,但卻在一側整齊的鋪着一排通鋪,被褥上蓋着一層防塵布,男孩擡擡下巴,面無表情的道,“你們今晚就睡這裏,現在是下午三點,我們會在六點有一頓晚飯,順着走廊往前走第三個房間就是,晚飯隻有半個小時,遲到了就小心餓肚子。”
待男孩走後,幾個人面面相觑,谷安皺眉往男孩離去的方向看了一眼,緩緩道,“這個地方有點奇怪,除了中年男人,再沒有看到一個成年人,聽那個中年男人的話,還有個老人,這麽大一個實驗室,不可能隻剩一些孩子。”谷安說着将目光放到那些通鋪上。
君君想了想,道,“肯定還有人,不過末日這麽久了,應該是……”說着歎息一聲,“難怪那些孩子一點也不像孩子。”
所有人都沉默下來,眼神有些黯然,末日不會因爲是孩子就優待誰,那些孩子比年人更弱勢,想要活下去,付出的代價和努力,比成人要多的多。
谷安回過神,想到小六和叽叽還在外面,便道,“聽剛才那個孩子說,有人過來了,應該是敵人,我要上去看看,你們誰去?”
“一起吧。”呂超道,“剛好我也要上去找個安靜的環境想些東西,下面太悶了,而且總讓我覺得哪裏不對。”
其他人都皺着眉頭,雖然沒說話,但明顯對身處的環境有些不自在。
一行人往外走,走了十幾分鍾,眼看着就要到出口,突然聽到什麽金屬碰撞的聲音,還夾雜着什麽東西撓着地闆讓人頭皮發麻聲,幾人對視一眼,呂超警惕的道,“過去看看。”
順着聲音的方向,衆人拐了幾個彎,最後停在一間像是倉庫一樣的門前,也許是察覺到有人來了,裏面的聲音越來越大,不時的還有低沉的嘶吼聲。
谷安聽了半天,臉色有點難看,不确定的道,“這是……人類的聲音?”
呂超歪着腦袋盯着鎖的緊緊的門,道,“是人類的聲音。”
童瑤有些震驚,又有些懷疑,半天開口,“他們爲什麽要在這兒關着人類?”
“八成是那些成年人。”呂超面無表情的開口,“聽這聲音,不像正常人類能發出來的,可能是被感染了。”
“感染?”所有人一愣。
谷安猛的醒悟過來,“你是說那些老鼠?”
呂超點點頭,“隻有這一個合理的解釋,而且聽這聲音,裏面應該不是一個兩個人,我猜測末日後,他們這些人陸續因爲一些原因躲在這裏,但是食物不充足,肯定要經常補給,所以這些成年人會時常出去商場拿食物,這也是我們發現少了很多大米面粉的原因,然後因爲微生物的二次變異,讓老鼠有了毒性,有人被咬了,然後精神失常,看一進來大廳那麽多血迹,應該發生了混戰,當然他們落敗了,就被關在這裏,因爲沒有了成年人,隻好那些孩子出去找食物,所以發現了我們,引我們來了這裏。”
呂超看似簡單的一番推論,但細細一想,完全站的住腳。
衆人深深吸了一口氣,事情的複雜程度有些讓人吃驚,更讓人棘手的是那些老鼠。
谷安道,“難怪那個中年男人迫不及待的讓我們将資料帶出去,他料定自己出不去。”
“未必。”呂超話音剛落,突然從背後傳來一道和藹的聲音,“好聰明的年輕人。”
衆人機警的轉過去,呂超拿手電筒往後方黑漆漆的走廊掃了掃,一個看起來年邁瘦小的老人坐在輪椅上停在不遠處,老人身後站着那個男孩。
男孩皺眉看了他們一眼,推着輪椅向他們走過來,随着輪椅越來越近,他們漸漸看清楚那個老人,老人看起來十分年邁,滿臉的溝壑,穿着一件有些髒兮兮的襯衣,襯衣有點大,空蕩蕩的罩在老人身上,顯得老人越發的瘦小,但眼神卻很明亮,炯炯有神的盯着呂超,聲音低沉的問,“那些都是你猜測出來的?”
呂超點點頭,理所當然的道,“很簡單的事情,換做任何人都能猜出來。”
老人和藹的笑了笑,問道,“願意跟我聊聊麽?”
呂超皺起眉,“聊什麽?”
老人沒有回答,回頭看了那個男孩一眼,笑道,“小哲是個好孩子,他爸爸也是,隻是被我連累了。”
老人将手攏在身前,後背挺的筆直,雖然看起來有些滑稽,但卻偏偏有一種讓人信服的氣度。
老人道,“相信他爸爸跟你們說過了,他回到這裏,是爲了接我們去北京,但是可惜,他們算錯了末日的時間,我們剛到市中心,隕石就來了,我一輩子都忘不了那個場景。”老人眼神有些恍惚,緩緩道,“本來晴朗的天空像是突然起了火燒雲一樣,無數隕石帶着摩擦燃燒的火焰砸在地上,沒過一會兒就起了霧,霧氣濃重的我們坐在車裏都看不清彼此的長相,然後就是慘叫聲,你經曆過那種恐懼嗎?”
老人露出一個微笑,“四面八方都是凄厲的慘叫和絕望的尖叫聲,但我們不清楚發生了什麽,我們隻能困在車裏一動不敢動,鎖死了門窗,趴在座椅上,聽着外面的慘叫聲越來越小,最後徹底沒有了,然後霧氣散了,我們坐起來,擡頭一看,發現整個世界都變了,原本不過兩三米高的樹長到了十幾米,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藤蔓攀爬了整座大樓,到處都是屍體,成群結隊有籃球那麽大的老鼠在街上蹿來蹿去,啃咬着街邊血肉模糊的屍體,我們想開車走,但水泥路長滿了野草,無數老鼠瘋狂的沖向還活着的人,都攀爬上我們的車子了,然後部隊來了,隻是可惜,我們走不了。”老人揭開蓋在腿上髒兮兮的毛毯,膝蓋以下隻剩空蕩蕩的褲管。
老人将毛毯蓋好扯平,露出一個自嘲的笑容,“是我拖累了他們,明明他們可以走的,但是有我這個老頭子在,哪裏也去不了。”
“後來呢?”谷安不由自主的問。
“後來啊……”老人笑道,“後來他爸爸背着我,他媽媽帶着他,到了這個實驗室,我們陸陸續續的救了很多人,雖然那些老鼠可怕,但不是不可戰勝,直到最後,那些老鼠變異了。”
老頭轉頭看了看被鎖的緊緊的門,擡頭微笑着道,“知道爲什麽要關着他們而不是殺死嗎?”
谷安瞳孔微縮,隻聽老頭輕聲道,“因爲裏面那些人,是這群孩子的父母,他們冒着生命危險搶來了那些食物,卻被感染了。”